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言是怎么也没想到,人生的初吻像做贼一样。

    当费元阳说出“亲一个”的时候,两人心思就不在品茶上了。

    屋外头大壮哥和大壮嫂两人打闹玩得正欢,无人在意小屋里鬼鬼祟祟想要亲嘴的合法夫妻。

    许清言放在桌边的手蜷缩一下,咽了咽口水,怎么喝了那么多茶嗓子还是紧得厉害。

    坐在她对面的费元阳,挪动小藤椅坐到她身边来,两人距离忽然拉近。

    许清言并没有排斥,但也没所作为,费元阳握着她冰凉的指尖,两人鼻息渐渐贴近,心脏跳动声音交织在一起,温热的唇轻轻扫过她的唇,她整个人像过了电一般,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可费元阳似乎没有要加深这个吻,浅尝即止地离开了她的唇,只是许清言能明显的感觉到攥着她手的掌心沁出汗水来。

    额,费医生这么纯情,就只是亲了一下,紧张得手心出汗?

    没人理解亲到自己本命的心情,心跳如雷激动得简直快要晕厥过去了。

    费元阳脑子乱乱的,抑制不住失常的心率,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嘴唇起皮,是脾虚血燥的缘故。”

    许清言:“......那我怎么办?”

    费元阳脑子还是不清醒,下了违背祖宗的结论:“我多亲亲就好了。”

    这怎么还亲微醺了呢?

    许清言忍住笑点点头说:“好。”

    这时,大壮嫂进屋里来,看到两人红彤彤的脸颊,关心问:“哎呀,你俩咋了,脸这么红?生病了?”

    “没有没有。”许清言欲盖弥彰地扇了扇脸边的空气,“热的,大壮哥炒茶的热气。”

    “艾玛,传这么远吗?”大壮嫂脸上挂着过来人的微笑。

    “嗯呐!”

    许清言电话铃声响起,算是救了两人一命。

    听到电话那边的内容,她神色顿时严肃,公司出事了,必须马上赶回去。

    “嫂子!我有点事,先走了,小青就先放你这了啊。”

    小青就是她的小电驴。

    “哦哦好,这么着急啊?”

    “嗯呢,嫂子,大壮哥,等我有空再来找你们玩哈~”

    费元阳附和着道别,两步并作三步与许清言并肩同行,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公司的事,比较急。”

    “我来开车吧,你要处理事情。”

    许清言思忖一秒:“好。”

    费元阳从只言片语里也猜测出一二,大概就是有人把不好的茶叶和好茶混着卖了出去,被人识破,砸了自家招牌。

    坐在副驾驶的许清言不停地打电话,语气严肃时不时地蹦出两句训斥,不带脏字但杀伤力极强,即使被训的对象不是他,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气场压制。

    他从未见过许清言这个样子。

    “我还有两个小时回荣城,下午三点准时开会。”

    许清言按了按太阳穴,眉头轻皱,低眼垂眸,长长的睫毛笼罩着杏眼中翻涌的怒意,与她精致的小圆脸形成鲜明的反差。

    费元阳得空单手开瓶盖,递到许清言嘴边说:“喝点水,润润喉。”

    许清言确实气得嘴唇发白,接过水瓶说了一句:“谢谢。”

    “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好。”

    许清言合上眼,却睡不着,只起到了一个闭目养神的作用。

    费元阳安静认真地开车。

    -

    许清言衣服没来得及换,只在车上补了个口红,就下了车,回头趴在车窗上,对费元阳说:“晚上不用等我回家吃饭了,会忙到很晚。”

    本命太拼事业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默默支持她咯~

    费元阳乖乖地招了招手,看着自己老婆头也不回地丢下他跑向公司,默默地启动车子,缓缓往家的方向驶去。

    许清言坐在会议室,看着股东们一个个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看到她之后,眼里充满鄙夷的目光,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

    短发女:“许总,知道您忙,好歹也换一身衣服再来吧,这你从公司走出去,多丢我们益春堂的脸啊。”

    许清言嘴角不紧不慢地扬起一个微笑,看着西装革履的股东们说:“益春堂是做茶叶的,我这一身茶农的行头,有什么问题?”

    短发女不屑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进来一个打扮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对许清言微微一笑,许清言也站起来叫了声:“姑姑。”

    许昌云点了下头说:“许昌德呢?”

    秘书回道:“德总,说有应酬要晚点过来。”

    许清言轻笑一声:“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到是不慌不忙。”

    话音刚落,一个酒气熏天,穿着西装的男人,哐当地踢开门,倚在门框上,伸手打招呼。

    “人到齐了,开始开会。”

    许德昌打了个酒嗝,东倒西歪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把腋下夹着的包“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哎,开什么会,批斗大会啊!”

    许清言皮笑肉不笑地说:“谈谈德总是怎么想到这么好的点子,把新茶和翻新茶掺和一起卖给鲜茶铺子的?”

    “你真当人家茶舍是吃素的啊,头批货刚到人家用开水一泡,茶汤比你那隔夜尿还浓,涩得人家昨天早饭都得吐出来,你是怎么想的?”

    在场的股东都震惊地瞪大双眼,瞧着许清言就一大眼萌妹,这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颇有老董事长的风范。

    可毕竟德总还是她长辈,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闻言,许昌德挥掌拍桌:“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这是为公司降本增效!做生意要都像你一样跟缩头王八似的不知变通,八百年能赚到钱。”

    许清言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个发泄口,谁要敢触碰她的底线,她是绝对不留情面的,要不她练习生时期早就被人霸凌死了。

    “哦,德总,降本增效,跟合作伙伴产生信任危机了,增得哪门子效?”

    “我是不明白,德总为什么要砸自家招牌,春茶季,整片茶山都是新鲜绿茶,全镇子上下没日没夜地采茶炒茶,难道不够你卖吗?”

    春山镇是益春堂重要供货渠道之一,因为主打全手工制作,所以卖给的都是高端商务茶舍。

    “你跟谁嚷嚷呢?你懂什么?春山镇那么点小破地方,卖那点钱不够塞牙缝的。”

    与茶农合作效率低,许昌德不止一次提出在春山镇引进机械化设备。

    可他爸说做人不能忘本,要饮水思源,春山镇全镇的人都靠手艺吃饭,机械化代替人绝对不行。

    这些个商务茶舍还就认准春山镇招牌,而春山镇还是对益春堂独家授权,所以他们才愿意跟公司长期合作。

    想要放长线,补大鱼,可不就得耍点小聪明?

    许昌德酒后不清醒,一脚蹬开距离,抬腿把脚放在桌子上。

    许昌云呵斥道:“把脚拿下去,坐没坐相,没规矩。”

    “姐!你站在臭丫头片子那边,骂你,骂你亲弟弟是不是?”

    许昌云语气平静却有威慑力,给许清言吃了一颗定心丸。

    “谁有能力,谁有理,我就站在谁那边。”

    许老爷子在世时,或许预测到了如今的局面。

    大儿子懦弱无能窝里横,小儿子混蛋鬼头爱耍小聪明,二女儿有能力但身体羸弱。只有孙女有天赋有能力继承他的产业。

    只是太年轻缺少历练,所以他病床前立遗嘱时,特地叮嘱许昌云多加照拂帮助稍加指点。

    因为,他相信许家的女人能继承他的意志,撑起一片天。

    鲜茶铺子与益春堂是多年合作伙伴了,建立的信任自然不必多说。

    更何况茶舍接触的都是高端人士,对益春堂发展人脉也是多有裨益,这次因为翻新茶闹了不小的矛盾,那边要求许清言必须给个满意的答复。

    “公关部门今天辛苦一下加个班,适当控制一下网上舆论热度,只记住一点,道歉态度要诚恳,鲜茶郑总那边我去谈,小吕,你去帮我找个时间约个饭。”

    至于德总,按照公司奖惩制度办,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许昌德骂了句娘,抄起水瓶子砸在许清言头上,指着她的鼻子:“你他妈的想罚老子,我为公司鞍前马后谈业务赚大钱的时候,你他妈毛都没长齐呢,你罚老子?你算什么东西!许清言!你凭什么继承公司?老子还活着呢,你凭什么?”

    “德总喝醉了!赶紧拉出去。”许昌云情绪激动咳嗽两声,连忙转身查看许清言的情况:“清言,怎么样?没事吧。”

    许清言忍着疼,摸索着头上的包,摇摇头说:“姑姑,没事,我头铁。”

    “热敷一下吧。”

    “知道了,姑姑。”许清言定了定神,站起身说:“各位股东,我知道,要按照年龄排资论辈,我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于公来说,各位是益春堂的肱股之臣,于私来说,可能有些股东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大爷。于公于私,我们之间都不应该有隔阂,毕竟大家在同一条船上,利益捆绑在一起,心气都要往一处使。”

    “我刚坐在这个位置上没两天,可能各位不了解我的行事风格,假如事实证明我当不了这个掌舵人,不用各位说,我自己滚蛋。”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颇有她家老爷子当年的风范。

    许昌云欣慰地笑笑。

    许清言知道自己哪是天赋异禀懂得经商之道啊?

    只不过是当初被质疑不配出道全网黑的时候,她发言跟这差不多。

    甚至比这还狠点。

    -

    许清言加班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

    她在玄关处换鞋,抬眼看到费元阳躺在沙发上,黑色真丝睡衣下胸肌若隐若现,V领微露锁骨,胸前放着一本医术,听到动静立马醒过来起身:“回来了。”

    “嗯。”

    “吃饭了吗?”

    “吃了。但是我饿了,想吃点宵夜。”

    “我去给你做。”

    许清言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跑到衣帽间,解开胸衣的束缚,松了口气,换上和费元阳同款的白色真丝睡衣,把长发简单地挽起来,走出衣帽间,站在廊道上,审视着他们这个刚入住没几天的小家。

    因为两人是闪婚,所以一切从简。

    婚房直接定了离许清言公司最近的小区,小区里面积最大视野最好的一间。

    本来她姑姑想要过来设计装修一下,可许清言不想麻烦姑姑,简单地添置点必备家具就这么入住了。

    冷清客厅,原皮沙发,不加任何装饰,酒架上甚至没有酒,这样看来确实简约得有点单调。

    “老.....公。”

    费元阳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在厨房忙活间,回应道:“嗯?怎么了?”

    “没事,等我有空,想添置点东西,给家里布置布置,温馨一点。”

    “嗯,抱歉。”

    许清言坐在餐桌旁,看着忙碌的费元阳,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

    “怎么了?”

    “是我的疏忽,婚房确实应该好好布置一下。”

    许清言并不这样觉得。

    “这怎么是你的疏忽呢。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没事,到时候我们一起设计一下。”

    不多时,费元阳将煎鸡排,百合粥,切好的果盘,一一端了上来。

    许清言笑着拿起筷子,晚上她就简单地吃了两块饼干就又继续工作了,现在确实有点饥肠辘辘。

    当爱豆的时候需要体型管理,经纪人对她们非常严格,许清言经常为了肚上的赘肉而苦恼自卑。

    晚上根本不敢吃东西,这点对她来说是有点辛苦的。

    费元阳坐在她对面,托着下巴看着她吃得很香,就像这美食进了他肚子一样满足。

    “我以前晚上都是不让东西的。”

    “形象管理吗?”

    许清言吃了颗饱满多汁的小番茄,问:“嗯?你怎么知道?”

    “我......”费元阳抱起手臂:“我猜的,女孩子经常在意自己的体重。”

    “哦。”许清言没有多想,毕竟已经沉迷在填饱肚子的幸福之中了。

    “其实,男女生理结构不同,女孩子有些小肚子是非常正常的,这样能更好的保护子宫。”

    “哦哦,这样啊。”

    怪不得她死活练不出腹肌,因为这事经纪人痛骂她好几回,还好自己是走主唱路线的,才没被踢出团去。

    “吃饱了吗?”

    “嗯,饱了。”

    “那我们做点,夫妻间应该做的事?”

    “啊?这么突然吗?我还没洗澡。”

    费元阳走过来拦过她的腰,贴上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没事,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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