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年关已至，一场融融细雪，从清晨缓缓落至傍晚。
屋内点了炭火，窗户半开，李瑾宛握着一杆毛笔，转眼望向了窗外。
天幕暗淡，夜幕降临，屋檐下的红灯笼燃起了光，下了一整日的雪还是没停。
她收回目光，在那正丹纸上继续落笔。
“这些春联你送去吕管家那，让他派人在各个院子里贴好。我手上这张，就贴在侯府大门上吧。”
一旁的青媱正将墨迹已干的春联叠放好，她手上动作未停，回道：“夫人，吕管家现在怕是抽不出身啊。听说府里有个丫鬟失踪了，今日除夕，那家人找上府来，吕管家正忙着那边呢。”
李瑾宛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就让宁钟去吧。”
青媱应声下来，看着李瑾宛落下了最后一笔。
她不禁赞叹道：“夫人不仅这字写得好，这联子啊也出得好。还以为今年来了这侯府，夫人不会再写了呢。”
李瑾宛注视着书桌上的春联，淡淡道：“以前如何，如今便继续如何，为何要改？来了这侯府，只有他们听我规矩的份。”
她搁下毛笔，道：“祠堂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祠堂是碧云在负责。她回家之前，来道了声，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瑾宛轻轻嗯了一声，“那便早些去吧。咱们进侯府不到半年，这些工夫可得要做好了，别让外人嚼了舌根去。”
进了祠堂，几排牌位错落放置于桌案上，下方供桌已点满了长明灯，满屋火光摇曳，香火味充斥着鼻尖，李瑾宛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严白垚的牌位上。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那艘渔船已四分五裂，但她始终不敢相信，他真会这般葬生河底。
再道，那晚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至今也查不出个踪迹。
她有些头疼地阖上眼，再睁开时，青媱已拿着三支香递在了她的跟前。
祭祖已毕，李瑾宛来到了香凝居。
今年的这顿年夜饭安排在了严启垣的屋子里。
一进门，只见梁二婶双眼无神地坐在一旁椅子上，身后的两个女儿垂首含胸，战战兢兢地站在她的身后。
如今的她一脸病容，身形消瘦了不少，一看见李瑾宛，她慌忙起身，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如今她已清楚李瑾宛的手段，连严启垣都被她害成这副模样，她还有什么胆子跟她斗呢？
听着她进屋的动静，梁二婶思虑片刻，正要俯身行礼，李瑾宛伸手扶住了她。
她笑着看向了梁二婶，“二婶这是做什么？哪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道理。丽香，服侍二婶坐着吧。”
李瑾宛松开了手，走向了主位。梁二婶深呼了几口气，在丽香的搀扶下，坐在左手边的位置上，两个女儿也跟着一同入座。
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各类珍馐美味。李瑾宛抬眼，屏风已撤，她的正前方正对着严启垣的床榻。
床榻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微微鼻息佐证着他尚存一息。
眼帘缓缓垂下，李瑾宛微微勾起了唇角，正如令紫所言一般，不过五天，严启垣再一次昏迷不醒。张太医来诊脉时，轻轻摇了摇头，开了几幅中药，命是给吊住了，但这辈子还能不能苏醒过来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向了坐在她右手侧的丽香，低声问道：“那东西，你找到了吗？”
丽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瞄了一眼屋外的守卫，靠近她耳畔悄声道：“那兵符还是不知道在那儿，但我猜，许是给了其他人保管。”
这东西能拿到手最好，不能到手也没什么影响。如今严启垣还活着，边疆也未有战事发生，陛下不会急着把这兵符收回去。
李瑾宛拿起了筷子，招呼着一桌人开动。
别人府上的年夜饭，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热闹满堂。到了侯府，寥寥几人，皆沉默不语，整个屋子唯能听见筷箸与瓷碗碰撞声响。
李瑾宛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安静等着。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府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身着宫服的太监，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大步进了香凝居。他高声道：“岁序更新，陛下赐菜！”
众人纷纷跪下谢恩，他继续道：“陛下圣旨，赐宁平侯府十景菜一品，花胶鹅丝羹一品。”
两盘菜肴被一个小太监摆在了八仙桌上，徐公公这才面露笑意，温声道： “侯夫人快起身吧。”
李瑾宛站直了身子，脸上是一贯的盈盈笑意，“天寒地冻，今夜还下着雪，难为公公跑这一趟了。”
李瑾宛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进了徐公公的怀里。
徐公公咧开了嘴，“夫人，陛下赏赐的这品花胶鹅丝羹，这花胶取得是江南的黄唇鱼，这鹅是岭南上供的狮头鹅，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能尝上一口了，夫人可得趁热多喝上几碗啊。”
“承蒙陛下圣恩，才有福气尝上这回。公公可别急着走，坐下来也喝上几杯啊。”
“这哪来得及啊，后面的大人都还等着呢。” 徐公公摆了摆手，“这就得走了。”
“公公慢走。”
李瑾宛一路相送，到了府门外，她看着徐公公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她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寒风吹扬，雪落无声。
李瑾宛缓缓吐出一口热气，寒意卷雪袭来，她长睫轻颤，不经意朝那巷子望去一眼，越过纷纷风雪，视线落在了远处缓慢移动的黑影身上。
今夜各处商铺早早关了门，街道空寂，阒无一人。
在这寂静深夜中，一声又一声的闷响，跟随着白雪，落在青石砖上。街道商铺大门紧闭，但灯笼高挂，红光独独拉长了他一人影子。
荧奚把弄着手中的虫蛹，面无表情地盯着已积了一层雪的地面。
草药找了，血也喂了，可这蛊虫一旦结蛹，全都死了……到底是差了什么？
五指一合，顷刻间虫蛹裂成了粉末，他扬手，随意洒在了地上。
叹了一声，他脚步一转，进了一条巷子里。
莫非是被那小子耍了不成？
他仍在低头思索，一阵冷风刮过，雪片尽数落在了脸上。荧奚脚步一停，仰起头，白茫茫的雪花不断坠下，很快迷了眼睛。
站直了身，荧奚眨了眨眼，余光间他发觉不远处灯火辉煌，是这巷子里的唯一光亮。
他抬眼瞧去，正好撞进了一双水光潋滟的黑眸中。
李瑾宛站在府门前，身后是两三丫鬟，柔和的红光笼罩着全身，披在身上的金线红梅斗篷发出缕缕灿光。她眼眸清冷，一口热气再次缓缓吐出，像是一声无奈轻叹，随后转身，毫不迟疑地进了府门。
踏着雪，走了三两步，一道劲风袭来，黑影跃过围墙一闪，荧奚轻巧落至她身前。
荧奚眼眸弯弯，伸出手，朝她讨要道：“今夜除夕，小主人怎么能忘了我的这份过年钱啊？”
李瑾宛看着他，一身褚红外衣，衣衫单薄，几片雪花顺着脖颈轻易钻进了里衣去，她兀得问道：“你不冷吗？”
闻言，荧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她的厚实斗篷。还没开口，李瑾宛接过青媱递来的钱袋，啪地一下拍在了他的掌心中。
“别盯着你那没用的蛊虫了，拿这些钱买几件厚实的衣服穿吧。”
李瑾宛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青媱轻声问道：“夫人，是回香凝居吗？”
“还回去做什么？这年夜饭也吃够了，回清雅院吧。”
青媱笑着道：“奴婢早吩咐了菊白，让她煮些饺子。今晚守岁，夫人若是没吃饱，还能吃些饺子垫垫。”
回了清雅院，房门推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屋内的炭火正旺，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热烘烘的。
青媱正伺候着李瑾宛脱下斗篷，这时菊白端着一盘饺子进了屋。
荧奚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见到那盘饺子，眼睛一亮，他抬手点了点菊白肩膀，在她回头之际，手掌托住盘子下方，一个旋身，荧奚带着那盘饺子，坐在了屋内一旁的玫瑰椅上。
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一枚鲜嫩饺子，道：“正好我还没吃饭呢。”
菊白只看见一抹黑影从身旁一闪，手上一轻，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盘饺子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她手足无措地盯着荧奚，又一脸委屈地看向了李瑾宛。
李瑾宛淡淡瞥过他一眼，吩咐菊白道：“再去多煮些饺子吧。端两份进来，剩下的全分给还留在院子里的丫鬟们。”
摘下了头上沉重的珠钗发冠，李瑾宛缓步走向了另一侧的玫瑰椅上。一坐下，屋内的小丫鬟端了一杯热茶放在她身畔的茶几上。
她提起茶盖，在那杏绿色水面上拨了又拨，吩咐青媱道：“把桌案上的那本书拿来吧。”
青媱劝道：“夫人，夜里还是别看书了，若是熬伤眼睛就不好了。”
李瑾宛轻笑，问道：“那你倒说说，这一晚上，咱们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青媱也没个主意，闷闷道：“以往在府里，除夕夜守岁夫人在、许姨娘在，还有两位小姐，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如今来了这宁平侯府，真是样样赶不上以前了。”
屋内点了炭火，窗户半开，李瑾宛握着一杆毛笔，转眼望向了窗外。
天幕暗淡，夜幕降临，屋檐下的红灯笼燃起了光，下了一整日的雪还是没停。
她收回目光，在那正丹纸上继续落笔。
“这些春联你送去吕管家那，让他派人在各个院子里贴好。我手上这张，就贴在侯府大门上吧。”
一旁的青媱正将墨迹已干的春联叠放好，她手上动作未停，回道：“夫人，吕管家现在怕是抽不出身啊。听说府里有个丫鬟失踪了，今日除夕，那家人找上府来，吕管家正忙着那边呢。”
李瑾宛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就让宁钟去吧。”
青媱应声下来，看着李瑾宛落下了最后一笔。
她不禁赞叹道：“夫人不仅这字写得好，这联子啊也出得好。还以为今年来了这侯府，夫人不会再写了呢。”
李瑾宛注视着书桌上的春联，淡淡道：“以前如何，如今便继续如何，为何要改？来了这侯府，只有他们听我规矩的份。”
她搁下毛笔，道：“祠堂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祠堂是碧云在负责。她回家之前，来道了声，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瑾宛轻轻嗯了一声，“那便早些去吧。咱们进侯府不到半年，这些工夫可得要做好了，别让外人嚼了舌根去。”
进了祠堂，几排牌位错落放置于桌案上，下方供桌已点满了长明灯，满屋火光摇曳，香火味充斥着鼻尖，李瑾宛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严白垚的牌位上。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那艘渔船已四分五裂，但她始终不敢相信，他真会这般葬生河底。
再道，那晚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至今也查不出个踪迹。
她有些头疼地阖上眼，再睁开时，青媱已拿着三支香递在了她的跟前。
祭祖已毕，李瑾宛来到了香凝居。
今年的这顿年夜饭安排在了严启垣的屋子里。
一进门，只见梁二婶双眼无神地坐在一旁椅子上，身后的两个女儿垂首含胸，战战兢兢地站在她的身后。
如今的她一脸病容，身形消瘦了不少，一看见李瑾宛，她慌忙起身，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如今她已清楚李瑾宛的手段，连严启垣都被她害成这副模样，她还有什么胆子跟她斗呢？
听着她进屋的动静，梁二婶思虑片刻，正要俯身行礼，李瑾宛伸手扶住了她。
她笑着看向了梁二婶，“二婶这是做什么？哪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道理。丽香，服侍二婶坐着吧。”
李瑾宛松开了手，走向了主位。梁二婶深呼了几口气，在丽香的搀扶下，坐在左手边的位置上，两个女儿也跟着一同入座。
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各类珍馐美味。李瑾宛抬眼，屏风已撤，她的正前方正对着严启垣的床榻。
床榻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微微鼻息佐证着他尚存一息。
眼帘缓缓垂下，李瑾宛微微勾起了唇角，正如令紫所言一般，不过五天，严启垣再一次昏迷不醒。张太医来诊脉时，轻轻摇了摇头，开了几幅中药，命是给吊住了，但这辈子还能不能苏醒过来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向了坐在她右手侧的丽香，低声问道：“那东西，你找到了吗？”
丽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瞄了一眼屋外的守卫，靠近她耳畔悄声道：“那兵符还是不知道在那儿，但我猜，许是给了其他人保管。”
这东西能拿到手最好，不能到手也没什么影响。如今严启垣还活着，边疆也未有战事发生，陛下不会急着把这兵符收回去。
李瑾宛拿起了筷子，招呼着一桌人开动。
别人府上的年夜饭，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热闹满堂。到了侯府，寥寥几人，皆沉默不语，整个屋子唯能听见筷箸与瓷碗碰撞声响。
李瑾宛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安静等着。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府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身着宫服的太监，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大步进了香凝居。他高声道：“岁序更新，陛下赐菜！”
众人纷纷跪下谢恩，他继续道：“陛下圣旨，赐宁平侯府十景菜一品，花胶鹅丝羹一品。”
两盘菜肴被一个小太监摆在了八仙桌上，徐公公这才面露笑意，温声道： “侯夫人快起身吧。”
李瑾宛站直了身子，脸上是一贯的盈盈笑意，“天寒地冻，今夜还下着雪，难为公公跑这一趟了。”
李瑾宛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进了徐公公的怀里。
徐公公咧开了嘴，“夫人，陛下赏赐的这品花胶鹅丝羹，这花胶取得是江南的黄唇鱼，这鹅是岭南上供的狮头鹅，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能尝上一口了，夫人可得趁热多喝上几碗啊。”
“承蒙陛下圣恩，才有福气尝上这回。公公可别急着走，坐下来也喝上几杯啊。”
“这哪来得及啊，后面的大人都还等着呢。” 徐公公摆了摆手，“这就得走了。”
“公公慢走。”
李瑾宛一路相送，到了府门外，她看着徐公公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她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寒风吹扬，雪落无声。
李瑾宛缓缓吐出一口热气，寒意卷雪袭来，她长睫轻颤，不经意朝那巷子望去一眼，越过纷纷风雪，视线落在了远处缓慢移动的黑影身上。
今夜各处商铺早早关了门，街道空寂，阒无一人。
在这寂静深夜中，一声又一声的闷响，跟随着白雪，落在青石砖上。街道商铺大门紧闭，但灯笼高挂，红光独独拉长了他一人影子。
荧奚把弄着手中的虫蛹，面无表情地盯着已积了一层雪的地面。
草药找了，血也喂了，可这蛊虫一旦结蛹，全都死了……到底是差了什么？
五指一合，顷刻间虫蛹裂成了粉末，他扬手，随意洒在了地上。
叹了一声，他脚步一转，进了一条巷子里。
莫非是被那小子耍了不成？
他仍在低头思索，一阵冷风刮过，雪片尽数落在了脸上。荧奚脚步一停，仰起头，白茫茫的雪花不断坠下，很快迷了眼睛。
站直了身，荧奚眨了眨眼，余光间他发觉不远处灯火辉煌，是这巷子里的唯一光亮。
他抬眼瞧去，正好撞进了一双水光潋滟的黑眸中。
李瑾宛站在府门前，身后是两三丫鬟，柔和的红光笼罩着全身，披在身上的金线红梅斗篷发出缕缕灿光。她眼眸清冷，一口热气再次缓缓吐出，像是一声无奈轻叹，随后转身，毫不迟疑地进了府门。
踏着雪，走了三两步，一道劲风袭来，黑影跃过围墙一闪，荧奚轻巧落至她身前。
荧奚眼眸弯弯，伸出手，朝她讨要道：“今夜除夕，小主人怎么能忘了我的这份过年钱啊？”
李瑾宛看着他，一身褚红外衣，衣衫单薄，几片雪花顺着脖颈轻易钻进了里衣去，她兀得问道：“你不冷吗？”
闻言，荧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看了看她的厚实斗篷。还没开口，李瑾宛接过青媱递来的钱袋，啪地一下拍在了他的掌心中。
“别盯着你那没用的蛊虫了，拿这些钱买几件厚实的衣服穿吧。”
李瑾宛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青媱轻声问道：“夫人，是回香凝居吗？”
“还回去做什么？这年夜饭也吃够了，回清雅院吧。”
青媱笑着道：“奴婢早吩咐了菊白，让她煮些饺子。今晚守岁，夫人若是没吃饱，还能吃些饺子垫垫。”
回了清雅院，房门推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屋内的炭火正旺，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热烘烘的。
青媱正伺候着李瑾宛脱下斗篷，这时菊白端着一盘饺子进了屋。
荧奚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见到那盘饺子，眼睛一亮，他抬手点了点菊白肩膀，在她回头之际，手掌托住盘子下方，一个旋身，荧奚带着那盘饺子，坐在了屋内一旁的玫瑰椅上。
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一枚鲜嫩饺子，道：“正好我还没吃饭呢。”
菊白只看见一抹黑影从身旁一闪，手上一轻，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盘饺子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她手足无措地盯着荧奚，又一脸委屈地看向了李瑾宛。
李瑾宛淡淡瞥过他一眼，吩咐菊白道：“再去多煮些饺子吧。端两份进来，剩下的全分给还留在院子里的丫鬟们。”
摘下了头上沉重的珠钗发冠，李瑾宛缓步走向了另一侧的玫瑰椅上。一坐下，屋内的小丫鬟端了一杯热茶放在她身畔的茶几上。
她提起茶盖，在那杏绿色水面上拨了又拨，吩咐青媱道：“把桌案上的那本书拿来吧。”
青媱劝道：“夫人，夜里还是别看书了，若是熬伤眼睛就不好了。”
李瑾宛轻笑，问道：“那你倒说说，这一晚上，咱们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青媱也没个主意，闷闷道：“以往在府里，除夕夜守岁夫人在、许姨娘在，还有两位小姐，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如今来了这宁平侯府，真是样样赶不上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