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舍友
整层楼不爱热闹的人，要么准备二次入睡，要么把宿舍的角落喷了个遍；爱热闹的人，全挤到宿管门口，踮着脚拼命伸头打量。
宿管已经换了衣服，叼好牙签，挥手赶苍蝇似的：“都回去睡觉，不要在外面逗留，抓一个扣一分啊！”
宿舍评比会影响班级评比，老师们都很看重这份荣誉。大家伙跟情人见面一样，恋恋不舍地多望几眼，转身就开始努力组织八卦语句。
宿管合上门，两脚分开立住，指尖夹好牙签，让人想给她点个火，懒散开口道：“说吧，你们到底咋回事？”
陈星屿把手叠在膝盖前，惊吓劲儿还没缓过来，颤抖道：“是她，她就是鬼。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明明锁好了门的，这可是五楼，她从窗户里飘进来的！”
宿管一瞟眼，“你，啥子情况？”
那鬼就站在一旁，行了礼后嘟囔出几句话，没人听得懂她讲的是哪家方言。
宿管急出不标准的普通话：“小美，会讲普腾话撒，普，腾，话？”
小妹睁圆露出的左眼，点了点头，见宿管表情没起一丝波纹，又慌忙摇头，咬住干瘪的嘴唇，眼泪就落了下来。
陈星屿完全不给她当人看了，略一沉思，小声地试探道：“哟，哟西？你滴，从哪里来……”
根本配不出那种大佐音，人家连白眼都不舍得丢一个，只顾着擦干流出的小珍珠。陈星屿后知后觉，双手拍上自己的脸，将头埋了下去。
我刚刚都在说什么啊！
宿管没理这俩的表演，飞快翻阅住宿信息表，手指向下一划，念叨着：“我看……李芳是吧？你们一个宿舍的呀，闹这些个动静干啥子哟，想扣分呢！”
“舍友？！”陈星屿差点惊掉下巴，“不对，阿姨不是这回事！我睡觉的时候，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她，她……”
宿管掀开她垂在右脸的长发，脖子上吊着的证件卡套也露了出来。取下来放到陈星屿手上，宿管说：“大妹子，好好瞧几眼，是不是你舍友嘛。”
照片上的李芳鹅蛋脸，留着马尾辫，鼻尖处布满雀斑，翘起红酒色的圆框眼镜，是月亮上撒了一把海沙；粉偏白的厚唇微勾，两颊就有酒窝盛开了，在路上遇到她，像一小粒樱花飘到你眼前，柔软、恬静。
女孩也是这般模样，不过满脸爬下晶莹的泪痕，就是搅碎了月影，那份恬静碎成了鳞片似的光。
“我，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姥姥说，鬼可以伪装，但是没有实体。
她先碰上对方的指尖，学含羞草猛地缩了下，又握了上去。相贴的皮肤凉凉的，但在正常温度范围内，像牵着一缕海风。
宿管双手一拍，憨憨地发笑，“这不就活咯，都是转校生，宿舍第一次见面，好好相处噻，何必闹成鬼不鬼的。”
无论问什么，李芳还是絮叨起外星语，一个劲儿地抖，要把眼泪都抖个干净，真叫人害怕。
宿管担起糊涂判官的角色，没问清李芳到底是从何处来的，匆然间断案：陈星屿睡得早，李芳来的时候晚了些，有钥匙能开门，加之奇怪传闻，就被误会成鬼。至于不好沟通，可能是从外地来，还不熟悉讲普通话。
尽管肯定是假的，陈星屿默认宿管说得有道理。
不清楚的事不能细想，只会掉进恐惧的陷阱里，还不如圆个谎言先冷静下来。
但现在李芳情绪不稳定，宿管也不放心把她放回宿舍，准备打电话通知家长来接。
听到家长二字，李芳突然止住抖动，那一瞬间仿佛无限延长，空气凝滞在半路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星屿一愣神，看见有缕黑影，自李芳肩头缓缓抽离出来，像个气球一样越涨越大，快把上层空间给挤爆了。
她吓得牙齿打颤，“呃，什么，什么东西！！”
果然不是鬼，就是被鬼附身了。
黑气球似乎听见她的话，竟发出声响来，是个温柔的女生音调：“你，是谁？这里，好冷，好冷……”
“你，又是谁？这回，应该是鬼了吧？”
“妈妈……是你吗？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不要，离开我，我会听话，会做个乖孩子。”
她沉默不语，那气球也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气球忽然轻笑一声。
“不，我累了，我要去天上，追我的蝴蝶了……”
话音刚落，黑影就爆裂开来，却没有一点声响，很平静，很平静，就像落叶在风里兜了个圈，倏然坠向了地。
一缕黑影钻向陈星屿，她抬手去挡，腕间传来灼烧感。低头去看，那三瓣花的胎记隐隐发光。
“我等着你，来救我……”
等她恢复与现实的连接，是李芳嘶哑着请求：“不，不要叫我家长，我会处理好的，求求你……”
很标准的普通话。
另两人都吓了一跳，李芳本人也捂上嘴，满脸不可置信，指缝里挤出的话又变回外星语。
宿管不耐烦地直啧声，嘴上还是好言好话相劝，会说普通话就不要装不懂，李芳只一味点头捣蒜。
陈星屿试着插入：“你们，刚才都没听见吗，或者看见一个，超大的黑气球。”
宿管一皱眉，和俩“神经病”对话半天，总算把气撒了出去：“没有没有，什么黑气球，你们能不能别闹了！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再讲一句，我就扣分了，真是的！”
李芳没有哭了，健康的红润从脸庞上晕开。宿管再叮嘱几句和睦相处，一举手给两人扫回宿舍，小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干站着，搭配一席月光。
李芳紧紧抱住自己，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嘀咕，那视线一落到陈星屿身上，跟见到毒蝎似的，有点防备但也没很放在心尖。
该害怕的不是我吗？要和会冒黑气的“伪人”睡同一个屋子。
陈星屿指了指床，说：“我困了，先睡了。”
她一点不困。
对方兴许误解她的意思，疑惑地嗯了下，刚朝床走来一步，陈星屿张开双臂挡在床前，难得大胆一次：“不行，这是我的床。”
李芳连连后退，后脑勺敲上床边的栏杆，咬着牙没吭声，可怜巴巴地，蹲到地上缩成一团。
陈星屿叹了口气，“你的，你的行李呢？一件都没带过来？”
又是点头后摇头，陈星屿走到柜子边，直接拉出午休用的驼绒毯，披到这只不安的刺猬上。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陈星屿一夜无眠。
她不敢睡，一直监视着李芳的背影，她卷着毛毯倒是睡得香，呼噜一个比一个响。临近打铃前，眼皮子实在撑不住，给混沌的思绪拉上黑幕。
五点四十的铃打响，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惊坐起后速猝死”。身体条件反射般跳下床，换校服、倒热水洗漱、穿鞋子一气呵成，没超过半分钟。
李芳起得比她还早，就在镜子前，像掉完叶子的枯木矗立在那儿。
抓上书包就往外冲，李芳还痴站着，摸摸镜子里的人影，又摸摸自己的嘴角。
陈星屿拧开门把，转头对她说：“嗯……鬼大爷？鬼小姐？我只是建议啊，建议，你要去晨跑，小心被主任批。”
她冲出宿舍，李芳就紧紧跟在她身后。李芳跑步，像刚学走路似的，两只脚别扭在一起；李芳买早点，不会刷校园卡，又是陈星屿替她暂付了钱。
能怎么办，谁敢得罪会发疯的人呢？
两人踩着早读铃进了教室，座位没得选，就剩第四组第一排，挨着空调吹冷风，讲台非常遮挡视线。
陈星屿拿出课本，盯着李芳看了又看，指向束住头发的蝴蝶结圈，一字一顿问她：“你不扎头发么？”
见她摇头，陈星屿又掏出个备用的递给她，将头发解散，然后重新梳上，问：“懂了吗？要梳头。”
李芳这回点了点头，用两根手指撑开发圈，一不小心滑了出去，弹到陈星屿的脸上，来上一计爽快的暴栗。
她不服输，继续撑开，又精准射到隔壁脸上、额头上，从来没有落过靶。
陈星屿觉得自己就是个稻草人，可以随地乱放，可以任由麻雀停留。她忍住气，尽量让笑脸显得不僵硬：“我帮你梳，好吗？”
李芳放弃这个会弹跳的圈，转手抄上一支笔，对着那浓密的长发搅拌起来，最后从中间一穿，漂亮的发髻就扎成了。
好，好厉害！这熟练的操作，惊得陈星屿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时，清脆的小皮鞋声由远及近，一位穿着干练的中年女性走上讲台。她把书一放，伸手撩开耳侧碎发，严肃的气场顿时四溢，化作千万根针把大家的嘴缝上。
这是以前隔壁的班主任，严丽老师，人如其名，整副面孔像提前雕好的面具，无论怎么晃动，嘴角不会偏移一分。
她嗒嗒写下“开学班会”，杵着讲台慷慨陈词：“这是我们本学期第一次见面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进入高二。高二很关键，是整个高中生活的分水岭……”
每次开学都是这个论调，陈星屿无聊到在草稿纸上乱画圈，强有力的陈词依然能贯穿耳膜。听着听着，就生了几分感慨。
严丽很有七八十年代的美人气质，但表情冷，说话冷，当年同学们都笑话“她莫非用冰块做的？夏天热，进她办公室一趟就老实了！”
后半句话可非玩笑，因为办公室的空调真的开得足。
严丽主教语文，高一分班后就成了他们班的任课老师。因着她的性子，陈星屿从不敢找她说话，每次瞧见，先远远鞠上一躬，夹着尾巴就开溜。
毕业典礼上，严丽被同学围着合影，她在外围干瞪着，半天吐不出话。直到人潮散去，严老师主动问她。
“我记得你，你是隔壁班的陈屿星吧？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的，很有礼貌。”
“严老师，我叫陈星屿，不是陈屿星。”
“哦哦，不好意思啊，陈幸屿。”
最后也没把名字读对，照片倒是留了下来。镜头里，她第一次见严丽笑，有春风拂化一池清水。
心里也暖暖的，一个小透明，被一束阳光照射到，哪怕只是一秒，也有一秒的闪耀。
宿管已经换了衣服，叼好牙签，挥手赶苍蝇似的：“都回去睡觉，不要在外面逗留，抓一个扣一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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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合上门，两脚分开立住，指尖夹好牙签，让人想给她点个火，懒散开口道：“说吧，你们到底咋回事？”
陈星屿把手叠在膝盖前，惊吓劲儿还没缓过来，颤抖道：“是她，她就是鬼。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明明锁好了门的，这可是五楼，她从窗户里飘进来的！”
宿管一瞟眼，“你，啥子情况？”
那鬼就站在一旁，行了礼后嘟囔出几句话，没人听得懂她讲的是哪家方言。
宿管急出不标准的普通话：“小美，会讲普腾话撒，普，腾，话？”
小妹睁圆露出的左眼，点了点头，见宿管表情没起一丝波纹，又慌忙摇头，咬住干瘪的嘴唇，眼泪就落了下来。
陈星屿完全不给她当人看了，略一沉思，小声地试探道：“哟，哟西？你滴，从哪里来……”
根本配不出那种大佐音，人家连白眼都不舍得丢一个，只顾着擦干流出的小珍珠。陈星屿后知后觉，双手拍上自己的脸，将头埋了下去。
我刚刚都在说什么啊！
宿管没理这俩的表演，飞快翻阅住宿信息表，手指向下一划，念叨着：“我看……李芳是吧？你们一个宿舍的呀，闹这些个动静干啥子哟，想扣分呢！”
“舍友？！”陈星屿差点惊掉下巴，“不对，阿姨不是这回事！我睡觉的时候，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她，她……”
宿管掀开她垂在右脸的长发，脖子上吊着的证件卡套也露了出来。取下来放到陈星屿手上，宿管说：“大妹子，好好瞧几眼，是不是你舍友嘛。”
照片上的李芳鹅蛋脸，留着马尾辫，鼻尖处布满雀斑，翘起红酒色的圆框眼镜，是月亮上撒了一把海沙；粉偏白的厚唇微勾，两颊就有酒窝盛开了，在路上遇到她，像一小粒樱花飘到你眼前，柔软、恬静。
女孩也是这般模样，不过满脸爬下晶莹的泪痕，就是搅碎了月影，那份恬静碎成了鳞片似的光。
“我，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姥姥说，鬼可以伪装，但是没有实体。
她先碰上对方的指尖，学含羞草猛地缩了下，又握了上去。相贴的皮肤凉凉的，但在正常温度范围内，像牵着一缕海风。
宿管双手一拍，憨憨地发笑，“这不就活咯，都是转校生，宿舍第一次见面，好好相处噻，何必闹成鬼不鬼的。”
无论问什么，李芳还是絮叨起外星语，一个劲儿地抖，要把眼泪都抖个干净，真叫人害怕。
宿管担起糊涂判官的角色，没问清李芳到底是从何处来的，匆然间断案：陈星屿睡得早，李芳来的时候晚了些，有钥匙能开门，加之奇怪传闻，就被误会成鬼。至于不好沟通，可能是从外地来，还不熟悉讲普通话。
尽管肯定是假的，陈星屿默认宿管说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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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屿一愣神，看见有缕黑影，自李芳肩头缓缓抽离出来，像个气球一样越涨越大，快把上层空间给挤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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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球似乎听见她的话，竟发出声响来，是个温柔的女生音调：“你，是谁？这里，好冷，好冷……”
“你，又是谁？这回，应该是鬼了吧？”
“妈妈……是你吗？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不要，离开我，我会听话，会做个乖孩子。”
她沉默不语，那气球也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气球忽然轻笑一声。
“不，我累了，我要去天上，追我的蝴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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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两人都吓了一跳，李芳本人也捂上嘴，满脸不可置信，指缝里挤出的话又变回外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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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屿试着插入：“你们，刚才都没听见吗，或者看见一个，超大的黑气球。”
宿管一皱眉，和俩“神经病”对话半天，总算把气撒了出去：“没有没有，什么黑气球，你们能不能别闹了！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再讲一句，我就扣分了，真是的！”
李芳没有哭了，健康的红润从脸庞上晕开。宿管再叮嘱几句和睦相处，一举手给两人扫回宿舍，小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干站着，搭配一席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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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屿叹了口气，“你的，你的行李呢？一件都没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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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睡，一直监视着李芳的背影，她卷着毛毯倒是睡得香，呼噜一个比一个响。临近打铃前，眼皮子实在撑不住，给混沌的思绪拉上黑幕。
五点四十的铃打响，给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惊坐起后速猝死”。身体条件反射般跳下床，换校服、倒热水洗漱、穿鞋子一气呵成，没超过半分钟。
李芳起得比她还早，就在镜子前，像掉完叶子的枯木矗立在那儿。
抓上书包就往外冲，李芳还痴站着，摸摸镜子里的人影，又摸摸自己的嘴角。
陈星屿拧开门把，转头对她说：“嗯……鬼大爷？鬼小姐？我只是建议啊，建议，你要去晨跑，小心被主任批。”
她冲出宿舍，李芳就紧紧跟在她身后。李芳跑步，像刚学走路似的，两只脚别扭在一起；李芳买早点，不会刷校园卡，又是陈星屿替她暂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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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踩着早读铃进了教室，座位没得选，就剩第四组第一排，挨着空调吹冷风，讲台非常遮挡视线。
陈星屿拿出课本，盯着李芳看了又看，指向束住头发的蝴蝶结圈，一字一顿问她：“你不扎头发么？”
见她摇头，陈星屿又掏出个备用的递给她，将头发解散，然后重新梳上，问：“懂了吗？要梳头。”
李芳这回点了点头，用两根手指撑开发圈，一不小心滑了出去，弹到陈星屿的脸上，来上一计爽快的暴栗。
她不服输，继续撑开，又精准射到隔壁脸上、额头上，从来没有落过靶。
陈星屿觉得自己就是个稻草人，可以随地乱放，可以任由麻雀停留。她忍住气，尽量让笑脸显得不僵硬：“我帮你梳，好吗？”
李芳放弃这个会弹跳的圈，转手抄上一支笔，对着那浓密的长发搅拌起来，最后从中间一穿，漂亮的发髻就扎成了。
好，好厉害！这熟练的操作，惊得陈星屿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时，清脆的小皮鞋声由远及近，一位穿着干练的中年女性走上讲台。她把书一放，伸手撩开耳侧碎发，严肃的气场顿时四溢，化作千万根针把大家的嘴缝上。
这是以前隔壁的班主任，严丽老师，人如其名，整副面孔像提前雕好的面具，无论怎么晃动，嘴角不会偏移一分。
她嗒嗒写下“开学班会”，杵着讲台慷慨陈词：“这是我们本学期第一次见面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进入高二。高二很关键，是整个高中生活的分水岭……”
每次开学都是这个论调，陈星屿无聊到在草稿纸上乱画圈，强有力的陈词依然能贯穿耳膜。听着听着，就生了几分感慨。
严丽很有七八十年代的美人气质，但表情冷，说话冷，当年同学们都笑话“她莫非用冰块做的？夏天热，进她办公室一趟就老实了！”
后半句话可非玩笑，因为办公室的空调真的开得足。
严丽主教语文，高一分班后就成了他们班的任课老师。因着她的性子，陈星屿从不敢找她说话，每次瞧见，先远远鞠上一躬，夹着尾巴就开溜。
毕业典礼上，严丽被同学围着合影，她在外围干瞪着，半天吐不出话。直到人潮散去，严老师主动问她。
“我记得你，你是隔壁班的陈屿星吧？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的，很有礼貌。”
“严老师，我叫陈星屿，不是陈屿星。”
“哦哦，不好意思啊，陈幸屿。”
最后也没把名字读对，照片倒是留了下来。镜头里，她第一次见严丽笑，有春风拂化一池清水。
心里也暖暖的，一个小透明，被一束阳光照射到，哪怕只是一秒，也有一秒的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