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白很惊讶,“有师父亲自去,定能抓出背后真凶。师父,我愿陪您一起。”

    沈清逐道:“不必,我一人便足够。”

    他不知翁白的惊讶,只想趁自己行动还便利时,早日将弟子们救出来,把那人揪出来。

    这个孩子带给他的苦恼,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在人间时还好,回到玉昆宗,许是因为魔族血脉与仙门圣地天生相斥,他身体不适之症愈发严重,每日需消耗大量灵力供养安抚肚子,才能缓解些许,万不能叫翁白陪他同去。

    几日后,魔族边境地带。

    沈清逐了解到,这片区域虽在魔族境内,但修士与魔族均可往来出入,有一些在别处无法进行的灰色交易十分发达,只因这片实际管辖这片灰色地带的是当地的实力最为强盛的傅家,

    “傅二小姐,贵客啊!欢迎欢迎!今天怎么就您一个,那位不肯来?”

    傅银霜瞪他一眼:“我来还不够招待,非得带上她?”

    “怎敢怎敢,小的只是听说那位是个一掷千金的主,把方圆几百里的酒楼都光顾了个遍,就剩我这儿了,把我眼红的啊。”

    “哼,眼皮子浅的东西。”傅二小姐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卫立即献上一匣子黄金,老板看得眼睛都直了,手已经摸上去,没有傅二小姐的命令却不敢收,“这……傅二小姐……”

    傅银霜脸色不善,转身上了自己最常去的雅室。

    傅二小姐是常客,老板当然很懂她的心思,叫了几个人上去,弹琴的吹笛的唱曲的跳舞的,都按傅二小姐平日里的喜好选。

    片刻后,一群年轻貌美的男子鱼贯而入,丝竹声声,绮靡婉转。

    “怎么倒的酒!笨手笨脚的!给我下去!还有你,吹得什么玩意儿,滚出去!”

    傅二小姐突然大发雷霆,打断了这令人心旌摇荡的乐声,一旁最得她喜爱的水柳公子见状,忙执起她的手,拿一方绢帕将她每一根指头上的水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轻柔笑道:“他们是什么值钱东西?二小姐千金之躯,何必跟他们动怒,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傅银霜今日心情不大明快,他一早就发现了。傅银霜此人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每句话都沾了糖霜,什么甜言蜜语肉麻话都说得出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也哄不回来。

    他也不想触霉头,唤自己身边的侍僮道:“换月,给二小姐倒酒。”

    换月依言上前,执起鎏金镶珠的酒壶缓缓倾斜,清冽酒水从细细的壶嘴中流出,注入杯子里。

    他低着头,举手投足极为从容稳重。

    傅银霜本还压着火气,见倒酒的那双手修长若竹,似是不凡之人,便眯了眯眼睛,倾身掐住他的下巴。

    “新来的?”

    这话是对水柳公子说的,水柳公子笑道:“是,二小姐好记性。”

    “换月换月,是哪两个字?”

    她抬起他的下巴,那张脸露出来,是一张平平无奇、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

    水柳道:“换是金不换,月是天上月。”

    傅银霜粗看一眼,便哈哈大笑,“好一个天上月金不换,我看他担不起这样的名字!”

    水柳道:“二小姐说的是,回去我便给他改了。”

    换月垂着眸子,一张脸上毫无波动,十分顺从地退至水柳公子身后,傅银霜余光瞥见他,忽然心痒痒。

    正想点他上来,手指微动,房门突然便轰然大开,众人吃了一惊,循声望去。

    只有傅银霜脸色冷郁,歪头不看。

    “好一场美人乐宴啊,傅二小姐,独享岂不无聊?”殷海烟从门外出现。

    她一身鲛绡紫裙,华美风流,仿若回家一样,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傅银霜身侧的座位上。

    “上酒啊。”

    水柳公子先反应过来,给换月使眼色。

    谁知这新来的侍僮丝毫没有眼力见儿,竟只顾呆看殷小姐,他压低声音道:“换月,快去倒酒!”

    换月如梦初醒,执起酒杯,来到殷海烟面前。

    透明的酒水哗啦啦落入杯中,酒杯眼看注满,换月仍保持着倒酒的姿势。

    就在这时,殷海烟伸出一指,抵在他的腕上。

    酒杯刚好注满,未洒出一滴。

    她语气带着一些调笑戏弄的意味:“够了。”

    没想到换月却反应剧烈突然抽手,酒杯碰倒,酒液洒了殷海烟满袖,神奇的是却不湿衣,酒液沿着她的衣袖滚落,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作响。

    “对不住......”换月忙拿出身上携带的绢帕,捧过殷海烟的手,学着刚才水柳公子的模样细细擦拭。

    气氛凝滞片刻,水柳公子不知殷海烟的脾气,很担心她如傅银霜一样发火,可最终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有殷海烟看得清楚,这人方才脸上一瞬的挣扎和犹豫。

    率先打破这凝滞气氛的是傅银霜:“哦?遇水不湿,这是鲛绡?”

    殷海烟道:“你若喜欢,我明日差人送几十匹到你府上。”

    傅银霜对她身上这件衣服很感兴趣,对她这个人更感兴趣。鲛绡不是凡物,是神秘的鲛人族的特产,最上等的衣料,产量稀少,有价无市的东西,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有过两件鲛绡衣,还是隆重场合才拿出来穿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让自己老爹对她毕恭毕敬,再三叮嘱自己好好带她玩,还口气大到一出手就是几十匹鲛绡?

    不管怎么样,自己怄气撇下她不管是不是太任性了?要是让老爹知道,还不得让她在家中禁足一年半载?

    想到这里,傅银霜一阵后怕,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殷海烟道:“还要我身边那两个傀儡吗?”

    手指忽地一痛,殷海烟垂眸。

    傅银霜只当她兴师问罪,讪讪道:“哈哈,你若是想给,我自然笑纳,不过你不愿,我也不强求。咦,今日怎么不见他俩跟着你?”

    换月的动作细心又轻柔,擦拭完手指,接着移动到了手腕。

    殷海烟静静地望着眼前人,笑意不达眼底,“你想见,我就叫他们进来。”

    “诶我可没说……”

    话音未落,两人已推门而入。

    两名低阶修士并排走了进来,两人面容都是极佳,也是同样的双目无神,面无表情,一左一右站到了殷海烟身后,连动作都同步。

    手擦拭干净,换月起身,低眉顺目,没多看不该看的一眼。

    傅银霜再不敢提要两个傀儡伺候的事,此时瞅见换月那低眉顺目的模样,竟觉得此人虽羊毛平平,却有勾着她忍不住看的本事,扬声道:“换月,你过来。”

    换月颔首,抬脚才走出去两步,忽然胳膊一紧,他失了平衡,紧要关头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下一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玉兰隐香钻入鼻腔,明明是沁人心脾的香气,却刺得他的鼻子又酸又涩。

    他缓缓睁开眼,撞入一双沉如古井的眸子里。

    殷海烟低头注视着他的脸,问:“换月?哪两个字?”

    换月敛眸,眼睫颤动,艰涩道:“换是金不换,月是天上月。”

    “金不换,天上月……呵,好名字,不知这千金不换的天上月会剥葡萄吗?”

    桌上放着一碟晶莹剔透的葡萄。

    他明白她的意思,视线片刻凝滞后,忽地轻笑了一声,笑中带刺:“会是会,可剥得不好,怕是不能似前人一般令姑娘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的吃惯了无聊,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殷海烟盯着他的眼睛。

    这人怎么莫名有几分熟悉感?若说像谁么,却也谁都不像。

    傅二小姐还是有点脾气的,接二连三被她截胡,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阴阳怪气道:“殷小姐,怎的又看上这个了?我记得你这几日可是非倾城佳人不收的,难不成人也要换个口味?”

    殷海烟不语,只是她身后的一个人动了,机械地走到傅银霜身旁。

    傅银霜见状,又惊又喜又摸不着头脑,“殷小姐,可是将他送我?”

    前些日子任她怎么磨她都不松口,怎么今日她说不要了她又送来了?管她呢,只当她良心发现,过意不去!反正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日的仙人终于到手了!

    任凭傅银霜如何使唤这人,他都不听,傅银霜瞪着眼睛看殷海烟。

    殷海烟理所当然地说:“他是我的傀儡,只听我的。”

    傅银霜眼珠子滴溜一转,笑眯眯道:“殷姐姐,你叫他自己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她第一次见这修士时,他就是一副比和尚还禁欲的模样,她那时候就想装什么装,不过是男人而已,迟早露出本性!但没想到她耐着性子撩拨多日竟没能得手,她茶不思饭不想,成天就琢磨招数对付他,害得大哥以为她思春了,笑话!

    若是他沦为和那些在她脚下匍匐的男人一个模样,她一定就不会再日思夜想了!

    正在剥葡萄的换月一顿,抬头看向那双目无神的男修。

    殷海烟淡淡道:“不合时宜的事回家做去,我不想看。”

    换月又低下头去。

    傅银霜听她这么说,更惊喜了:“你是说我能把他带回家!殷姐姐,你太好了!我真不该跟你怄气!”

    殷海烟淡淡移了目光,伸手一揽,换月便再度躺在了她怀里。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覆在他僵硬腰肢上的手徐徐往前,寻找他的衣带。

    沈清逐心跳如鼓。

    他知晓自己破绽重重早已暴露,有十足的把握她绝对认不出自己就是“青竹”,但他却担心被她察觉到肚子的异样,虽说没有谁会直接把一个腹部稍鼓的男人和怀孕联系在一起……

    他忽然听得头顶一声疑惑的鼻音,抚过他肚腹的手力道加重。

    沈清逐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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