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九歌并不知门外白源所想，目光环至白宅，内里清雅别致，距城中热闹之地稍远，但她并非真要在此长居。
她看着掌心的镇魂珠，骤然撕开空间，去往恶灵最盛之处——乱葬岗。
神兽之躯令恶灵妖兽垂涎不已，它们蜂拥而来。乱葬岗中，九歌闭目散去防灾法器，静候邪祟靠近。
天色昏暗沉闷，无风之地骤被邪祟侵占。
琥珀双眸渐染火色，离九歌半寸的所有邪祟骤然静止。
须臾，自九歌周身而出的火红色结界如光如剑，穿透了它们的灵窍，而后瞬间化成尖钩，无数暗影被拉进那颗剧烈浮动的幽蓝色珠内。
良久，乱葬岗才平静下来。
那颗镇魂珠也安静地躺在九歌掌中，九歌迫不及待打量其上裂痕。
据白源交代，修复镇魂珠需以恶灵或魂体喂食，破损裂痕消减一分，便意味着修复进展顺利。
但她手中这颗刚吞了数百只恶灵的镇魂珠，裂痕却未减分毫！
是尚未吃饱吗？
九歌皱眉故技重施，尝试喂饱它，但一连十日，镇魂珠外表毫无变化，并无修复之态。
她问过白源，但他也不知原因。
“殿下不妨试试以珠修珠。”
熟悉的女声自她背后响起，九歌闻言喜道：“纪瑶！”
她自幼在纪瑶身边长大，师承纪瑶绝学——结界术。她失势后，也是纪瑶多番维护她。
见纪瑶目光落在她掌心，九歌倏地握紧魂珠背过手去，“你怎出山了？舅舅他——”
纪瑶见她动作，笑道：“别藏了！我偷偷来的，他不知情。殿下孤身寻骨，却终日徘徊在乱葬岗，想必是被此物绊住手脚！你与冥界中人打交道了？”
九歌只瞒不过她，便点头，“连累了一位朋友，他并不知我是谁。”
纪瑶知她所言，是她霉运又牵连了冥界中人，便道：“今早修完此物，我陪殿下寻骨。”
九歌依言集齐两颗镇魂珠，将其内恶灵直接灌入亟待所修魂珠中，见裂痕的确消减，还不及高兴，纪瑶却意味深长道：“以珠修珠，看来殿下手中这颗，不是第一次破损了。”
纪瑶眼光毒辣，九歌自是信她。
“镇魂珠一开始便有异？”
纪瑶展扇一笑，眼眸流转，“镇魂珠一旦破损，修复时需以怨力更重的恶灵，若非被好好修复，不仅没有镇压之能，还会被其中争斗的魂主驱使觅食。”
九歌看着镇魂珠不语。
如今已过半载，沉尸作乱那日，白源分明用它镇压过沉尸。
他为何不曾与她说明？是不知情，还是有意为之？
珠内幽蓝浮光将她双眸衬得格外冷，屋外雨珠凝冰，寒风骤斩庭院枝叶。
纪瑶执扇微微压下她内心的寒冰，“念及他送你防灾法器，不妨再给他个机会？”
九歌看向戴在手腕处的手链——是白源为她寻来的防灾法器，低声道：“去查他来历。”
……
“话接上回，那京城恶首叛出秋毫后，虽下落不明，可所犯命案皆有此贼踪迹……”
春台茶楼内说书声引人入胜，隔壁雅间却照旧被结界笼罩，隔绝外界声响。
九歌端坐其中，将镇魂珠对准光线，瞧着里面相互纠缠吞噬的幽幽恶灵。
桌上铺满各式手链耳坠之态的防灾法器。
“好端端怎摘了法器？”
白源来时便见满桌防灾法器，觑着九歌一脸不悦，斟酌道：“可是不喜欢这些样式？”
九歌霉运缠身，入住白宅后，白源便为她寻来仙家用过的防灾法器。
她放下那颗无底洞般的镇魂珠，轻声道：“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白源微微诧异，目及那颗镇魂珠，终是只言：“这颗镇魂珠，确实有些棘手。”
“只是棘手？”
九歌挑眉看他。
纪瑶说被修复过的镇魂珠，若非有意被魂体诱导，是不会失控的。
她本想不出白源如何会骗她，可前几日偶遇妖冥使阴帅收押因她霉运招致的蛇妖，彼时对她耳语：白源最近功绩大涨，且都与姑娘有关。
她竟不知自己的霉运有朝一日会令人前途无量！
于人间逗留半年，白源常与她来此处说起案情，观百态人生，她知冥界与人间皆有不公。
初见之时，白源从十殿阎王那里保下她，她还赞他仗义不畏权势。
冥界乌烟瘴气，其内徇私枉法之事不在少数，白源作为其中清流，肯真正替冤假错案寻理，免不了被人排挤打压。
借她霉运挣得些许功绩，也确实独属冥界一份。
若就此告发换掉白源，新任者未必比他更好。
见九歌神色起伏，白源无奈道：“镇魂珠并非只有镇压之效，冥界如今也并非能收押所有冤魂。这颗镇魂珠破损后所用修复之魂，牵扯甚广，凭我之力查不出分毫，因此……”
九歌知他所言，接道：“你不惜以自身魂体相诱，让我出手打碎镇魂珠，又借转轮王之名诱我修复，实则是为你拖延查案时间。”
难怪最初问时，他遮掩不言。
她压下不悦，“你还真是恪尽职守！那利用我涨功绩又作何解？”
白源却蹙眉垂眸，眼睑处落下长长剪影，轻扑扇动，竟平添了几分委屈。
“若是我说，此事是空穴来风，你可信？”
他尾音轻颤，九歌倏地蜷缩回手指，有些无措，“你、我自是信你的！”
白源闻言，诧异抬眸，九歌猝不及防与那对含情眼对上，心口骤然活跃。
她捞起桌上一条手链，于白源灼灼目光中起身，快速说道：“让我静静。”
说罢，她骤然消失在雅间。白源跟上几步又停下，一道黑影忽现低语：“要跟吗？”
九歌只带一件防灾法器，纪瑶又已离开，自是无法护她。
此时她负气乱走，怕是会被冥界那些人缠上！
“我自会去。”白源侧目看向桌上剩余法器，神情不明，语气冷冷，“妖冥使有阴帅找过她了？”
黑影道：“是。恐怕那件事，也是他们告诉九歌姑娘的。”
冥界内不喜他的人太多，他不止要和转轮王打交道，还要借十位阎王之手从中周旋。
误打误撞以九歌霉运涨功绩之事发生过两次后，他便着手寻来防灾法器为她驱灾，来避开冥界视线。
不曾想那些人竟还是注意到九歌，挑拨离间下还想利用九歌霉运升官。
白源目光幽幽，“阴帅私扣寿阳是大忌，妖冥使扣下的那些，似乎都送给了赏善司和阎罗王。”
“是。”
“给泰山王透个信，妖冥使也该换换了。”
……
长街偏处，私宅被夏雨浇灭火势，雨珠悬于屋檐，清脆滴落。
一周身焦黑的女子立于九歌身旁，她得九歌还魂之故幸而再回旧身，可惜喉骨已被烧坏，虽能言语却低哑难听。
“九歌姑娘，您所寻之骨，便在此地下。”
九歌并不应声，琥珀双眸直视周瞳，言语寡淡：“京城恶首果真有手段！”
周瞳满身伤口，脸又被烧焦，只有眼中惶恐看得出她此刻紧张，“您冒着被白判发现的风险替我还魂，许我完成未了心愿，我自不会骗你。”
替恶灵还魂需冥界定夺，九歌非冥界中人，却与冥界判官相熟。此举已然是对不住那位判官朋友，却也表明诚意。
“神兽之骨我虽不曾见过，但我从所食恶灵记忆中得知，那些修士将所猎神兽剜骨藏于此地，试图炼化以助飞升。”
照常理而言，如她这般强大恶灵大可逼迫修士替她还魂，她却择了修为不高的九歌。
她攥着焦硬衣角，低头细语，“况且，我听闻神兽可感应所失之骨，您若是……”
她话未说完，九歌便抬手示意安静。
空荡废墟里除却耳畔的雨滴声，微弱共鸣声令九歌呼吸一颤，她掩下激动之色，漠然道：“带路。”
她此行并非要与冥界规矩相逆，只是心中烦闷时遇恶灵主动寻她，她便借机差恶灵替她寻骨。
她知周瞳居心叵测，所以她于还魂咒上略做手脚，一有不测，还魂咒即刻转为往生咒，届时寻骨无获也可除去这恶灵。
周瞳闻言一喜，调用怨力移开地上杂物时，九歌忽然止住其动作，本能令她终察周瞳有异！
“先等等！”
但已然来不及了。
地面本该开启暗道的阵法，变作束缚修为的禁制。
九歌猛地看向周瞳额前突现的豆大印记。
“好一个恶灵反噬！”
话音一落，废墟陡然崩裂！地面宛如张开巨口，九歌不及撕开空间转移，身体骤然失重，瞬间被无数黑暗淹没！
轰隆一声，地面重新合拢之际，一道玄色身影跳下，直到彻底合上，似从未打开过。
……
冷意携潮湿水汽侵入皮肤时，九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昏暗中难辨方位，但神兽耳目不受阻碍。
地上寒意彻骨，外围砖砌封锁，唯有细孔流通，铁链融铸下，四四方方的牢笼附着阵法，将她困在其中。
“早就听闻上位面来了个身份不一般的神兽，被好好藏了半年之久，如今看来，”
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在她四周回响，似在打量，“修为虽低，但筋骨血肉实为上乘，吃一口便可飞升了！那位实力最弱的判官竟不曾动你，搏他的前程么？”
此恶灵是个极会说话的！
九歌挣不开束缚她的禁制，察觉所剩不多的修为被压制得纹丝不动，悄然握着可传输法力的神器，漫然道：“利用那姑娘哄我来此，你可想过后果？”
被操控的周瞳已形同傀儡般立在角落，那往生咒竟然生生被恶灵之力冲散。
九歌暗暗蹙眉，这恶灵竟有些本事，想必收进镇魂珠修复之效更快！
恶灵主使见她强撑，笑道：“那判官不在，还有谁救得了你？就算他来了，也逃不出我的禁制！”
她常与冥界判官出入，这恶灵竟以为她现如今依靠冥界判官！
九歌嗤笑道：“恶灵反噬如此明显，你道我明知有诈，为何还要涉险入局？”
神器在她召唤下，蓄势待发。
“莫非是你与那判官里应外合？”恶灵果真四下巡视，不待它折返，一道金色锤状结界狠狠将其敲在墙上！
“你的修为分明被压制了——”黑暗里发出一声咆哮，“我要撕了你——”
被锤散的恶灵不及重新汇拢，又被数道结界拍飞！
九歌手握神器，快速结印，控制着结界毫不手软！
力道之大令墙壁被凿出个洞！流银般的月色陡然穿下来，令九歌下意识闭了眼。
然而就在此刻，被砸散的恶灵迅速聚集，裹挟着阴森森之气朝她袭来！
九歌欲再次结印抵御，不料被控制的周瞳将神器撞开，结界倏地散去！
阴邪之风近在咫尺，眼看是躲不过去了！
九歌却在恶灵即将穿透自己身躯之际，欲解封印，眼前忽然一闪，黑色长刀飞舞斩断恶灵攻向，同时一道冷冽之声落下。
“谁说我不在？”
她看着掌心的镇魂珠，骤然撕开空间，去往恶灵最盛之处——乱葬岗。
神兽之躯令恶灵妖兽垂涎不已，它们蜂拥而来。乱葬岗中，九歌闭目散去防灾法器，静候邪祟靠近。
天色昏暗沉闷，无风之地骤被邪祟侵占。
琥珀双眸渐染火色，离九歌半寸的所有邪祟骤然静止。
须臾，自九歌周身而出的火红色结界如光如剑，穿透了它们的灵窍，而后瞬间化成尖钩，无数暗影被拉进那颗剧烈浮动的幽蓝色珠内。
良久，乱葬岗才平静下来。
那颗镇魂珠也安静地躺在九歌掌中，九歌迫不及待打量其上裂痕。
据白源交代，修复镇魂珠需以恶灵或魂体喂食，破损裂痕消减一分，便意味着修复进展顺利。
但她手中这颗刚吞了数百只恶灵的镇魂珠，裂痕却未减分毫！
是尚未吃饱吗？
九歌皱眉故技重施，尝试喂饱它，但一连十日，镇魂珠外表毫无变化，并无修复之态。
她问过白源，但他也不知原因。
“殿下不妨试试以珠修珠。”
熟悉的女声自她背后响起，九歌闻言喜道：“纪瑶！”
她自幼在纪瑶身边长大，师承纪瑶绝学——结界术。她失势后，也是纪瑶多番维护她。
见纪瑶目光落在她掌心，九歌倏地握紧魂珠背过手去，“你怎出山了？舅舅他——”
纪瑶见她动作，笑道：“别藏了！我偷偷来的，他不知情。殿下孤身寻骨，却终日徘徊在乱葬岗，想必是被此物绊住手脚！你与冥界中人打交道了？”
九歌只瞒不过她，便点头，“连累了一位朋友，他并不知我是谁。”
纪瑶知她所言，是她霉运又牵连了冥界中人，便道：“今早修完此物，我陪殿下寻骨。”
九歌依言集齐两颗镇魂珠，将其内恶灵直接灌入亟待所修魂珠中，见裂痕的确消减，还不及高兴，纪瑶却意味深长道：“以珠修珠，看来殿下手中这颗，不是第一次破损了。”
纪瑶眼光毒辣，九歌自是信她。
“镇魂珠一开始便有异？”
纪瑶展扇一笑，眼眸流转，“镇魂珠一旦破损，修复时需以怨力更重的恶灵，若非被好好修复，不仅没有镇压之能，还会被其中争斗的魂主驱使觅食。”
九歌看着镇魂珠不语。
如今已过半载，沉尸作乱那日，白源分明用它镇压过沉尸。
他为何不曾与她说明？是不知情，还是有意为之？
珠内幽蓝浮光将她双眸衬得格外冷，屋外雨珠凝冰，寒风骤斩庭院枝叶。
纪瑶执扇微微压下她内心的寒冰，“念及他送你防灾法器，不妨再给他个机会？”
九歌看向戴在手腕处的手链——是白源为她寻来的防灾法器，低声道：“去查他来历。”
……
“话接上回，那京城恶首叛出秋毫后，虽下落不明，可所犯命案皆有此贼踪迹……”
春台茶楼内说书声引人入胜，隔壁雅间却照旧被结界笼罩，隔绝外界声响。
九歌端坐其中，将镇魂珠对准光线，瞧着里面相互纠缠吞噬的幽幽恶灵。
桌上铺满各式手链耳坠之态的防灾法器。
“好端端怎摘了法器？”
白源来时便见满桌防灾法器，觑着九歌一脸不悦，斟酌道：“可是不喜欢这些样式？”
九歌霉运缠身，入住白宅后，白源便为她寻来仙家用过的防灾法器。
她放下那颗无底洞般的镇魂珠，轻声道：“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白源微微诧异，目及那颗镇魂珠，终是只言：“这颗镇魂珠，确实有些棘手。”
“只是棘手？”
九歌挑眉看他。
纪瑶说被修复过的镇魂珠，若非有意被魂体诱导，是不会失控的。
她本想不出白源如何会骗她，可前几日偶遇妖冥使阴帅收押因她霉运招致的蛇妖，彼时对她耳语：白源最近功绩大涨，且都与姑娘有关。
她竟不知自己的霉运有朝一日会令人前途无量！
于人间逗留半年，白源常与她来此处说起案情，观百态人生，她知冥界与人间皆有不公。
初见之时，白源从十殿阎王那里保下她，她还赞他仗义不畏权势。
冥界乌烟瘴气，其内徇私枉法之事不在少数，白源作为其中清流，肯真正替冤假错案寻理，免不了被人排挤打压。
借她霉运挣得些许功绩，也确实独属冥界一份。
若就此告发换掉白源，新任者未必比他更好。
见九歌神色起伏，白源无奈道：“镇魂珠并非只有镇压之效，冥界如今也并非能收押所有冤魂。这颗镇魂珠破损后所用修复之魂，牵扯甚广，凭我之力查不出分毫，因此……”
九歌知他所言，接道：“你不惜以自身魂体相诱，让我出手打碎镇魂珠，又借转轮王之名诱我修复，实则是为你拖延查案时间。”
难怪最初问时，他遮掩不言。
她压下不悦，“你还真是恪尽职守！那利用我涨功绩又作何解？”
白源却蹙眉垂眸，眼睑处落下长长剪影，轻扑扇动，竟平添了几分委屈。
“若是我说，此事是空穴来风，你可信？”
他尾音轻颤，九歌倏地蜷缩回手指，有些无措，“你、我自是信你的！”
白源闻言，诧异抬眸，九歌猝不及防与那对含情眼对上，心口骤然活跃。
她捞起桌上一条手链，于白源灼灼目光中起身，快速说道：“让我静静。”
说罢，她骤然消失在雅间。白源跟上几步又停下，一道黑影忽现低语：“要跟吗？”
九歌只带一件防灾法器，纪瑶又已离开，自是无法护她。
此时她负气乱走，怕是会被冥界那些人缠上！
“我自会去。”白源侧目看向桌上剩余法器，神情不明，语气冷冷，“妖冥使有阴帅找过她了？”
黑影道：“是。恐怕那件事，也是他们告诉九歌姑娘的。”
冥界内不喜他的人太多，他不止要和转轮王打交道，还要借十位阎王之手从中周旋。
误打误撞以九歌霉运涨功绩之事发生过两次后，他便着手寻来防灾法器为她驱灾，来避开冥界视线。
不曾想那些人竟还是注意到九歌，挑拨离间下还想利用九歌霉运升官。
白源目光幽幽，“阴帅私扣寿阳是大忌，妖冥使扣下的那些，似乎都送给了赏善司和阎罗王。”
“是。”
“给泰山王透个信，妖冥使也该换换了。”
……
长街偏处，私宅被夏雨浇灭火势，雨珠悬于屋檐，清脆滴落。
一周身焦黑的女子立于九歌身旁，她得九歌还魂之故幸而再回旧身，可惜喉骨已被烧坏，虽能言语却低哑难听。
“九歌姑娘，您所寻之骨，便在此地下。”
九歌并不应声，琥珀双眸直视周瞳，言语寡淡：“京城恶首果真有手段！”
周瞳满身伤口，脸又被烧焦，只有眼中惶恐看得出她此刻紧张，“您冒着被白判发现的风险替我还魂，许我完成未了心愿，我自不会骗你。”
替恶灵还魂需冥界定夺，九歌非冥界中人，却与冥界判官相熟。此举已然是对不住那位判官朋友，却也表明诚意。
“神兽之骨我虽不曾见过，但我从所食恶灵记忆中得知，那些修士将所猎神兽剜骨藏于此地，试图炼化以助飞升。”
照常理而言，如她这般强大恶灵大可逼迫修士替她还魂，她却择了修为不高的九歌。
她攥着焦硬衣角，低头细语，“况且，我听闻神兽可感应所失之骨，您若是……”
她话未说完，九歌便抬手示意安静。
空荡废墟里除却耳畔的雨滴声，微弱共鸣声令九歌呼吸一颤，她掩下激动之色，漠然道：“带路。”
她此行并非要与冥界规矩相逆，只是心中烦闷时遇恶灵主动寻她，她便借机差恶灵替她寻骨。
她知周瞳居心叵测，所以她于还魂咒上略做手脚，一有不测，还魂咒即刻转为往生咒，届时寻骨无获也可除去这恶灵。
周瞳闻言一喜，调用怨力移开地上杂物时，九歌忽然止住其动作，本能令她终察周瞳有异！
“先等等！”
但已然来不及了。
地面本该开启暗道的阵法，变作束缚修为的禁制。
九歌猛地看向周瞳额前突现的豆大印记。
“好一个恶灵反噬！”
话音一落，废墟陡然崩裂！地面宛如张开巨口，九歌不及撕开空间转移，身体骤然失重，瞬间被无数黑暗淹没！
轰隆一声，地面重新合拢之际，一道玄色身影跳下，直到彻底合上，似从未打开过。
……
冷意携潮湿水汽侵入皮肤时，九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昏暗中难辨方位，但神兽耳目不受阻碍。
地上寒意彻骨，外围砖砌封锁，唯有细孔流通，铁链融铸下，四四方方的牢笼附着阵法，将她困在其中。
“早就听闻上位面来了个身份不一般的神兽，被好好藏了半年之久，如今看来，”
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在她四周回响，似在打量，“修为虽低，但筋骨血肉实为上乘，吃一口便可飞升了！那位实力最弱的判官竟不曾动你，搏他的前程么？”
此恶灵是个极会说话的！
九歌挣不开束缚她的禁制，察觉所剩不多的修为被压制得纹丝不动，悄然握着可传输法力的神器，漫然道：“利用那姑娘哄我来此，你可想过后果？”
被操控的周瞳已形同傀儡般立在角落，那往生咒竟然生生被恶灵之力冲散。
九歌暗暗蹙眉，这恶灵竟有些本事，想必收进镇魂珠修复之效更快！
恶灵主使见她强撑，笑道：“那判官不在，还有谁救得了你？就算他来了，也逃不出我的禁制！”
她常与冥界判官出入，这恶灵竟以为她现如今依靠冥界判官！
九歌嗤笑道：“恶灵反噬如此明显，你道我明知有诈，为何还要涉险入局？”
神器在她召唤下，蓄势待发。
“莫非是你与那判官里应外合？”恶灵果真四下巡视，不待它折返，一道金色锤状结界狠狠将其敲在墙上！
“你的修为分明被压制了——”黑暗里发出一声咆哮，“我要撕了你——”
被锤散的恶灵不及重新汇拢，又被数道结界拍飞！
九歌手握神器，快速结印，控制着结界毫不手软！
力道之大令墙壁被凿出个洞！流银般的月色陡然穿下来，令九歌下意识闭了眼。
然而就在此刻，被砸散的恶灵迅速聚集，裹挟着阴森森之气朝她袭来！
九歌欲再次结印抵御，不料被控制的周瞳将神器撞开，结界倏地散去！
阴邪之风近在咫尺，眼看是躲不过去了！
九歌却在恶灵即将穿透自己身躯之际，欲解封印，眼前忽然一闪，黑色长刀飞舞斩断恶灵攻向，同时一道冷冽之声落下。
“谁说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