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佟烟也是如此。
她总能意外地见到于清越，食堂里吃午饭时一瞥眼看到男生低低的眉眼，大课间做操时转身看到他被阳光照耀的侧脸，托他们老师的福，她不论是上课还是做作业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背影。
他身上总有好闻的气味，淡淡的，不明显。
然而，他们并没有任何除此之外的交流，即便他们是前后桌，即便他们的距离只隔了一张课桌。
佟烟感到开心的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清越性子清冷，她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铆足了劲为了期末考试复习，最好还能考年级第一，于清越考年级第二，这样总能在他那儿留个印象。
这是陈嘉茉说的，她那天一本正经地说：“年级第二总是会对年级第一有不一样的情绪。”
佟烟其实并不相信，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幸佟烟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仍然占据学年第一的宝座。
这天是他们回校拿期末成绩单，佟烟盯着成绩单上的第二个名字：于清越，只比她低两分。
她拧着眉，问陈嘉茉：“他成绩一直这么好吗？”
以前怎么从没注意过。
佟烟她们算是来得很早的了，班级里还没几个人，她专门去班主任办公室去要了班级成绩单。
陈嘉茉考得不错，倒也乐得回答这个问题，开玩笑说道：“佟烟同学，能不能偶尔也俯视一下我们呢？”
她继续：“你们俩从高一入学不就一直霸占着学年第一和学年第二？不过，于清越初中一直是学年第一。”
初中是按学区来的，陈嘉茉初中和于清越一个学校，都是四中初中部的，佟烟初中则是潼怀中学的。
后来，佟烟中考考上四中高中部。
四中初中和潼怀中学在临漪市的排名不相上下，只是潼怀没有高中部。
佟烟没有说什么，若有所思的模样逗乐了陈嘉茉，“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了？”
“没什么，就刚刚想到的。”佟烟答。
佟烟是学生会的，同时是班级团支书，平时年级主任总让团支书去开会，遇上无聊的课她也会借口学生会有事翘课。
她在学生会里深得喜欢，搞张请假条也不过是自己盖个章的事情。
有时觉得班级里太吵，也会抱着作业去学生会办公室里写。
也因此从高一文理分科到现在已经一个学期了，她还不能把班级里的人认全。
和陈嘉茉关系特别好是因为佟烟父亲没创业的时候家境一般住在小区里和陈嘉茉是邻居，像是亲姐妹一样好。
后来，搬家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高中更是在一个班。
她对于清越的印象只是一个高高瘦瘦，冷冷清清的人。
最近佟烟才开始注意到于清越，他性子冷淡，是数学课代表，下课的时候穿梭于课桌间发卷子、收作业……
也意识到，他们的生活。
几乎没有交集。
他们开了个会，没有多久。
班主任交代了几句放寒假的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家了。
佟烟和陈嘉茉有说有笑地走到学校门口，陈嘉茉去坐公交，佟烟则是在等负责接送她放学的林叔。
平日里佟烟一放学就能看到林叔，可现在怎么没人？
她疑惑，打了个电话，然而林叔说车在路上坏了。
佟烟无法，坐了公交车回家。
刚放假，车站人很多，陈嘉茉已经走了，佟烟只能一个人在那儿等着。
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辆车，上面写着“107路”。
她想起打电话时林叔千叮咛万嘱咐的107路，赶忙上前。
奈何人潮汹涌，一个挤着一个，佟烟被人群拥挤着向前走去，不受控制。
一不小心，佟烟感到自己好像踩到了别人，她向下看去，又没什么。
可她是真真切切感到脚底下的触感不同。
她向后看去，一个男生的锁骨，再向上，眉目熟悉，是于清越。
佟烟莫名觉得尴尬，抱歉道：“不好意思。”
说完，不等于清越的反应，自己先默默红了脸颊，幸好她今天头发披散着，看不太清。
人群继续向前，佟烟快要上车的时候，听到耳边很近很近的男声，“没关系。”，极力压低，声音显得低哑，像是他故意贴到她耳边讲的。
佟烟四周都是人，第一次感到无法言说的羞涩。
然而，她在心里也知道，于清越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他们的身高差正好是这个高度，才会让她有这样的错觉。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淡定。
内心却依旧如小鹿砰砰乱跳，找不着规律。
佟烟费力地上了公交车，投了硬币，她回过头，看到中央站的都是学生。
她向后走了两步，就动不了了。
索性回头，身后还是于清越，佟烟想着要是她转身，不就和于清越面对面了？
好尴尬。
她卡在要转身未转身的姿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声巨大的急刹车，伴随来的是一车人的呼喊声，佟烟惯性向后仰，猝不及防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以保持她的身体不动。
佟烟反应过来后，彻底不敢动了，她余光掠过肩膀上的手，青筋分明，骨节有力。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佟烟可真的会僵住。
过了几秒，肩膀上的手放下了，佟烟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对于清越说一声谢谢，又想着算了，回家在微信上说吧，还能找个话题顺带聊天。
佟烟总觉得他们的对话好奇怪，为什么总是一个在说“对不起”，一个说“没事儿”。
又或者是“谢谢你”，对方回复“没关系”。
她觉得自己怎么总在于清越面前冒冒失失的。
司机师傅一声：“踏马会不会开车？”将佟烟从想象中抽离出。
她无声地笑了笑，开车的人总会有“路怒症”，林叔脾气不好，佟烟快迟到的时候总担心林叔抛下她，下去和别人对骂。
公交车暂停，隔了大概半分钟，又开始启动。
佟烟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一帧一帧，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场景。
北方的冬天灰拜，令人颓唐，总是会有很多云遮挡住阳光，活像大电影里世界末日要来临的画面。
佟烟讨厌冬天，灰蒙蒙的，让人看不到未来，可这一刻，她却说不上来的喜欢。
没有缘由。
公交车在一站一站地停，很快车厢就没什么人了。
佟烟找了个空的座位坐下，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于清越的身影。
她略微遗憾，任自己搜寻窗外的地点，佟烟想，应该就是刚刚那一站下的车。
那于清越家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吧。
——
佟烟回到家的时候林叔还没回家，她给打了个电话，林叔说快到家了。
她也就没管，客厅里没人，张阿姨也不在，佟烟看着清冷的家，叹了一口气，独自进房间了。
佟烟洗了个澡后，练了一个半小时的琴，练完后看了眼客厅，还是没人。
她想着做题目吧，寒假作业学校丧心病狂发了五本，早点写完也好。
佟烟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沉浸在习题里。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逃走了，散发出光芒，四处照耀，盈满发梢。
佟烟再抬头时是张阿姨喊她吃饭，她应了一句：“来啦。”
张阿姨是家里的保姆，从佟烟小学就在佟家。
大多数时间，家里只有张阿姨和她，佟烟对她很熟络。
佟烟下楼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餐桌上的两个人影，是佟父和佟母。
他们已经很久没回来吃晚饭了，这次回来估计是因为知道学校今天发成绩。
果不其然，佟烟没吃两口饭就听到佟母说道：“你们班主任把期末成绩发群里了，我看了一下，总体发挥的还可以。”
佟母顿了一下，继续道：“就是语文考得不太好，你要多努力努力，平时看些有用的书，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书？难道是年级主任向她妈打小报告了？
佟烟没说什么，“嗯嗯”两声连连应着，就怕佟母刹不出车，说出：“是不是你们班语文老师教得不好，要不妈妈联系一下？”
佟烟小的时候，家里还不太富裕，尽管佟父佟母工作很忙，都会尽力在休息时间陪她。
外婆说，佟父和佟母是大学同学，都是学医的，圈子也就那么大。
毕业后，佟父去了医院工作，佟母进了研发公司，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佟父辞职，经商去了，不过还是离不开老本行。
佟父以药厂起家，后来，佟母也辞职帮他。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老总了。
佟烟知道学校里的领导老师为什么那么喜欢她，除了成绩好，还有就是，她刚念高一时父亲就给学校捐了所有的音乐器材，每个班主任或者科任老师都会在逢年过节收到佟父准备的“礼物”。
家里就一个女儿，他们给佟烟铺路，希望她一生顺顺遂遂。
佟烟吃着饭，一声不吭，佟父佟母念书时成绩就好，对佟烟的要求也很高。
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正值佟父佟母创业忙的时期，家里常常见不着人，就算是他们回家吃饭，也只会问成绩。
要是佟烟考得好，佟母就会夸夸她，笑着对她说：“我们烟烟真棒！”
那时候小佟烟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
小学的年纪，小孩心智不成熟，总想着玩，小佟烟从来不这样，她上课极为认真，作业整洁，成绩永远都是第一。
她以为这样就能获得父母的陪伴，然而她错了。
父亲的事业越干越大，他们也越来越忙，后来母亲那句“我们烟烟真棒！”她都没能多听几遍。
不过，佟烟小时候养成的良好习惯没有落下，她依旧那样，认真听课，认真写作业，认真考试。
佟父佟母重视教育，她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辅导班，都是请的一对一家教。
虽然现在才高二上半学期，然而高中的全部内容她都学完了。
有的时候，她会怀疑自己要是成绩不好，父母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初三的时候，佟烟压力大，二模跌出年级前十，妈妈一个星期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她怕极了，只能默默努力。
佟烟又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便上楼了。
她打开寒假作业，打算继续做完刚刚吃饭前的那道数学题，她思索半天，思路断了，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写。
索性不想了，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玩手机。
佟烟本想找陈嘉茉聊天，然而手指一滑，她看到了于清越的头像。
她点开和于清越的聊天框，还是第一次加他时的聊天记录。
说点什么呢？佟烟纠结着。
她想起刚刚不会做的数学题，下了床，翻出来，拍了张照片。
佟烟把题目发了出去，顺带问了句：“这题目好难，你能教教我吗？”
不自觉地撒娇。
她点了发送，那边回得很快，却只回了个“稍等”。
过了几分钟，那边发来了答案。
佟烟点开，是于清越手写的，他写的字和人不太像，他人清冷寡淡，写的字却苍劲有力。
她看了眼，找出自己没想到的点，回了句：“谢谢！”
那边回的还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不客气”。
佟烟歇了一口气，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她该找些什么话题呢，对了，问他寒假要不要出去一起玩。
这次消息发了出去，对话框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没了。
佟烟躺在床上，内心烦躁，想着“于清越你就不能回快点？”
然而，她的烦躁对方无法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打着滚儿。
佟烟刷了会儿手机，睡前看了眼微信，于清越的消息回过来了。
“我寒假有事”。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佟烟仰头望天花板，手机攥在手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把天花板当成了于清越，对他的回复表示不满。
佟烟也是如此。
她总能意外地见到于清越，食堂里吃午饭时一瞥眼看到男生低低的眉眼，大课间做操时转身看到他被阳光照耀的侧脸，托他们老师的福，她不论是上课还是做作业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背影。
他身上总有好闻的气味，淡淡的，不明显。
然而，他们并没有任何除此之外的交流，即便他们是前后桌，即便他们的距离只隔了一张课桌。
佟烟感到开心的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清越性子清冷，她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铆足了劲为了期末考试复习，最好还能考年级第一，于清越考年级第二，这样总能在他那儿留个印象。
这是陈嘉茉说的，她那天一本正经地说：“年级第二总是会对年级第一有不一样的情绪。”
佟烟其实并不相信，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幸佟烟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仍然占据学年第一的宝座。
这天是他们回校拿期末成绩单，佟烟盯着成绩单上的第二个名字：于清越，只比她低两分。
她拧着眉，问陈嘉茉：“他成绩一直这么好吗？”
以前怎么从没注意过。
佟烟她们算是来得很早的了，班级里还没几个人，她专门去班主任办公室去要了班级成绩单。
陈嘉茉考得不错，倒也乐得回答这个问题，开玩笑说道：“佟烟同学，能不能偶尔也俯视一下我们呢？”
她继续：“你们俩从高一入学不就一直霸占着学年第一和学年第二？不过，于清越初中一直是学年第一。”
初中是按学区来的，陈嘉茉初中和于清越一个学校，都是四中初中部的，佟烟初中则是潼怀中学的。
后来，佟烟中考考上四中高中部。
四中初中和潼怀中学在临漪市的排名不相上下，只是潼怀没有高中部。
佟烟没有说什么，若有所思的模样逗乐了陈嘉茉，“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了？”
“没什么，就刚刚想到的。”佟烟答。
佟烟是学生会的，同时是班级团支书，平时年级主任总让团支书去开会，遇上无聊的课她也会借口学生会有事翘课。
她在学生会里深得喜欢，搞张请假条也不过是自己盖个章的事情。
有时觉得班级里太吵，也会抱着作业去学生会办公室里写。
也因此从高一文理分科到现在已经一个学期了，她还不能把班级里的人认全。
和陈嘉茉关系特别好是因为佟烟父亲没创业的时候家境一般住在小区里和陈嘉茉是邻居，像是亲姐妹一样好。
后来，搬家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高中更是在一个班。
她对于清越的印象只是一个高高瘦瘦，冷冷清清的人。
最近佟烟才开始注意到于清越，他性子冷淡，是数学课代表，下课的时候穿梭于课桌间发卷子、收作业……
也意识到，他们的生活。
几乎没有交集。
他们开了个会，没有多久。
班主任交代了几句放寒假的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家了。
佟烟和陈嘉茉有说有笑地走到学校门口，陈嘉茉去坐公交，佟烟则是在等负责接送她放学的林叔。
平日里佟烟一放学就能看到林叔，可现在怎么没人？
她疑惑，打了个电话，然而林叔说车在路上坏了。
佟烟无法，坐了公交车回家。
刚放假，车站人很多，陈嘉茉已经走了，佟烟只能一个人在那儿等着。
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辆车，上面写着“107路”。
她想起打电话时林叔千叮咛万嘱咐的107路，赶忙上前。
奈何人潮汹涌，一个挤着一个，佟烟被人群拥挤着向前走去，不受控制。
一不小心，佟烟感到自己好像踩到了别人，她向下看去，又没什么。
可她是真真切切感到脚底下的触感不同。
她向后看去，一个男生的锁骨，再向上，眉目熟悉，是于清越。
佟烟莫名觉得尴尬，抱歉道：“不好意思。”
说完，不等于清越的反应，自己先默默红了脸颊，幸好她今天头发披散着，看不太清。
人群继续向前，佟烟快要上车的时候，听到耳边很近很近的男声，“没关系。”，极力压低，声音显得低哑，像是他故意贴到她耳边讲的。
佟烟四周都是人，第一次感到无法言说的羞涩。
然而，她在心里也知道，于清越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他们的身高差正好是这个高度，才会让她有这样的错觉。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淡定。
内心却依旧如小鹿砰砰乱跳，找不着规律。
佟烟费力地上了公交车，投了硬币，她回过头，看到中央站的都是学生。
她向后走了两步，就动不了了。
索性回头，身后还是于清越，佟烟想着要是她转身，不就和于清越面对面了？
好尴尬。
她卡在要转身未转身的姿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声巨大的急刹车，伴随来的是一车人的呼喊声，佟烟惯性向后仰，猝不及防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以保持她的身体不动。
佟烟反应过来后，彻底不敢动了，她余光掠过肩膀上的手，青筋分明，骨节有力。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佟烟可真的会僵住。
过了几秒，肩膀上的手放下了，佟烟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对于清越说一声谢谢，又想着算了，回家在微信上说吧，还能找个话题顺带聊天。
佟烟总觉得他们的对话好奇怪，为什么总是一个在说“对不起”，一个说“没事儿”。
又或者是“谢谢你”，对方回复“没关系”。
她觉得自己怎么总在于清越面前冒冒失失的。
司机师傅一声：“踏马会不会开车？”将佟烟从想象中抽离出。
她无声地笑了笑，开车的人总会有“路怒症”，林叔脾气不好，佟烟快迟到的时候总担心林叔抛下她，下去和别人对骂。
公交车暂停，隔了大概半分钟，又开始启动。
佟烟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一帧一帧，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场景。
北方的冬天灰拜，令人颓唐，总是会有很多云遮挡住阳光，活像大电影里世界末日要来临的画面。
佟烟讨厌冬天，灰蒙蒙的，让人看不到未来，可这一刻，她却说不上来的喜欢。
没有缘由。
公交车在一站一站地停，很快车厢就没什么人了。
佟烟找了个空的座位坐下，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于清越的身影。
她略微遗憾，任自己搜寻窗外的地点，佟烟想，应该就是刚刚那一站下的车。
那于清越家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吧。
——
佟烟回到家的时候林叔还没回家，她给打了个电话，林叔说快到家了。
她也就没管，客厅里没人，张阿姨也不在，佟烟看着清冷的家，叹了一口气，独自进房间了。
佟烟洗了个澡后，练了一个半小时的琴，练完后看了眼客厅，还是没人。
她想着做题目吧，寒假作业学校丧心病狂发了五本，早点写完也好。
佟烟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沉浸在习题里。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逃走了，散发出光芒，四处照耀，盈满发梢。
佟烟再抬头时是张阿姨喊她吃饭，她应了一句：“来啦。”
张阿姨是家里的保姆，从佟烟小学就在佟家。
大多数时间，家里只有张阿姨和她，佟烟对她很熟络。
佟烟下楼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餐桌上的两个人影，是佟父和佟母。
他们已经很久没回来吃晚饭了，这次回来估计是因为知道学校今天发成绩。
果不其然，佟烟没吃两口饭就听到佟母说道：“你们班主任把期末成绩发群里了，我看了一下，总体发挥的还可以。”
佟母顿了一下，继续道：“就是语文考得不太好，你要多努力努力，平时看些有用的书，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的书？难道是年级主任向她妈打小报告了？
佟烟没说什么，“嗯嗯”两声连连应着，就怕佟母刹不出车，说出：“是不是你们班语文老师教得不好，要不妈妈联系一下？”
佟烟小的时候，家里还不太富裕，尽管佟父佟母工作很忙，都会尽力在休息时间陪她。
外婆说，佟父和佟母是大学同学，都是学医的，圈子也就那么大。
毕业后，佟父去了医院工作，佟母进了研发公司，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佟父辞职，经商去了，不过还是离不开老本行。
佟父以药厂起家，后来，佟母也辞职帮他。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老总了。
佟烟知道学校里的领导老师为什么那么喜欢她，除了成绩好，还有就是，她刚念高一时父亲就给学校捐了所有的音乐器材，每个班主任或者科任老师都会在逢年过节收到佟父准备的“礼物”。
家里就一个女儿，他们给佟烟铺路，希望她一生顺顺遂遂。
佟烟吃着饭，一声不吭，佟父佟母念书时成绩就好，对佟烟的要求也很高。
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正值佟父佟母创业忙的时期，家里常常见不着人，就算是他们回家吃饭，也只会问成绩。
要是佟烟考得好，佟母就会夸夸她，笑着对她说：“我们烟烟真棒！”
那时候小佟烟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
小学的年纪，小孩心智不成熟，总想着玩，小佟烟从来不这样，她上课极为认真，作业整洁，成绩永远都是第一。
她以为这样就能获得父母的陪伴，然而她错了。
父亲的事业越干越大，他们也越来越忙，后来母亲那句“我们烟烟真棒！”她都没能多听几遍。
不过，佟烟小时候养成的良好习惯没有落下，她依旧那样，认真听课，认真写作业，认真考试。
佟父佟母重视教育，她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辅导班，都是请的一对一家教。
虽然现在才高二上半学期，然而高中的全部内容她都学完了。
有的时候，她会怀疑自己要是成绩不好，父母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初三的时候，佟烟压力大，二模跌出年级前十，妈妈一个星期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她怕极了，只能默默努力。
佟烟又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便上楼了。
她打开寒假作业，打算继续做完刚刚吃饭前的那道数学题，她思索半天，思路断了，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写。
索性不想了，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玩手机。
佟烟本想找陈嘉茉聊天，然而手指一滑，她看到了于清越的头像。
她点开和于清越的聊天框，还是第一次加他时的聊天记录。
说点什么呢？佟烟纠结着。
她想起刚刚不会做的数学题，下了床，翻出来，拍了张照片。
佟烟把题目发了出去，顺带问了句：“这题目好难，你能教教我吗？”
不自觉地撒娇。
她点了发送，那边回得很快，却只回了个“稍等”。
过了几分钟，那边发来了答案。
佟烟点开，是于清越手写的，他写的字和人不太像，他人清冷寡淡，写的字却苍劲有力。
她看了眼，找出自己没想到的点，回了句：“谢谢！”
那边回的还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不客气”。
佟烟歇了一口气，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她该找些什么话题呢，对了，问他寒假要不要出去一起玩。
这次消息发了出去，对话框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没了。
佟烟躺在床上，内心烦躁，想着“于清越你就不能回快点？”
然而，她的烦躁对方无法知道，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打着滚儿。
佟烟刷了会儿手机，睡前看了眼微信，于清越的消息回过来了。
“我寒假有事”。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佟烟仰头望天花板，手机攥在手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把天花板当成了于清越，对他的回复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