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奚笑眼弯弯,乖顺地朝她伸手。当她的手刚刚搭上他的掌心时,他突然紧握住她的手,再将人使劲往怀中一揽。

    流苏步摇顿时一晃,她双瞳放大,无奈何地扑进了他温热的怀里。

    借着一股力,两人一齐飞出了马车。在他人惊愕的视线下,荧奚揽着她的腰,旋身,踩着飞檐,腾空直上。

    待她反应过来时,只一转眼的功夫,双脚已安然落在了这三楼的月台之上。

    荧奚利落地松开了手,他大步走向前,将眼前的珠帘随意一撩,他盈盈笑着,朝着屋里的那人道,

    “令紫姐姐,许久未见。”

    一女子正坐在妆台前,她轻抿了抿唇,放下了口脂,扭头瞥了他一眼,

    “就知道是你,从来都是另辟蹊径,不肯从大门进。”

    “我要是从大门进,被认作是这店里的人,令紫姐姐该怎么赔我?”

    “赔你?”  令紫嗤笑着站起身,石榴裙外挂着一串精致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响。

    “是你赔我啊!虽说你是有点姿色,但你这性子不行,若是欺我客人,坏了我生意,我可得跟你算账。”

    话音刚落,珠帘轻颤,令紫眼睛往那处一瞟,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只见李瑾宛撩帘而入,她神色自若地进了房内,打量了一圈这屋内的装潢。

    令紫转眸瞪向了荧奚,她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荧奚眨了眨眼,“她想见你,我便带她来了。”

    李瑾宛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理了理衣袍,抬头看向令紫,脸上是一贯淡漠的笑意。

    “不倒杯茶吗?”  她轻声问道。

    “想喝我的茶,也看你有没有这条命!你来我这里到底是想干些什么!?” 令紫瞪着她,口气凶恶。

    “听荧奚讲,你们这赤襟卫中就属你医术最好。正好我这有个人,需要你帮忙医治。”

    令紫放肆大笑,叉着腰,神色傲慢,“你一个大小姐,也需要我来帮忙?呵,你求错人了,我不会帮你!”

    李瑾宛静静地看着她,待她说完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当然可以不帮我这个忙。不过……我对付你的手段可多的是。”

    她环顾四周,“这家店是你的?藏在这小巷子里,费了很大的心力吧。”

    她顿了顿,幽幽道:“可惜了,过不了多久,这店就该歇业了。”

    “你想做什么!?” 令紫上前一步,冲她大吼。

    “对了,等这店歇业了,你就住进侯府的地牢里吧。” 她勾起唇角,袖子里滑出一把玉箫,像一条青碧色小蛇,勾缠在她的指尖。

    裙上挂着的铃铛,再一次发出了清晰声响,令紫整个身子因为愤怒而在颤抖。

    下一瞬,她亮出了一把短剑,作势朝李瑾宛扑去。

    在一旁看热闹的荧奚,这时闪身挡在李瑾宛的身前。

    他伸出手拦住了令紫,“令紫姐姐,你可别害我们其他人啊。”

    李瑾宛冷笑着站起了身,“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愿意帮我,你不会有事,这家店也不会有事,我还会给你额外的赏赐。如何?”

    令紫咬着唇,身子依旧在颤抖。

    李瑾宛偏过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白日渐高,薄雾早已消散,她在心头估摸着时辰,又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令紫。

    “我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不识好歹,那就地牢见吧。”

    她瞥了一眼荧奚,吩咐道:“走吧。”

    见状,令紫吸了口气,不甘心地松口道:“病人在哪?”

    “今晚亥时,来侯府见我。”

    李瑾宛抛下话,推开了房门。

    站在走廊上,只见这三层小楼每一层都是各式样的房间,房门皆是紧闭,男女混杂的调笑声不时传了出来。

    而最下面那层,没有供宾客喝茶饮酒的大堂,只有一块平台,上面站着几排男子,衣着各异,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那里。

    不一会儿有戴着一顶幂篱的人从大门进来,从头到脚都被黑纱遮掩着,立马有小丫鬟迎上,领着去往各个房间。

    她此前并不清楚这是家什么店,被荧奚带到这儿来,只看清了大门外“玉颜楼”的牌匾,就被他揽着飞上了三楼。

    如今,她心下已是明白了几分。

    她脚步继续向前走,一顶幂篱突然盖在了她的头顶,黑纱缓缓下落,将她从头到脚全部笼罩。

    她转头,隔着那层薄纱,看向了身后的荧奚。荧奚自顾自地牵住了她的衣袖,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刚下到二楼,靠近楼梯一间厢房的房门突然打开。

    隔着那轻薄黑纱,李瑾宛瞧见那房间里摆着一方桌,三位男子正陪着一位女子打着马吊,还有一男子站在那女人身后,贴心地为她捏肩捶背。

    “记得要买东门口的那家,只有那家的蜜三刀才是最正宗的。”

    那女子边丢出一张牌,边扭头朝着那开门的男子吩咐着。

    她这一扭头,正巧让李瑾宛看清了她的面容。

    她正惊愕之时,窗边一阵风穿过厢房,吹拂到了门前。黑纱被吹开了一条边,那女子注意到了她,虽只看清了半张脸,可她还是叫出了她的名字。

    “李瑾宛!”

    李瑾宛拨开了黑纱,看向她道:“何皆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何皆卿上前,一把将她拉进了厢房,“你快进来!站在门外被别人瞧去了怎么办?”

    荧奚跟着她一同进了房间。一时之间,屋内那四个男子都站起了身来,茫然地看了眼李瑾宛,又看向了何皆卿。

    李瑾宛正要开口,何皆卿立马抬手止住,对着其他人道,

    “你们先出去。”

    男人们都乖顺地出了房门,唯有荧奚还待在屋内。

    何皆卿打量了他几眼,问向李瑾宛,“这是你的小馆?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一口。”

    李瑾宛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荧奚,道:“你先出去吧。”

    荧奚半点不理睬她说的话,他走到窗户前,支着腿坐在了窗沿边,他扭脸看着窗外风景,嘟囔道:“我又不妨碍你们什么事。”

    李瑾宛只得浅笑着看向何皆卿,“那就随他吧。你不用担心,他嘴巴严实,绝不会乱说出去。”

    何皆卿皱眉看着荧奚,正要朝他说些什么。见此李瑾宛抢先开口道,

    “世子惨死,听闻你一直郁郁寡欢,躲在房内谁也不见,连我们写的信也不愿回复,没曾想,你竟是躲到这儿来伤心了。”

    何皆卿赶忙拉着她的手,热络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得帮我瞒着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 何皆卿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世子去世后,老太太病倒了,婆婆和徐婉玥又整日消沉,以泪洗面,我总是看望这个,又忙着宽慰那个,还去劝慰另一个,实在是心累。况且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情,祸事连连,连丫鬟仆役都是一副寝食难安之样。我啊待在府里着实难受,只好躲着不见人,乘此逃出来了。”

    “世子去世,姐姐不伤心吗?”

    何皆卿冷笑一声,“世子那种人你也是知道的,性子狂妄,无法无天,在外面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现在死了,那是他的报应!想当初,不过是看不下去,说了他两句,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巴掌。”

    “他还打过你?” 李瑾宛问道。

    “他在外面作威作福,在家里自然也是称王称霸。我俩自幼定下的婚事,夫妻一场,他既不尊重我,对我更是没有半分感情。如此,我又何必绑在他身上,当然要学着他多给自己找些乐子。”

    “姐姐能这般豁达,倒是让人安心了不少。”

    何皆卿笑着看她,“不过,我竟没想过你会来这种地方。也是,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孀妇,也是苦了你。这玉颜楼啊是个好地方,藏得隐秘,口风又紧,小馆姿色不错,京城里多的是夫人来。”

    李瑾宛敛眸,“我也是头一回来此,以前竟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我在这家店也算是熟客了,赶明儿我给你推荐些小馆,绝对比你那个听话。”

    何皆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荧奚,李瑾宛也跟着偏头看了过去。

    荧奚还是支着腿坐在窗沿上,扭着头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一次也没有瞧向她们这边。

    “不过你这小馆长得还挺俊俏的。” 何皆卿又忽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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