姜娇听见沈听肆如此说,登时就被吓了一跳,她就像是被他戳破心思般开始躲闪他投射过来的目光,甚至迅速地垂下头来,有些不自然地将碎发挽到耳后去:“这这,”

    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若违背自己心会让自己良心不安,可她又特别特别不想被人知道自个儿的心思,所以踌躇不定。

    她心里头如一团怎么理也理不清的绳子般,越理越乱,怎么理都理不清。她甚至觉得要是眼下逃了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而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那一碧如洗的天空时,忽而有了想法。

    “我喜欢与否在于我自己的内心,就算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这都是我的想法,与沈公子无关,而沈公子该关心的,是为圣上分忧,而非囚于这小情小爱之中。”

    姜娇说这话时,心里头还是有那么点儿紧张的,她甚至紧张的掌心都沁出些许汗来,而她这话里头又有了那么点儿说教的意味来,生怕他听着不喜,毕竟这话连她听去都觉着烦,更何况是他。

    于是乎在说完这些后她悄悄地抬眸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时,才明白过来他脸上可是戴着面具,又怎能从中看出些许神情来?

    正当她懊恼之际,就听沈听肆那温和而又带着些许笑意的话语:“嗯,在下明白,愿姑娘与江世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他说完便走了,没有等她回答。

    而被留在原地的姜娇却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而且还感觉他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头硬生生给抛出来般,里头似乎藏着些许的不甘。

    不甘什么?或许是不甘心她嫁与他人罢了。

    真真可惜,她望向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头想的是若有一日再遇见他时,她真的想问问他因为她一句儿时的胡言,而让他等到现在都未娶妻,真的值得吗?

    但她想着这话或许有些不礼貌,那便埋进土壤里,永不挖出好了。

    她只瞅了会后,便也转过身,朝书房哪儿走去。

    ——

    然当她刚到书房时,就见从里头传来一阵怒吼:“本王让你去给世子送东西,你怎的又全给拿回来了,这都第几回了!”

    姜娇听着里头的声音以及那话中那似要吃人的话语时,忽而觉得姜永言或许是知道些许什么的,但眼下还是莫要进去,恐他会将怒火迁到她头上去,还是等他气消了。

    于是她就站在门边听着里头的声音。

    “可,可是世子他闭门不见,还次次用银钱打发奴才,奴才是连一次世子面都没见过。”

    里头传来小厮那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这让姜娇明白江席玉他或许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气的连姜永言派过去的人都不愿意见。

    她心里头对江席玉的愧疚再度加上了几分。

    “哼你个废物,等你见着江世子,怕是他早归天去,那本王命你们去宁西山上寻的凤阳草可寻得了?”

    姜娇一听这话,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从而眼眸微闪,发觉或许那所谓的凤阳草就是沈听肆说的那能治烧伤的良草。

    因此她听的更加仔细,还往脚下看了看,生怕有绊脚的石子或是其他什么。

    待看见都没有时,才稍稍放下心来,同时又听见里头小厮说道:“回王爷,奴才等在宁西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搜寻了遍,都没寻得半点儿凤阳草的影子,倒是奴才几人遭熊罴袭击,又被毒蛇撕咬,更有甚着不甚坠落悬崖,故伤亡惨重啊王爷。”

    姜娇听着小厮的讲诉,心里头像是被人塞了只兔子般砰砰直跳起来,就连那双乌黑分明的眼瞳也转了起来,想来是觉得那山里头危机四伏,她若去了恐会没了命去。

    而且何况他们去都没什么用,又何况她。

    她心里头忽而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仿佛之前所想的一切都因此化为灰烬且不会也不可能实现。

    正当她想走时,就听屋里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像是姜永言在砸什么东西,旋即她就听见姜永言那快要响彻云霄的声音:“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都是干什么吃的!你让我怎么向阳安王交代!就那区区的凤阳草都取不回来,那就都别回来,死在哪儿多好!省得碍眼!”

    他声音很大很大,大的就连姜娇都不由得抬起手捂住双耳,但还是震得她双耳疼得要命,而且还能听出姜永言话中那极为愤怒的话语。

    若那愤怒化为火焰,怕是这整座宅院都要被烧成灰烬。

    而且他还在骂完后还一直不断用极其侮辱性的字眼不停说那小厮,刚听一息姜娇就有些听不下去了,甚至都想冲进去捂住他的嘴去,更何况是跟在姜永言身边多年的小厮。

    这让她不得不佩服起来。

    正当她想转身悄摸地离去时,就听见姜岁安那疑惑中带着好奇的话语:“阿姐?我刚想去孤云院哪儿寻你,原来你在这啊!”

    那声音很大,大到姜娇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就被吓得几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而好在她很快调整过来,转头看向正朝她笑的很甜很甜,甜的如花般甜中带着一丝美。

    “我啊没……”

    她忽而顿住了,因为她惊奇的发现屋内的动静竟不知何时消失了,同时她听见身后那门被人拉开的声响。

    她不敢回头去看,而且一股莫名的心慌忽而传遍了全身使得她整颗心都忐忑不安的跳动着,而当她看着姜岁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甚至还朝她身后之人行礼后,她那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她登时只觉手脚冰凉,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后,才僵硬着脑袋回眸看去,一回眸便对上姜永言那快要杀人的眼神时,霎时被吓得浑身僵硬,甚至感觉自个儿的魂都被吓跑了。

    但仅维持了一瞬,她便迅速地垂下头来,并快速地退到姜岁安哪儿,生怕再站在哪儿,她真的会因害怕而跌坐在地。

    她朝他行了个极大的礼后并不敢抬起头来,但能感受到姜永言那愤怒的犹如炽热的火焰般的目光,她的额头不由得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都暴露出她恐惧的内心。

    “阿姐,你是做了什么让爹爹如此生气?我还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姜岁安用极小的声音同她说话,听起来还真的很好奇,而且从她的话里头能听出这是姜永言第一次发这般大的火来,也就是说她这次是真的完了。

    这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她轻轻地了眼姜岁安,看着她对着她露出很是不解的神情来时,她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千不该万不该不早点告诉阳安王真相。

    若是说了,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会发生?

    可惜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姜娇正想叹口气时,就听见姜永言用几乎压抑着内心的语气说道:“娇娇,你,进来。”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像是宣判了她的死期似的,使得她整个人连走的气力都没有,直到一侧姜岁安的质问,才让她稍稍回过神。

    “阿姐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出了何事?”

    姜娇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带着些许无奈,但最终看着她那张更加困惑的脸时说道:“有点解释不清,不过你进来就知道了。”

    她很是肯定地说道。

    旋即在说完这话后便等着姜岁安点点头,才跟她一道进了书房。

    ——

    随着书房大门关上那一瞬间,姜娇的内心也开始挣扎起来,她不知道姜永言会不会发火,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所以她的内心是极其煎熬的,这种煎熬如同那无形的锁链,死死束缚着她,让她无法呼吸甚至是窒息。但又转念一想,再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训她一顿罢了。

    而当她看向姜岁安时,就见她面不改色的站在哪儿,东瞅瞅西看看,甚至还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感觉眼下怪怪的,但就是说不出是哪儿怪。”

    她听着姜岁安的话,才发现现场安静的可怕,静的她甚至都能听见微风吹着树枝发出的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姜娇都快顶不住时,就听姜永言说道:“娇娇,方才在外头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姜永言这话虽比刚才较为柔和了些许,但在姜娇听来却还是压迫感满满,甚至都能感觉到这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儿胁迫的意味。

    这让她那敢不点头。

    “爹爹,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诉我?”

    姜娇正准备点头都应了去时,却被姜岁安的话语给打断了,她转头看她时,就听见姜永言怒斥的话语传来:“莫要插嘴,听你姐说先。”

    他话语虽重,但比起跟姜娇说的,还是差了很多,甚至她都感觉姜永言那话语中还带了点儿对姜岁安的宠溺,像是根本不想呵斥她般。

    而姜岁安听后神情忽而又好奇转为落寞,甚至还低下头去,怎么看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别管她,继续说,是还是不是。”

    姜娇听着姜永言这语气里头带着点儿愠怒还有一丝不满,想来这话是对她说的,听到这话瞬间便正过头来,看了眼儿面色极其差的姜永言后,便点点头:“嗯,是的父亲,都听着了。”

    此话一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转念想到,若他真的敢让她去,那自个儿自然是要好好辩上一辩,毕竟那有父亲会让自家女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跟送死有何区别。

    故她根本不想听他回答,甚至都想毒聋掉她的双耳这样她就听不到他的回应了。

    然过了良久,却都没得到他的回答,而她此时只觉在这儿待着度秒如年,使得她更加焦虑起来,她似乎感觉到她脚下有一黑洞,从黑洞中伸出无数双手不断拉扯着她,想将她拉进洞中,或将她撕碎,这让她异常煎熬。

    煎熬到她真的想问问他究竟怎么想的。

    过了大约半炷香时,姜永言才说话:“既然这事因你而起,那就你去宁西山那去寻凤阳草来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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