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宥行的隐忍，未能让四人满意。
为首的村长孙子李山，居高临下地道：“叫我一声爹，再好好磕头求饶，我们就饶过你。”
他试图撕下少年清冷的面具。
得到的回应，却是凌宥行的无视。
凌宥行小臂贴着泥地，用力支撑起身子，避免果子被压坏。
这落在李山等人的眼中，成了无声的反抗。
这当即挑起李山的怒火。
“狗东西，还敢瞧不起我。”李山唾了一口，“继续打！”
拳脚就要继续挥舞。
下一瞬，暴雨骤停。
湿润的空气中，浓郁的花香四溢。
少年们暂停暴行，惊疑地抬眼张望。
别处雨势未歇，只他们所站之处覆上一层隐形的罩子，挡下滂沱大雨。
雨雾蒙蒙，一影影绰绰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几人第一反应是村民来寻，倒也不慌。
李家村人都不喜欢这对来自外乡的母子，即便看到他们以多欺少，也不会责备他们。
少时，人已至跟前。
陌生女子一身赤红衣裙，容颜秀丽，虽非绝世之姿，但气态清雅韵致，美好得似林间精灵。
李山吞咽下口水，讷讷开口：“姐姐是……”
身边跟班提醒：“山哥，她的衣服是干的。”
李山这才注意到，下这么大的雨，这女子却干净整洁，未沾一滴水。
这等手段，若非修炼仙道的修士，便是妖魔。可修士皆好素净，哪儿会穿这么招眼的衣裳？
他当即有些腿软。
完蛋，这女子非妖即魔！
像是为证实他们的猜测，久曦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紧接着，他们脚底骤然生起飓风，将他们卷至半空。
他们还来不及尖叫，人又重重坠下，落到地上，吃进满嘴的泥土。
当即就有胆子小的，捂着流血的鼻子哇哇哭出声。
李山也瑟瑟发抖。
恐惧地看着久曦，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久曦看着四个半大的少年，眼神幽幽，红唇微启：
“还不走，是等着我挖你们的心吗？”
此话一出，吓得少年们立马作鸟兽散。
连滚带爬，短短几步路，摔了好几个跟头。
讨人厌的家伙一散干净，林间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耳边，只剩下哗哗雨声。
凌宥行未完全长开的脸上，雨水和鲜血混杂在一起。
他随意地用胳膊抹了抹脸，看向身下的果子。
他已经尽力撑着，但还是有好几次被打得倒地。
一捧果子烂个稀碎，红色的汁水染红了泥土和他的衣襟。
只余两颗小小的红果，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凌宥行垂下头。
额上的雨水，顺着柔和的线条滑下。
“是我没用，我再去摘……”
话至一半，身前的人突然蹲下身子。
久曦捡起那两颗果子。
“正好，一人一个。”
赤红的裙摆铺在凌宥行的手边，划过指尖。
如同怒放的牡丹，掩盖住不堪的残果，夺走人全部的视线。
他愣了半晌，仰起脸。
眼中所见，不是预想中的愤怒和埋怨，只有浅浅的温柔。
“走吧，回去了。”
久曦朝他伸出手。
艳丽的衣袖下，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显娇嫩。
短暂的晃神后，凌宥行搭上她的手。
回山洞的路，因为下雨变得泥泞不好走。
凌宥行拖着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踩稳每一步——
若是摔倒，他会撞上她。
他走得谨慎，却没提防住久曦忽然刹步。
他反应不及，身子一晃，还是撞了上去。
他下意识地就要认错。
久曦却完全没注意到这小小的意外。
她将凌宥行拉到自己身边，指着天际，惊喜道：“太阳出来了呢。”
雨不知何时停了。
乌云尚未散去，仍铺满整片天，却在某个角落，露出一丝缝隙。
夕阳偷溜着钻出，洒下一片不属于傍晚的圣洁光芒。
看着此景，久曦豁然开朗。
当默默忍受苦痛的凌宥行，和梦中心死的少年重叠时，她明白了神谕真正的用意。
将来，凌宥行将受心魔影响，弃道入魔。
天道仁慈，兼爱众生。
上天让她除去的恶源，从来不是纯真的凌宥行。
而是他的心魔。
近日来的沉郁消散不见，久曦的眉眼染上笑意。
她望着天际，悠悠道：“凌宥行，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
凌宥行：“什么？”
久曦转过身，同他面对面。
“果子远远没有你自己重要，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凌宥行怔住。
第一次有人说他重要……
久曦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很多事。”
“我会陪着你成长，陪着你成为一个好人。”
从现在开始，她会陪在凌宥行身边，助他避祸，消除心魔，见证他走上正道。
久曦缓慢却郑重的话语，于刹那间拨开万物。
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侵占了凌宥行全部神思。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久曦吸引。
空寂的双眸，鲜明地映照着久曦的笑容。
这一抹笑，比她身后那道泄下的圣光，更加明媚耀眼。
.
回到山洞后，久曦开始捣鼓路上采摘的草药。
凌宥行坐在床边，迷惘不安，似是不适应看着别人忙碌。
当久曦不小心滑手，把暂作杵臼的木棍甩飞后，他豁然起身，准备去捡。
久曦瞪他一眼，“受伤还乱动什么，坐下。”
嗔怪中不带一丝急言令色，反倒温婉和善。
凌宥行背脊僵住，听话地重新坐下。
久曦满意地扬起嘴角，“乖。”
简单的夸奖飘进耳中，钻入凌宥行的神经。
他长睫轻颤，呼吸不自觉地凝滞了一瞬。
久曦继续处理草药。
不多时，她用叶子盛装被捣成泥状的草药，走到凌宥行跟前。
“上药吧。”
凌宥行闻言，伸手去接。
“都说了别乱动。”久曦往旁边闪了闪，“我帮你。”
凌宥行身子微顿。
久曦看在眼里，只当他是害羞。
新奇之余，她柔声安抚：“如果不好意思，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比如你的姐姐。”
念及他或许没有姐姐，久曦又补一嘴：“把我当你娘，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别误会，以为她在占他的便宜。
凌宥行沉默不语。
他的娘亲只会因为他的弱小而责骂他，告诉他受伤都是因为他能力不足。
所以，她从来不会为他上药。
他一直都是自舐伤口。
走神间，久曦已沾取草药，抹上他的脸。
他回过神，眼眸轻抬，满眼都是久曦为他抹药的专注模样。
她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动作轻柔，每一次触摸都小心翼翼。
在凌宥行的记忆中，与旁人的肌肤接触只会带来痛苦。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柔的触摸。
比起那日的束发，来得更为直接。
若非伤处传来凉意，草药味荡近鼻间，他都要产生错觉——
仿佛她并非在为他上药，而是在他的脸上描绘雨过天晴的画。
他不适应地向后缩了缩。
久曦另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端出姐姐的姿态，“乖，别动。”
凌宥行下巴紧绷，依顺地纹丝不动。
久曦动作虽柔，却利落。
很快，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
这就结束了……
凌宥行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因为这陌生的心情，他的身体先于理智行动。
他解开衣带，拉着衣襟往下掀，露出窄肩和上半身。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掩耳盗铃般地解释：“我涂不到后面。”
说完，他悄悄觑向久曦，偷看她的脸色。
谁知，方才还和蔼可亲的久曦，此时正审视般地望着他，神情严肃。
零星的祈盼，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恐慌和羞耻覆没。
他垂眼逃避开久曦的目光，颤着手，慌张地要去拽衣服。
衣襟才拉上一寸，久曦忽地摇着头，啧啧道：“你也太瘦了。”
她回忆起最近和凌宥行吃饭时的一幕幕，忧心忡忡：“你吃得太少。明日起，你得加倍进食。分明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能吃那么少呢。”
久曦一通唠叨完，凌宥行却一言不发。
她敏锐地察觉出一丝异样，探头去瞧凌宥行。
然而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已迅速背过身去，快得似在遮掩什么。
久曦还想瞧瞧仔细，紧接着，却被他的后背抢走全部的注意力。
在被打时，凌宥行全程蜷缩着身子护着红果，几乎所有的拳脚都落在他的背上。
此时少年挺拔的后背，青紫交错，惊心怵目。
久曦心头一紧，“是不是很疼？”
凌宥行摇头，“习惯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道出无尽的辛酸。
久曦心生怜意，抹药的手比起方才更轻两分。
……
等抹完药，已近入睡时分。
深夜静谧，偶有被雨水打湿的树枝，在火堆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久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凌宥行被打的一幕，和他背上灼眼的伤痕。
她望着石壁上火花的影子，尝试地唤道：“凌宥行？”
双眼紧闭的少年，应了一声，“在。”
她侧过身，隔着火堆，看向不远处少年的侧脸。
她问到：“出来那么多天，你想家吗？”
这么多天，她从未听他说过想要回家。
“……”凌宥行答非所问，“待修至金丹期才能回去。”
久曦轻叹：“还真是严厉呢。”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严厉，凌宥行才会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靠自身悟性入道。
并在十三岁的年纪，就已修得筑基后期。
久曦安慰她：“等你痊愈后，我会陪你修炼，带你早些回家。”
她也想早些见着凌宥行的娘亲，保护她不被人杀害。
如此一来，就能消除凌宥行的心魔，天下也不会迎来浩劫。
久曦抱着美好的期待，却迟迟没等来凌宥行的回复。
朝他看去，却见他呼吸匀称，显然已经睡着。
久曦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后，喃喃一般轻声道：“要做好梦哦。”
婉转的语调悄然落进夜色。
久曦转回身，进入梦乡。
凌宥行却倏然睁眼。
双眸分外清明。
为首的村长孙子李山，居高临下地道：“叫我一声爹，再好好磕头求饶，我们就饶过你。”
他试图撕下少年清冷的面具。
得到的回应，却是凌宥行的无视。
凌宥行小臂贴着泥地，用力支撑起身子，避免果子被压坏。
这落在李山等人的眼中，成了无声的反抗。
这当即挑起李山的怒火。
“狗东西，还敢瞧不起我。”李山唾了一口，“继续打！”
拳脚就要继续挥舞。
下一瞬，暴雨骤停。
湿润的空气中，浓郁的花香四溢。
少年们暂停暴行，惊疑地抬眼张望。
别处雨势未歇，只他们所站之处覆上一层隐形的罩子，挡下滂沱大雨。
雨雾蒙蒙，一影影绰绰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几人第一反应是村民来寻，倒也不慌。
李家村人都不喜欢这对来自外乡的母子，即便看到他们以多欺少，也不会责备他们。
少时，人已至跟前。
陌生女子一身赤红衣裙，容颜秀丽，虽非绝世之姿，但气态清雅韵致，美好得似林间精灵。
李山吞咽下口水，讷讷开口：“姐姐是……”
身边跟班提醒：“山哥，她的衣服是干的。”
李山这才注意到，下这么大的雨，这女子却干净整洁，未沾一滴水。
这等手段，若非修炼仙道的修士，便是妖魔。可修士皆好素净，哪儿会穿这么招眼的衣裳？
他当即有些腿软。
完蛋，这女子非妖即魔！
像是为证实他们的猜测，久曦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紧接着，他们脚底骤然生起飓风，将他们卷至半空。
他们还来不及尖叫，人又重重坠下，落到地上，吃进满嘴的泥土。
当即就有胆子小的，捂着流血的鼻子哇哇哭出声。
李山也瑟瑟发抖。
恐惧地看着久曦，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久曦看着四个半大的少年，眼神幽幽，红唇微启：
“还不走，是等着我挖你们的心吗？”
此话一出，吓得少年们立马作鸟兽散。
连滚带爬，短短几步路，摔了好几个跟头。
讨人厌的家伙一散干净，林间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耳边，只剩下哗哗雨声。
凌宥行未完全长开的脸上，雨水和鲜血混杂在一起。
他随意地用胳膊抹了抹脸，看向身下的果子。
他已经尽力撑着，但还是有好几次被打得倒地。
一捧果子烂个稀碎，红色的汁水染红了泥土和他的衣襟。
只余两颗小小的红果，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凌宥行垂下头。
额上的雨水，顺着柔和的线条滑下。
“是我没用，我再去摘……”
话至一半，身前的人突然蹲下身子。
久曦捡起那两颗果子。
“正好，一人一个。”
赤红的裙摆铺在凌宥行的手边，划过指尖。
如同怒放的牡丹，掩盖住不堪的残果，夺走人全部的视线。
他愣了半晌，仰起脸。
眼中所见，不是预想中的愤怒和埋怨，只有浅浅的温柔。
“走吧，回去了。”
久曦朝他伸出手。
艳丽的衣袖下，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显娇嫩。
短暂的晃神后，凌宥行搭上她的手。
回山洞的路，因为下雨变得泥泞不好走。
凌宥行拖着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踩稳每一步——
若是摔倒，他会撞上她。
他走得谨慎，却没提防住久曦忽然刹步。
他反应不及，身子一晃，还是撞了上去。
他下意识地就要认错。
久曦却完全没注意到这小小的意外。
她将凌宥行拉到自己身边，指着天际，惊喜道：“太阳出来了呢。”
雨不知何时停了。
乌云尚未散去，仍铺满整片天，却在某个角落，露出一丝缝隙。
夕阳偷溜着钻出，洒下一片不属于傍晚的圣洁光芒。
看着此景，久曦豁然开朗。
当默默忍受苦痛的凌宥行，和梦中心死的少年重叠时，她明白了神谕真正的用意。
将来，凌宥行将受心魔影响，弃道入魔。
天道仁慈，兼爱众生。
上天让她除去的恶源，从来不是纯真的凌宥行。
而是他的心魔。
近日来的沉郁消散不见，久曦的眉眼染上笑意。
她望着天际，悠悠道：“凌宥行，我刚刚有没有告诉你？”
凌宥行：“什么？”
久曦转过身，同他面对面。
“果子远远没有你自己重要，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凌宥行怔住。
第一次有人说他重要……
久曦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很多事。”
“我会陪着你成长，陪着你成为一个好人。”
从现在开始，她会陪在凌宥行身边，助他避祸，消除心魔，见证他走上正道。
久曦缓慢却郑重的话语，于刹那间拨开万物。
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侵占了凌宥行全部神思。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久曦吸引。
空寂的双眸，鲜明地映照着久曦的笑容。
这一抹笑，比她身后那道泄下的圣光，更加明媚耀眼。
.
回到山洞后，久曦开始捣鼓路上采摘的草药。
凌宥行坐在床边，迷惘不安，似是不适应看着别人忙碌。
当久曦不小心滑手，把暂作杵臼的木棍甩飞后，他豁然起身，准备去捡。
久曦瞪他一眼，“受伤还乱动什么，坐下。”
嗔怪中不带一丝急言令色，反倒温婉和善。
凌宥行背脊僵住，听话地重新坐下。
久曦满意地扬起嘴角，“乖。”
简单的夸奖飘进耳中，钻入凌宥行的神经。
他长睫轻颤，呼吸不自觉地凝滞了一瞬。
久曦继续处理草药。
不多时，她用叶子盛装被捣成泥状的草药，走到凌宥行跟前。
“上药吧。”
凌宥行闻言，伸手去接。
“都说了别乱动。”久曦往旁边闪了闪，“我帮你。”
凌宥行身子微顿。
久曦看在眼里，只当他是害羞。
新奇之余，她柔声安抚：“如果不好意思，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比如你的姐姐。”
念及他或许没有姐姐，久曦又补一嘴：“把我当你娘，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别误会，以为她在占他的便宜。
凌宥行沉默不语。
他的娘亲只会因为他的弱小而责骂他，告诉他受伤都是因为他能力不足。
所以，她从来不会为他上药。
他一直都是自舐伤口。
走神间，久曦已沾取草药，抹上他的脸。
他回过神，眼眸轻抬，满眼都是久曦为他抹药的专注模样。
她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动作轻柔，每一次触摸都小心翼翼。
在凌宥行的记忆中，与旁人的肌肤接触只会带来痛苦。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柔的触摸。
比起那日的束发，来得更为直接。
若非伤处传来凉意，草药味荡近鼻间，他都要产生错觉——
仿佛她并非在为他上药，而是在他的脸上描绘雨过天晴的画。
他不适应地向后缩了缩。
久曦另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端出姐姐的姿态，“乖，别动。”
凌宥行下巴紧绷，依顺地纹丝不动。
久曦动作虽柔，却利落。
很快，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
这就结束了……
凌宥行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因为这陌生的心情，他的身体先于理智行动。
他解开衣带，拉着衣襟往下掀，露出窄肩和上半身。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掩耳盗铃般地解释：“我涂不到后面。”
说完，他悄悄觑向久曦，偷看她的脸色。
谁知，方才还和蔼可亲的久曦，此时正审视般地望着他，神情严肃。
零星的祈盼，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恐慌和羞耻覆没。
他垂眼逃避开久曦的目光，颤着手，慌张地要去拽衣服。
衣襟才拉上一寸，久曦忽地摇着头，啧啧道：“你也太瘦了。”
她回忆起最近和凌宥行吃饭时的一幕幕，忧心忡忡：“你吃得太少。明日起，你得加倍进食。分明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能吃那么少呢。”
久曦一通唠叨完，凌宥行却一言不发。
她敏锐地察觉出一丝异样，探头去瞧凌宥行。
然而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已迅速背过身去，快得似在遮掩什么。
久曦还想瞧瞧仔细，紧接着，却被他的后背抢走全部的注意力。
在被打时，凌宥行全程蜷缩着身子护着红果，几乎所有的拳脚都落在他的背上。
此时少年挺拔的后背，青紫交错，惊心怵目。
久曦心头一紧，“是不是很疼？”
凌宥行摇头，“习惯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道出无尽的辛酸。
久曦心生怜意，抹药的手比起方才更轻两分。
……
等抹完药，已近入睡时分。
深夜静谧，偶有被雨水打湿的树枝，在火堆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久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凌宥行被打的一幕，和他背上灼眼的伤痕。
她望着石壁上火花的影子，尝试地唤道：“凌宥行？”
双眼紧闭的少年，应了一声，“在。”
她侧过身，隔着火堆，看向不远处少年的侧脸。
她问到：“出来那么多天，你想家吗？”
这么多天，她从未听他说过想要回家。
“……”凌宥行答非所问，“待修至金丹期才能回去。”
久曦轻叹：“还真是严厉呢。”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严厉，凌宥行才会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靠自身悟性入道。
并在十三岁的年纪，就已修得筑基后期。
久曦安慰她：“等你痊愈后，我会陪你修炼，带你早些回家。”
她也想早些见着凌宥行的娘亲，保护她不被人杀害。
如此一来，就能消除凌宥行的心魔，天下也不会迎来浩劫。
久曦抱着美好的期待，却迟迟没等来凌宥行的回复。
朝他看去，却见他呼吸匀称，显然已经睡着。
久曦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后，喃喃一般轻声道：“要做好梦哦。”
婉转的语调悄然落进夜色。
久曦转回身，进入梦乡。
凌宥行却倏然睁眼。
双眸分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