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枕在房间另一侧的冰柜里拿出一个冰袋。
原本是没有的，后来陈光不知道从哪儿非得给他搬过来这个，他平常其实也压根用不上，这会倒是物尽其用了。
他重新走了回去，站在沙发边，正好看见施遥在对着刚刚那个笔记本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枕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施遥回过神，把本子收了起来，随即抬眼看他，目光很快落到了他手中的冰袋上，于是疑惑地问道:“你拿冰袋干什么？你被人打了？”
应枕正要拿起冰袋的手一顿:“……”
施遥看了他几秒，继续说:“没看出来啊。”
“是伤到哪儿了？需要帮忙吗？”
应枕一听，微挑眉梢，懒懒道:“嗯，脸凑过来。”
“啊？”
施遥没动，下一秒感受到额头被贴上了个冰凉的东西，她一顿，好像是刚刚她被砸到的地方。
她都忘记了。
应枕把冰袋放在她的额角处，微微倾身靠近她，另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椅子边上，动作漫不经心又温柔。
过了会，他低声开口:“怎么碰到的？”
“就几个小孩，扔了个易拉罐。”
“怎么也不知道躲？”
施遥愣怔一瞬，回道:“没反应过来。”
应枕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冰凉的触感不断传过来，视线又让人觉得炙热。
过了几秒，施遥在应枕的眼神注视下终于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说:“我自己来吧。”
应枕勾了勾唇，“好。”
施遥从他的手里接过，视线垂下。
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这位置仿若是颠倒了。
之前是在他的房间里，她帮他敷冰袋，现在仍旧是在他的房间里，他帮她敷冰袋。
……
其实就是看着有点红，易拉罐砸中的力度本身就不大，她只敷了一会就放了下来，正好应枕换了个外套出来说:“走吧。”
“去哪？”
“吃饭。”
“哦。”
-
年关几乎是转瞬就到，施遥回到家后，第一天接受到了丰富的洗礼，第二天就开始被看不惯，她只好溜出去找许思雅，可许思雅又被叫去相亲，还有“kpi”没完成，于是最后她只能自己跑出去找搭子打麻将。
经常一打就到了半夜，回去被邱慈说一顿，然后又躺床上睡觉睡到天昏地暗，作息跟之前比也没有好多少。
转眼就到了年二十九。
前一天晚上施遥又去打牌打到了凌晨三四点，这会睡到了中午十一点也完全起不来，邱慈在房门口敲门敲得震天响，她捂起被子继续睡觉。
反正门锁了。
谁都打扰不到她。
熬夜导致脑子不清醒的最直接后果就是——
她忘记今天应枕要来。
……
大概又睡了一个小时，生物钟提醒她大概要起来吃个饭了，于是施遥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去浴室洗漱好后，穿着睡衣径直推开了房间门。
结果发现毫无动静。
家里没人在？
现在不都是饭点了吗？
直到这个时候，施遥还是没记起来今天应枕要来，于是她又往客厅方向走了几步，隐约感觉沙发上好像坐了个人影。
是个男人。
她根本没看清，就直接闭上了眼睛，走到他旁边坐下，懒懒往沙发背上一靠，说:“爸，妈呢？今天中午不做饭啦？”
下一秒，旁边出声了——
“我可当不起。”
声音低沉又熟悉，似乎还有点隐约的笑意，模糊又清晰。
施遥原本又要坠入梦乡，一听到这话，猛地惊醒过来，心里缓缓浮现昨天应枕跟她特意说今天会来的话……
“………………”
嗯？
她刚刚说什么？
爸爸？？？？
她根本不敢睁眼，试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起身就溜，结果理所当然地被人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你跑什么？”
她又缩了回来，视死如归般地睁开眼，看见了应枕似笑非笑的眉眼，她赶紧移开视线，语气迅速地解释道:“我昨晚熬了夜，而且我刚刚没看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忘记这件事吧！”
“不可能。”应枕轻笑。
“……”
施遥想了想，开始转移话题:“我爸妈他们呢？”
“去买菜了。”
“买到现在？？”
呜呜呜呜她觉得这俩人就是故意的！
“你有意见？”
“……我不敢。”
毕竟她一个日上三竿的人。
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
不过！
当时敲门就敲门！
怎么也不提醒她一句……应枕要来啊…………
不然她也不至于。
临近新年的前二天，就丢脸至此。
过了片刻，应枕再度出了声:“你昨晚干嘛去了？”
“……打牌。”施遥小声说。
其实这都是些很正常的娱乐项目对吧。
“输了赢了？”
施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不过她非常乐意转移刚刚的话题，于是乖巧地回答道:“一半一半吧。”
应枕点点头，直接下了结论:“那就是输了。”
施遥:“……”
要不要这么了解她。
“所以才脑子不清楚？”应枕接着说。
“……”
“我直接上辈分了。”
“……”
“等会你亲爸回来怎么办？”
“…………”
施遥低着头沉默片刻，虽然不知道他话怎么突然变这么多了，但她已经想好方法，开始倒打一耙:“那你干嘛坐在这没声没息的？”
“我也没想到有人能直接闭着眼睛走过来。”应枕说。
“……”
讲不过。
告辞。
施遥瞅准机会溜进了房间，进了房间才喊了句:“我换身衣服，你等会！”
清亮的声音从里屋传过来，泛着跟窗外一样明媚的光，应枕坐在沙发上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低头笑了笑。
……
施遥赶紧把自己的珊瑚绒米色睡衣换了下来，根本不敢想刚刚自己出现在应枕面前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只能掩耳盗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只是一个刚从床上起来开始挑选衣服的人，罢了！
她走过去拉开衣柜，扫了一圈，找到一件浅蓝色的毛衣穿上，又翻翻找找拿了条裙子出来。
不过看了这裙子几秒之后，施遥又把它塞了回去，心想见他有什么好打扮的。于是她换上一条白裤子，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就打开了房间门。
发现应枕又站到了阳台上。
她们家是几年前才从那个大院子里搬过来这儿的。
小区里的邻居都还挺友善，既不是以往那院子里亲如家人的情感，也不是现代家居人不见人的关系，所以家里这两个人也过得挺舒心。
而家里的这个阳台也挺宽，只是周围让邱女士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在外部牵满了藤蔓，整个春天如画。
应枕站在里面，也好似泛起了温暖的活气。
施遥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轻声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邱姨狂敲你门的时候。”应枕偏过头，看她。
施遥:“……”
怎么刚聊就把天堵死了呢。
她想了想，毕竟还是要有点待客之道，于是又问了句:“那你明天是要回……那边去过年吗？”
她还是不太习惯用“家”这个词儿。
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应枕似乎觉得她这个用词有趣，轻轻挑了下眉:“说不准。”
施遥一愣:“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就是——”应枕慢条斯理道:“原本应该回去，但我不太想回去。”
施遥瞬间懂了，点点头，提议道:“那你别去呗？”
“别去……然后呢？”应枕低声说。
“留在我们家过年！”施遥说:“反正我们都特别欢迎你。”
应枕闻言垂眸看她:“包括你吗？”
施遥愣了下，明明刚刚她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再问一遍，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当然。”
“嗯。”应枕弯了下唇。
施遥顿了顿，又问:“所以你留下来吗？”
应枕沉默片刻，说:“但还是得去一趟。”
没头没尾的，但施遥又听懂了，她想了想，说:“那你明天去吃个晚饭，然后回来我们家。”
应枕笑了。
施遥接着说:“我去接你！”
应枕扬了扬眉:“这就是待客之道？”
“不是啊，你又不是客。”施遥脱口而出，发现应枕显然被她这话弄得怔了下，她抿抿唇，移开视线接着问:“那你来不来啊？”
大概是刚刚那一幕太温暖了。
也或许是应枕头一次来了这个家里。
总之，她对于这个问题总是有点锲而不舍，非让他给出那唯一一个答案。
“来。”应枕勾了下唇，抬眼往里面好似看了下:“可是有我的房间么？”
“有啊！”
施遥开心起来，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在她房间的对面正好是一间空置的房间，床什么的都有，就是还没铺，主要是平常家里两口子也不会邀请别人来这住。
至于一开始为什么会留下这个房间。
谁知道呢？
说不定真是为了有一天“小枕”能回来呢。
……
说干就干。
施遥迅速地回自己房间里拿出了一套新的床单和一床洗过了的被子，打算趁着爸妈还没回来，就先把事儿搞定了。
这样他们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家这女儿过年时候除了打牌打麻将还能有点别的用处呢。
不过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倒是多了点怕某人反悔的意味。
把床单和被子都铺好后，她满意地看了两眼，发现还有枕头没拿，于是又跑回房间翻找枕头。
应枕其实还有点没回过神。
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急成这样，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似的。
不过倒是十分久违的温暖。
他站在床边看着施遥跑出又跑进，拿着枕头丢上床，唇角也弯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施遥去把房间门关上后又把窗帘拉上，没开灯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应枕神色微愣，问:“你这是干嘛？”
施遥叉腰站在床边，说:“给你演示一下进房间后睡觉的过程。”
应枕沉默几秒，没忍住说:“我看起来像智障么？”
——连这都不懂？
施遥一愣，摆摆手:“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下一秒，她在床边弯下腰，说:“我现在打算开个灯，你看看。”
施遥原本是想摸索落在床边处的开关，可一时忽视了应枕挡在前面。
她整个人往前挪了一点，手往前伸，还没摸到，脚下就被她刚刚自己随意摆放的椅子腿绊了一下，察觉到痛感的一瞬间人没反应过来就往下面摔过去。
原本她以为会直接倒向刚刚铺好的床，可却意外地撞向了另一具宽阔而温暖的身躯。一阵恍然间，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点类似于冰雪的熟悉气息。
与此同时，应枕似乎伸手打开了旁边的灯。
灯光明亮的那一瞬间，施遥发现应枕代替她躺在了这张床上，而她正倒在应枕身上，此刻近在咫尺地对上了他忽然有些深的视线。
可以说，他们现在的这个姿势亲密无分，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甚至只要她轻轻抬起头，便能吻上他的下巴。
她怀疑自己从刚刚就已经失律的心跳，已经明明白白地被他发现了。
她有些慌张地想起身，却发现应枕的手仍旧扣着她的腰。
刚刚是为了揽住她不摔倒。
那现在呢？
施遥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再和他对视，下意识想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只好又重新看向了他，发现他似乎又是极轻地蹙了下眉。
她这下是真的慌了起来。
难道是刚刚她太紧张，没注意到他撞疼了，还是……
施遥稍稍使力从他身上微微撑起，有些着急地问:“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应枕一顿。
看见她此刻不知因为什么而微微泛红的脸，然后一直往下落到了颈侧，到因刚刚的动作而歪掉一点的领口处……
他沉默几秒后忽地抬起手，轻轻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着自己。
施遥愣住。
看见他似乎稍微弯了下唇角，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可以听见。他说——
“你脸红什么？”
原本是没有的，后来陈光不知道从哪儿非得给他搬过来这个，他平常其实也压根用不上，这会倒是物尽其用了。
他重新走了回去，站在沙发边，正好看见施遥在对着刚刚那个笔记本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枕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施遥回过神，把本子收了起来，随即抬眼看他，目光很快落到了他手中的冰袋上，于是疑惑地问道:“你拿冰袋干什么？你被人打了？”
应枕正要拿起冰袋的手一顿:“……”
施遥看了他几秒，继续说:“没看出来啊。”
“是伤到哪儿了？需要帮忙吗？”
应枕一听，微挑眉梢，懒懒道:“嗯，脸凑过来。”
“啊？”
施遥没动，下一秒感受到额头被贴上了个冰凉的东西，她一顿，好像是刚刚她被砸到的地方。
她都忘记了。
应枕把冰袋放在她的额角处，微微倾身靠近她，另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椅子边上，动作漫不经心又温柔。
过了会，他低声开口:“怎么碰到的？”
“就几个小孩，扔了个易拉罐。”
“怎么也不知道躲？”
施遥愣怔一瞬，回道:“没反应过来。”
应枕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冰凉的触感不断传过来，视线又让人觉得炙热。
过了几秒，施遥在应枕的眼神注视下终于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说:“我自己来吧。”
应枕勾了勾唇，“好。”
施遥从他的手里接过，视线垂下。
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这位置仿若是颠倒了。
之前是在他的房间里，她帮他敷冰袋，现在仍旧是在他的房间里，他帮她敷冰袋。
……
其实就是看着有点红，易拉罐砸中的力度本身就不大，她只敷了一会就放了下来，正好应枕换了个外套出来说:“走吧。”
“去哪？”
“吃饭。”
“哦。”
-
年关几乎是转瞬就到，施遥回到家后，第一天接受到了丰富的洗礼，第二天就开始被看不惯，她只好溜出去找许思雅，可许思雅又被叫去相亲，还有“kpi”没完成，于是最后她只能自己跑出去找搭子打麻将。
经常一打就到了半夜，回去被邱慈说一顿，然后又躺床上睡觉睡到天昏地暗，作息跟之前比也没有好多少。
转眼就到了年二十九。
前一天晚上施遥又去打牌打到了凌晨三四点，这会睡到了中午十一点也完全起不来，邱慈在房门口敲门敲得震天响，她捂起被子继续睡觉。
反正门锁了。
谁都打扰不到她。
熬夜导致脑子不清醒的最直接后果就是——
她忘记今天应枕要来。
……
大概又睡了一个小时，生物钟提醒她大概要起来吃个饭了，于是施遥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去浴室洗漱好后，穿着睡衣径直推开了房间门。
结果发现毫无动静。
家里没人在？
现在不都是饭点了吗？
直到这个时候，施遥还是没记起来今天应枕要来，于是她又往客厅方向走了几步，隐约感觉沙发上好像坐了个人影。
是个男人。
她根本没看清，就直接闭上了眼睛，走到他旁边坐下，懒懒往沙发背上一靠，说:“爸，妈呢？今天中午不做饭啦？”
下一秒，旁边出声了——
“我可当不起。”
声音低沉又熟悉，似乎还有点隐约的笑意，模糊又清晰。
施遥原本又要坠入梦乡，一听到这话，猛地惊醒过来，心里缓缓浮现昨天应枕跟她特意说今天会来的话……
“………………”
嗯？
她刚刚说什么？
爸爸？？？？
她根本不敢睁眼，试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起身就溜，结果理所当然地被人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你跑什么？”
她又缩了回来，视死如归般地睁开眼，看见了应枕似笑非笑的眉眼，她赶紧移开视线，语气迅速地解释道:“我昨晚熬了夜，而且我刚刚没看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忘记这件事吧！”
“不可能。”应枕轻笑。
“……”
施遥想了想，开始转移话题:“我爸妈他们呢？”
“去买菜了。”
“买到现在？？”
呜呜呜呜她觉得这俩人就是故意的！
“你有意见？”
“……我不敢。”
毕竟她一个日上三竿的人。
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
不过！
当时敲门就敲门！
怎么也不提醒她一句……应枕要来啊…………
不然她也不至于。
临近新年的前二天，就丢脸至此。
过了片刻，应枕再度出了声:“你昨晚干嘛去了？”
“……打牌。”施遥小声说。
其实这都是些很正常的娱乐项目对吧。
“输了赢了？”
施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不过她非常乐意转移刚刚的话题，于是乖巧地回答道:“一半一半吧。”
应枕点点头，直接下了结论:“那就是输了。”
施遥:“……”
要不要这么了解她。
“所以才脑子不清楚？”应枕接着说。
“……”
“我直接上辈分了。”
“……”
“等会你亲爸回来怎么办？”
“…………”
施遥低着头沉默片刻，虽然不知道他话怎么突然变这么多了，但她已经想好方法，开始倒打一耙:“那你干嘛坐在这没声没息的？”
“我也没想到有人能直接闭着眼睛走过来。”应枕说。
“……”
讲不过。
告辞。
施遥瞅准机会溜进了房间，进了房间才喊了句:“我换身衣服，你等会！”
清亮的声音从里屋传过来，泛着跟窗外一样明媚的光，应枕坐在沙发上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低头笑了笑。
……
施遥赶紧把自己的珊瑚绒米色睡衣换了下来，根本不敢想刚刚自己出现在应枕面前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只能掩耳盗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只是一个刚从床上起来开始挑选衣服的人，罢了！
她走过去拉开衣柜，扫了一圈，找到一件浅蓝色的毛衣穿上，又翻翻找找拿了条裙子出来。
不过看了这裙子几秒之后，施遥又把它塞了回去，心想见他有什么好打扮的。于是她换上一条白裤子，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就打开了房间门。
发现应枕又站到了阳台上。
她们家是几年前才从那个大院子里搬过来这儿的。
小区里的邻居都还挺友善，既不是以往那院子里亲如家人的情感，也不是现代家居人不见人的关系，所以家里这两个人也过得挺舒心。
而家里的这个阳台也挺宽，只是周围让邱女士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在外部牵满了藤蔓，整个春天如画。
应枕站在里面，也好似泛起了温暖的活气。
施遥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轻声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邱姨狂敲你门的时候。”应枕偏过头，看她。
施遥:“……”
怎么刚聊就把天堵死了呢。
她想了想，毕竟还是要有点待客之道，于是又问了句:“那你明天是要回……那边去过年吗？”
她还是不太习惯用“家”这个词儿。
于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应枕似乎觉得她这个用词有趣，轻轻挑了下眉:“说不准。”
施遥一愣:“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就是——”应枕慢条斯理道:“原本应该回去，但我不太想回去。”
施遥瞬间懂了，点点头，提议道:“那你别去呗？”
“别去……然后呢？”应枕低声说。
“留在我们家过年！”施遥说:“反正我们都特别欢迎你。”
应枕闻言垂眸看她:“包括你吗？”
施遥愣了下，明明刚刚她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再问一遍，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当然。”
“嗯。”应枕弯了下唇。
施遥顿了顿，又问:“所以你留下来吗？”
应枕沉默片刻，说:“但还是得去一趟。”
没头没尾的，但施遥又听懂了，她想了想，说:“那你明天去吃个晚饭，然后回来我们家。”
应枕笑了。
施遥接着说:“我去接你！”
应枕扬了扬眉:“这就是待客之道？”
“不是啊，你又不是客。”施遥脱口而出，发现应枕显然被她这话弄得怔了下，她抿抿唇，移开视线接着问:“那你来不来啊？”
大概是刚刚那一幕太温暖了。
也或许是应枕头一次来了这个家里。
总之，她对于这个问题总是有点锲而不舍，非让他给出那唯一一个答案。
“来。”应枕勾了下唇，抬眼往里面好似看了下:“可是有我的房间么？”
“有啊！”
施遥开心起来，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在她房间的对面正好是一间空置的房间，床什么的都有，就是还没铺，主要是平常家里两口子也不会邀请别人来这住。
至于一开始为什么会留下这个房间。
谁知道呢？
说不定真是为了有一天“小枕”能回来呢。
……
说干就干。
施遥迅速地回自己房间里拿出了一套新的床单和一床洗过了的被子，打算趁着爸妈还没回来，就先把事儿搞定了。
这样他们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家这女儿过年时候除了打牌打麻将还能有点别的用处呢。
不过这着急忙慌的样子倒是多了点怕某人反悔的意味。
把床单和被子都铺好后，她满意地看了两眼，发现还有枕头没拿，于是又跑回房间翻找枕头。
应枕其实还有点没回过神。
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急成这样，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似的。
不过倒是十分久违的温暖。
他站在床边看着施遥跑出又跑进，拿着枕头丢上床，唇角也弯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施遥去把房间门关上后又把窗帘拉上，没开灯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应枕神色微愣，问:“你这是干嘛？”
施遥叉腰站在床边，说:“给你演示一下进房间后睡觉的过程。”
应枕沉默几秒，没忍住说:“我看起来像智障么？”
——连这都不懂？
施遥一愣，摆摆手:“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下一秒，她在床边弯下腰，说:“我现在打算开个灯，你看看。”
施遥原本是想摸索落在床边处的开关，可一时忽视了应枕挡在前面。
她整个人往前挪了一点，手往前伸，还没摸到，脚下就被她刚刚自己随意摆放的椅子腿绊了一下，察觉到痛感的一瞬间人没反应过来就往下面摔过去。
原本她以为会直接倒向刚刚铺好的床，可却意外地撞向了另一具宽阔而温暖的身躯。一阵恍然间，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点类似于冰雪的熟悉气息。
与此同时，应枕似乎伸手打开了旁边的灯。
灯光明亮的那一瞬间，施遥发现应枕代替她躺在了这张床上，而她正倒在应枕身上，此刻近在咫尺地对上了他忽然有些深的视线。
可以说，他们现在的这个姿势亲密无分，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甚至只要她轻轻抬起头，便能吻上他的下巴。
她怀疑自己从刚刚就已经失律的心跳，已经明明白白地被他发现了。
她有些慌张地想起身，却发现应枕的手仍旧扣着她的腰。
刚刚是为了揽住她不摔倒。
那现在呢？
施遥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再和他对视，下意识想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只好又重新看向了他，发现他似乎又是极轻地蹙了下眉。
她这下是真的慌了起来。
难道是刚刚她太紧张，没注意到他撞疼了，还是……
施遥稍稍使力从他身上微微撑起，有些着急地问:“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应枕一顿。
看见她此刻不知因为什么而微微泛红的脸，然后一直往下落到了颈侧，到因刚刚的动作而歪掉一点的领口处……
他沉默几秒后忽地抬起手，轻轻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着自己。
施遥愣住。
看见他似乎稍微弯了下唇角，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可以听见。他说——
“你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