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小院，满庭芳草。榕树下，圆石桌，一人闲坐。
面含轻笑，风姿卓绝。
春风吹过，宽大的浅青色道袍贴近肌肤，勾勒出他清瘦的身躯。长发半挽，白玉簪缀着。风吹动长发，扫过脸侧，他伸手别到耳后，勾唇一笑。
一旁为他沏茶的宫女被他笑颜一触，心尖一动，茶水不小心洒到外头，溅在他身上。
周围的宫女、侍从见状齐齐跪下。沏茶的室女一个惊，手中茶壶摔落，分裂开来。呆愣片刻后，她立马跪下，膝盖压在碎片上。
她不敢吱声，只见程朔羽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手帕，轻拭茶渍。
她更加惶恐，管不了前面的玉瓷碎片，头一栽就要磕下去。
在碰地前，一把扇子抵住她的额头，白玉扇骨传来的触感冰凉，纯白的流苏在眼前晃动。
程朔羽持扇抬起她的头，一手托着腮，含着淡淡笑意道：“如此好看的一张脸，下去，那可就废了。”他收起扇子，“打扫干净就退下。”
主子宽愁，他们三下五陈二就打扫干净。小宫女被带去包扎伤口，也被管事嬷媳罚了一月体禄。
程朔羽依旧面带笑颜，举杯轻饮，手臂上一小片被茶水烫红的印迹，虽有些灼烧感，但远不及以往种种。
他是明景帝的二皇子，他的母妃本来只是宫中的一名舞姬，出身穿贱。也是在皇后的帮持下，他才得以出生，皇后也待她们母子极好。可惜在他两岁那年，他的母妃因风寒而离世。后来他被过继到皇后赵然名下，一直到现在。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明明春天已经来临，但曼姨，病卧在上，面色惨白，轻抚着他的脸颊，为他拭去泪水。“往后你便同皇后娘娘一块，她人极好，定也会好好待你。”语毕，她从被褥中拿出一封信，让他转交给皇后。
她忍受过病磨的折磨，挺过了最难以支持的冬日，却还是未能等到春季的第一缕阳光，就人她在寒窖中爬行数年，除了那两束光，再无其他。
程朔羽暗自叹了气，正因这不好往事，他后来也不愿呆在宫中，便选择周游各地。偶尔回东宫看看，休息一下。
“二皇兄！”
清脆的喊声响起，程桐昕蹦哒看来到他面前，脸上挂着两个小酒窝。“你这次带什么好玩的回来了？”
她双眸亮晶晶的，满含期待地看向他。程朔羽放下茶杯，抬眸看去，恰有一片榕树叶落在他发间，犹如翡翠点缀。
“此番去的雍州，那里的特产吃贫放置时长短，未带回来，便在那买了些小玩意儿。”程朔羽将桌上的一个布跑起来的盒子推到她面前，“拆开看看。”
程桐昕解开外面的布，打开木盒，三个彩绘泥塑小人静鹊躺在其中，长像酷似他们三人。
红衣的是她，白衣的是程朔礼，青衣的是程朔羽，栩栩如生，细节一处不少，十分精致。
她拿起来瞧看，手感却像瓷器，碰撞出来的声青也像瓷器，与她以往见过的泥望完全不同。她略带惊喜地看向程朔羽，他却持扇指向她身后。
“这是雍州特有的泥塑，瞧着有趣，就让那师傅照我们三的样子做了一下。你再往后看。”
程桐昕顺着玉扇所指之处看去，一只橘黄色的小猫躲在花丛里，只留了一条尾巴在外摆动。
她心中一喜，悄声走近，轻轻拨开花丛，见小猫正伸爪要摘花，她顺手一摘，刚到它耳上。小猫还反过来蹭了几下她的手，小爪子搭在她手臂上。
晚些叫灵闲来陪它玩，程桐昕心想，将猫带离花丛，去到一旁的空地上。
程朔羽见她玩得正欢，也不喊她，只是不知道下次他回来能不能看到这猫，必竟她的好友郑家那姑娘似乎格外喜欢小动物，说不准她下午就准备送人了。
“二皇兄。”
程朔羽闻声望去是程朔礼回来了，欲要起身去添新茶，被他拦下。
“二皇兄身骨久佳，还是安生坐看，让宫女来便可。”
他手一挥，叫来宫女添茶具，换新茶。先前的茶已经泡得有些发苦，见程朔羽杯中的旧茶还剩不少，也命人拿下去换掉。
他整好衣摆坐下，看见桌上的泥塑小人，拿起长得像自己的那个打量起来。“这泥塑倒挺别致，二皇兄又是淘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给她。”
“小孩心思，总喜欢些新夸的事物，顺路买回来出不费时。”程朔羽眼中含看淡淡笑意，更衬得他的貌美。
这不由让程朔礼想到程桐昕学会说话后，第一次见到程朔羽就扒拉着他的衣袖，喊道：“皇姐，好看。”
程朔羽那时只是笑了头，俯身抱起她，笑道：“是好看的二皇兄。”虽然过后一段时间，她依旧喊皇姐，但程朔羽出没多说了。
程朔羽瞧看他好像愣了神，玉扇在他眼前挥了风下，“此番去雍州，我找来了这个。”他拿出另一个布袋，拈量一下应该有两三册书重。
程朔礼接过，打开一看，一本是雍州近年来的账本，一本是程朔羽手写的考察笔记。
他指向账本问道：“二皇兄怎么拿到这本的？”
“找姜知府要的。”程朔羽如实道。
见他眼底有疑惑，又解释道，“雍州最有一家独大之向，在雍州有极多数的官员出身宋家。除直系的那位被接来长安，其余旁系凡及冠者，无不在雍州有客职，但也就只有现任宋家家主宋琼桥担将军一职最高。”
程朔礼从未去过雍州，也难以了解到那的真实情况，现在，他总算明白明景递为何要将宋辞诣接来长安。
“那这位姜知府呢？”
“姜知府即现姜家家主姜明升，姜家在雍州的声望不输宋家，但还是有所差距。姜家家主的嫡妹姜月与宋家家主青梅竹马，二人也结为连理。姜家主商，雍州大部分商行都从姜家出，即使遇灾荒，光靠姜家还能撑起一个雍州。”
“我是在回来前找他要的，稍稍透露了一下身份。”程朔羽用扇子轻轻敲了几下下巴。
程朔礼点头，“这帐本真吗？”他第一次见程朔羽“游历”回来带了当地帐本，真假性倒也令人怀疑。
程朔羽仿佛早知道他的猜疑，玉扇拍拍手，笑道：“我亲眼看他从暗格中取的，三皇弟难道还不信我吗？”
程朔礼愣了一下，未等他回话，便听他又道：“雍州虽宋，姜两家有独大之向，但并未有贪、腐之事。我也找当地百姓问过了，每季收益，上缴朝廷的量都会公榜贴出。帐本上的记录，是每次随机找识字会算的百姓来记录，故而账本上的字迹都不相同。"
程朔礼翻开一看，果真如此，可他还是将信将疑。
程朔羽看他的样子，能猜出他还是不信。“或许，当你去到那里时，就会知道这帐本的真假。”倘若他未曾走访过民间，去了解过百姓的生活、心情，光那本帐本，他也不会相信。
“那时邀你同我一块，你又不愿。真正的为民，更应接近民生。”
程朔礼放下帐本，摇头笑道：“我若同二皇兄去，那阿昕怎么办？”
他转头看向花从旁的程桐昕，她不知又从哪找来一根狗尾巴草在逗猫。小猫刚要碰到，她就举起来，伸手摸了一把小猫的头。小猫又会开心地蹭她的手。
“照目前来看，她似乎无需你的担忧。我听说她之前找父皇测试，得到了去学堂习书的事，也打破了只有男子上学的旧俗。在学堂又有多数课业遥遥领先于所有人，民间已有人戏称她是神童。”
程朔羽饶有兴致地看着程桐昕，“而今，又听闻父皇欲将封她为太女。在秋收大宴上。”
程朔礼听了又点头对摇头，“父皇现今喜爱她，有人可以顺看她的意，让她有底气去做她想做的事，让她有机会展示她满身才华。可若父皇退位，即位者不认为这些是好事呢？”
“我自然知晓父皇的用意，也看得出对她的期待。封她为太女将会让她暴露在更多人眼中，也会使她成为更多人的眼中钉，倘若太子非我，即位者上位后的第一个目标便会是她。何况朝廷那趟浑水，我并不希望她踏入。”
他看着程桐昕的眼神带着不尽的温柔和期许，长舒一口气。
“艰难万险我来扛，朝堂阴谋我来走，她只要继续做她的公主殿下，做她想做的事，而我将成为她伟大梦想的最□□的靠山。”
程朔礼仍记看有一回程桐昕在宴上乏了，他背她回来时，她靠在他肩颈上睡看了，嘴里还喃喃道要和郑灵闲开个学堂，授书以人。
无论是否为真，只要她不做穷凶极恶，不利民之事，他总会帮也。
皇城是最繁华的囚笼，它最会折去他人的羽翼，若被困住，将其一生都难以逃脱。城内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又拼尽全力想要进来，他们眼中只有荣华富贵。
程朔礼他也向往皇城之外，长安之外的风景，但他的梦想早已被这一道道红墙金瓦困住，厄杀，他早已深入其中，难以脱逃。
故而他不愿他们也踏入，在程朔羽提出想外出游历时，极力支持他，帮看一起劝说赵然；在程桐昕羽翼未满时，他不会让她沾上一点官场浊气。
“行，既如此，你为她扫除障碍，我为你察理民间大小事，既为你减轻些负担，也为她寻一处闲居胜地。”程朔羽端起茶杯，轻品一口，茶水又凉了，带了点苦口。
今日听了他这番话，程朔羽也猜到为何那时他极力让他出去游历。也知道为何他那次回亲带了本他手写的考察笔记，程朔礼会如此惊讶。
“雍州的其他事都在那本册子里了，我这两年在那察到的事挺多，但相比其他地方，各方面都是最好的。而且那位宋夫人还托我带个东西给那人。”
程朔羽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上写“宋辞诣亲启。”
程朔礼挺意外的，少见有人将家书托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带回来。“宋夫人为何托你？”
程朔羽手托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脸侧，“自是我回来定比驿站寄信快。况且我这人，”他眉眼弯弯，唇角勾起。“面善。”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朔礼差点忘了，他骑马的速度可比程桐昕快多了，每次见程桐昕与骑马那么快，他都怀疑是和他学的。
“二皇见打算怎么给？”
程朔羽朝程桐听扬了扬下巴，“听说他们关系挺好的，只能托她帮个忙喽。”说完，他就发觉程朔礼非常轻微地皱了下眉。
他挑眉问通：“怎么？你不满他们走得进？”
程朔礼点头又摇头，“我自是无法干涉阿昕交朋友的权力，但我担心他会连累阿昕。”
“你成日担心这担心那的，可人家玩得可开心了呢。”程朔羽用玉扇敲了几下他的肩，“阿昕也不小了，有些事她自己能分清。”
程桐昕这时突然抱着猫出现在他们俩中间，“二皇兄你说我什么？”
程朔羽丝毫不慌，轻点她鼻尖，道：“说你最近十分用功读书，将来定比二皇兄更好。”
程桐昕点头同意，“二皇兄说的有道理。”
“竟然二皇见说的有道理，那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程朔羽笑着，狐狸眼眯着，像只老满深算的老狐狸。
程桐昕疑惑地看向他，自己中计了。
“帮忙把这封信拿给宋家那人，说是他母亲托我带的。”程朔羽手中拈看信，递到她面前，“小小事情，公主殿下应该愿意帮这个小忙吧。”
程桐昕松开怀里的猫，它跳到地上，还围在她脚边蹭着。她伸手接过，“小菜一碟。”
“那就多谢小公主了。”
程桐昕弯腰抱起猫，正要走，又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道：“但明日父皇就准备启程去避暑山庄了，短时间内似乎给不了。”
二人皆是一愣，一个是刚回来不知道，另一个是忘了。
“但我还有一方法。”
二人目光齐齐看向程相昕，她画露狡洁微笑，“午后我出宫找灵闲介绍新朋友，”她托看猫的爪子举起来，“顺路送一下。”
原来打着出宫的鬼主意。
“可以，”程朔羽开扇笑道：“你也极少出宫，城中无几人识得你，不如我陪你一块？”他是自己也想出去了。
程桐昕一笑，和他击掌，“好！”
程朔礼拿这两人没办法，只能替他们想个合适的理由了。
面含轻笑，风姿卓绝。
春风吹过，宽大的浅青色道袍贴近肌肤，勾勒出他清瘦的身躯。长发半挽，白玉簪缀着。风吹动长发，扫过脸侧，他伸手别到耳后，勾唇一笑。
一旁为他沏茶的宫女被他笑颜一触，心尖一动，茶水不小心洒到外头，溅在他身上。
周围的宫女、侍从见状齐齐跪下。沏茶的室女一个惊，手中茶壶摔落，分裂开来。呆愣片刻后，她立马跪下，膝盖压在碎片上。
她不敢吱声，只见程朔羽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手帕，轻拭茶渍。
她更加惶恐，管不了前面的玉瓷碎片，头一栽就要磕下去。
在碰地前，一把扇子抵住她的额头，白玉扇骨传来的触感冰凉，纯白的流苏在眼前晃动。
程朔羽持扇抬起她的头，一手托着腮，含着淡淡笑意道：“如此好看的一张脸，下去，那可就废了。”他收起扇子，“打扫干净就退下。”
主子宽愁，他们三下五陈二就打扫干净。小宫女被带去包扎伤口，也被管事嬷媳罚了一月体禄。
程朔羽依旧面带笑颜，举杯轻饮，手臂上一小片被茶水烫红的印迹，虽有些灼烧感，但远不及以往种种。
他是明景帝的二皇子，他的母妃本来只是宫中的一名舞姬，出身穿贱。也是在皇后的帮持下，他才得以出生，皇后也待她们母子极好。可惜在他两岁那年，他的母妃因风寒而离世。后来他被过继到皇后赵然名下，一直到现在。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明明春天已经来临，但曼姨，病卧在上，面色惨白，轻抚着他的脸颊，为他拭去泪水。“往后你便同皇后娘娘一块，她人极好，定也会好好待你。”语毕，她从被褥中拿出一封信，让他转交给皇后。
她忍受过病磨的折磨，挺过了最难以支持的冬日，却还是未能等到春季的第一缕阳光，就人她在寒窖中爬行数年，除了那两束光，再无其他。
程朔羽暗自叹了气，正因这不好往事，他后来也不愿呆在宫中，便选择周游各地。偶尔回东宫看看，休息一下。
“二皇兄！”
清脆的喊声响起，程桐昕蹦哒看来到他面前，脸上挂着两个小酒窝。“你这次带什么好玩的回来了？”
她双眸亮晶晶的，满含期待地看向他。程朔羽放下茶杯，抬眸看去，恰有一片榕树叶落在他发间，犹如翡翠点缀。
“此番去的雍州，那里的特产吃贫放置时长短，未带回来，便在那买了些小玩意儿。”程朔羽将桌上的一个布跑起来的盒子推到她面前，“拆开看看。”
程桐昕解开外面的布，打开木盒，三个彩绘泥塑小人静鹊躺在其中，长像酷似他们三人。
红衣的是她，白衣的是程朔礼，青衣的是程朔羽，栩栩如生，细节一处不少，十分精致。
她拿起来瞧看，手感却像瓷器，碰撞出来的声青也像瓷器，与她以往见过的泥望完全不同。她略带惊喜地看向程朔羽，他却持扇指向她身后。
“这是雍州特有的泥塑，瞧着有趣，就让那师傅照我们三的样子做了一下。你再往后看。”
程桐昕顺着玉扇所指之处看去，一只橘黄色的小猫躲在花丛里，只留了一条尾巴在外摆动。
她心中一喜，悄声走近，轻轻拨开花丛，见小猫正伸爪要摘花，她顺手一摘，刚到它耳上。小猫还反过来蹭了几下她的手，小爪子搭在她手臂上。
晚些叫灵闲来陪它玩，程桐昕心想，将猫带离花丛，去到一旁的空地上。
程朔羽见她玩得正欢，也不喊她，只是不知道下次他回来能不能看到这猫，必竟她的好友郑家那姑娘似乎格外喜欢小动物，说不准她下午就准备送人了。
“二皇兄。”
程朔羽闻声望去是程朔礼回来了，欲要起身去添新茶，被他拦下。
“二皇兄身骨久佳，还是安生坐看，让宫女来便可。”
他手一挥，叫来宫女添茶具，换新茶。先前的茶已经泡得有些发苦，见程朔羽杯中的旧茶还剩不少，也命人拿下去换掉。
他整好衣摆坐下，看见桌上的泥塑小人，拿起长得像自己的那个打量起来。“这泥塑倒挺别致，二皇兄又是淘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给她。”
“小孩心思，总喜欢些新夸的事物，顺路买回来出不费时。”程朔羽眼中含看淡淡笑意，更衬得他的貌美。
这不由让程朔礼想到程桐昕学会说话后，第一次见到程朔羽就扒拉着他的衣袖，喊道：“皇姐，好看。”
程朔羽那时只是笑了头，俯身抱起她，笑道：“是好看的二皇兄。”虽然过后一段时间，她依旧喊皇姐，但程朔羽出没多说了。
程朔羽瞧看他好像愣了神，玉扇在他眼前挥了风下，“此番去雍州，我找来了这个。”他拿出另一个布袋，拈量一下应该有两三册书重。
程朔礼接过，打开一看，一本是雍州近年来的账本，一本是程朔羽手写的考察笔记。
他指向账本问道：“二皇兄怎么拿到这本的？”
“找姜知府要的。”程朔羽如实道。
见他眼底有疑惑，又解释道，“雍州最有一家独大之向，在雍州有极多数的官员出身宋家。除直系的那位被接来长安，其余旁系凡及冠者，无不在雍州有客职，但也就只有现任宋家家主宋琼桥担将军一职最高。”
程朔礼从未去过雍州，也难以了解到那的真实情况，现在，他总算明白明景递为何要将宋辞诣接来长安。
“那这位姜知府呢？”
“姜知府即现姜家家主姜明升，姜家在雍州的声望不输宋家，但还是有所差距。姜家家主的嫡妹姜月与宋家家主青梅竹马，二人也结为连理。姜家主商，雍州大部分商行都从姜家出，即使遇灾荒，光靠姜家还能撑起一个雍州。”
“我是在回来前找他要的，稍稍透露了一下身份。”程朔羽用扇子轻轻敲了几下下巴。
程朔礼点头，“这帐本真吗？”他第一次见程朔羽“游历”回来带了当地帐本，真假性倒也令人怀疑。
程朔羽仿佛早知道他的猜疑，玉扇拍拍手，笑道：“我亲眼看他从暗格中取的，三皇弟难道还不信我吗？”
程朔礼愣了一下，未等他回话，便听他又道：“雍州虽宋，姜两家有独大之向，但并未有贪、腐之事。我也找当地百姓问过了，每季收益，上缴朝廷的量都会公榜贴出。帐本上的记录，是每次随机找识字会算的百姓来记录，故而账本上的字迹都不相同。"
程朔礼翻开一看，果真如此，可他还是将信将疑。
程朔羽看他的样子，能猜出他还是不信。“或许，当你去到那里时，就会知道这帐本的真假。”倘若他未曾走访过民间，去了解过百姓的生活、心情，光那本帐本，他也不会相信。
“那时邀你同我一块，你又不愿。真正的为民，更应接近民生。”
程朔礼放下帐本，摇头笑道：“我若同二皇兄去，那阿昕怎么办？”
他转头看向花从旁的程桐昕，她不知又从哪找来一根狗尾巴草在逗猫。小猫刚要碰到，她就举起来，伸手摸了一把小猫的头。小猫又会开心地蹭她的手。
“照目前来看，她似乎无需你的担忧。我听说她之前找父皇测试，得到了去学堂习书的事，也打破了只有男子上学的旧俗。在学堂又有多数课业遥遥领先于所有人，民间已有人戏称她是神童。”
程朔羽饶有兴致地看着程桐昕，“而今，又听闻父皇欲将封她为太女。在秋收大宴上。”
程朔礼听了又点头对摇头，“父皇现今喜爱她，有人可以顺看她的意，让她有底气去做她想做的事，让她有机会展示她满身才华。可若父皇退位，即位者不认为这些是好事呢？”
“我自然知晓父皇的用意，也看得出对她的期待。封她为太女将会让她暴露在更多人眼中，也会使她成为更多人的眼中钉，倘若太子非我，即位者上位后的第一个目标便会是她。何况朝廷那趟浑水，我并不希望她踏入。”
他看着程桐昕的眼神带着不尽的温柔和期许，长舒一口气。
“艰难万险我来扛，朝堂阴谋我来走，她只要继续做她的公主殿下，做她想做的事，而我将成为她伟大梦想的最□□的靠山。”
程朔礼仍记看有一回程桐昕在宴上乏了，他背她回来时，她靠在他肩颈上睡看了，嘴里还喃喃道要和郑灵闲开个学堂，授书以人。
无论是否为真，只要她不做穷凶极恶，不利民之事，他总会帮也。
皇城是最繁华的囚笼，它最会折去他人的羽翼，若被困住，将其一生都难以逃脱。城内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又拼尽全力想要进来，他们眼中只有荣华富贵。
程朔礼他也向往皇城之外，长安之外的风景，但他的梦想早已被这一道道红墙金瓦困住，厄杀，他早已深入其中，难以脱逃。
故而他不愿他们也踏入，在程朔羽提出想外出游历时，极力支持他，帮看一起劝说赵然；在程桐昕羽翼未满时，他不会让她沾上一点官场浊气。
“行，既如此，你为她扫除障碍，我为你察理民间大小事，既为你减轻些负担，也为她寻一处闲居胜地。”程朔羽端起茶杯，轻品一口，茶水又凉了，带了点苦口。
今日听了他这番话，程朔羽也猜到为何那时他极力让他出去游历。也知道为何他那次回亲带了本他手写的考察笔记，程朔礼会如此惊讶。
“雍州的其他事都在那本册子里了，我这两年在那察到的事挺多，但相比其他地方，各方面都是最好的。而且那位宋夫人还托我带个东西给那人。”
程朔羽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上写“宋辞诣亲启。”
程朔礼挺意外的，少见有人将家书托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带回来。“宋夫人为何托你？”
程朔羽手托腮，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脸侧，“自是我回来定比驿站寄信快。况且我这人，”他眉眼弯弯，唇角勾起。“面善。”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朔礼差点忘了，他骑马的速度可比程桐昕快多了，每次见程桐昕与骑马那么快，他都怀疑是和他学的。
“二皇见打算怎么给？”
程朔羽朝程桐听扬了扬下巴，“听说他们关系挺好的，只能托她帮个忙喽。”说完，他就发觉程朔礼非常轻微地皱了下眉。
他挑眉问通：“怎么？你不满他们走得进？”
程朔礼点头又摇头，“我自是无法干涉阿昕交朋友的权力，但我担心他会连累阿昕。”
“你成日担心这担心那的，可人家玩得可开心了呢。”程朔羽用玉扇敲了几下他的肩，“阿昕也不小了，有些事她自己能分清。”
程桐昕这时突然抱着猫出现在他们俩中间，“二皇兄你说我什么？”
程朔羽丝毫不慌，轻点她鼻尖，道：“说你最近十分用功读书，将来定比二皇兄更好。”
程桐昕点头同意，“二皇兄说的有道理。”
“竟然二皇见说的有道理，那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程朔羽笑着，狐狸眼眯着，像只老满深算的老狐狸。
程桐昕疑惑地看向他，自己中计了。
“帮忙把这封信拿给宋家那人，说是他母亲托我带的。”程朔羽手中拈看信，递到她面前，“小小事情，公主殿下应该愿意帮这个小忙吧。”
程桐昕松开怀里的猫，它跳到地上，还围在她脚边蹭着。她伸手接过，“小菜一碟。”
“那就多谢小公主了。”
程桐昕弯腰抱起猫，正要走，又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道：“但明日父皇就准备启程去避暑山庄了，短时间内似乎给不了。”
二人皆是一愣，一个是刚回来不知道，另一个是忘了。
“但我还有一方法。”
二人目光齐齐看向程相昕，她画露狡洁微笑，“午后我出宫找灵闲介绍新朋友，”她托看猫的爪子举起来，“顺路送一下。”
原来打着出宫的鬼主意。
“可以，”程朔羽开扇笑道：“你也极少出宫，城中无几人识得你，不如我陪你一块？”他是自己也想出去了。
程桐昕一笑，和他击掌，“好！”
程朔礼拿这两人没办法，只能替他们想个合适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