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和沉思蔓延在他们之间。
“是高中的时候一直给你写情书的那个小伙子。”王梅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开口提醒梁空湘。
蒋铰明怀疑王梅此时靠在厨房门口，并且手上拿着一袋瓜子。
回过头去，发现不像想象中一般。王梅正用一种蒋铰明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在嫌弃他的智慧。
但连王梅都能猜到，蒋铰明在心里冷笑一声。
凭什么那样的男的能让梁空湘念念不忘？
凭什么要蒋铰明十年如一日地跟着梁空湘的背影不询问目的地？
凭什么梁空湘宁愿喜欢上那样一个毫无优点、处处不如他的人？
这简直无法合理。
对于高讳，蒋铰明几乎是一想起来就要忍不住反胃。毫无文学天赋的人学作家写情书，在蒋铰明看来是非常愚蠢的举动。
那天在梁记等面的过程中，面对群里叽叽喳喳的口水话，蒋铰明更乐意听梁老板擀面的声音，食材下锅、开水沸腾的声音，甚至是梁空湘和老人聊天的声音。
蒋铰明听到老人询问梁空湘，是否不再与“那个男生”来往。
后来从张三的口中知道了“那个男生”说的是高讳，梁空湘的同班同学。
蒋铰明认为高中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考虑和规划前途，而“那个男生”显然是个很短视的人，只考虑到了非常浅薄肤浅的情爱，还学什么诗人写情书。
张三说：“听我朋友说，人家语文成绩挺好的，估计对写作很有信心。”
李四插嘴：“那怎么不见他作文拿满分呢。”
赵五骂他：“你也是读过高中语文的人啊。说出去笑死人。”
钱六说：“我记起来了。高讳对吧？人还挺帅的，我表妹喜欢他。”
蒋铰明鲜少点评与自己无关的人，但那天却尖酸道：“光靠写几个丑字酸话就想追人么。语文成绩好在哪，我怎么从来没在排行榜见过他的名字。钱六你妹的眼光比你还烂，你们能不能别姓钱字。”
张三吃了一惊：“少爷你今天发病了还是忘吃药啦？！”
李四：“……说了一大堆也不嫌累。”
赵五：“没准梁空湘还真吃这套呢。张三不说梁空湘挺爱读书的吗。”
钱六：“……那你有本事让我爹改性。”
蒋铰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张三李四赵五钱六看蒋铰明变得不好惹起来，心想蒋铰明一周一小时一次的大姨妈来得非常准时。
自从加了梁空湘微信以后就关闭朋友圈的蒋铰明现在恢复了朋友圈功能，打算点进去看看梁空湘是否真的那么没有品味，会注意一个头脑空空、不思进取的男生。
如果真的是那样，梁空湘会遭受到蒋铰明毫不留情的嘲笑。
怀着监督的态度点进去，蒋铰明发现梁空湘一条朋友圈也没有发过。
蒋铰明抿着嘴。现下没有人有梁空湘的微信，可以随时查看她的朋友圈动态，所以蒋铰明无从对比，分辨不清那条横线是因为梁空湘没发过内容还是把蒋铰明给屏蔽了。
蒋铰明坚信不会是后者。
教室半明半暗，蒋铰明坐在金灿灿里。
退出来后盯着梁空湘的头像发呆。聊天界面还显示着转账记录，根本不用划就到底了。
蒋铰明放下手机，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起矿泉水瓶，将它对准窗外太阳时，瓶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流动。
窗前忽然走过梁空湘，还有长得很一般的高讳。
水瓶掉在桌上发出“嘭”的声响，惹得路过的俩人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蒋铰明没看梁空湘，右手撑头，面无表情地和高讳对视一眼。
匆匆几秒便结束了。
直到眼保健操的广播响起来，蒋铰明破天荒地认真做起来，仿佛刚刚那一眼对他的眼睛造成了极大伤害。
张三下课了来问蒋铰明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蒋铰明说：“关你什么事。”
“切。”张三习惯了：“狗脾气，谁理你。人家女生都喜欢高讳那样温柔的好不好，就你这样，我真怕你以后连个对象都找不到。还看不起人家高讳呢……”
“说完了没。”蒋铰明不耐烦道。
张三“嘿”了一声：“你今天真吃炸药了？谁惹你了？”
平时蒋铰明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像今天一样眼神一直透着烦躁和不耐，仿佛蒋家已经破产，需要蒋铰明上街乞讨卖艺。
蒋铰明不说话。
张三：“算了。你自个儿生气吧。”过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难以置信般开口：“你不会是因为高讳吧？”
不至于吧……蒋铰明要什么没有，不就是写个情书，难道真的这么在意别人的文学能力比他强？胜负欲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又不是比你能赚钱。
“你烦不烦。”蒋铰明说很困：“你跟只苍蝇一样。难怪刘嘉颜不喜欢你。”
“靠！”张三火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蒋铰明说：“你第一天知道。”
张三被蒋铰明气走，神神叨叨说了几句什么，往李四赵五的方向走。
蒋铰明转向窗边，继续撑着脑袋。
因为高讳心情不好？太好笑了，他算什么东西？
只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感到闷和燥而已，与任何人都无关，与梁空湘更无关。
还骗老人说什么“没想过谈恋爱的事情”。
如果和高讳走在一起都不算谈恋爱的苗头的话，那蒋铰明真是不知道如何才算暧昧了。
说话温柔算什么优点？中央空调而已。
乱七八糟想了一节课，蒋铰明认为高讳实在不配出现在他的思绪里。
夜骑的活动持续了大半年，自从梁记那一晚后，蒋铰明很少能碰到梁空湘。
夏天的夜晚十分凉爽，沿湖的街道灌满清风。
蒋铰明慢慢骑着，在街上打转。
在离梁记不到两百米的巷子口，有一家便利店。蒋铰明把车停下，走进去挑了瓶常温水结账。
出来后拧开盖子，仰头一口气喝完大半，低头时熟悉的香味与他侧身而过。
蒋铰明愣了愣，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梁空湘。
拧好盖子，蒋铰明抿着嘴巴站在店门口休息。
听到后面结账的声音，蒋铰明抬起脚慢慢走到车前。双手扶住车头，坐上去以后往便利店看去，正好与梁空湘对视。
蒋铰明的一颗心脏被梁空湘的眼神咬住，上上下下撕扯啃咬。
目光追随着梁空湘的背影，发现她往边上的漆黑巷子走，那条长长的黑色小路溢出几个口音很重的方言音节，大概是几个中年男人在说话，蒋铰明看不见。
紧紧抓着车把手，蒋铰明闷闷地跟在梁空湘身后慢慢骑车。
梁空湘回过头来看了蒋铰明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了。
穿校服的女生和一脸不耐烦的男生一前一后安静地走进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路。
蒋铰明向未知的目的地进发。几个中年男人已经在他们身后了，一路只剩下了蒋铰明的车链声，和偶尔骑得太慢不得不停下来的单脚点地的声音。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后，梁空湘走进铁门里。蒋铰明停下来，盯着铁门。
俩人对视一眼，蒋铰明踏上车打了个转，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梁空湘站在铁门里，关掉大门以后，手还扶在上面，一颗心砰砰直跳。
回家轻手轻脚洗漱完，王梅问她今天的学生怎么样。
梁空湘说：“比之前好一些。”
可能是有语言天赋，梁空湘偏科英语。见过一次的单词很快就能记下，也很不容易忘记，即使它只是作为扩展单词。一直以来，这科成绩都以惊人的成绩拔尖，中考成绩是省内第一，成绩出来以后就收到一些补习邀约。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王梅摸了摸她的脸：“在卫生间干什么坏事了，丢魂了一样。”
“没有。”梁空湘说：“在想老师留下的题目。”
王梅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你就编。是不是给你写情书那小孩？”
梁空湘愣了一下：“当然不是。”
“是在梁记那个小孩。”
“……不是。”梁空湘说：“睡觉吧。”
王梅说：“我看梁记那小孩就是喜欢你。”
“没有。我跟他都不认识。”梁空湘说。
“你们微信都加上了。还说什么不认识。”王梅说：“他就是故意的。”
王梅的口气像是在说，梁空湘与蒋铰明加上微信就等于要谈恋爱，聊过天就等于商量结婚。
梁空湘叹了口气：“不会的。他在学校很出名，刘嘉颜说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
王梅说：“那又怎样。跟喜欢你有什么冲突。”
梁空湘劝王梅早点睡觉：“我没有心思想这些。”
闭上眼，梁空湘罕见的没有睡意。
作为同校同学，见自己走进黑巷子，都会有想要帮助和陪伴的念头，蒋铰明虽然爱生气，但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有善心的人，所以这对梁空湘来说并不是什么信号。如果梁空湘是个男生，面对任何一个陌生女性走进黑巷子这件事，她都会询问对方是否害怕或者是否需要陪伴。
因为社会对男性总是宽容的，他们可以做到凌晨三点还肆无忌惮地游荡于街头巷尾、大声说话、脱掉汗湿的上衣。而任何一个阶段的女性都会遭受不同的痛苦，出生前会被期待成男孩，出生时会被赋予难听的名字，假设占了男孩胎的名额则会被抛弃，小时候要预防恋童癖，青春期要小心男孩子的不安好心，长大要谨慎所有莫名其妙的善意。
回想起下午趴在窗户前的蒋铰明，梁空湘感到心脏似乎被阳光曝晒般滚烫。
下午，梁空湘从楼下回教室，碰上也要回班的高讳。高讳问梁空湘英语问题，梁空湘耐心地跟他分析，推荐阅读篇目。高讳是很温润的长相，笑起来给人明朗的感觉，在相处中不会给人造成不舒服的感受。
但蒋铰明似乎与高讳有些过节。梁空湘回忆起蒋铰明盯着高讳的眼神，像是结了不可化解的矛盾，让梁空湘疑惑。
但蒋铰明大部分时间都在生闷气，即使少数的与蒋铰明对视的那几眼，梁空湘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妨碍到过他。
想走回家时，忽然看见蒋铰明在低着头结账。高大的身子杵在收银台前，老板仰着头跟他说话，没几秒蒋铰明点开二维码递过去。
等梁空湘出来以后，发现蒋铰明仍然出神地定坐在自行车上。
对视一眼，梁空湘拐进巷子。
当身后的车链声响起时，梁空湘的呼吸随着蒋铰明脚踏板起降。黑暗中，心跳声格外清晰。关门前，梁空湘很想说一句“谢谢”，但看不清蒋铰明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否需要这句毫无意义的感谢。
不过就算需要，梁空湘也许也错过了这句话的最佳时效。
因为蒋铰明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连车链声也不见了。
“是高中的时候一直给你写情书的那个小伙子。”王梅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开口提醒梁空湘。
蒋铰明怀疑王梅此时靠在厨房门口，并且手上拿着一袋瓜子。
回过头去，发现不像想象中一般。王梅正用一种蒋铰明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在嫌弃他的智慧。
但连王梅都能猜到，蒋铰明在心里冷笑一声。
凭什么那样的男的能让梁空湘念念不忘？
凭什么要蒋铰明十年如一日地跟着梁空湘的背影不询问目的地？
凭什么梁空湘宁愿喜欢上那样一个毫无优点、处处不如他的人？
这简直无法合理。
对于高讳，蒋铰明几乎是一想起来就要忍不住反胃。毫无文学天赋的人学作家写情书，在蒋铰明看来是非常愚蠢的举动。
那天在梁记等面的过程中，面对群里叽叽喳喳的口水话，蒋铰明更乐意听梁老板擀面的声音，食材下锅、开水沸腾的声音，甚至是梁空湘和老人聊天的声音。
蒋铰明听到老人询问梁空湘，是否不再与“那个男生”来往。
后来从张三的口中知道了“那个男生”说的是高讳，梁空湘的同班同学。
蒋铰明认为高中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考虑和规划前途，而“那个男生”显然是个很短视的人，只考虑到了非常浅薄肤浅的情爱，还学什么诗人写情书。
张三说：“听我朋友说，人家语文成绩挺好的，估计对写作很有信心。”
李四插嘴：“那怎么不见他作文拿满分呢。”
赵五骂他：“你也是读过高中语文的人啊。说出去笑死人。”
钱六说：“我记起来了。高讳对吧？人还挺帅的，我表妹喜欢他。”
蒋铰明鲜少点评与自己无关的人，但那天却尖酸道：“光靠写几个丑字酸话就想追人么。语文成绩好在哪，我怎么从来没在排行榜见过他的名字。钱六你妹的眼光比你还烂，你们能不能别姓钱字。”
张三吃了一惊：“少爷你今天发病了还是忘吃药啦？！”
李四：“……说了一大堆也不嫌累。”
赵五：“没准梁空湘还真吃这套呢。张三不说梁空湘挺爱读书的吗。”
钱六：“……那你有本事让我爹改性。”
蒋铰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张三李四赵五钱六看蒋铰明变得不好惹起来，心想蒋铰明一周一小时一次的大姨妈来得非常准时。
自从加了梁空湘微信以后就关闭朋友圈的蒋铰明现在恢复了朋友圈功能，打算点进去看看梁空湘是否真的那么没有品味，会注意一个头脑空空、不思进取的男生。
如果真的是那样，梁空湘会遭受到蒋铰明毫不留情的嘲笑。
怀着监督的态度点进去，蒋铰明发现梁空湘一条朋友圈也没有发过。
蒋铰明抿着嘴。现下没有人有梁空湘的微信，可以随时查看她的朋友圈动态，所以蒋铰明无从对比，分辨不清那条横线是因为梁空湘没发过内容还是把蒋铰明给屏蔽了。
蒋铰明坚信不会是后者。
教室半明半暗，蒋铰明坐在金灿灿里。
退出来后盯着梁空湘的头像发呆。聊天界面还显示着转账记录，根本不用划就到底了。
蒋铰明放下手机，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起矿泉水瓶，将它对准窗外太阳时，瓶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流动。
窗前忽然走过梁空湘，还有长得很一般的高讳。
水瓶掉在桌上发出“嘭”的声响，惹得路过的俩人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蒋铰明没看梁空湘，右手撑头，面无表情地和高讳对视一眼。
匆匆几秒便结束了。
直到眼保健操的广播响起来，蒋铰明破天荒地认真做起来，仿佛刚刚那一眼对他的眼睛造成了极大伤害。
张三下课了来问蒋铰明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蒋铰明说：“关你什么事。”
“切。”张三习惯了：“狗脾气，谁理你。人家女生都喜欢高讳那样温柔的好不好，就你这样，我真怕你以后连个对象都找不到。还看不起人家高讳呢……”
“说完了没。”蒋铰明不耐烦道。
张三“嘿”了一声：“你今天真吃炸药了？谁惹你了？”
平时蒋铰明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像今天一样眼神一直透着烦躁和不耐，仿佛蒋家已经破产，需要蒋铰明上街乞讨卖艺。
蒋铰明不说话。
张三：“算了。你自个儿生气吧。”过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难以置信般开口：“你不会是因为高讳吧？”
不至于吧……蒋铰明要什么没有，不就是写个情书，难道真的这么在意别人的文学能力比他强？胜负欲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又不是比你能赚钱。
“你烦不烦。”蒋铰明说很困：“你跟只苍蝇一样。难怪刘嘉颜不喜欢你。”
“靠！”张三火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蒋铰明说：“你第一天知道。”
张三被蒋铰明气走，神神叨叨说了几句什么，往李四赵五的方向走。
蒋铰明转向窗边，继续撑着脑袋。
因为高讳心情不好？太好笑了，他算什么东西？
只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感到闷和燥而已，与任何人都无关，与梁空湘更无关。
还骗老人说什么“没想过谈恋爱的事情”。
如果和高讳走在一起都不算谈恋爱的苗头的话，那蒋铰明真是不知道如何才算暧昧了。
说话温柔算什么优点？中央空调而已。
乱七八糟想了一节课，蒋铰明认为高讳实在不配出现在他的思绪里。
夜骑的活动持续了大半年，自从梁记那一晚后，蒋铰明很少能碰到梁空湘。
夏天的夜晚十分凉爽，沿湖的街道灌满清风。
蒋铰明慢慢骑着，在街上打转。
在离梁记不到两百米的巷子口，有一家便利店。蒋铰明把车停下，走进去挑了瓶常温水结账。
出来后拧开盖子，仰头一口气喝完大半，低头时熟悉的香味与他侧身而过。
蒋铰明愣了愣，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梁空湘。
拧好盖子，蒋铰明抿着嘴巴站在店门口休息。
听到后面结账的声音，蒋铰明抬起脚慢慢走到车前。双手扶住车头，坐上去以后往便利店看去，正好与梁空湘对视。
蒋铰明的一颗心脏被梁空湘的眼神咬住，上上下下撕扯啃咬。
目光追随着梁空湘的背影，发现她往边上的漆黑巷子走，那条长长的黑色小路溢出几个口音很重的方言音节，大概是几个中年男人在说话，蒋铰明看不见。
紧紧抓着车把手，蒋铰明闷闷地跟在梁空湘身后慢慢骑车。
梁空湘回过头来看了蒋铰明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了。
穿校服的女生和一脸不耐烦的男生一前一后安静地走进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路。
蒋铰明向未知的目的地进发。几个中年男人已经在他们身后了，一路只剩下了蒋铰明的车链声，和偶尔骑得太慢不得不停下来的单脚点地的声音。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后，梁空湘走进铁门里。蒋铰明停下来，盯着铁门。
俩人对视一眼，蒋铰明踏上车打了个转，消失在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梁空湘站在铁门里，关掉大门以后，手还扶在上面，一颗心砰砰直跳。
回家轻手轻脚洗漱完，王梅问她今天的学生怎么样。
梁空湘说：“比之前好一些。”
可能是有语言天赋，梁空湘偏科英语。见过一次的单词很快就能记下，也很不容易忘记，即使它只是作为扩展单词。一直以来，这科成绩都以惊人的成绩拔尖，中考成绩是省内第一，成绩出来以后就收到一些补习邀约。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王梅摸了摸她的脸：“在卫生间干什么坏事了，丢魂了一样。”
“没有。”梁空湘说：“在想老师留下的题目。”
王梅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你就编。是不是给你写情书那小孩？”
梁空湘愣了一下：“当然不是。”
“是在梁记那个小孩。”
“……不是。”梁空湘说：“睡觉吧。”
王梅说：“我看梁记那小孩就是喜欢你。”
“没有。我跟他都不认识。”梁空湘说。
“你们微信都加上了。还说什么不认识。”王梅说：“他就是故意的。”
王梅的口气像是在说，梁空湘与蒋铰明加上微信就等于要谈恋爱，聊过天就等于商量结婚。
梁空湘叹了口气：“不会的。他在学校很出名，刘嘉颜说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
王梅说：“那又怎样。跟喜欢你有什么冲突。”
梁空湘劝王梅早点睡觉：“我没有心思想这些。”
闭上眼，梁空湘罕见的没有睡意。
作为同校同学，见自己走进黑巷子，都会有想要帮助和陪伴的念头，蒋铰明虽然爱生气，但不难看出他是个很有善心的人，所以这对梁空湘来说并不是什么信号。如果梁空湘是个男生，面对任何一个陌生女性走进黑巷子这件事，她都会询问对方是否害怕或者是否需要陪伴。
因为社会对男性总是宽容的，他们可以做到凌晨三点还肆无忌惮地游荡于街头巷尾、大声说话、脱掉汗湿的上衣。而任何一个阶段的女性都会遭受不同的痛苦，出生前会被期待成男孩，出生时会被赋予难听的名字，假设占了男孩胎的名额则会被抛弃，小时候要预防恋童癖，青春期要小心男孩子的不安好心，长大要谨慎所有莫名其妙的善意。
回想起下午趴在窗户前的蒋铰明，梁空湘感到心脏似乎被阳光曝晒般滚烫。
下午，梁空湘从楼下回教室，碰上也要回班的高讳。高讳问梁空湘英语问题，梁空湘耐心地跟他分析，推荐阅读篇目。高讳是很温润的长相，笑起来给人明朗的感觉，在相处中不会给人造成不舒服的感受。
但蒋铰明似乎与高讳有些过节。梁空湘回忆起蒋铰明盯着高讳的眼神，像是结了不可化解的矛盾，让梁空湘疑惑。
但蒋铰明大部分时间都在生闷气，即使少数的与蒋铰明对视的那几眼，梁空湘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妨碍到过他。
想走回家时，忽然看见蒋铰明在低着头结账。高大的身子杵在收银台前，老板仰着头跟他说话，没几秒蒋铰明点开二维码递过去。
等梁空湘出来以后，发现蒋铰明仍然出神地定坐在自行车上。
对视一眼，梁空湘拐进巷子。
当身后的车链声响起时，梁空湘的呼吸随着蒋铰明脚踏板起降。黑暗中，心跳声格外清晰。关门前，梁空湘很想说一句“谢谢”，但看不清蒋铰明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否需要这句毫无意义的感谢。
不过就算需要，梁空湘也许也错过了这句话的最佳时效。
因为蒋铰明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连车链声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