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一段路后,应枕才松开手,异样的感觉瞬间消散,心跳也在缓缓回落。

    施遥想到刚刚,忍不住问:“刚刚那个青蛙给的纸条写的是什么啊?”

    “为什么他就给你看不给我呢?”

    “而且怎么他听到后不太开心的样子?”

    “还有,你刚刚干嘛突然把我拉走?”

    ……

    一连串的问题。

    应枕仍旧慢悠悠地向前走着,神情闲散地回道:“他问我他身上那套玩偶服是不是不太好看。”

    “可能这种问题也不好意思问你吧。”

    施遥:“?”

    真的假的?

    这么离谱的吗?

    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应枕,想了想,说:“那你也不给人留点面子?”

    应枕说:“留了,这不除了你没人知道吗。”

    施遥:“……”

    行吧。

    也算有点道理。

    过了两秒,她又问:“他为什么问这个?”

    应枕应得漫不经心的:“谁知道呢,可能他注重自己的形象吧。”

    施遥:“?”

    你好歹编点像样的??

    我看起来很好骗?

    意识到他就是在敷衍自己,施遥不想理他了。

    可应枕突然像是来了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说话,那她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应着,等后面散完步回酒店后,完全没了之前吃完饭的崩溃心情。

    -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施遥心情美美地出门去收购,打算带点特产回去给家里人和许思雅,顺便再买点其他的东西。

    之前逛西宁都是有目的的,今天倒是认认真真地逛了一下,还特地租了个“一日”小电驴车,穿梭于各种手作店,还买了好几条五彩经幡手绳。

    听说经幡藏语称“隆达”,风每吹动一次经幡,就是在通经祈福一次,上苍诸佛会保佑一切制造和悬挂经幡的人,哪里有经幡,哪里就有吉祥平安。

    施遥采购了一大袋,终于结束,直接打车回了住的地方,把东西先打包寄了回去,才收拾收拾去了工地。

    也是骑小电驴去的。

    不能浪费了。

    虽然迎面而来的风有点猛也有点冷,但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也察觉不到多少冷意。

    快到工地时,施遥放眼望去,遥遥看见工地外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她把速度放缓,看见了是应枕倚在一旁,手上似乎还拿了个银色样式的打火机,站的姿态很放松,神情却是冷淡而闲散的。

    他的眼眸向下微微阖上,似乎是在思考,也似乎是在走神。

    整个人都像是笼着层雾一般。

    施遥确认是他后,直接一加速骑着小电驴冲到了他的面前停下,惊讶地问:“你不是说不来吗?”

    应枕懒懒地垂眸看她,很快将打火机抛进了口袋里,语气闲散:“又想来了。”

    施遥笑起来。

    好随心所欲的人。

    她发现,应枕平常的样子一般还是比较闲散随和的,甚至有时还带了一丝懒意。虽然说面上还是冷淡,但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可靠近。

    只有有时候,他心里有事儿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变得生人勿近。

    虽然工作时候大多都会掩饰一下,但在施遥面前,跟透明似的。

    不过像这会。

    他明显就是心情还不错。

    应枕勾了勾唇,抬手屈指敲了下她的头盔:“哪来的车?”

    “租的!”施遥往后轻轻仰了下。

    应枕轻笑:“骑这么快做什么?”

    施遥从小电驴上下来把车停好,说:“太惊讶了,所以赶过来确认一下。”

    随即把头盔拿了下来在车上放好,迎面一阵冷风吹过来,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然后抬手随便理了下头发没再管。

    恰在此刻,里面有几个熟悉的工人走了出来,看到施遥便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人笑着说:“施老板,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这么好看哦,和你很配!”

    说起来,应枕平常并不会来这,这里的人也是和极光底下的人员对接的,所以都不认识他。

    以至于有了这样的猜测。

    由于这段日子和应枕待在一起被误会得过于多了,所以施遥自己也已经免疫了,她无波无澜地笑着回应:“不是男朋友,但谢谢,说话很好听。”

    她也没过多解释应枕身份的事儿。

    主要是,没什么说的必要。

    听到这话,几个人哄笑起来,很快离开了这。

    施遥一转头看到应枕正盯着她看,眼神漫不经心又专注。

    她一顿:“怎么了?”

    应枕仍旧看着她,几秒后,低声道:“你头发乱了。”

    施遥闻言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又问:“这样好了吗?”

    应枕没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把她拉近了些,抬起手帮忙理她的头发。

    施遥看到倏然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应枕身上的气息覆盖过来,她懵了一瞬,心跳还没来得及加快,就清晰地感受到头上并不温柔的——

    手法。

    对。

    就是手法。

    忍了几秒,她还是没忍住,不太痛快地说:“你是在摸狗吗?”

    应枕失笑,垂眸看着她额前顺垂下来的一点碎发,手顿了顿,还是顺手往后拂了一下,是一如既往的柔软触感。

    “好了。”

    施遥抿抿唇,点头,往旁边退了一点。

    过了几秒。

    应枕忽地出声,尾音上扬,听着有些调侃意味:“刚刚你说——”

    “嗯?”

    “——他们说话很好听。”

    施遥总觉得他刚刚落下的触感还在,停顿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又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头发,听到这话,看向他,有些疑惑:“夸你好看,又说我俩配,不就意思是夸我好看?”

    末了还诚心发问:“这难道还不好听吗?”

    应枕:“……”

    他有些无言,然后偏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不再说话。

    施遥:“?”

    她仔细看了他几秒,发觉他好像心情变差了。

    ?

    怎么又不开心了?

    他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不过施遥也没空再去研究他的心情,而是跟他说了声就往工地里走了。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运作,整体都挺有条不紊的,也没什么其他细节需要不断调整的了。

    施遥绕了一圈,又看了几处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往外走了,刚拿出手机看了眼,就瞥到在出口处的旁边,不知道从哪突然来了一群小孩在这玩。

    她想了想,走过去说了句“这边是工地比较危险,还是不要来这玩了”,那几个小孩就呼啦啦地散开,其中还有两个人转过头来朝她扔了个易拉罐。

    “……”

    脾气还挺差。

    提醒都提醒不得了。

    她没反应过来闪躲,被其中一个易拉罐砸了个正中,在她的额头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施遥毫不在意地从包里拿出个类似笔记本似的东西,甚至没有抬起手关照一下。

    她低头写字的时候背仍然挺得很直,另一只手问问地放在本子底下,露出的一小半侧脸十分安静。

    应枕就是在这时看到她的。

    落日余晖在此刻洒落下来,橙黄色的光圈在她身上跳跃,像是在泛着的冷风中跃着的一抹温暖色调。

    他原本要拿出手机的手顿住,有一瞬间的怔然。

    ……

    施遥其实是拿本子在记刚刚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好到时候给徐宁,让他更清楚一点。

    主要是手机刚刚看了眼没电了,不然也不至于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虽然挺特别的,但也有点繁琐。

    于是等她写完抬头的时候,就直直撞进了应枕的视线里。

    施遥顿了下,还以为他早走了。

    她抬脚往应枕的方向走过去,他也正好走过来,见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因为刚刚那一下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而且也不痛,所以她也不在意,只是问了句:“你怎么还在这呀?”

    “不是说陪你么。”应枕缓缓收回视线,淡声道。

    “……?”

    这算哪门子陪?

    跟一头一尾接送似的。

    话已至此,那就一起回去吧。

    两人来到那辆小电驴面前,施遥沉默片刻,转头问应枕:“你骑还是我骑?”

    “我。”应枕笑了声,从她的手心里拿起了钥匙。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

    以前两个人也经常这样坐,出去兜风,还会拿着手机放音乐。

    现在她手机没电了,也没法放音乐了。

    主要是,根本不需要放音乐。

    因为她发现她居然有点紧张,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她把自己这个归咎于太久没和他这样相处了所以才显得有点不自在。

    其实习惯了就好了。

    吧。

    但她现在还没习惯。

    应枕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微微偏过头,说:“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风把他的头发吹起,露出俊朗的眉眼,眼尾瞥过来的一点映着那颗小痣,也似乎在亮着光。

    施遥出神地看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赶紧收回视线,抬起手,在搭腰和肩之间果然选择了搭肩,身体也往他的方向靠了点。

    不过就一点。

    过了会,她觉得把手抬起来搭着累,于是又把手放了下来。

    忽地,一个急刹车。

    施遥被吓一跳,赶紧搂住了应枕的腰,脸撞上了他的后背,隔着层层布料,她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一下一下,传过来。

    她的心又开始跳了起来。

    很快,车子又开始平稳行驶起来。

    施遥回过神,看着应枕的后脑勺,忍了两秒没忍住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前面带着含糊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不小心按到的。”

    “……”

    信你才怪。

    不过她的手倒是没再放开了。

    只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好在,不自在的情绪没持续多久,就回到了住的地方。

    停下小电动,施遥原本想回自己房间,却被应枕径直拉着手去了他的房间,虽然不明所以,但她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想法。

    甚至连这种接触,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只是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询问。

    应枕已经松开手,把她的包拿到了一旁放下,随即偏过头看她,懒洋洋地说了句:“过来。”

    于是施遥再次不明就里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她浅浅扫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房间格局跟她的大致一样。

    一样的简陋。

    不过应枕这边的东西明显很少,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空荡,却因为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时,会映在黄蓝相间的墙纸上,形成了那些堆叠的光圈,而让整个房间变得温暖起来。

    应枕走到沙发边,微抬了抬下巴,说:“坐。”

    仍然是简短的语气。

    施遥闻言十分自然地坐下后,又后知后觉这简短的命令式话语有点像什么,于是脱口而出道:“你好像在训狗。”

    说完她就后悔了,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的?

    而且她今天好像是第二次说了……

    她惊觉,无论什么时刻,只要是在应枕面前的时刻,她都容易不经过大脑说出来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照这样下去,应枕该不会真的对她会产生什么误解吧。

    譬如,脑子永远是团浆糊之类的。

    她突然有点担忧了。

    ……

    应枕原本要往旁边走,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径直看向施遥,目光认真,似乎是端详了几秒,才勾了勾唇,淡声道:“不像,你更可爱。”

    施遥:“……”

    貌似是夸奖。

    但她真的不喜欢被这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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