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尧一离开,院里的其他弟子瞬间围着惠灵师太,吵成一团。

    元华是这个寺院,资历最深的弟子,很受尊敬。

    “师父,两位师姐会不会出事?”

    惠灵叹了口气,“都去忙吧,人各有命,她们若没犯事,自会平安回来。”

    小尼姑们听到惠灵这么说,心下瞬间就平静了些,

    “是,师父。”

    待院里再次回归平静,惠灵才望着寺院门口半晌,转身回到佛堂,跪了下来,闭起眼转着佛珠默诵起了祈福的经。

    希望她们平安。

    惠灵早听闻荣亲王的小儿子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她没想到,灵安寺居然能被他当成了靶子。

    看来这里的安静,怕是要被打破了。

    惠灵深吸一口气,手里滑动珠子的动作,不由加快了。

    秦玄尧身边的侍从小五,打小跟着他,从灵安寺出来,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贼猫鼠眼做什么。”

    秦玄尧此时已经进了坐进了马车里,他胸口处和腰间的伤,因长时间站着,刺疼地厉害。

    “三爷,你把那两尼姑带走,让老王爷知道,怕是又要挨骂了。这里毕竟是灵安寺。”

    “它要不是灵安寺我还不碰它。”

    秦玄尧单手撑在膝盖处,避开伤口,“昨天跟踪上山对本王下死手的人,必定跟这俩人有关。”

    “搜山找到那人的尸体没?”秦玄尧半抬着眼,没什么精神,闲散地问道。

    小五摇了摇头,“还没有,昨天雨夜路滑,这驼铃山又群山连绵,不好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人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驼铃山,怕还是冲着容妃来的,本王暂时不能回京城。”

    秦玄尧闭眼,想起跟那人过招的过程,“那人身手非常利索,不是杀手就是军队里的人。回到军营看看有没有腿部受伤的人。”

    驼铃山距离附近的皇家军营不远,主将是秦玄尧的心腹。

    他昨夜在那人身上,抢到一个铁盒子后,又在那人腿上狠狠刺了一刀。

    他若还活着,腿必然受了伤。

    “好的,三爷,回军营里我仔细查查。”

    “秘密查,这两个尼姑也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关起来。”

    话了,秦玄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撑了撑脖颈,道:

    “到了,叫我。”

    秦玄尧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小五担心此一遭,又会激化他们父子的矛盾。

    打小,荣亲老王爷就不喜欢秦玄尧。

    再者,这寺院也非寻常寺院,再惹上太子那边,更麻烦。

    毕竟灵安寺里的惠灵师太,曾当过太子的乳母。

    细说来,里面的关系太过复杂。

    如果再知道,秦玄尧跟灵安寺里的尼姑扯上关系,怕是又要发雷霆之火。

    两个多时辰后,到了军营。

    元樱和元华都被他们通体罩着黑袍子,看不出模样。

    小五将他们带到一个隐蔽的帐篷里,四周都被官兵把守着,不能进出外人。

    驻扎在这里的守将赵昭练完兵,知道秦玄尧来了,便匆匆前往他的营帐。

    赵昭长相魁梧,浓眉大眼,武人出生,走路都带着风。

    刚走到帐外,就喊着,“尧三爷,这次来军营呆多久啊。”

    挑开营帐,发现秦玄尧正半裸着个膀子,胸口和腰间都渗着血。

    “哟,三爷这是遭袭了。”

    到底是练家子,一看到伤口就知道是短刀刺的,深而寸。

    “快,把军医叫来。”刚操练完,嗓子还洪亮有力。

    “别喊,你是想让这里人都知道本王被人刺了。”

    秦玄尧冷冷淡淡,嗓子压着一丝隐藏的痛感。

    赵昭轻咳了一声,“那三爷叫军医了没?”

    “小五叫了。”

    “哦。”赵昭走到他身前,蹲下身,看着他的刀伤,“哟,你这刀伤,再往下一寸,怕是要影响你的功能了。”

    赵昭说的一本正经,秦玄尧抬腿就踢了一脚,又扯到了痛处,疼的眉都要立了起来。

    “怎么还恼羞成怒呢,我这是关心三爷日后的□□生活。”

    赵昭躲避地跳开,还不忘补一句。

    “滚蛋……”秦玄尧白了他一眼,将腰间的麻布带扯开,此时随军大夫进来了。

    “尧郡王,赵将军。”

    “嗯,你快给尧郡王看看,可别让咱三爷没了功能,他还尚未娶妻呢。”

    军队里呆久了,赵昭张口就来那特别关心。

    秦玄尧瞪了赵昭一眼,见那军医走过来,他才躺回榻上。

    军医笑着点点头,走到秦玄尧身边,检查着他的伤口,表情严肃了起来,

    “尧郡王这伤口溃烂了,可是泡过水?”

    秦玄尧点点头,“昨天,被雨水浸泡过。”

    “难怪,伤口发炎了,下官先给郡王先消炎,半个月内,不可太过劳累奔波。”

    军医边说,边开了药方。

    “那敢情好啊,三爷你就留在这军营,等好了再回那乌烟瘴气的京城。”

    赵昭自打被安排在这里整肃军队以来,快半年没回京城了。

    “也好,处理手头的事。”

    秦玄尧躺在那里,唇色泛白,掩去了一些凌厉之气。

    赵昭见军医在也不好多问,只翘着腿坐在榻前的矮桌上,捡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魏军医,三爷受伤的事,可要保密。”

    “下官明白。”

    这位军医也是随军很多年的老军医,自是明白这些规矩,尤其牵涉到皇家子弟。

    他将准备好的药材调制好,端到秦玄尧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道:

    “尧郡王忍一忍,可能会很疼。”

    “没事,来吧。”

    军医用木勺挖了一勺,按在他的胸口处。

    “嘶!”

    这药可真刺激,秦玄尧被激的头皮一紧。他硬咬着后槽牙,压去了其余的声音。

    军医看了看他,随后又将剩余的药按在他腰间的伤口。

    这次秦玄尧没有出声,只是胸腔间渗出了汗。

    军医吸了一口气,才拿出麻布条,开始给他包扎起来。

    “这些消炎药混合了十灰散,可能一会儿会犯困,等晚间休息前,下官再来换药。”

    “嗯。”

    包扎完后,军医收拾着药盒便离开了。

    赵昭也没再扰秦玄尧,轻手轻脚出了帐篷。

    小五正在外面等着,见赵昭出来,他迎了上来,

    “我家三爷怎么样了?”

    赵昭冲里面看了看,将帐帘放下来,小声道,“去那边说。”

    两人往帐子旁的空地处走了走,“三爷上过药,这会儿快睡着了。”

    “哦,那就好。”

    “所以三爷到底遭了谁的暗算,刺了那么狠,是存着杀了他的心思啊。”

    赵昭手插着腰,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知道,今天凌晨三爷回到驼铃山的住处,一身夜行衣,像是去查什么。”

    小五只记得当时秦玄尧浑身湿透,衣服被刺烂了几处,游离着刚进屋就晕倒了,浑身发烫。

    他也不知道,秦玄尧是去做了什么。

    小五给简单包扎过后,止了血退了烧。直到天亮,秦玄尧才醒过来。

    他家三爷今天是强撑了一上午。

    只是那副臭脸,让人忽视,他那白的不正常的脸色。

    “连你也不知道,那大概是很机密的事。”

    赵昭思索着打算离开,又折返回来,

    “对了,你们今天带回了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两个尼姑……”

    小五拧着嘴,双手叠着压在腰间。似乎是有些不解,他家三爷,为什么带走那么两个女人。

    “什么?尼姑?灵安寺的尼姑?”

    赵昭瞪着两只孔武有力的大眼睛,“他要做啥子?”

    赵昭在原地转了一圈,“三爷不会不知道,那里是太子的地盘。”

    动那里人,那不是在找太子的不痛快。

    秦玄尧是要干啥?

    小五撇撇嘴,耸耸肩,似乎很是同意赵昭说的,但他也无解,只道:

    “我也不知道,等三爷醒了,将军自己问吧。”

    赵昭龇了龇牙,想不通,随后又摸了摸脑袋,

    “算了,反正三爷作事有他的道理。”

    说着大马金刀的走了。

    秦玄尧昏睡了几个时辰后,才醒来。

    身体疲乏感减轻了不少,只不过伤口愈合中,药物刺激伤口,依旧泛着刺痛。

    他起身出了帐篷,看着夜色,深吸了一口气。郊外的空气是更新鲜。

    小五端着餐食过来,就看秦玄尧一个人立在那,他小跑着走近,

    “三爷你醒了。”

    见小五来了,秦玄尧转身进了军帐。

    “军医特别嘱咐的清淡饮食,三爷先吃,我去叫军医来换药。”

    秦玄尧看着搁在桌上的清粥小菜,没什么食欲,

    “不急,你把那俩尼姑带过来。”

    小五顿了一下,道:“好。”

    他放下餐食,转身往外走,快要出帐的时候,只听秦玄尧又道,

    “先把那个小尼姑带过来。”

    小五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个年龄大些,一个年龄小些。

    “好的,三爷。”

    元樱和元华被关在一处,从被带进去的时候,就被蒙着脸,一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被摘下来。

    等得太久,元樱靠着元华睡着了。

    “好痛。”

    睡梦中,忽然被人大力的拽了起来,力气太大,元樱被拽的痛呼出声。

    “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

    元樱被蒙着头,又被人拖拽着,及其没有安全感,带着哭腔问道。

    元华在一旁听着声音,着急地道:

    “阿樱,你们要做什么?”

    那士兵被他们吵得头疼,只丢出一句,

    “别吵。”

    小五等在帐篷外,见元樱被粗鲁地提溜出来,双手被捆着。

    他踢了那士兵一脚,“对小尼姑温柔些。”

    士兵挠了挠头,“哦”

    随即将掐着她胳膊的手,转成拎着衣角。

    “这还差不多,走吧。”

    元樱被人跌跌撞撞地带着,走了一段路,她听着一路很安静视线很暗,直到被再次带到了有光的地方。

    只听一道声音冷冷清清地道:“下去吧。”

    “是”

    片刻间,又回了安静。

    元樱透过黑袍,看到隐隐的光,但听不到声音,让她不可控地戒备起来。

    脚不住的往后移着,耳朵本能地想听到点什么,来减轻心里因陌生环境带来的恐惧。

    在那边有元华在,她还稍微好一些,现在被独自带出来,元樱仿佛被人从山顶扔下去一样,没有着力点。

    心慌。

    “打算退到哪去?”

    突地,一道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紧接着她身上的黑袍子,被人兜头扯了下去,连带着她的僧帽也被刮了下去。

    一头乌黑秀发倾泻而下。

    元樱被突来的光亮刺地眯起了眼,又是后退几步,退的太急,被自己的衣角绊倒,跌摔在地。

    “啊”

    元樱轻叫一声,随即咬住唇角,缩着身爬起来,才适应光亮,看向这帐篷里,除了她以外的另外一个人。

    秦玄尧此时坐在那矮桌上,腿大喇喇地叉着,一手微弓着撑在膝盖处,另一只胳膊肘,压在另一条腿的膝盖处。

    抬眸望着几步开外,有些狼狈的元樱。

    极具侵略性。

    元樱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又往后挪了挪,秦玄尧的犀利眼神,让她有种自己是猎物的感觉。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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