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绾出发去大理寺前,特地换上了一身素色的便服,头戴维帽,白色的薄纱垂落至胸下。

    马车里。

    余绾把她所知道的消息都一一记录在纸上了,她把写满字的纸张叠好,放入怀里。

    萧骆惟倒了杯茶,不紧不慢道:“想好问什么了吗?”

    “只是有几个疑问点要问,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周大夫已故,怕是查起来困难许多。”余绾迟疑了下,问:“你要查的事都查清楚了吗?”

    萧骆惟放下茶盏,“还差一点。”

    俩人一路上静默,余绾靠着车壁在梳理时间线。没多久,马车停到大理寺其中的一个小门前,余绾戴上维帽,她的面容被遮住。

    天色已经晚了,整个天空像晕染了淡色的墨,此刻正在慢慢变成浓重的黑。

    余绾和萧骆惟进入大理寺,然后弯弯绕绕走到地下的一座大牢中,这座大牢不像昨日那般密不透风,而是与普通大牢无异。

    余绾是一个人进去的,而在牢房的隔壁,有一间暗室,可以清晰地看到这边的情况,以及听到交谈的话,萧骆惟和卫寻在这间房。

    周平依旧被铁链绑着,听到动静,他抬头,似乎是没想到是一女子而来,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复又想到什么,他冷笑一声,原来今日给他换牢房的目的在这儿。

    余绾一进来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有些不太适应,缓了会儿后,她没有左顾右盼,而是走到周平面前。

    她没有忽视掉周平身上的伤口,虽然残忍,可进了大理寺的人,多半都是这样吧。

    她有些紧张又期待地问:“周大夫可是你的父亲?”

    闻言,周平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点头,声音沙哑道:“是。”

    余绾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地握住裙子边缘,她不紧不慢道:“当年,周大夫应当是含冤而死。”

    周平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余绾,似乎要透过那张面纱,看清楚里面的人,半晌,他才有些悲哀道:“是不是含冤而死已经不重要了,过不了多久,我也要死了。”

    余绾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他听,“有件事怕是你不知道,关于周大夫给户部侍郎公子诊治之前,大夫人已经偷偷找过太医医治过了。”

    周平不解的望着余绾,他不是没有查过这件事,可是根本无从查起。

    余绾嘴角轻轻翘起,她边走边道:“户部侍郎的公子身染恶疾,宫中众多太医,为什么偏偏请周大夫?况且,周大夫在民间素有妇科圣手的美名,为什么男子染病,却要一名擅长妇科的大夫前去诊治呢?”

    她一一抛出疑惑点,又道:“前不久,我查到偷偷给户部侍郎公子诊治过的这位太医,早在十五年前便告老还乡,而且有一件事非常巧合。”

    说着,她停顿了下来,似乎很惊讶,“这位太医在乡下,竟然与商户余府姨娘的娘家是邻居,听说关系相当不错。”

    周平神色茫然,“什么意思?”

    余绾又继续道:“商户余府,曾是京城第一首富,十六年前,周大夫曾给当时难产的大夫人诊治,可惜去晚了一步,那余府大夫人只生下一位女儿,便撒手人寰了。”余绾望着他,“想必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周平点了下头:“我知道,可是余府与户部侍郎之间……”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可是会有什么关系?”

    “我也在想,这其中有什么关系。”余绾又问,“你可还记得,当日余府大夫人的情况如何?”

    周平思索片刻,道:“当日,我并未随先父去余府,只是回来时,听先父提过。说余府大夫人是胎位不正,又在生产前遭受了惊吓,这才导致的难产。”

    “惊吓?”余绾竟不知她母亲在生产前受了惊吓,她又问:“可知是因为什么?”

    周平摇头,轻叹一声气:“当日先父因为没有救大夫人一命,觉得心有愧疚,只回来时说了几句,后面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他又皱眉道:“只是,你说的太医与我先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他嫁祸先父害了户部侍郎公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余绾迟疑了下,又道:“这两件事,你可还知道其他细节?”

    “太久了,我的记忆有点模糊。”周平道:“我若是想起来,再告诉姑娘。”

    余绾点头,又问:“在余大夫人有喜期间。你可还知道余府发生过什么事?”

    “这……我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余府毕竟是上京城首富,他纳了好几个姨娘的事,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只需余府内宅有什么,我便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余绾知道。

    她出去后,有些头痛,事情几乎没什么进展。

    马车内,萧骆惟见余绾纠结又愁苦,开口宽慰道:“查找真相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十几年前的真相,更是难上加上,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但是任何事情都会有破绽,只要顺着查下去,相信终有一天会解开的。”

    余绾点了点头,她掀开轿帘,不远处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她转身对他说:“我想下去走走。”

    余绾下了马车,把维帽上的面纱挑起来搭在维帽顶上,她边走边想。

    她母亲,户部侍郎的大夫人,姨娘,还有太医,以及周大夫,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可惜服侍她母亲的嬷嬷去的早,若不然,她小时候也不会受那么多欺负了,或许也能从她口中得到新发现。

    自从她记事起,她父亲便没有管教过她,唯有另外几个姨娘,有时候会关心关心她,但毕竟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她的关心也是有限的。

    或许现在,他父亲都已经想不起她母亲了吧。

    余绾正出神走着,一排七八个小厮面色严肃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余绾吓了一跳,她就要逃跑喊救命,却没想到他们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请世子妃与我们回候府。”

    余绾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是候府的?”

    这时,林姨娘从马车下来,她走过来,有些不满道:“老太太知道了你被赶出去的事,特地让我来请你回去。”

    余绾疑惑,祖母不是在普光寺,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祖母怎么知道的?”

    林姨娘嘲讽一笑,“不是你教唆逸儿去告知老太太的吗?”

    “……”

    天可怜见,她可从未说话这话。

    “姨娘,我从未说过这话,只是我已离了候府,便不是候府的人,还请姨娘告知祖母,我没福气做祖母的孙媳。前段时间幸得祖母照顾,我会记得祖母这份恩情,日后定会登门拜访。”

    “老太太也和我发了狠话,若不能把你请回候府,便不让我回去了,请世子妃不要和一个姨娘计较。”

    余绾:“……”

    这说话的,倒像是她的不是了。

    “好,我可以跟你回去。”余绾就要跟着林姨娘走,她迟疑了下,道:“我有两句话想和姨娘单独说说。”

    林姨娘和余绾俩人走到暗处。

    “世子妃要和我说什么?”

    “姨娘。”余绾艰难开口,下一秒,她惊讶的望着她身后,“萧逸,你怎么来了?”

    林姨娘转身寻了一圈,空无一人。

    她转身,就要质问她,这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林姨娘咬牙,道:“世子妃跑了,你们快追呀!”

    余绾没有直接在大街上跑,那样子太显眼了,而且她一女子体力定不如那七八个小厮。

    她专门挑了巷子跑,这样好甩掉他们,她心里有些难过,早知道会遇到候府的人,她便不下马车,直接回府多好。

    余绾七拐八弯在巷子里乱跑,最后实在累的不行,这才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没有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被甩掉了。

    此时,余绾心里颇有些得意之色。

    “躲什么?”

    余绾被突然出来的声音时候吓了一跳,她小脸惊恐的转身,见是萧骆惟,她气的伸手推了下他,然后指着他,没好气道:“你要吓死我啊!走路都不带声音?”

    “是你没听到。”

    余绾懒得和他废话,她休息了会儿,萧骆惟在旁边站着看着她没说话。

    待她体力恢复了大半,这才催促着他走: “快快快,我们快回去。”

    萧骆惟和她并排走着,问:“追你的人是谁呀?”

    余绾有些头痛,她小口小口喘着气, “永安候府的人,祖母想让我回去,但是我不想回去。”

    “为何?”

    俩人说着,已经到了马车在的地方,余绾坐进去,继续道:“自然是我回去便没有自由了,而且在候府我还怎么查真相,当然不能回去了。”

    在候府还要守着规矩,做事束手束脚的,两厢对比之下,还是萧骆惟府中比较好。

    萧骆惟了然,他给余绾倒了杯茶,推到她跟前,“可是你也不能躲一辈子。”

    “先躲着,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我以后少出门或者不出门。”余疑端起茶盏喝了几口,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正好看到你了,”

    余绾把剩下的茶喝完: “那还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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