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朗把竹枕余叫醒后，两人从表店取了手表，沈青朗当场就戴上了，修长的手腕装饰着金属的表带，有种介于青涩少年和成熟大人之间的好看。这样的念头只是划过一瞬，竹枕余就被表盘里进准行进的指针吸引了注意。
离开钟表店，两人再次已并肩前行的移动姿态，去了商场后面老街道上的旧书店。
竹枕余第一次觉得很享受行走的过程，因为这是她不熟悉的路线，她不用计算步数，不需要预设路线，只需要跟着身边的同伴，同伴会把她安全领到目的地，就像就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有了一只可靠的导盲犬。
竹枕余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等沈青朗转过来低头看她，她又连忙撇开脸，装作什么都没有想的样子。她不说，沈青朗当然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仍旧像只尽责的导盲犬，把人领到了旧书店门口。
这家店门脸非常小，只有一条供单人进入的狭窄通道，通道往里一个高台子，台子后面坐着一个高度近视的中年男人。那人见竹枕余进门，像熟人一般点头道一声：“来啦？”竹枕余便也点点头回应。
里头倒是别有洞天，一排排顶天的棕色木制书架占据了不到二十平的室内空间，塞满了书籍，连书架中间的过道两边也都放了书，仅留一脚掌长的距离供人通行，但整理得干干净净，可见店主人是个爱书之人。
竹枕余进门就直奔新书区，认真筛选起来。说是新书区，也不是刚出版的，而是刚到店的旧书，沈青朗扫了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很少来这种犄角旮旯里头的店，但意外地接受度很高，此时店里有三两个人在角落和过道上或站或坐地捧着书读，在氛围的影响下，沈青朗也很快在自己感兴趣的类目前细细浏览起来。
也许是没有中意的新书，竹枕余挪到了沈青朗旁边，抬头细细看了看沈青朗的脸色，见他一脸自如，然后放心地道：“这个店主的微信是我添加的唯二的陌生人。”
沈青朗被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放轻声音问：“另一个陌生人是谁？”
竹枕余沉默了一会儿，蚊子般小声道：“你。”
沈青朗挑起一边眉毛，像是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意，随即又松开眉头，用书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像是在和竹枕余说什么不能被店主听见的悄悄话：“那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唯一的陌生人了。”
明明只是一句俏皮话，竹枕余却状似认真地思考起来，像是在衡量两人的友情是否已经迈过了陌生人的阶段。
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逛过书店，很难说陌生，虽然在竹枕余心里，沈青朗还是一个模糊的高大印象，但她已经记住了和这个人相处的舒适感觉，最终她点了点头，认同了沈青朗的说法。
逛完书店，时间接近傍晚，沈青朗不是很想回那个只有一半的家，刚想开口问接下来去哪里，就看到竹枕余盯着路对面的咖啡厅看。
“怎么了？”沈青朗问。
竹枕余道：“妈妈来接我了。”接着就看到她视线里那个高挑的中年女性推开面前的咖啡杯站起身朝这边走来，不知道朝桌对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对方也朝窗外看过来点点头。
竹枕余却飞速转开脑袋，不愿和他有视线接触，嘴都噘了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沈青朗学着她做了个噘嘴的样子，却把她逗笑了。
竹枕余的妈妈是典型的高知女性，看到女儿和同学相处得愉快也很欣慰，十分客气地道了谢，还说要开车送沈青朗回家。沈青朗没同意，只是说自己骑车来的，挥挥手就潇洒地走了。
*
竹枕余回到家，一摸外套口袋，才发现多了点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小小的方形印章。青绿色的柱形石头底面阴刻着三个字，虽然是反着的，但她还是认出来，那是小篆的“竹枕余”。
手机里提示微信消息，是沈青朗：“给你留了个小礼物，别弄丢了。”
沈青朗送的，他什么时候放进自己兜里的？
像是听到了竹枕余的腹诽，聊天界面又冒出来一条消息：“趁你看电影睡着的时候放外套兜里了。”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电影院体验是不是挺好的，看你睡得很香。”
竹枕余撇撇嘴，没有理他的调侃，认真地回了一条：“谢谢。”
晚上入睡前，妈妈来检查她的窗户是不是关好了，竹枕余跟她说了这件事，妈妈让她一定要回一点什么礼物。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妈妈问。
竹枕余毫不犹豫地道：“当然，这三字很可爱，看起来像是和石头一样的绿色，像哥哥给我买的青梅果冻。”
妈妈引导着问：“你收到礼物很开心，那是不是该感谢朋友，把这种开心分享给他呢？”
竹枕余乖乖点了点头，道：“回什么好？我不知道。”她窝在被子里，一双眼睛跟着妈妈移动。
“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妈妈坐到她床边，抚了抚她翘起的额发。
竹枕余皱了皱眉，又道：“我不知道。”
妈妈无奈笑了笑：“小鱼，互相关心的才算是朋友，他一定是了解你，才知道你喜欢小篆。你也可以好好观察他一下，了解他喜欢什么。”
“怎么观察？”竹枕余又问。
“就像观察一个字，观察他的细微末节。”妈妈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帮她关了灯，离开了。
竹枕余在小夜灯带来的微弱光圈里闭着眼睛想了好久，直到睡着也没想清楚。妈妈是不会错的，失去意识前，她想。
*
说要观察，竹枕余还真就打起了架势，第二天就拿起了自己的皮面小本子，单独开辟了一个栏目，叫做：沈青朗观察记录。一到下课连书都不看了，就盯着沈青朗，盯一会儿，然后记两笔。
沈青朗吃饭早餐准备出去散步，她跟着；大课间准备踢会儿球，她也目送他走到球场边；沈青朗趴下午休，她也趴着看，只是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青朗在竹枕余第一次盯着自己时就发现了，但一直没说破，任她看，因为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在干什么。等到竹枕余又一次跟着他差点进了洗手间，才把人堵在门口，哭笑不得地道：“这是男厕，你也跟？”
竹枕余亮了亮手里的小本子：“不是跟，我在观察你，并记录。”
听到这句，无辜路过的男同学瞪大了眼睛，玩这么大？
沈青朗忙把她拉到一边的楼梯间，苦笑着道：“我有什么好观察的？”
竹枕余没有回答他，而是道：“你很复杂，很随机，而且总是在移动，比一个字可难观察多了。”
“当然，我是个人，活生生的。”沈青朗看了一眼时间，离上课还有些时间，便道，“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发现了，对面前这个小孩，问问题不能拐弯，否则容易牛头不对马嘴。
“我要回你礼物，把开心分享给你。”竹枕余说完补充了一句，“妈妈说的。”
沈青朗努力理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收到小印章很开心？”也不等她回，直接肯定道，“那是当然，我这一手篆刻的技艺可是苦练了十年。”虽然石头是从老爸书房顺的……
“十年？！”竹枕余微微张大了嘴，赞叹道：“太厉害了。”
见对方信了他的胡言乱语，沈青朗龇了龇牙，有些尴尬地道：“哈哈哈，小时候爷爷教的，过誉过誉。”
接着沈青朗道：“你想回礼也很简单，送我一本你看过的书吧，我还挺好奇，你都看些什么。”说完就赶着去洗手间了，离开楼梯间之前还回头冲竹枕余道，“这下你知道了，别再跟着我了啊。”
竹枕余若有所思地歪头在皮面笔记本上写下了两句话：
1.苦练篆刻技艺10年。
2.好奇竹枕余看了什么书。礼物=我看过的书。
虽然对方给了一个范围，但送什么书还是给竹枕余为难着了。她趁着上生物课的时间，细细盘了一遍放在学校的书，小说没看完，漫画她舍不得送，盘完一遍更加为难了。
最后这个问题她还是甩给了竹禹宸。睡觉前，竹枕余把自己的观察笔记给竹禹宸看，让他帮忙挑一本。
竹禹宸微微一笑，说：“包在我身上，挑好到时候我放在茶几上，明天早上你一起来就能看到。”竹枕余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哥哥的笑容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阴险。
第二天，竹枕余准点睁眼，按部就班地洗漱完，吃早餐之前，她超经意地路过客厅，见茶几上果然放着一本封皮亮眼的平装书，是商务印书馆引进的《如何阅读一本书》。
竹枕余以为哥哥会选一本精彩的小说，忍不住在饭桌上问道：“怎么选了这本？”
“这本书不适合你，但我看挺适合他的，要人送书之前，看书的人得先学会怎么阅读吧。”竹禹宸这话带着嫌弃，一边的妈妈听出了酸气，给了他一个略带责备的眼神。
竹枕余却不疑惑，因为在她看来，哥哥这话逻辑十分通常，读书之前学会阅读是很重要的。她点点头，看了看时间，两口把手上的米糕吃掉，就把这本教育指导类书籍拿进了自己房间，踅摸了一会儿才背着书包出来。
而沈青朗早读之前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本书莫名其妙的书，认真看了封底的介绍性文字后，朝向正襟危坐地看毛姆的竹枕余，问道：“这是你送我的？”
虽然早读说悄悄话是不被允许的，但不回答别人的问题也很不礼貌，竹枕余权衡两秒就回答了他：“是的，一本适合你的书。”
沈青朗突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并非来自竹枕余的嫌弃，便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适合我？”
这话一出，以竹枕余的诚实，她很快顺着话头把亲哥卖了：“我哥哥说的，他是个逻辑严谨的人，并且看过我写的观察记录，这本书是他帮我选的。”
沈青朗哭笑不得，不敢想在她的观察记录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但看对方认真的样子，只好应了下来：“选得很好，下次不许让哥哥选了。”
等翻开封面，沈青朗发现扉页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章，正是自己送的那枚“竹枕余”印，才又露出笑脸来，竟然耐心地看了一个早读。
离开钟表店，两人再次已并肩前行的移动姿态，去了商场后面老街道上的旧书店。
竹枕余第一次觉得很享受行走的过程，因为这是她不熟悉的路线，她不用计算步数，不需要预设路线，只需要跟着身边的同伴，同伴会把她安全领到目的地，就像就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有了一只可靠的导盲犬。
竹枕余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等沈青朗转过来低头看她，她又连忙撇开脸，装作什么都没有想的样子。她不说，沈青朗当然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仍旧像只尽责的导盲犬，把人领到了旧书店门口。
这家店门脸非常小，只有一条供单人进入的狭窄通道，通道往里一个高台子，台子后面坐着一个高度近视的中年男人。那人见竹枕余进门，像熟人一般点头道一声：“来啦？”竹枕余便也点点头回应。
里头倒是别有洞天，一排排顶天的棕色木制书架占据了不到二十平的室内空间，塞满了书籍，连书架中间的过道两边也都放了书，仅留一脚掌长的距离供人通行，但整理得干干净净，可见店主人是个爱书之人。
竹枕余进门就直奔新书区，认真筛选起来。说是新书区，也不是刚出版的，而是刚到店的旧书，沈青朗扫了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很少来这种犄角旮旯里头的店，但意外地接受度很高，此时店里有三两个人在角落和过道上或站或坐地捧着书读，在氛围的影响下，沈青朗也很快在自己感兴趣的类目前细细浏览起来。
也许是没有中意的新书，竹枕余挪到了沈青朗旁边，抬头细细看了看沈青朗的脸色，见他一脸自如，然后放心地道：“这个店主的微信是我添加的唯二的陌生人。”
沈青朗被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放轻声音问：“另一个陌生人是谁？”
竹枕余沉默了一会儿，蚊子般小声道：“你。”
沈青朗挑起一边眉毛，像是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意，随即又松开眉头，用书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像是在和竹枕余说什么不能被店主听见的悄悄话：“那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唯一的陌生人了。”
明明只是一句俏皮话，竹枕余却状似认真地思考起来，像是在衡量两人的友情是否已经迈过了陌生人的阶段。
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逛过书店，很难说陌生，虽然在竹枕余心里，沈青朗还是一个模糊的高大印象，但她已经记住了和这个人相处的舒适感觉，最终她点了点头，认同了沈青朗的说法。
逛完书店，时间接近傍晚，沈青朗不是很想回那个只有一半的家，刚想开口问接下来去哪里，就看到竹枕余盯着路对面的咖啡厅看。
“怎么了？”沈青朗问。
竹枕余道：“妈妈来接我了。”接着就看到她视线里那个高挑的中年女性推开面前的咖啡杯站起身朝这边走来，不知道朝桌对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对方也朝窗外看过来点点头。
竹枕余却飞速转开脑袋，不愿和他有视线接触，嘴都噘了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沈青朗学着她做了个噘嘴的样子，却把她逗笑了。
竹枕余的妈妈是典型的高知女性，看到女儿和同学相处得愉快也很欣慰，十分客气地道了谢，还说要开车送沈青朗回家。沈青朗没同意，只是说自己骑车来的，挥挥手就潇洒地走了。
*
竹枕余回到家，一摸外套口袋，才发现多了点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小小的方形印章。青绿色的柱形石头底面阴刻着三个字，虽然是反着的，但她还是认出来，那是小篆的“竹枕余”。
手机里提示微信消息，是沈青朗：“给你留了个小礼物，别弄丢了。”
沈青朗送的，他什么时候放进自己兜里的？
像是听到了竹枕余的腹诽，聊天界面又冒出来一条消息：“趁你看电影睡着的时候放外套兜里了。”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电影院体验是不是挺好的，看你睡得很香。”
竹枕余撇撇嘴，没有理他的调侃，认真地回了一条：“谢谢。”
晚上入睡前，妈妈来检查她的窗户是不是关好了，竹枕余跟她说了这件事，妈妈让她一定要回一点什么礼物。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妈妈问。
竹枕余毫不犹豫地道：“当然，这三字很可爱，看起来像是和石头一样的绿色，像哥哥给我买的青梅果冻。”
妈妈引导着问：“你收到礼物很开心，那是不是该感谢朋友，把这种开心分享给他呢？”
竹枕余乖乖点了点头，道：“回什么好？我不知道。”她窝在被子里，一双眼睛跟着妈妈移动。
“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妈妈坐到她床边，抚了抚她翘起的额发。
竹枕余皱了皱眉，又道：“我不知道。”
妈妈无奈笑了笑：“小鱼，互相关心的才算是朋友，他一定是了解你，才知道你喜欢小篆。你也可以好好观察他一下，了解他喜欢什么。”
“怎么观察？”竹枕余又问。
“就像观察一个字，观察他的细微末节。”妈妈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帮她关了灯，离开了。
竹枕余在小夜灯带来的微弱光圈里闭着眼睛想了好久，直到睡着也没想清楚。妈妈是不会错的，失去意识前，她想。
*
说要观察，竹枕余还真就打起了架势，第二天就拿起了自己的皮面小本子，单独开辟了一个栏目，叫做：沈青朗观察记录。一到下课连书都不看了，就盯着沈青朗，盯一会儿，然后记两笔。
沈青朗吃饭早餐准备出去散步，她跟着；大课间准备踢会儿球，她也目送他走到球场边；沈青朗趴下午休，她也趴着看，只是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青朗在竹枕余第一次盯着自己时就发现了，但一直没说破，任她看，因为他也想知道对方到底在干什么。等到竹枕余又一次跟着他差点进了洗手间，才把人堵在门口，哭笑不得地道：“这是男厕，你也跟？”
竹枕余亮了亮手里的小本子：“不是跟，我在观察你，并记录。”
听到这句，无辜路过的男同学瞪大了眼睛，玩这么大？
沈青朗忙把她拉到一边的楼梯间，苦笑着道：“我有什么好观察的？”
竹枕余没有回答他，而是道：“你很复杂，很随机，而且总是在移动，比一个字可难观察多了。”
“当然，我是个人，活生生的。”沈青朗看了一眼时间，离上课还有些时间，便道，“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发现了，对面前这个小孩，问问题不能拐弯，否则容易牛头不对马嘴。
“我要回你礼物，把开心分享给你。”竹枕余说完补充了一句，“妈妈说的。”
沈青朗努力理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收到小印章很开心？”也不等她回，直接肯定道，“那是当然，我这一手篆刻的技艺可是苦练了十年。”虽然石头是从老爸书房顺的……
“十年？！”竹枕余微微张大了嘴，赞叹道：“太厉害了。”
见对方信了他的胡言乱语，沈青朗龇了龇牙，有些尴尬地道：“哈哈哈，小时候爷爷教的，过誉过誉。”
接着沈青朗道：“你想回礼也很简单，送我一本你看过的书吧，我还挺好奇，你都看些什么。”说完就赶着去洗手间了，离开楼梯间之前还回头冲竹枕余道，“这下你知道了，别再跟着我了啊。”
竹枕余若有所思地歪头在皮面笔记本上写下了两句话：
1.苦练篆刻技艺10年。
2.好奇竹枕余看了什么书。礼物=我看过的书。
虽然对方给了一个范围，但送什么书还是给竹枕余为难着了。她趁着上生物课的时间，细细盘了一遍放在学校的书，小说没看完，漫画她舍不得送，盘完一遍更加为难了。
最后这个问题她还是甩给了竹禹宸。睡觉前，竹枕余把自己的观察笔记给竹禹宸看，让他帮忙挑一本。
竹禹宸微微一笑，说：“包在我身上，挑好到时候我放在茶几上，明天早上你一起来就能看到。”竹枕余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哥哥的笑容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阴险。
第二天，竹枕余准点睁眼，按部就班地洗漱完，吃早餐之前，她超经意地路过客厅，见茶几上果然放着一本封皮亮眼的平装书，是商务印书馆引进的《如何阅读一本书》。
竹枕余以为哥哥会选一本精彩的小说，忍不住在饭桌上问道：“怎么选了这本？”
“这本书不适合你，但我看挺适合他的，要人送书之前，看书的人得先学会怎么阅读吧。”竹禹宸这话带着嫌弃，一边的妈妈听出了酸气，给了他一个略带责备的眼神。
竹枕余却不疑惑，因为在她看来，哥哥这话逻辑十分通常，读书之前学会阅读是很重要的。她点点头，看了看时间，两口把手上的米糕吃掉，就把这本教育指导类书籍拿进了自己房间，踅摸了一会儿才背着书包出来。
而沈青朗早读之前发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本书莫名其妙的书，认真看了封底的介绍性文字后，朝向正襟危坐地看毛姆的竹枕余，问道：“这是你送我的？”
虽然早读说悄悄话是不被允许的，但不回答别人的问题也很不礼貌，竹枕余权衡两秒就回答了他：“是的，一本适合你的书。”
沈青朗突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并非来自竹枕余的嫌弃，便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适合我？”
这话一出，以竹枕余的诚实，她很快顺着话头把亲哥卖了：“我哥哥说的，他是个逻辑严谨的人，并且看过我写的观察记录，这本书是他帮我选的。”
沈青朗哭笑不得，不敢想在她的观察记录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但看对方认真的样子，只好应了下来：“选得很好，下次不许让哥哥选了。”
等翻开封面，沈青朗发现扉页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章，正是自己送的那枚“竹枕余”印，才又露出笑脸来，竟然耐心地看了一个早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