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尔等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秋蝉掀开沉重的眼皮子，看清楚了那令牌，中间刻着县衙两字，最上面一圈雕花绕着的是——睢阳县。
这破庙离睢阳县衙至少三十里，暴雨天，路又滑，不过是死了个人，县衙那头倒是消息灵通，冒着大雨就赶来了。
沈秋蝉本来觉着，这父母官做的可以，治下有方，可在看到捕头身后的黄牙男就都明白了。
若非山匪与县令有勾结，他们岂会冒着大雨前来捉拿他们？
早在南疆时，沈秋蝉就听说，中原多山匪，横行霸道，逼良为娼，看来这都是真的了。
院中尸体被衙役抬走。
雨势不减，沈秋蝉本遇和他们争辩，看了一眼弱不经风的楼明双后，打消了她带长盈逃的想法，若真丢下他走了，岂不让他为难，况且他搭救过她。
沈秋蝉乖顺伸手被衙役戴上手镣，上了囚车，关在狱中。上囚车前不忘叮嘱衙役，伺候好他们的马。
狱中漆黑一片，雨声不停。
狱中环境并不干净，楼明双拿出一包药粉撒在她们周身，以免虫鼠惊扰她们。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狱中明亮了许多。
沈秋蝉也就是这个时候醒的，身上的力气已全然恢复，精神气更好了些。
守在外的狱卒还未醒，沈秋蝉保持了一夜的睡姿，腿有一些麻，刚有动作，旁边两人就醒了。
长盈问：“小姐身体可恢复了。”
沈秋蝉点头，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但又总觉得有哪里古怪说不上来了。
沈秋蝉抬眼看向楼明双，借着微弱天光，却发现他面色惨白如死人一般。
沈秋蝉问，“楼公子，你可还好？”
“无碍。”楼明双摆手道，转而低头急咳，让沈秋蝉心生愧疚。
“此番……”
“哐当”一声，牢门被打开，打断沈秋蝉想要说的话。
两个狱卒一前一后进来，指着沈秋蝉，“你，就你，过来提审。”
桌案前，放置一页写好的认罪书。
王县令看了一遍，甚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倪了沈秋蝉一眼，转头跟师爷说：“早早地结案，别耽误本官休息。”
师爷点头，随后问：“你姓甚名谁？”
沈秋蝉如实回答，便看见他在纸上添了她的名字。
王县官问：“王小虎可是你杀的？”
沈秋蝉：“谁？”
“王小虎。”王县令剔完牙道：“就……就抬回来的那具尸体。死者叫王小虎。”
沈秋蝉：“是。”
“你既已承认，那就认罪吧。”
王县令听到此话，递给旁边师爷一个眼神，师爷便拿起认罪书走到沈秋蝉面前，把印泥一同递给她。
师爷：“识字吧？来把你手印摁在名字上。”
？
她道：“敢问阁下，您这般就下了定论，可否有些草率？”
沈秋蝉不解，她常听父母说，中原是最好的地方，人文风土皆令人向往。
可她刚踏入中原境内，遇到这档子事，着实打消了她对中原的美好印象。
当地父母官断案都如此草率，不细问其中缘由，三言两语便定了罪。这样的地界，风土人情又会好到哪里？
师爷不耐烦道：“你想如何？人是你杀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
沈秋蝉：“他们一行人意图对我二人行□□之事在先，用暗器伤人在后，我不过是自我保护之下杀了他。敢问阁下，我错在哪里？”
在南疆，若是有人遇到这种事情，非但不会判罪，还会给予受害者奖励，支持百姓保护自己。
师爷嗤笑一声，“哪来那么多歪理。你杀了人，拒不认罪，妄图狡辩，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沈秋蝉道：“县令不问其中缘由，就判罪，怕是不妥吧。”
师爷话里话外的捧着县令道：“县令乃睢阳县包公，行事清廉，断案无数从未有错，又岂能受你质疑？”
王县令面上喜悦之姿，摆手示意师爷不必多夸，但他很是受用。
沈秋蝉看着面前肥头大耳，衣扣半开的县令，不知他如何接受这夸赞的。
把自己比作包公，是她头一次见的。
要想成为什么人，不是靠拍马屁拍来的，是要听群众所言。
断案公正，不偏不私，即为官之道。
但面前这个王县令，是怎么都不能比的。
吃的满肚子油水，怕是早与山匪勾结，忘记了如何做父母官。
三言两语便定案，收受贿赂，维护山匪，若在南疆，他早被处以绞刑。
师爷又道：“你出言顶撞县官，罪再加一等！！”
沈秋蝉被这师爷气笑了，“什么狗屁父母官！”
王县令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在此地当官迟迟无法升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狗屁。”
“来人，上铁烙！！！我看她还嘴硬不硬！”
沈秋蝉一脚踹翻了火盆，两手抬起拔下发间银簪，将尖端咬在口中，拇指轻轻一摁拔出藏在银簪中极细的玄铁。
她将玄铁插进手镣上的锁扣中，“啪嗒”清脆的一声，便挣脱了它的束缚。
王县令和师爷看傻了眼，火星子崩到身上，衣服烫了个洞都没感觉。
沈秋蝉把玄铁又藏回银簪之中，簪到发间。
“师爷是不是还要再给我罪加一等？”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两手环抱在胸前，道“毕竟我现在算是……越狱？”
师爷瞪大眼睛，“你……你……你……抓住她！”
“你你你，你什么你？”沈秋蝉比师爷高一些，尤嫌不够，掂着脚俯视他道：“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当的师爷？”
沈秋蝉一把撕了认罪书，抬腿踏上桌案，吓的愣神的王县令一哆嗦，“还有你！你是怎么为官的？”
她一字一句道：“我母帅是大将军沈黎，家父平南侯。今日之事，王县令若不秉公处理，他日我到帝京，必参你一本，让文武百官好好看看你王县令是怎么做的官。”
平南侯一家远在南疆，听闻膝下一女如掌上明珠。王县令打量着沈秋蝉，又看看牢中，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穷书生。
若平南侯之女赴往中原，岂能这般潦草？
不过这些也都是他猜测罢了。毕竟谁也没见过少主画像。面前的人若真是平南候之女，那她将此事捅到帝京，恐怕他人头不保。
左右不过是和山匪起了冲突，眼下安抚好她最为主要。再者，山匪横行多年，朝廷早有剿杀之意，奈何地界偏远，出兵围剿就此作罢，也因此山匪愈加肆无忌惮，但他可是毫无无半点政绩。
若她是假的……
真也好，假也罢。
王县令不敢赌，他赌不起项上人头。他与山匪勾结已久，到底是谁有问题，他还能不知晓？这帮人整日仗着他的官威，做事越来越过分，那他何不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呢？
那他要如何称呼她呢？总不能按她南疆的称呼，尊称她为少主吧？那他岂不是成了她的手下？这不就乱了套了。
“那……那您要下官如何做？”王县令问。
“把他们放了。”
王县令立即让衙役把狱中二人放了出来，归还沈秋蝉的兵器。
沈秋蝉把长枪交给了长盈，那把软剑便缠在自己腰上，又挂了两枚玉佩做装饰。
王县令跟在后面谄笑：“下官这就着人准备美酒佳肴，少主此行多有怠慢，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秋蝉停下脚步，挑眉问他：“按照你们中原的说辞，此番王县令是以下、犯上。”
王县令身子一抖，连忙找补，“遇先不知少主身份，委屈了您，是下官失察。”
“行了，带路吧。”
-
风雨过后，几近傍晚时，天边出现一拱彩虹，足足跨了整个睢阳县。
他们三人被王县令引去府邸。
王县令置办一处二进制的院落，应是没来得及吩咐，沈秋蝉进去时，看见院中几位美娇妾。他们倒是识趣，见来了人就都给各自散了。
沈秋蝉从进来时，就注意到一直端坐在秋千上的姑娘，人看着内敛的很，穿紫纱裙的那位姑娘戳了她一下，这才慢吞吞地跟上。
此番景象看的王县令有些局促，弯腰赔笑。
沈秋蝉打趣道：“县爷好福气。”
“宠的过来么？”她问。
“哪里哪里，让少主见笑了。”
县令又找来一草台班子，人不多，好在表演的有趣。沈秋蝉长在军营，酒桌上早已是游刃有余。无奈王县令过于热情，贪喝了两杯。她看长盈也被灌了不少酒。
推杯换盏之间，楼明双偏头跟她说了几句。
王县令眼神精光，举起酒杯来到楼明双面前：“小兄弟，跟我喝一杯？”
楼明双推手拒绝：“在下不胜酒力，又有病再身，实在不能喝酒。”
“哎！小兄弟，你这就扫兴了。”
师爷在一旁有眼力见儿地把楼明双面前的酒碗斟满。
“给少主的接风宴，小兄弟不能不赏脸呐，你扫兴多不好啊！”王县令笑着看沈秋蝉，“您说是吧，南疆少主。”
那边杂耍喷火登场，沈秋蝉似是意犹未尽，她问楼明双，“这酒，你想喝吗？”
楼明双对上她明亮的眼眸，被引到了儿时的记忆。
儿时邻居有一个泼皮大王，见他不说话，便想尽各种法子让他开头。
拳打脚踢，侮辱谩骂，他往家里跑，那顽童就带着一帮小弟堵着他，不让他回家。
他记得有个小姑娘生了一场大病，在他家养着，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手里还拿着一把弹弓，站在他面前维护他。
她问：“你和他们是好朋友嘛？”
“不是。”
“拿你愿意和他们玩嘛？”
他摇摇头，“不愿意。”
那小姑娘叉着腰，一副凶狠模样，“他说了，你们根本不是朋友！你们要是再欺负她，我就让你们尝尝弹弓的威力！回家我就告诉我阿娘，说有人欺负我，到时候闹到你们家门前，让你们阿爹阿娘给我赔礼道歉，还要把你们关在家里一个月！”
临走了还用弹弓射那欺负人的小孩。
沈秋蝉见他愣神，又问了一遍，“这酒，你愿意喝吗？”
楼明双摇摇头，“不喝。”
面前的场景与儿时记忆重叠，楼明双的心弦被拨了一下，也只轻轻一下，那弦音已是无影无踪了。
沈秋蝉端过那碗递在楼明双面前的酒，拍了拍王县令的肩膀，“他不想喝，县令莫要强人所难。”
她招手示意，喷火的杂技领会到什么意思马上就来到他们面前。
“用这酒，能行吗？”
杂技演员点头，接过沈秋蝉手中的酒，照她的吩咐在面前就表演了起来。
王县令被她拉到最前面，团团火焰炙热刺眼，再靠近些，怕是把脸都烧了。
沈秋蝉在王县令耳边问：“王县令可喜欢这表演？”
王县令嘴上一个劲重复着‘喜欢’，脸上的横肉都在抖。
“喜欢就好，喜欢那我们接着喝？”
酒过三巡，桌子上倒得七七八八，长盈在一旁睡得安稳，沈秋蝉醉的不省人事，还要和王县令对饮，只剩楼明双还算清醒，不过一息一间，便被捂了口鼻昏死过去，毫无防备。
几个山匪从暗处走出来，满脸醉意的王县令转眼换上精明的面孔，恶狠狠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相安无事。”
“尔等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秋蝉掀开沉重的眼皮子，看清楚了那令牌，中间刻着县衙两字，最上面一圈雕花绕着的是——睢阳县。
这破庙离睢阳县衙至少三十里，暴雨天，路又滑，不过是死了个人，县衙那头倒是消息灵通，冒着大雨就赶来了。
沈秋蝉本来觉着，这父母官做的可以，治下有方，可在看到捕头身后的黄牙男就都明白了。
若非山匪与县令有勾结，他们岂会冒着大雨前来捉拿他们？
早在南疆时，沈秋蝉就听说，中原多山匪，横行霸道，逼良为娼，看来这都是真的了。
院中尸体被衙役抬走。
雨势不减，沈秋蝉本遇和他们争辩，看了一眼弱不经风的楼明双后，打消了她带长盈逃的想法，若真丢下他走了，岂不让他为难，况且他搭救过她。
沈秋蝉乖顺伸手被衙役戴上手镣，上了囚车，关在狱中。上囚车前不忘叮嘱衙役，伺候好他们的马。
狱中漆黑一片，雨声不停。
狱中环境并不干净，楼明双拿出一包药粉撒在她们周身，以免虫鼠惊扰她们。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狱中明亮了许多。
沈秋蝉也就是这个时候醒的，身上的力气已全然恢复，精神气更好了些。
守在外的狱卒还未醒，沈秋蝉保持了一夜的睡姿，腿有一些麻，刚有动作，旁边两人就醒了。
长盈问：“小姐身体可恢复了。”
沈秋蝉点头，她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但又总觉得有哪里古怪说不上来了。
沈秋蝉抬眼看向楼明双，借着微弱天光，却发现他面色惨白如死人一般。
沈秋蝉问，“楼公子，你可还好？”
“无碍。”楼明双摆手道，转而低头急咳，让沈秋蝉心生愧疚。
“此番……”
“哐当”一声，牢门被打开，打断沈秋蝉想要说的话。
两个狱卒一前一后进来，指着沈秋蝉，“你，就你，过来提审。”
桌案前，放置一页写好的认罪书。
王县令看了一遍，甚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倪了沈秋蝉一眼，转头跟师爷说：“早早地结案，别耽误本官休息。”
师爷点头，随后问：“你姓甚名谁？”
沈秋蝉如实回答，便看见他在纸上添了她的名字。
王县官问：“王小虎可是你杀的？”
沈秋蝉：“谁？”
“王小虎。”王县令剔完牙道：“就……就抬回来的那具尸体。死者叫王小虎。”
沈秋蝉：“是。”
“你既已承认，那就认罪吧。”
王县令听到此话，递给旁边师爷一个眼神，师爷便拿起认罪书走到沈秋蝉面前，把印泥一同递给她。
师爷：“识字吧？来把你手印摁在名字上。”
？
她道：“敢问阁下，您这般就下了定论，可否有些草率？”
沈秋蝉不解，她常听父母说，中原是最好的地方，人文风土皆令人向往。
可她刚踏入中原境内，遇到这档子事，着实打消了她对中原的美好印象。
当地父母官断案都如此草率，不细问其中缘由，三言两语便定了罪。这样的地界，风土人情又会好到哪里？
师爷不耐烦道：“你想如何？人是你杀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
沈秋蝉：“他们一行人意图对我二人行□□之事在先，用暗器伤人在后，我不过是自我保护之下杀了他。敢问阁下，我错在哪里？”
在南疆，若是有人遇到这种事情，非但不会判罪，还会给予受害者奖励，支持百姓保护自己。
师爷嗤笑一声，“哪来那么多歪理。你杀了人，拒不认罪，妄图狡辩，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沈秋蝉道：“县令不问其中缘由，就判罪，怕是不妥吧。”
师爷话里话外的捧着县令道：“县令乃睢阳县包公，行事清廉，断案无数从未有错，又岂能受你质疑？”
王县令面上喜悦之姿，摆手示意师爷不必多夸，但他很是受用。
沈秋蝉看着面前肥头大耳，衣扣半开的县令，不知他如何接受这夸赞的。
把自己比作包公，是她头一次见的。
要想成为什么人，不是靠拍马屁拍来的，是要听群众所言。
断案公正，不偏不私，即为官之道。
但面前这个王县令，是怎么都不能比的。
吃的满肚子油水，怕是早与山匪勾结，忘记了如何做父母官。
三言两语便定案，收受贿赂，维护山匪，若在南疆，他早被处以绞刑。
师爷又道：“你出言顶撞县官，罪再加一等！！”
沈秋蝉被这师爷气笑了，“什么狗屁父母官！”
王县令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在此地当官迟迟无法升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狗屁。”
“来人，上铁烙！！！我看她还嘴硬不硬！”
沈秋蝉一脚踹翻了火盆，两手抬起拔下发间银簪，将尖端咬在口中，拇指轻轻一摁拔出藏在银簪中极细的玄铁。
她将玄铁插进手镣上的锁扣中，“啪嗒”清脆的一声，便挣脱了它的束缚。
王县令和师爷看傻了眼，火星子崩到身上，衣服烫了个洞都没感觉。
沈秋蝉把玄铁又藏回银簪之中，簪到发间。
“师爷是不是还要再给我罪加一等？”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两手环抱在胸前，道“毕竟我现在算是……越狱？”
师爷瞪大眼睛，“你……你……你……抓住她！”
“你你你，你什么你？”沈秋蝉比师爷高一些，尤嫌不够，掂着脚俯视他道：“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当的师爷？”
沈秋蝉一把撕了认罪书，抬腿踏上桌案，吓的愣神的王县令一哆嗦，“还有你！你是怎么为官的？”
她一字一句道：“我母帅是大将军沈黎，家父平南侯。今日之事，王县令若不秉公处理，他日我到帝京，必参你一本，让文武百官好好看看你王县令是怎么做的官。”
平南侯一家远在南疆，听闻膝下一女如掌上明珠。王县令打量着沈秋蝉，又看看牢中，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穷书生。
若平南侯之女赴往中原，岂能这般潦草？
不过这些也都是他猜测罢了。毕竟谁也没见过少主画像。面前的人若真是平南候之女，那她将此事捅到帝京，恐怕他人头不保。
左右不过是和山匪起了冲突，眼下安抚好她最为主要。再者，山匪横行多年，朝廷早有剿杀之意，奈何地界偏远，出兵围剿就此作罢，也因此山匪愈加肆无忌惮，但他可是毫无无半点政绩。
若她是假的……
真也好，假也罢。
王县令不敢赌，他赌不起项上人头。他与山匪勾结已久，到底是谁有问题，他还能不知晓？这帮人整日仗着他的官威，做事越来越过分，那他何不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呢？
那他要如何称呼她呢？总不能按她南疆的称呼，尊称她为少主吧？那他岂不是成了她的手下？这不就乱了套了。
“那……那您要下官如何做？”王县令问。
“把他们放了。”
王县令立即让衙役把狱中二人放了出来，归还沈秋蝉的兵器。
沈秋蝉把长枪交给了长盈，那把软剑便缠在自己腰上，又挂了两枚玉佩做装饰。
王县令跟在后面谄笑：“下官这就着人准备美酒佳肴，少主此行多有怠慢，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沈秋蝉停下脚步，挑眉问他：“按照你们中原的说辞，此番王县令是以下、犯上。”
王县令身子一抖，连忙找补，“遇先不知少主身份，委屈了您，是下官失察。”
“行了，带路吧。”
-
风雨过后，几近傍晚时，天边出现一拱彩虹，足足跨了整个睢阳县。
他们三人被王县令引去府邸。
王县令置办一处二进制的院落，应是没来得及吩咐，沈秋蝉进去时，看见院中几位美娇妾。他们倒是识趣，见来了人就都给各自散了。
沈秋蝉从进来时，就注意到一直端坐在秋千上的姑娘，人看着内敛的很，穿紫纱裙的那位姑娘戳了她一下，这才慢吞吞地跟上。
此番景象看的王县令有些局促，弯腰赔笑。
沈秋蝉打趣道：“县爷好福气。”
“宠的过来么？”她问。
“哪里哪里，让少主见笑了。”
县令又找来一草台班子，人不多，好在表演的有趣。沈秋蝉长在军营，酒桌上早已是游刃有余。无奈王县令过于热情，贪喝了两杯。她看长盈也被灌了不少酒。
推杯换盏之间，楼明双偏头跟她说了几句。
王县令眼神精光，举起酒杯来到楼明双面前：“小兄弟，跟我喝一杯？”
楼明双推手拒绝：“在下不胜酒力，又有病再身，实在不能喝酒。”
“哎！小兄弟，你这就扫兴了。”
师爷在一旁有眼力见儿地把楼明双面前的酒碗斟满。
“给少主的接风宴，小兄弟不能不赏脸呐，你扫兴多不好啊！”王县令笑着看沈秋蝉，“您说是吧，南疆少主。”
那边杂耍喷火登场，沈秋蝉似是意犹未尽，她问楼明双，“这酒，你想喝吗？”
楼明双对上她明亮的眼眸，被引到了儿时的记忆。
儿时邻居有一个泼皮大王，见他不说话，便想尽各种法子让他开头。
拳打脚踢，侮辱谩骂，他往家里跑，那顽童就带着一帮小弟堵着他，不让他回家。
他记得有个小姑娘生了一场大病，在他家养着，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手里还拿着一把弹弓，站在他面前维护他。
她问：“你和他们是好朋友嘛？”
“不是。”
“拿你愿意和他们玩嘛？”
他摇摇头，“不愿意。”
那小姑娘叉着腰，一副凶狠模样，“他说了，你们根本不是朋友！你们要是再欺负她，我就让你们尝尝弹弓的威力！回家我就告诉我阿娘，说有人欺负我，到时候闹到你们家门前，让你们阿爹阿娘给我赔礼道歉，还要把你们关在家里一个月！”
临走了还用弹弓射那欺负人的小孩。
沈秋蝉见他愣神，又问了一遍，“这酒，你愿意喝吗？”
楼明双摇摇头，“不喝。”
面前的场景与儿时记忆重叠，楼明双的心弦被拨了一下，也只轻轻一下，那弦音已是无影无踪了。
沈秋蝉端过那碗递在楼明双面前的酒，拍了拍王县令的肩膀，“他不想喝，县令莫要强人所难。”
她招手示意，喷火的杂技领会到什么意思马上就来到他们面前。
“用这酒，能行吗？”
杂技演员点头，接过沈秋蝉手中的酒，照她的吩咐在面前就表演了起来。
王县令被她拉到最前面，团团火焰炙热刺眼，再靠近些，怕是把脸都烧了。
沈秋蝉在王县令耳边问：“王县令可喜欢这表演？”
王县令嘴上一个劲重复着‘喜欢’，脸上的横肉都在抖。
“喜欢就好，喜欢那我们接着喝？”
酒过三巡，桌子上倒得七七八八，长盈在一旁睡得安稳，沈秋蝉醉的不省人事，还要和王县令对饮，只剩楼明双还算清醒，不过一息一间，便被捂了口鼻昏死过去，毫无防备。
几个山匪从暗处走出来，满脸醉意的王县令转眼换上精明的面孔，恶狠狠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