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丰州一战打得辛苦。李锦将周仰观、魏寥擒获,但也右臂负伤,待他回了京都王宅养伤,还没喘口气就迎来了皇上的御驾。

    “溶儿呢?你不是说要好好保护她的吗?”赵季拄着拐杖一进李锦寝房张口就问道,“我让你去陪溶儿,不是让你将她弄丢。这段时间,先是听闻你与溶儿掉进悬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得知你活了下来,又去了丰州打仗。锦儿,你让我这个做爹爹的怎么活!”

    赵季的声音逐渐带着哭腔,“你是把溶儿藏起来了吧,她没死对不对?”

    李锦凝视着赵季,面无表情, “当时被珍宝阁残余追赶,一时难以顾及,才没保护好溶溶。”

    赵季静静地看着李锦,半晌才开口道,“锦儿,你应该知道我让溶儿和亲,只是为了彻底断了你们两个的可能。”

    “陛下,臣明白。”李锦漠然。

    “她人到底去哪了?”赵季将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溶溶已逝。”李锦冷声道,“陛下不要再做无谓猜测了,于你我无意。”

    赵季眼神渐暗,让太医给李锦看了伤情,就离去了。

    之后将军府又迎来了两个神秘人。一人拿着一个玉牌给门房示意,门房见玉牌脸色大变,匆匆将人引入了李锦寝房。

    “溶溶!”李锦神情一紧,他没想到应在裴府舒畅度日的秦溶竟出现在他的面前。“你……”

    李锦不知发生了什么内情。

    “少爷,小姐她……那药……”随侍在秦溶身边的王妈妈一股脑道,“小姐早就发现了你要给她下药的事,小姐偷偷换了忘川丹,那夜你与张佑走后,小姐就带着我跟着你们去了丰州,之后又回了京都。”

    待王妈妈说完,秦溶拍了拍王妈妈的手,安抚道, “王妈妈,你先下去吧,我同你家少爷好好聊聊。”

    “溶溶,”李锦心中有千万句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溶坐到李锦对面,“从张佑第一次来行云斋,我就觉得你有古怪,遂处处留心,发现了忘川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在我身上用这东西,跟你去了丰州,见你大战凶险重重,我才想清楚你的意图。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李锦,我不怕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接你归来,万不让你做那沙场白骨。”

    李锦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又被提了起来,秦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真正的关系,但她做了这样的猜想和决心又让他倍感内疚,他强装着笑脸道,“我命大着呢,不过是怕你心思脆弱,不想你承受我上战场的煎熬。”

    秦溶上去就给了李锦一巴掌,“我可以隐姓埋名不做公主,不去和亲,但我不能没有你。以后不要再想着让我忘记你无忧过一生了。”

    李锦被秦溶打得一愣,他抓住秦溶的手,认真道,“不会了,一切都听你的。”

    2.

    秦溶秘密留在了李锦身边。待李锦伤好,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早就超出了赵季允他的三个月,他要早日继承皇位,但那样秦溶就会知道他们二人是亲兄妹的真相。

    “溶溶,我有事想同你商议。”

    “什么事?”

    “秦溶这个身份在世间已经消失,你出入京都,所遇皆是熟人,很容易暴露身份,我想你回江南裴府继续做你的裴家家主经营江南瓷器生意,按我之前给你的身份过活,待我与大越一战结束,就禀明陛下,辞去职务,回江南,三书六礼娶你过门。”

    “对我来说在哪做瓷器生意都一样,大战在即,我不想离开你,更何况我懂医术,随军出征,也是能出份力的。”

    “话虽如此,你也要先回趟江南,江南三大瓷坊收复后,一直无人主管,你去了江南,将三大坊重新运营,加上裴府的力量,想来江南瓷坊会更胜一筹。江南税收的根本也就稳住了,我前线打仗也能不忧军饷粮草。”

    秦溶思索片刻道,“好,与大越的战役尚有半月,足够我往返江南。”

    李锦见秦溶愿意离开,不禁松了口气,他笑道,“这才对嘛,好好去江南,若有不能解决的,让裴府管事裴路去做,他是个得力的。”

    三日后,在路上的秦溶就听到王妈妈在外面得到的消息,皇帝赵季退位,新帝赵隐登基,这新帝据说是太上皇赵季流落在外的嫡长子,不久前才找到,太上皇见儿子年轻有位,便退位让贤,以做弥补。

    又过了三日,身在裴府的秦溶又听到裴路传来的消息,说是新帝不满大越久矣,要御驾亲征。而少将军李锦伴王驾左右,一同前去边境淮口。

    秦溶知道后,用了五日光景,大刀阔斧安排好江南诸事,就率领裴路一行人赶往淮口。

    身在淮口的李锦早就知道秦溶一定会跟来,他在大帐中准备好了忘川丹。

    张佑道,“陛下,此药给溶小姐服下,她就真的再也不记得你了。”

    李锦嗤笑道,“既选择这条路,就没有可悔改的地步……赵季做下的孽竟要我与溶溶来还,真是可笑。”

    张佑劝道,“陛下就不能告诉溶小姐实情吗?若是哪一天她知道了……”

    “她不会知道的。”李锦立刻接道,“未来,她只要做个富贵无忧的闲散小姐,嫁给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子。”

    秦溶一进帐中就看见李锦满脸笑意道望着她,“你可算来了,我就知道你该到了。”

    秦溶白了他一眼,恼道,“新陛下也真是,刚刚登基,就要亲征,听裴路说他一直流浪民间,排兵布阵的能力怕是没有,此战,你应还是主力吧。”

    李锦不想秦溶知道他是新帝,于是在传给秦溶的消息里保留了李锦的存在,只是夜长梦多,早晚有捅破的一天,秦溶此次来,他是要给她喂上忘川丹的,从此将他忘记,世上只有裴溶。

    李锦点了点头,将下了药的茶水端到她面前,“陛下不擅战事,但有一颗平复战乱,还百姓安定的心,你可知,前两日陛下还同我说待到齐越之战彻底结束,他要批拨款项用于山路修建,以解山民之困。”

    “那太好了,”秦溶惊喜道,“待我经营好江南瓷场,再与大苍进行商贸往来,也能为江南赋税加一把劲。”

    李锦笑着捏住秦溶娇俏的鼻子道,“那你可要好好努把劲了。”

    秦溶拍掉他的手,嗔道,“动手动脚!”

    李锦嘿嘿一笑,挑眉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隔了多少个秋了,你还这样打我。喝口水吧,来那么着急,虽已经到了春天,但天还是寒意重。”

    秦溶白了他一眼,端起茶杯道,“你右臂上的伤才好,战场上千万要小心。”

    “好好。”

    帐中烛火摇曳,男子见女子昏睡过去,面露哀伤,将她轻轻抱向了回江南裴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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