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桐昕离开学堂后，着急赶回东宫中特的为她修建的小府邸。
黄姨正在门口徘徊，见到她回来，忙迎上前，怀中就被塞了几本书。
“黄姨，麻烦让翠芜帮我收在书房，母后召我去栖梧宫，我得走了。”程桐昕连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下一秒，犹消失在黄姨的视野中。
院中走出来一个与程相昕年纪相妨的女孩，“殿下回来了？”
黄姨点头又摇头，将书递给她，“殿下让你帮她收好。”
程桐昕一刻也没停地赶往栖梧宫，脚底都快踩出火星子了。再晚一步，不知道莞夏会不会被批。想着，她速度更快了。
栖梧宫前，莞夏正指挥着宫女布置着春季新送来的花草，宫内和小院已经快摆不下了，只好放点在外头装饰。
程桐昕瞧着她安然无恙，松了气，放缓步伐进去。
宫女到她，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行礼，“参见公主。”
程桐昕挥挥手都免了她们的礼，莞夏迎面朝她走来，也行礼道：“公主殿下。”
她点点头，试探性问：“母后没责怪你吧？她现在心情如何？”
“皇后娘娘大度，并未怪罪奴婢。现在正与贵妃在交谈，殿下若不晚些儿进去？"”荣夏认真回答。
程桐昕并不是很想遇到那位假腥腥的贵妃，立马同意了她的提意，来到院落里的小亭中等候。其间，还有宫女送来点心，很令人享受的生活。
不过没等她享受多久，又来一宫女，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活，她的表情一秒之固，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假的？”
“回公主，真的。”
无奈，她只好听天由命，跟着客女进去，也不知是谁给贵妃通风报信。
栖梧宫主殿内民敞明亮，一旁一宽大的落地纱帘内，赵然坐于至位之上，高髻凤钗，珍珠缀玛瑙偏风，螺钿花鸟裙，手中捧着一盏茶，低头轻呡一口，端庄大气。
贵妃闻其，百花珍珠冠，金绣团狮纹朱红裙，额间细花钿，同样捧茶小饮，却显明艳精致。
程桐昕先是上前朝赵然行礼，“母后。”再向闻其像打招呼示意般点头微躬身，“贵妃娘娘。”
赵然还未发活，闻其倒先熟络起来，眉眼轻弯，“桐昕啊，许久未见，真是越发好看了。”
“我同贵妃三日前刚在御花园中相遇，还称不上许久。”不是她有意拆台，只是贵妃这熟络的表现和那僵着的假笑太难融合，她看着难受极了。
闻其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笑意僵在脸上。赵然忍住不笑，摇头打圆场，柔声道：“想来贵妃也是念你，一日未见如隔三日。”
程桐昕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挺令人害怕了。
闻其也接下这话，尬笑两声，又问：“方才就来了，为何不进来？”
“得知丧妃与母后在闲谈，桐昕也不便打扰。”她回道。
赵然朝她示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让宫女给她上了点茶点。又对闻其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些话要同桐昕讲，贵妃若无事，也应去用午膳了。”
闻其听这话，也不好厚着脸皮再留下来，也只好起身行礼离开。
现在，只剩程桐昕和赵然面面相觑，都等着对方先开口，气氛异常安静，赵然甚至将所有宫女屏退。
程桐昕垂看头，默默吃着糕点，一直不见赵然开口，咽下最后一口，下定决心般开口：“母后…”
“阿昕啊…"
两人同时开口，气氛更加凝固了。倒是赵然顿了一下，便继续道：“你今日又去太学了？”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程桐听没有狡辩，只是点头。
“你很想习书吗？”
程桐昕听了这话，双目闪烁，如星星般闪耀，拼命地点头。“我想！”希望即将破土而出。
“可少有甚至从未有过学堂收女童的先例，你想，恐怕十分不易。”赵然垂眼看她，目中含着惋惜。
“我可以做那个先例。”程桐昕目光坚定地看向她，神色中的那股坚韧，莫名令她一惊。
“母后您说过，公主的行为和形象与皇家相连，也会引得大家争相模仿。帝王会是百姓与臣子的标杆，那我为何不能是？只要我先去读书，那天下女子便都会去。”
“事事总有第一人，此事就由我来当第一人。皇兄们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她眼中充满无限的希望与难移的坚毅，倒让赵然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愿望。
“你可有想过，你父皇若不同意比事，你又会如何？”
“我想，我有把握让父皇心服口服地答应此事。”她深知，这机会只有零次与一次，成功使是永远地成功，失败就是永远地失败。
“几成？”
“七成再加一成。”
赵然倒不敢相信她如此自信，也佩服她的信心。
“如此，便让母后瞧瞧你的本事。”她叫来两个宫女同她们去养心殿
程桐昕心中难掩激动与喜悦，走在最前头，脚步都阵轻快许多。
赵然望着她的背影，回想当年钦天监监正的话。“据钦天监几日观天象所得，公主乃样龙临世，命定龙命。天象所言，公主会为大景带来新生。”最后一句，是监正私下告诉赵然的，必竟这话要是明景帝听到，他们都保不住一命。
命定龙命吗？今日她的见解，思想，确实证实与寻尝五岁孩童不同，有远见何胆识，敢为人先。可她并不希望她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廷，阴险交织的朝廷。
她可以去周游四方，玩乐一生，甚至骄蛮放纵，浪荡一丝。偏偏，她要踏入这囚笼之中，将被禁锢的羽翼，拼了命地想要争脱，却抵不过她坚定的信念。
“阿昕。”养心殿外，赵然叫住要上前求见的程桐昕，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今日你若走进去，不论成功与否，往后定难以像如今一般自在。你，当真想好了？”
程相昕露出笑容，似乎在安慰她，令她不用担忧，“想好了，母后不必担心。”
允入的诏令传来，母女俩一人紧张一人忐忑。直至到了书房外，赵然本已坚定的心又动摇了，但程桐昕快速高敲门，阻止了她开口。
“进。”
书房内除明景帝外，还有两人。太子程朔礼，程桐昕的嫡亲兄长，和司礼监陈秉笔陈处。程朔礼见到她俩还是有些吃惊的，特别是他母后那服担忧的神色，更让他起疑，难不成他这皇妹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陛下。”
“父皇，皇兄。”
明景帝点头，示意赵然来帮他研墨屏退陈处。手中还拿着程朔礼昨日写的政论，赞赏地对他频繁点头。一发觉他这小女儿，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务，朝她招手。
“桐昕今日怎的有空来看父皇，父皇可想你了。”嘴上这么说，他面上也笑开了花。
谁想，程桐昕提起裙子，跪在地上，头微垂，拱手向前。深吸一口气，“儿臣，有一事请求父皇。”
她这操作属实把在场都吓了一跳。明景帝正了正神色，道：“你先起来，有事好商量。”
“父皇若不答应，儿臣就不起来。”
赵然顿时不担心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她一个小孩能想出的办法，拿准了明景帝对她的疼爱和喜爱，先斩后奏，是有一手。只是这是七成还是一成，倒成为她好奇的点了。
果真，明景帝可舍不得小女儿受伤受苦，连声答应，“好好好，父皇应你，你先起来。”
“当真？”程桐昕强压住要上扬的唇角。
“当真。”
得到肯定回复，瞬间，她就站了起来。“桐听谢父皇恩典。”
明景帝笑道：“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程桐昕正了正面色，严肃道：“桐昕，想去学堂习书。”
屋内陷入沉寂，明景帝还是那服笑脸，幅度很小地点了几下头，没再说话。赵然见此状，在心中替她捏了把汗。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朔礼，此时真想上去帮他妹妹说两句，但说了，保不准结果会更差。
“你，”许久，明景帝才道：“小小年纪，就会给父皇下套了。”
有戏，程桐昕想，还能同她开玩笑。
“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上学堂的事。桐昕想去学堂，便是想当先例，想让朕开此先例。”明景帝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语气越发严肃，“可朕定是不能随意答应。”
言外之意就是，你做好当先例的准备了吗？
程桐昕深吸一口气，再拱手，“大景没有此种先例，但也未禁止女子上学堂，故桐昕的想法有理有据且并无不妥。”
“闻朝中选官以科举，发布新政以进言，父皇不如也以此来考虑是否答应此事。”
这话又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程桐昕一再刷新他们对小孩子的认识。
程朔礼是知她大约每七到十日会去找谢太傅拿书看，本以为是些故事书，志怪集，现在看来，不是了。政、史书他也不过六七岁才接触，且那时读还是有些不解之处，而她无师自学，亦能悟出此些，可谓是天赋过人。
赵然现在倒是看出七成是指哪方面了。
明景帝越发觉得有趣，就凭她这话，其实已经想答应此事了。
“如此，朕考你几个问题如何？”
“凭父皇考量。”
“好。言君子必学六艺，谓之射术、礼、乐、御、书。比此六者，你会几个？”
程桐昕细想一会，对答：“术、书，礼。虽不精但也略懂一二。”
明景帝闻言一笑，“礼，为皇家之人，必定是懂的。那题一，便是‘术’。”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好夸他会出什么题。
“笼中有鸡、兔，共足二十，首八。问兔与鸡各为多少？”鸡免同笼固然简单，但对程桐昕来说就未必了。
“兔两，鸡六。”程桐昕几乎秒答，“父皇，不知是否答对？”
如此快的速度也使得明景帝一愣神，一时难以置信。但他却没立马回答，而是问程朔礼道：“礼儿说说，对否？”
忽然被点到的程朔礼还沉浸在自家小妹是神童的惊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道：“兔二鸡六，皇妹当真聪慧。”
明景帝只是笑笑，“题二本为书，因你平日所习的字帖，朕也略有过月，落笔稳，收笔缓。笔锋有力而不空洞，虚浮。虽不够成熟，但已是你此时所能写的最佳，也使算过了。”
“谢父皇。”程桐昕未曾想，这些比她想的还容易过，她快怀疑明景帝出题考她，只是做做戏，走个流程。
“题三，你为何想习书？一但进了学堂，就无法像现在这般自在地嬉戏。”明景帝最想问的便是这点，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一个理想答案，可他无比希望能从程桐昕口中听到这句话。他希望小女儿能达到他期许的高度。
“因为，”程桐听眼前闪过她读过的篇篇文章，文字似有种魔力不断影响着她的心，吸引她，引领她，拔开浓雾，寻得真谛。
她目光灼灼，从未如此时般确信，“因为我姓程，生于皇家，一生就都身负重任。贪图享乐，碌碌无为，非我志，非我愿。皇兄们能做的事，我亦能。皇兄能当太子，那我…我亦能当太女。身为大景的公主，我心应向民而生。”
明景帝听完开怀大笑，连连道好。“此事朕允了，朕立马写诏书，告诏天下。但太女一事，还得再议。”
黄姨正在门口徘徊，见到她回来，忙迎上前，怀中就被塞了几本书。
“黄姨，麻烦让翠芜帮我收在书房，母后召我去栖梧宫，我得走了。”程桐昕连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下一秒，犹消失在黄姨的视野中。
院中走出来一个与程相昕年纪相妨的女孩，“殿下回来了？”
黄姨点头又摇头，将书递给她，“殿下让你帮她收好。”
程桐昕一刻也没停地赶往栖梧宫，脚底都快踩出火星子了。再晚一步，不知道莞夏会不会被批。想着，她速度更快了。
栖梧宫前，莞夏正指挥着宫女布置着春季新送来的花草，宫内和小院已经快摆不下了，只好放点在外头装饰。
程桐昕瞧着她安然无恙，松了气，放缓步伐进去。
宫女到她，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行礼，“参见公主。”
程桐昕挥挥手都免了她们的礼，莞夏迎面朝她走来，也行礼道：“公主殿下。”
她点点头，试探性问：“母后没责怪你吧？她现在心情如何？”
“皇后娘娘大度，并未怪罪奴婢。现在正与贵妃在交谈，殿下若不晚些儿进去？"”荣夏认真回答。
程桐昕并不是很想遇到那位假腥腥的贵妃，立马同意了她的提意，来到院落里的小亭中等候。其间，还有宫女送来点心，很令人享受的生活。
不过没等她享受多久，又来一宫女，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活，她的表情一秒之固，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假的？”
“回公主，真的。”
无奈，她只好听天由命，跟着客女进去，也不知是谁给贵妃通风报信。
栖梧宫主殿内民敞明亮，一旁一宽大的落地纱帘内，赵然坐于至位之上，高髻凤钗，珍珠缀玛瑙偏风，螺钿花鸟裙，手中捧着一盏茶，低头轻呡一口，端庄大气。
贵妃闻其，百花珍珠冠，金绣团狮纹朱红裙，额间细花钿，同样捧茶小饮，却显明艳精致。
程桐昕先是上前朝赵然行礼，“母后。”再向闻其像打招呼示意般点头微躬身，“贵妃娘娘。”
赵然还未发活，闻其倒先熟络起来，眉眼轻弯，“桐昕啊，许久未见，真是越发好看了。”
“我同贵妃三日前刚在御花园中相遇，还称不上许久。”不是她有意拆台，只是贵妃这熟络的表现和那僵着的假笑太难融合，她看着难受极了。
闻其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笑意僵在脸上。赵然忍住不笑，摇头打圆场，柔声道：“想来贵妃也是念你，一日未见如隔三日。”
程桐昕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挺令人害怕了。
闻其也接下这话，尬笑两声，又问：“方才就来了，为何不进来？”
“得知丧妃与母后在闲谈，桐昕也不便打扰。”她回道。
赵然朝她示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还让宫女给她上了点茶点。又对闻其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些话要同桐昕讲，贵妃若无事，也应去用午膳了。”
闻其听这话，也不好厚着脸皮再留下来，也只好起身行礼离开。
现在，只剩程桐昕和赵然面面相觑，都等着对方先开口，气氛异常安静，赵然甚至将所有宫女屏退。
程桐昕垂看头，默默吃着糕点，一直不见赵然开口，咽下最后一口，下定决心般开口：“母后…”
“阿昕啊…"
两人同时开口，气氛更加凝固了。倒是赵然顿了一下，便继续道：“你今日又去太学了？”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程桐听没有狡辩，只是点头。
“你很想习书吗？”
程桐昕听了这话，双目闪烁，如星星般闪耀，拼命地点头。“我想！”希望即将破土而出。
“可少有甚至从未有过学堂收女童的先例，你想，恐怕十分不易。”赵然垂眼看她，目中含着惋惜。
“我可以做那个先例。”程桐昕目光坚定地看向她，神色中的那股坚韧，莫名令她一惊。
“母后您说过，公主的行为和形象与皇家相连，也会引得大家争相模仿。帝王会是百姓与臣子的标杆，那我为何不能是？只要我先去读书，那天下女子便都会去。”
“事事总有第一人，此事就由我来当第一人。皇兄们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她眼中充满无限的希望与难移的坚毅，倒让赵然不忍心打破她的美好愿望。
“你可有想过，你父皇若不同意比事，你又会如何？”
“我想，我有把握让父皇心服口服地答应此事。”她深知，这机会只有零次与一次，成功使是永远地成功，失败就是永远地失败。
“几成？”
“七成再加一成。”
赵然倒不敢相信她如此自信，也佩服她的信心。
“如此，便让母后瞧瞧你的本事。”她叫来两个宫女同她们去养心殿
程桐昕心中难掩激动与喜悦，走在最前头，脚步都阵轻快许多。
赵然望着她的背影，回想当年钦天监监正的话。“据钦天监几日观天象所得，公主乃样龙临世，命定龙命。天象所言，公主会为大景带来新生。”最后一句，是监正私下告诉赵然的，必竟这话要是明景帝听到，他们都保不住一命。
命定龙命吗？今日她的见解，思想，确实证实与寻尝五岁孩童不同，有远见何胆识，敢为人先。可她并不希望她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廷，阴险交织的朝廷。
她可以去周游四方，玩乐一生，甚至骄蛮放纵，浪荡一丝。偏偏，她要踏入这囚笼之中，将被禁锢的羽翼，拼了命地想要争脱，却抵不过她坚定的信念。
“阿昕。”养心殿外，赵然叫住要上前求见的程桐昕，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今日你若走进去，不论成功与否，往后定难以像如今一般自在。你，当真想好了？”
程相昕露出笑容，似乎在安慰她，令她不用担忧，“想好了，母后不必担心。”
允入的诏令传来，母女俩一人紧张一人忐忑。直至到了书房外，赵然本已坚定的心又动摇了，但程桐昕快速高敲门，阻止了她开口。
“进。”
书房内除明景帝外，还有两人。太子程朔礼，程桐昕的嫡亲兄长，和司礼监陈秉笔陈处。程朔礼见到她俩还是有些吃惊的，特别是他母后那服担忧的神色，更让他起疑，难不成他这皇妹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陛下。”
“父皇，皇兄。”
明景帝点头，示意赵然来帮他研墨屏退陈处。手中还拿着程朔礼昨日写的政论，赞赏地对他频繁点头。一发觉他这小女儿，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务，朝她招手。
“桐昕今日怎的有空来看父皇，父皇可想你了。”嘴上这么说，他面上也笑开了花。
谁想，程桐昕提起裙子，跪在地上，头微垂，拱手向前。深吸一口气，“儿臣，有一事请求父皇。”
她这操作属实把在场都吓了一跳。明景帝正了正神色，道：“你先起来，有事好商量。”
“父皇若不答应，儿臣就不起来。”
赵然顿时不担心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她一个小孩能想出的办法，拿准了明景帝对她的疼爱和喜爱，先斩后奏，是有一手。只是这是七成还是一成，倒成为她好奇的点了。
果真，明景帝可舍不得小女儿受伤受苦，连声答应，“好好好，父皇应你，你先起来。”
“当真？”程桐昕强压住要上扬的唇角。
“当真。”
得到肯定回复，瞬间，她就站了起来。“桐听谢父皇恩典。”
明景帝笑道：“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程桐昕正了正面色，严肃道：“桐昕，想去学堂习书。”
屋内陷入沉寂，明景帝还是那服笑脸，幅度很小地点了几下头，没再说话。赵然见此状，在心中替她捏了把汗。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朔礼，此时真想上去帮他妹妹说两句，但说了，保不准结果会更差。
“你，”许久，明景帝才道：“小小年纪，就会给父皇下套了。”
有戏，程桐昕想，还能同她开玩笑。
“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上学堂的事。桐昕想去学堂，便是想当先例，想让朕开此先例。”明景帝依旧笑容满面，只是语气越发严肃，“可朕定是不能随意答应。”
言外之意就是，你做好当先例的准备了吗？
程桐昕深吸一口气，再拱手，“大景没有此种先例，但也未禁止女子上学堂，故桐昕的想法有理有据且并无不妥。”
“闻朝中选官以科举，发布新政以进言，父皇不如也以此来考虑是否答应此事。”
这话又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程桐昕一再刷新他们对小孩子的认识。
程朔礼是知她大约每七到十日会去找谢太傅拿书看，本以为是些故事书，志怪集，现在看来，不是了。政、史书他也不过六七岁才接触，且那时读还是有些不解之处，而她无师自学，亦能悟出此些，可谓是天赋过人。
赵然现在倒是看出七成是指哪方面了。
明景帝越发觉得有趣，就凭她这话，其实已经想答应此事了。
“如此，朕考你几个问题如何？”
“凭父皇考量。”
“好。言君子必学六艺，谓之射术、礼、乐、御、书。比此六者，你会几个？”
程桐昕细想一会，对答：“术、书，礼。虽不精但也略懂一二。”
明景帝闻言一笑，“礼，为皇家之人，必定是懂的。那题一，便是‘术’。”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好夸他会出什么题。
“笼中有鸡、兔，共足二十，首八。问兔与鸡各为多少？”鸡免同笼固然简单，但对程桐昕来说就未必了。
“兔两，鸡六。”程桐昕几乎秒答，“父皇，不知是否答对？”
如此快的速度也使得明景帝一愣神，一时难以置信。但他却没立马回答，而是问程朔礼道：“礼儿说说，对否？”
忽然被点到的程朔礼还沉浸在自家小妹是神童的惊喜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忙道：“兔二鸡六，皇妹当真聪慧。”
明景帝只是笑笑，“题二本为书，因你平日所习的字帖，朕也略有过月，落笔稳，收笔缓。笔锋有力而不空洞，虚浮。虽不够成熟，但已是你此时所能写的最佳，也使算过了。”
“谢父皇。”程桐昕未曾想，这些比她想的还容易过，她快怀疑明景帝出题考她，只是做做戏，走个流程。
“题三，你为何想习书？一但进了学堂，就无法像现在这般自在地嬉戏。”明景帝最想问的便是这点，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一个理想答案，可他无比希望能从程桐昕口中听到这句话。他希望小女儿能达到他期许的高度。
“因为，”程桐听眼前闪过她读过的篇篇文章，文字似有种魔力不断影响着她的心，吸引她，引领她，拔开浓雾，寻得真谛。
她目光灼灼，从未如此时般确信，“因为我姓程，生于皇家，一生就都身负重任。贪图享乐，碌碌无为，非我志，非我愿。皇兄们能做的事，我亦能。皇兄能当太子，那我…我亦能当太女。身为大景的公主，我心应向民而生。”
明景帝听完开怀大笑，连连道好。“此事朕允了，朕立马写诏书，告诏天下。但太女一事，还得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