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
“好了，激励的话到此结束，现在开始进入正题。这学期，我们班共转入四位新同学，有请她们上台做个自我介绍，好吧？”
寒意从脚底直钻到天灵盖，陈星屿痛苦地捂住脸。她就知道，这个环节怎么都逃不了！
“第一位，陈星屿。”
“到！！！”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把后桌都拱了出去，身子立得板正，手紧紧贴在裤中线上。
严丽老师明显一缩，“不用太过紧张啊，平常怎么说话，现在就怎么说。”
周围同学愣住，随后憋嘴闷笑，给陈星屿笑得脸红一阵紫一阵，上台能直接表演个川剧变脸。
上了台，腿是抖的，舌头也是抖的，含着的话承不住，没经过组织，就下水饺似的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家好……”搁这打节拍一样。
真是憋不住了，满教室飘荡起笑声。严老师假意借纸扇风，实则偷偷遮住上勾的嘴。
“哟，隔着走廊就可以听到你们班的笑声，咋的说，春晚排练呢，要不我给你们唱上两曲助兴？”
年级主任踪迹诡异，通常出没在晚自习时，在你昏昏欲睡之时，一抬头，就能对上挂在窗沿的、“和蔼可亲”的笑容。
有胆大的男生开麦：“老刘，啊不是，刘老师，这节目比春晚有意思。”
严老师狠狠扫过去一眼，转回头又恢复平静：“新生上台介绍，有些紧张，就活跃下气氛，我会管好的。”
刘主任点头应是，又悄声问：“你们班那个，戴奚奕在吗？她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完，赶紧让她去找教务的。”
严丽说：“她今天特别早到，应该办着最后的资料了。”
刘主任说了声好，走到门口不忘回头一眼，哼哧出气：“好好听班主任安排，不要大声喧哗！”
送走这尊佛，严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抬手示意：“等一下，你们俩里，哪个才是陈星屿。”
陈星屿偏头一看，才发现李芳跟着她上了台，此刻躲在角落里，手紧紧攥住衣角，眼睛更不知道往哪里放，溢出惊恐的情绪。
视线对聚，在寻求她的帮助。
陈星屿深深吐出一口气，摸上胸口处的纽扣，在指尖来回摆弄。
“我是陈星屿，刚才让大家见笑了……”越说声音越小，被吞进肚子底。
严丽捉到她的声音，把绕在腰间的小蜜蜂取下来，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第一次模拟课堂，也是话讲不利索。”
“慢慢说，我们都在听。”
学生间爆发出掌声，海浪似的朝她扑过来。
“没事的，加油！”
陈星屿接过小蜜蜂，握在手里沉沉的，却有着安心的踏实感。
看着台下许多双明亮的眼睛，像看着遍地的星星。害怕闪瞎眼，她盯着后黑板的涂鸦，发音机械开始运作。
“大家好，虽然我不是很好。我是清禾中学，我来自陈星屿———不对不对！”
这回没人笑，反而是她自己想笑，有笑意，就冲淡了紧张感，语气更加坚定。
“我是陈星屿，耳东陈，星星的星，岛屿的屿。嗯，没了。”
剧差点就终了。
感到袖口一紧，她连忙介绍旁边这位：“这位是我的舍友，她叫李芳，芬芳的芳，谢谢。”
陈星屿猛一鞠躬，额头直接撞上金属材质的讲台，发出咚的巨响，给她疼得咬牙切齿。
李芳眨了眨眼，居然跪了下去！！
双手贴于额前，把身子全俯到地面。
……
教室再次乱了套，前排同学受不起双重大礼的冲击，一边喊着要不起，一边退到走廊里站好。
严丽估计差点当场去世，要是被领导看到学生给老师跪下，革职的罪名罗织不完。
陈星屿来不及喊疼，嘴张得能吞下鸡蛋。她一把将人提溜起来，故意拍上膝盖问：“你没摔疼吧？”
然后拉回座位埋下了头。
世界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毁灭啊！！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严丽也在打圆场：“大家稍安勿躁，可能是地板刚拖过，有些滑，有些滑啊。好，那我们请下一位同学，宋莳诗。”
没人回应。
“宋莳诗！名字有点拗口，我没念错吧？”
还是没人上台。
“宋莳诗？奇怪……”
“everybody！目光看向我，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大小姐”横空而降，迈着自信的步伐，从门口走上讲台，比了个当下火热女团的结束动作。
她拉来座椅，翘起个二郎腿，手轻扶起头，用仰视三十度的视角打量全班，捻起墨镜抛了个飞吻：“hello everyone！如果要问我是谁，金华一期找宋家，什么东西最甜蜜，姐的嘴巴你着迷！”
举墨镜的手僵在半空，宋莳诗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自顾自嘀咕道：“哎，下一句词，是什么来着……”
全班沉默，石化成功。
门被敲响，一男生挂着红袖套，举起写字板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仪容仪貌抽查。”
第一眼就留意到讲台上的跋扈，他径直靠上去，手下的笔在板子上记录。
“女生头发过耳垂，需要扎上，扣0.1；刘海不能过眉，扣0.1；发尖是蓝色的，染过吧？不允许染发，扣0.1；耳饰、项链全部摘掉，扣0.2；留美甲，扣0.1；校服的裙子是超膝盖的，你的才到大腿根，私自改装校服，直接扣1分。下去自行整改。”
报完一连串违规，班里的操行分也快扣得一丁点不剩。严丽都有些绷不住了，前排同学替她发声：“这同学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校规，就不要扣了吧。”
宋莳诗预感不妙，凑到他跟前插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扣我的分！”
男生说：“不知道，你是学生，就要守学校的规矩。”
大小姐调笑道：“呵，男人，我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故意引我犯错，是想引起我的主意吧。”
男生格外平静，居然想出了合适的借口：“嗯……你们班是在玩霸道总裁的剧本杀吗？”
大小姐说：“出个价吧，多少钱，能抹平这些扣分。”
“大小姐，我是社会主义好公民，不收你的钱，你把这些整改了就好。”男生陪她演了起来。
“哎，别罚酒不吃吃敬酒，警告你，我在道上可是有人的，分分钟派个哥哥堵你啊！”
大小姐挑起一缕发，在指尖缠绕后拨开，威胁的眼神刺了过去。
男生瞟了眼，确认班主任还没升天，接着说：“签个名，我要走了。”
大小姐咬牙道：“你好得很！好！我现在就处理！”
她先是去拉自己的裙子，本来就改得短，再拉还是那个样子；左手摘耳钉，右手摘项链，直接甩到地上；后来举起个剪刀，就要往头发上剪，旁边几个女生连忙拉住。
严丽从疑惑转变为震惊，夺过剪刀抬高音量：“没事的，扣点分没关系。也不要去威胁人家，不要伤害自己，行不行，有话好好说！”
这通操作下来，男生愣在原地，忙不迭把记录单塞给她手心里，“大小姐，我错了。”
匆匆绕完一圈，男生半只脚刚踏出门，宋莳诗后一句话丢了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怕了，别记住我。”
严丽看看左手的剪刀，再看看右手的宋莳诗，脑子乱成一摊浆糊。
开学班会连上三个自我介绍，就非常完美地谢幕了。宋莳诗被请到办公室去，剩下的人准备上第一节课。
陈星屿本来有点瞌睡，大小姐的花活给她看得津津有味，但一想到会和她同睡两年，加上一个李芳，立马刺痛着清醒。
一个拳头伸到两人间，绽开两颗咖啡糖，“要吃糖吗？”
后排坐的是何祈苓，她把头搁在书本上，眉眼笑得弯弯，“你们好呀！昨天忘记说名字了，我是何祈苓，叫我苓苓就好，读起来布零布零的。”
“谢谢！”
总算有个能聊天的正常人，陈星屿撕开包装纸，一抹苦涩渗进舌尖，流到心底，把心也渗苦了，泪水不自觉湿润眼眶。
坚持住，一切都会好的。
李芳撕不开就硬扯，结果脱壳而出掉到地上，正准备去捡，何祈苓给她撕了一个：“没事，我还有好多呢，你吃这个。”
李芳点头道话，何祈苓露出惊喜的表情：“不客气！听你这口音，和我们那边好像啊，你也是余阴来的吗？”
陈星屿问：“你能听懂她说话？”
何祈苓把凳子凑近些：“你再说几句，我听听。呜呜，好久没遇到同乡的了。”
这边叽叽嘎嘎吵，那边不时嗯两声，交谈毫无障碍。
李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的光愈烧愈亮，浮现起笑意；对面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有种看傻子说话的即视感。
噗嗤一笑，何祈苓忍不住打断：“现在都流行玩抽象人设吗？你说，你是什么的奴仆，要准备活葬，一闭眼就到学校里了？”
“嗯？你们在聊什么，能给我翻译一下吗？”陈星屿一头雾水，没理明白。
奴仆？活葬？
何祈苓解释：“和我们的方言还是差了些，只能听懂个大概，就我刚才说的了。”
话头一转，又聊到她们宿舍头上：“哎，听说昨晚你们那闹鬼，是真的吗？那鬼长啥样啊？”
陈星屿连连摇手：“没鬼，没鬼，只是我和她没法交流，闹了点小矛盾，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这样啊，没事的，我又会听又会说，可以给你们当中介人，还能教她普通话。”
说来就来，教她的第一个词是：你好。
陈星屿第一遍：“你好！”
李芳：“哝、桃？”
陈星屿第二遍：“有点味了，你～好～”
李芳：“牛、老？”
何祈苓把嘴里的牛奶笑喷到纸巾上，呛得咳出女巫音：“【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一天学一个词吧，我下次教你怼人，让别人不敢欺负你。】”
李芳半露白齿，作了个羞涩的笑。
有男生打闹而至，从何祈苓身侧擦过，撞上她的胳膊肘，给牛奶都泼出去些。
她嘬了下嘴，“傻帽吧！”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李芳模仿她的嘴型，学着重复了几遍。
寒意从脚底直钻到天灵盖，陈星屿痛苦地捂住脸。她就知道，这个环节怎么都逃不了！
“第一位，陈星屿。”
“到！！！”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把后桌都拱了出去，身子立得板正，手紧紧贴在裤中线上。
严丽老师明显一缩，“不用太过紧张啊，平常怎么说话，现在就怎么说。”
周围同学愣住，随后憋嘴闷笑，给陈星屿笑得脸红一阵紫一阵，上台能直接表演个川剧变脸。
上了台，腿是抖的，舌头也是抖的，含着的话承不住，没经过组织，就下水饺似的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家好……”搁这打节拍一样。
真是憋不住了，满教室飘荡起笑声。严老师假意借纸扇风，实则偷偷遮住上勾的嘴。
“哟，隔着走廊就可以听到你们班的笑声，咋的说，春晚排练呢，要不我给你们唱上两曲助兴？”
年级主任踪迹诡异，通常出没在晚自习时，在你昏昏欲睡之时，一抬头，就能对上挂在窗沿的、“和蔼可亲”的笑容。
有胆大的男生开麦：“老刘，啊不是，刘老师，这节目比春晚有意思。”
严老师狠狠扫过去一眼，转回头又恢复平静：“新生上台介绍，有些紧张，就活跃下气氛，我会管好的。”
刘主任点头应是，又悄声问：“你们班那个，戴奚奕在吗？她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完，赶紧让她去找教务的。”
严丽说：“她今天特别早到，应该办着最后的资料了。”
刘主任说了声好，走到门口不忘回头一眼，哼哧出气：“好好听班主任安排，不要大声喧哗！”
送走这尊佛，严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抬手示意：“等一下，你们俩里，哪个才是陈星屿。”
陈星屿偏头一看，才发现李芳跟着她上了台，此刻躲在角落里，手紧紧攥住衣角，眼睛更不知道往哪里放，溢出惊恐的情绪。
视线对聚，在寻求她的帮助。
陈星屿深深吐出一口气，摸上胸口处的纽扣，在指尖来回摆弄。
“我是陈星屿，刚才让大家见笑了……”越说声音越小，被吞进肚子底。
严丽捉到她的声音，把绕在腰间的小蜜蜂取下来，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第一次模拟课堂，也是话讲不利索。”
“慢慢说，我们都在听。”
学生间爆发出掌声，海浪似的朝她扑过来。
“没事的，加油！”
陈星屿接过小蜜蜂，握在手里沉沉的，却有着安心的踏实感。
看着台下许多双明亮的眼睛，像看着遍地的星星。害怕闪瞎眼，她盯着后黑板的涂鸦，发音机械开始运作。
“大家好，虽然我不是很好。我是清禾中学，我来自陈星屿———不对不对！”
这回没人笑，反而是她自己想笑，有笑意，就冲淡了紧张感，语气更加坚定。
“我是陈星屿，耳东陈，星星的星，岛屿的屿。嗯，没了。”
剧差点就终了。
感到袖口一紧，她连忙介绍旁边这位：“这位是我的舍友，她叫李芳，芬芳的芳，谢谢。”
陈星屿猛一鞠躬，额头直接撞上金属材质的讲台，发出咚的巨响，给她疼得咬牙切齿。
李芳眨了眨眼，居然跪了下去！！
双手贴于额前，把身子全俯到地面。
……
教室再次乱了套，前排同学受不起双重大礼的冲击，一边喊着要不起，一边退到走廊里站好。
严丽估计差点当场去世，要是被领导看到学生给老师跪下，革职的罪名罗织不完。
陈星屿来不及喊疼，嘴张得能吞下鸡蛋。她一把将人提溜起来，故意拍上膝盖问：“你没摔疼吧？”
然后拉回座位埋下了头。
世界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毁灭啊！！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严丽也在打圆场：“大家稍安勿躁，可能是地板刚拖过，有些滑，有些滑啊。好，那我们请下一位同学，宋莳诗。”
没人回应。
“宋莳诗！名字有点拗口，我没念错吧？”
还是没人上台。
“宋莳诗？奇怪……”
“everybody！目光看向我，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大小姐”横空而降，迈着自信的步伐，从门口走上讲台，比了个当下火热女团的结束动作。
她拉来座椅，翘起个二郎腿，手轻扶起头，用仰视三十度的视角打量全班，捻起墨镜抛了个飞吻：“hello everyone！如果要问我是谁，金华一期找宋家，什么东西最甜蜜，姐的嘴巴你着迷！”
举墨镜的手僵在半空，宋莳诗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自顾自嘀咕道：“哎，下一句词，是什么来着……”
全班沉默，石化成功。
门被敲响，一男生挂着红袖套，举起写字板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仪容仪貌抽查。”
第一眼就留意到讲台上的跋扈，他径直靠上去，手下的笔在板子上记录。
“女生头发过耳垂，需要扎上，扣0.1；刘海不能过眉，扣0.1；发尖是蓝色的，染过吧？不允许染发，扣0.1；耳饰、项链全部摘掉，扣0.2；留美甲，扣0.1；校服的裙子是超膝盖的，你的才到大腿根，私自改装校服，直接扣1分。下去自行整改。”
报完一连串违规，班里的操行分也快扣得一丁点不剩。严丽都有些绷不住了，前排同学替她发声：“这同学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校规，就不要扣了吧。”
宋莳诗预感不妙，凑到他跟前插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扣我的分！”
男生说：“不知道，你是学生，就要守学校的规矩。”
大小姐调笑道：“呵，男人，我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故意引我犯错，是想引起我的主意吧。”
男生格外平静，居然想出了合适的借口：“嗯……你们班是在玩霸道总裁的剧本杀吗？”
大小姐说：“出个价吧，多少钱，能抹平这些扣分。”
“大小姐，我是社会主义好公民，不收你的钱，你把这些整改了就好。”男生陪她演了起来。
“哎，别罚酒不吃吃敬酒，警告你，我在道上可是有人的，分分钟派个哥哥堵你啊！”
大小姐挑起一缕发，在指尖缠绕后拨开，威胁的眼神刺了过去。
男生瞟了眼，确认班主任还没升天，接着说：“签个名，我要走了。”
大小姐咬牙道：“你好得很！好！我现在就处理！”
她先是去拉自己的裙子，本来就改得短，再拉还是那个样子；左手摘耳钉，右手摘项链，直接甩到地上；后来举起个剪刀，就要往头发上剪，旁边几个女生连忙拉住。
严丽从疑惑转变为震惊，夺过剪刀抬高音量：“没事的，扣点分没关系。也不要去威胁人家，不要伤害自己，行不行，有话好好说！”
这通操作下来，男生愣在原地，忙不迭把记录单塞给她手心里，“大小姐，我错了。”
匆匆绕完一圈，男生半只脚刚踏出门，宋莳诗后一句话丢了过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怕了，别记住我。”
严丽看看左手的剪刀，再看看右手的宋莳诗，脑子乱成一摊浆糊。
开学班会连上三个自我介绍，就非常完美地谢幕了。宋莳诗被请到办公室去，剩下的人准备上第一节课。
陈星屿本来有点瞌睡，大小姐的花活给她看得津津有味，但一想到会和她同睡两年，加上一个李芳，立马刺痛着清醒。
一个拳头伸到两人间，绽开两颗咖啡糖，“要吃糖吗？”
后排坐的是何祈苓，她把头搁在书本上，眉眼笑得弯弯，“你们好呀！昨天忘记说名字了，我是何祈苓，叫我苓苓就好，读起来布零布零的。”
“谢谢！”
总算有个能聊天的正常人，陈星屿撕开包装纸，一抹苦涩渗进舌尖，流到心底，把心也渗苦了，泪水不自觉湿润眼眶。
坚持住，一切都会好的。
李芳撕不开就硬扯，结果脱壳而出掉到地上，正准备去捡，何祈苓给她撕了一个：“没事，我还有好多呢，你吃这个。”
李芳点头道话，何祈苓露出惊喜的表情：“不客气！听你这口音，和我们那边好像啊，你也是余阴来的吗？”
陈星屿问：“你能听懂她说话？”
何祈苓把凳子凑近些：“你再说几句，我听听。呜呜，好久没遇到同乡的了。”
这边叽叽嘎嘎吵，那边不时嗯两声，交谈毫无障碍。
李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的光愈烧愈亮，浮现起笑意；对面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有种看傻子说话的即视感。
噗嗤一笑，何祈苓忍不住打断：“现在都流行玩抽象人设吗？你说，你是什么的奴仆，要准备活葬，一闭眼就到学校里了？”
“嗯？你们在聊什么，能给我翻译一下吗？”陈星屿一头雾水，没理明白。
奴仆？活葬？
何祈苓解释：“和我们的方言还是差了些，只能听懂个大概，就我刚才说的了。”
话头一转，又聊到她们宿舍头上：“哎，听说昨晚你们那闹鬼，是真的吗？那鬼长啥样啊？”
陈星屿连连摇手：“没鬼，没鬼，只是我和她没法交流，闹了点小矛盾，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这样啊，没事的，我又会听又会说，可以给你们当中介人，还能教她普通话。”
说来就来，教她的第一个词是：你好。
陈星屿第一遍：“你好！”
李芳：“哝、桃？”
陈星屿第二遍：“有点味了，你～好～”
李芳：“牛、老？”
何祈苓把嘴里的牛奶笑喷到纸巾上，呛得咳出女巫音：“【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一天学一个词吧，我下次教你怼人，让别人不敢欺负你。】”
李芳半露白齿，作了个羞涩的笑。
有男生打闹而至，从何祈苓身侧擦过，撞上她的胳膊肘，给牛奶都泼出去些。
她嘬了下嘴，“傻帽吧！”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李芳模仿她的嘴型，学着重复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