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月假,天气很好,这样的好日头,以往都是妈妈带着竹枕余出门去公园散步,然后去书店或图书馆看书,听竹禹宸说今天竹枕余要和同学出门,妈妈也乐得一身轻松,早早一个人出了门去忙自己的事了。

    竹禹宸一早就起来了,吃了早饭也不急着出门,带着竹枕余在家里打了一会儿游戏,等差不多十一点,他才打了辆车送竹枕余到商业街附近。

    双向车道上没有车,也没什么人,竹枕余下车之后,还是站在路边左右转头各认真看了2秒,才穿过马路。竹禹宸坐在车上降下车窗,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

    接着,就看到饭店门口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朝竹枕余招了招手,笑着跑了过来。这就是那个Xacdghe?怎么是个魁梧的男同学?妹妹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个男的?!

    比这更令人震惊的是,妹妹竟然非常自如地跟这个男生打了个招呼,然后两人并肩进了店。像是自家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竹禹宸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然后下车给约了今天见面的朋友回了个电话。

    “今天的饭算了吧,我有事。”

    那头是竹禹宸的发小,两人从小学开始一直是同班同学,竹禹宸考到北州,发小则考了沙洲本省的大学,假期只要回来,他第一个见的就是这发小。

    于是彼此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发小道:“啥事?除非家里着火,不然别想跑。”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如果是家里着火咱俩也得见,我去帮你忙。”

    “不是,跟着我妹呢。”竹禹宸没忍住道,“她跟个男孩出来了。”

    “哟,咱们小鱼出息了,竟然都学会早恋了。”

    发小这风凉话更是让竹禹宸难受,翻了个白眼,骂道:“给老子闭嘴,要见面就过来一起,否则就过年再说吧。”

    发小正乐得看热闹,连声应承,说马上打车来。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坐在饭店对面二楼的麦当劳喝上了可乐。

    “法大高材生,就请我吃这个?”发小成绩也不差,学的是沙洲最好的自动化工程,但就是乐得故意损竹禹宸。

    “死胖子,有吃有喝的就闭嘴吧,别耽误我事儿。“竹禹宸把双人餐托盘扔在发小李丰泰面前,表情冷得像是在投喂家里进贼反而帮着外人的废物二哈。

    竹禹宸这个小妹特殊,李丰泰也不再打趣,而是边大口啃炸鸡,边正经地点评道:“这小男孩看起来还不错,挺会照顾人的,性格也开朗。”

    竹枕余和沈青朗进店之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刚好在他们视线范围里,被“监视”的两人没有丝毫察觉,男孩忙前忙后递菜单、倒水,一直在说话,见小妹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还主动拿着菜单翻看,竹禹宸的脸色比刚才好一些了。

    只是街这边李丰泰两人份套餐吃一半了,那边小妹还拿着菜单在翻,竹枕余知道她毛病又犯了,也不是挑食,就是她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有强迫症,得按照自己的菜单来,今天是周六,是吃老三样的日子。

    最后两人说了几句,沈青朗就帮她把菜单合上了,果然一会儿菜上来,竹禹宸用手机摄像头放大开了一下,摆在她面前的还是西红柿炒鸡蛋、素炒青菜、排骨莲藕汤那三样。见此长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在为小妹的强迫症叹气,还是在为她没有因某个男同学妥协而松一口气。

    “吃点,老妈子,别叹气了。”李丰泰打扫完托盘里的食物,把最后一个汉堡递到竹禹宸面前。

    李丰泰不是第一次这么叫他,竹禹宸已经免疫了,毫无负担地接过汉堡咬了一口,对自己的过度保护自认不讳。“等你妹妹长大,你就知道了。”

    李丰泰的父母人到中年不服输,又争气地给他生了个妹妹,几乎比他小十八岁,李丰泰大学毕业,妹妹还是个小豆丁,他每次带妹妹出门都被说是父女,给他气够呛。

    “我才不操那个心!”听出竹禹宸又在嘲笑他“英年早婚”,李丰泰甩下一句就不再接茬,转而道,“下午咱们还约了老马的时间,说去看他呢,你总不能跟他们一下午吧。”

    老马是竹枕余的班主任,也是两人高中时的科任老师,和他们有坚定的革命友谊,毕业之后,每年他们都要约着去拜访。

    “不跟了,就走。”竹禹宸说完这句,给对面饭店的前台打了个电话结了账。

    李丰泰也道:“放心吧,你看他俩那样,小鱼才是说话管用的那个,你还不了解她吗!”

    竹禹宸被这话安抚,最后看了一眼窗口,撇着嘴角气呼呼离去了。

    这家店很合胃口,沈青朗吃得很尽兴,发现竹枕余只夹自己点的那三个菜,因为点菜的时候竹枕余就说这是她今天的菜单,他就没有多问,只是借口去洗手间,起身到前台付账。

    服务员看了一眼窗边的竹枕余,迅速翻到单子,说已经记在账上了,不用付。

    沈青朗倒着看单子上竹开头的名字,觉得应该是竹枕余的家人,可能是早上送她来的那个,便没再多问。

    沈青朗回到桌边,对正在擦手的竹枕余道:“走吧,帐你家人结过了,陪我去表店。”

    竹枕余歪头思考两秒,猜到应该是竹禹宸,点点头,乖乖地跟在他背后走出了饭店。

    表店就在不远的商场里,两人步行去,秋高气爽,正好消消食。路边行道旁种着高高的香樟树,虽然是秋天,但叶子仍旧翠绿,两人都穿着校服,并肩慢慢走着。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打在竹枕余毛茸茸的头毛上,像是某种可爱的小生物。一阵风吹来,一片落叶掉在她头顶,沈青朗忍不住伸手帮她摘去,换来竹枕余一个疑惑的眼神。

    只可惜路程不够长,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店了,沈青朗和柜台职员交流了两句便把表寄在店里,带着竹枕余进了商场。

    “维修费贵吗?”上电梯的时候竹枕余问了一句,解释道,“妈妈说要给你赔偿的。”

    沈青朗答道:“不贵,这表本来就是烂大街的学生款,刚请我吃饭就算抵了。”他知道竹枕余不懂这些,便随口糊弄她。

    “那好吧。”竹枕余也不纠缠,她的心思已经全在接下来要看的电影上。“不知道这家电影院怎么样。”

    “这话说的,我肯定不如你了解。”沈青朗又问,“你之前没来过吗?”

    竹枕余道:“我很少来这种很吵的地方,妈妈也不会带我去黑暗的地方,但我还是很想体验一下的。”

    很黑的地方?妈妈?这小孩还真是个妈宝。沈青朗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装出可靠年长者的样子鼓励道:“今天可以好好体验。”

    说完这句话的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选的是个狗血青春片,于是当两个人坐下后,沈青朗看着廉价的片头,忍不住想穿越回十分钟之前扇自己一个耳光。但好在竹枕余皱眉看得认真,没顾得上打脸。

    在大荧幕上的男女经历分分合合,车祸堕胎之后,沈青朗还是硬着头皮装作碰巧的样子转过头来看竹枕余的反应。但对方已经歪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沈青朗忍不住松了口气,完全靠在椅背上松快下来,开始关注剧情以外的事情。

    这片子上座率不高,和同期的热门动画电影不能比,只零星有几个观众。除了后排的一对情侣,就只剩左前方的两个男生,影片播放中,两个人老是交头接耳,胖胖的那个还总回头看他。

    影片剧情开始向女主自毁的方向行进,沈青朗实在受不了,轻轻推了推竹枕余的小臂,轻声道:“表修好了,我们去取吧。”

    竹枕余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在黑暗中,跟着他的脚步也提前离席了。

    两人离去后,左前方疑似情侣的两个男生也出了影院,正是去而复返的竹禹宸和李丰泰。

    “这下你放心了吧,这俩都没开窍。小妹到电影院一个直接入睡的大动作,另外一个傻孩子估计在心里吐槽剧情吧,那脸色嫌弃的。”李丰泰伸了个懒腰,锤了锤自己因为频繁回头而酸痛的脖颈。

    “算他合格。”竹禹宸带着一丝嫌弃道,丝毫不觉自己此刻已经完全是大舅子看妹夫的审视目光。

    “这下总可以去老马那儿了吧。”李丰泰道。

    “走吧,老马,我还有账没跟他算呢。”竹禹宸一撸袖子。

    李丰泰也听他说了竹枕余在学校的经历,这会儿也斗鸡状态上身:“走!咱们小妹他都不照顾好,太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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