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除夕这一天，城市醒的比往日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赵以乔就能听见上下楼邻居的异动了，最后再清理一下卫生啦，没贴对联，没挂灯笼的，都要抓紧了，还要开始张罗晚上的年夜饭了。
这些动静是急促的，紧赶慢赶的，有事可做的，赵以乔并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喜人。
过年嘛，就该忙活。
忙活的人，才是幸福的。
但是有的人，就是很闲，闲得慌。
“你不会一晚上没回去吧？”
赵以乔下楼去找早餐吃的时候，看见俞泊尧站在她楼下的一株油松树下，旁边有写书法的大爷在摆地摊卖对联。
那身墨色大衣配着着修长的身材，像个模特一样，站在一旁，他时不时看看赵以乔的单元门，又时不时欣赏一下大爷的字。
路过的人频频回头，不知道是看他，还是看大爷的字。
“回去了，六点的时候来的。”
俞泊尧把手插进口袋，抿了抿嘴，眼里带着歉意，“请你吃早餐？”
等了一个小时？真闲得慌，赵以乔震惊了一会儿，想了想，摇摇头，“吃过了。”
走了几步，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俞泊尧一本正经地上前截停了她，低头靠近她，淡淡道：“你早餐吃青蛙了？”
顿了一下，赵以乔憋不住，嗤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青蛙是这样叫的吗？”
想起他昨晚也是这般一本正经地无赖模样，赵以乔不由在心里发问，程矅南和俞笑这样恭谦文雅的父母，是怎么教出这样散漫不羁的孩子的？
俞泊尧跨步并排走到她身旁，背影明显松了松，“去奇珍小巷口，吃祝家包子，好不好？”
“……”赵以乔沉默了有十几步，无奈地拖长语调，“好~”
大过年的，连祠堂里神都不会拂人面子。
祝家包子店真是越开越难吃了，他们点了半屉鲜肉包子和半屉素馅儿包，最后是两个人划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吃，才勉强没有浪费。
俞泊尧倒是发现，赵以乔比想象中更会耍赖。
“是你输了……”他没好气道。
她仍然掰开一半，递给他，央求道：“你多吃点吧，还在长身体呢！”
义正言辞，似哄非哄。
咬着牙帮她吃了，也算心甘情愿。
路边有很多卖卡通气球的小贩，赵以乔挑了一个粉红小猪和一个蓝色鲸鱼。
老板比了比手指，“五十。”
“三十，卖不卖？”赵以乔微侧着身，一副抬脚就要走的样子。
“哎，行吧行吧，大过年的，便宜卖了！”老板把气球递到赵以乔手上。
俞泊尧和赵以乔对视忍不住笑了笑，他抢着付了款。
那个老板揶揄一笑，对赵以乔说：“姑娘，你男朋友看起来这么有钱，你还替他省这十块八块的。”
赵以乔还在想要不要解释，俞泊尧已经拉着她走开了。
“既然是你付的款，那给你一个吧。”
赵以乔把粉红小猪递给他。
俞泊尧犹豫了一下接了，笑问她，“这么喜欢气球？”
赵以乔扯了扯手中的气球线，“好看啊。而且拿回家放着，等气球瘪得没气了，就说明这个年过完了，该收拾收拾回去上班了。”
她淡淡的笑着，像是在陈述一个道理。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过年这天她都会买一个气球回家，就系在沙发旁边，簇拥在她夹回来的娃娃堆里。
这是一年中难得的重要日子，理应有些不一样，可如果是贴窗花，对联那种，又太像一个家了，那是家吗？
她觉得不是。
至少要养只猫。
所以，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瘪掉的气球，就很好，有节日气氛，又随着时间功成身退。
原来这是个计时器，俞泊尧干干一笑，伸手弹了弹飘在她头上的鲸鱼。
路过的超市刚开门，喜庆的音乐传入耳朵，俞泊尧走在她的身后，喊她，“赵以乔，今晚你没有约吧？”
赵以乔回头，“除夕有什么约啊，看春晚呗。”
“那我八点来接你。”俞泊尧大步跨到她面前，嘴角勾着笑意。
“干嘛？”
“去看市政的烟花表演。”
“不去，烟花我在家里就能看得到，为什么要去现场吹冷风？”
赵以乔错开他，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那段录音你真不想删了？”俞泊尧说得慢条斯理，眼神里似有若无地威胁。
大爷的！差点忘了这事！
赵以乔顺了顺气，“我去，行了吧！到了现场，立马删录音，我来删！”
俞泊尧扑闪着眼眉，“没问题。”
鲸鱼气球在客厅里格外和谐，赵以乔拿起手机，准备拍一张照片，却看见了程敬南的消息。
【在干嘛？除夕有什么安排吗？】
大约半个小时前的消息，看起来不像是要问工作上的事情。
赵以乔还没想好怎么回复，程敬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不回消息？放假第一天就睡到现在吗？”
看来赵以乔睡觉手机静音的形象，深入人心。
作为一个打工人，这是一个很好的人设，尤其是在老板面前。
她笑了笑，说：“是的，休息嘛肯定要自然醒啊。”
程敬南在电话那头似乎叹了叹气，“除夕……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年夜饭吗？”
“年夜饭，我一个外人，不太好吧。”
赵以乔觉得奇奇怪怪，这戏要演到这种地步，真是没完没了。
“我也觉得，可能太为难你了，但是我爸妈知道你不回家过年，担心你孤身一人过节，太冷清，让我来问问你。我们家年夜饭，就那几个人，你见过的，比较随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额……”赵以乔发出正在考虑的声音，当然实际上是在考虑如何拒绝。
程敬南等了一会，又说，“你自己一个人过年，作为你多年的老板，我也有些心疼……”
啊？
赵以乔眉目沉了沉，心疼就没必要了，不管是春节还是中秋节，都是人赋予的节日意义，其实也不过是生命里，平凡的一天罢了。
“我不想去，我晚上还有事呢。”
要是她去他家吃了年夜饭，然后跟俞泊尧一起出来看烟花，那场面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偶偷摸摸。
“嗯，那好吧。新年快乐。”
程敬南挂掉电话的时候，听起来挺失落。
年夜饭是炸货店买来的炸排骨，自己切了两个番茄熬了点番茄汁倒进去闷了闷，外加一条鱼，一小蝶青菜。
三个菜她一个人吃不完，不过，就是要吃剩下，毕竟年年有余就是这个意思。
晚会开始前，她跟俞泊尧说起这些，俞泊尧顿了很久，才说：“确实要讨个好彩头，下次多做几个菜吧。”
“你还说好彩头，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穿的喜庆点。”
赵以乔打量了一下又是一身黑色大衣的俞泊尧。
“不好看？”
俞泊尧漆黑的眸子染上一些失落。
“只是没有新年特色。”
她很难说不好看，看得出大衣是新的，说不定又是哪个大牌子的新款，穿在宽肩窄腰的俞泊尧身上，十分帅气随性。他们进场找座位的时候，不少女孩子一路注目。
“那你的围巾跟我换一换？”
俞泊尧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酒红色围巾，又看了看他自己的白色围巾。
“嗯？好吧。”
赵以乔还没见过他身上有过这样鲜艳的搭配，把围巾递给他试了试。
“还挺搭的，确实有新年的味道了。”
红色围巾在他脖子上，似乎别有格调，整个人看起来更温暖了，脸色红润润的，连耳根子都映得微微发红。
俞泊尧把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嘴角荡起一抹浅笑。
“手机拿来。”坐在位置上，赵以乔朝他伸出手。
这才是今天的正事。
“在口袋里自己拿。”俞泊尧靠在椅背上，淡淡说着，看也不看她。
周围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人堆里，到处都是说话声，舞台上的音乐声越来越大。
赵以乔想骂人，都怕他听不见。
“你到底删不删？不删我走了。”她干脆站起身，抬脚就要走。
“给你。”俞泊尧眼神一黯，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每次都是拔腿就走的样子，令人讨厌。
她接过手机，坐回位置上，点开了录音，删除之后，又到删除记录里，删除了一次。
总算是干净了。
她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把手机还给了他。
晚会的歌舞，很一般，台下很多人看得心不在焉，都在等烟花表演。
最后一个节目，赵以乔难得的拿起手机拍了拍台上。
“为什么拍这个？”俞泊尧凑近问，台上的人在打腰鼓。
赵以乔双指拉近了镜头，对准裸一个上半身的一个男舞蹈演员，“这胸肌和腹肌，好看。”
按下快门，语气和神情都很平淡，像是在大学课堂里拍老师的课件。
“感觉很有活力，但是不油腻。”赵以乔又欣赏了半刻。
俞泊尧的眼神暗了暗，居然把这种露骨的话，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难怪醉酒那天，在他身上乱摸。
他附到她耳边漫不经心道：“我也有啊。”
赵以乔微微转头，眨眼打量了他一番，认真道：“真的？”她愣了愣，“那你是薄肌的那种？”
俞泊尧眉头扬了一瞬，又拧了下来，“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有经验？
这些动静是急促的，紧赶慢赶的，有事可做的，赵以乔并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喜人。
过年嘛，就该忙活。
忙活的人，才是幸福的。
但是有的人，就是很闲，闲得慌。
“你不会一晚上没回去吧？”
赵以乔下楼去找早餐吃的时候，看见俞泊尧站在她楼下的一株油松树下，旁边有写书法的大爷在摆地摊卖对联。
那身墨色大衣配着着修长的身材，像个模特一样，站在一旁，他时不时看看赵以乔的单元门，又时不时欣赏一下大爷的字。
路过的人频频回头，不知道是看他，还是看大爷的字。
“回去了，六点的时候来的。”
俞泊尧把手插进口袋，抿了抿嘴，眼里带着歉意，“请你吃早餐？”
等了一个小时？真闲得慌，赵以乔震惊了一会儿，想了想，摇摇头，“吃过了。”
走了几步，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俞泊尧一本正经地上前截停了她，低头靠近她，淡淡道：“你早餐吃青蛙了？”
顿了一下，赵以乔憋不住，嗤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青蛙是这样叫的吗？”
想起他昨晚也是这般一本正经地无赖模样，赵以乔不由在心里发问，程矅南和俞笑这样恭谦文雅的父母，是怎么教出这样散漫不羁的孩子的？
俞泊尧跨步并排走到她身旁，背影明显松了松，“去奇珍小巷口，吃祝家包子，好不好？”
“……”赵以乔沉默了有十几步，无奈地拖长语调，“好~”
大过年的，连祠堂里神都不会拂人面子。
祝家包子店真是越开越难吃了，他们点了半屉鲜肉包子和半屉素馅儿包，最后是两个人划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吃，才勉强没有浪费。
俞泊尧倒是发现，赵以乔比想象中更会耍赖。
“是你输了……”他没好气道。
她仍然掰开一半，递给他，央求道：“你多吃点吧，还在长身体呢！”
义正言辞，似哄非哄。
咬着牙帮她吃了，也算心甘情愿。
路边有很多卖卡通气球的小贩，赵以乔挑了一个粉红小猪和一个蓝色鲸鱼。
老板比了比手指，“五十。”
“三十，卖不卖？”赵以乔微侧着身，一副抬脚就要走的样子。
“哎，行吧行吧，大过年的，便宜卖了！”老板把气球递到赵以乔手上。
俞泊尧和赵以乔对视忍不住笑了笑，他抢着付了款。
那个老板揶揄一笑，对赵以乔说：“姑娘，你男朋友看起来这么有钱，你还替他省这十块八块的。”
赵以乔还在想要不要解释，俞泊尧已经拉着她走开了。
“既然是你付的款，那给你一个吧。”
赵以乔把粉红小猪递给他。
俞泊尧犹豫了一下接了，笑问她，“这么喜欢气球？”
赵以乔扯了扯手中的气球线，“好看啊。而且拿回家放着，等气球瘪得没气了，就说明这个年过完了，该收拾收拾回去上班了。”
她淡淡的笑着，像是在陈述一个道理。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过年这天她都会买一个气球回家，就系在沙发旁边，簇拥在她夹回来的娃娃堆里。
这是一年中难得的重要日子，理应有些不一样，可如果是贴窗花，对联那种，又太像一个家了，那是家吗？
她觉得不是。
至少要养只猫。
所以，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瘪掉的气球，就很好，有节日气氛，又随着时间功成身退。
原来这是个计时器，俞泊尧干干一笑，伸手弹了弹飘在她头上的鲸鱼。
路过的超市刚开门，喜庆的音乐传入耳朵，俞泊尧走在她的身后，喊她，“赵以乔，今晚你没有约吧？”
赵以乔回头，“除夕有什么约啊，看春晚呗。”
“那我八点来接你。”俞泊尧大步跨到她面前，嘴角勾着笑意。
“干嘛？”
“去看市政的烟花表演。”
“不去，烟花我在家里就能看得到，为什么要去现场吹冷风？”
赵以乔错开他，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那段录音你真不想删了？”俞泊尧说得慢条斯理，眼神里似有若无地威胁。
大爷的！差点忘了这事！
赵以乔顺了顺气，“我去，行了吧！到了现场，立马删录音，我来删！”
俞泊尧扑闪着眼眉，“没问题。”
鲸鱼气球在客厅里格外和谐，赵以乔拿起手机，准备拍一张照片，却看见了程敬南的消息。
【在干嘛？除夕有什么安排吗？】
大约半个小时前的消息，看起来不像是要问工作上的事情。
赵以乔还没想好怎么回复，程敬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不回消息？放假第一天就睡到现在吗？”
看来赵以乔睡觉手机静音的形象，深入人心。
作为一个打工人，这是一个很好的人设，尤其是在老板面前。
她笑了笑，说：“是的，休息嘛肯定要自然醒啊。”
程敬南在电话那头似乎叹了叹气，“除夕……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年夜饭吗？”
“年夜饭，我一个外人，不太好吧。”
赵以乔觉得奇奇怪怪，这戏要演到这种地步，真是没完没了。
“我也觉得，可能太为难你了，但是我爸妈知道你不回家过年，担心你孤身一人过节，太冷清，让我来问问你。我们家年夜饭，就那几个人，你见过的，比较随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额……”赵以乔发出正在考虑的声音，当然实际上是在考虑如何拒绝。
程敬南等了一会，又说，“你自己一个人过年，作为你多年的老板，我也有些心疼……”
啊？
赵以乔眉目沉了沉，心疼就没必要了，不管是春节还是中秋节，都是人赋予的节日意义，其实也不过是生命里，平凡的一天罢了。
“我不想去，我晚上还有事呢。”
要是她去他家吃了年夜饭，然后跟俞泊尧一起出来看烟花，那场面不用想，都知道有多偶偷摸摸。
“嗯，那好吧。新年快乐。”
程敬南挂掉电话的时候，听起来挺失落。
年夜饭是炸货店买来的炸排骨，自己切了两个番茄熬了点番茄汁倒进去闷了闷，外加一条鱼，一小蝶青菜。
三个菜她一个人吃不完，不过，就是要吃剩下，毕竟年年有余就是这个意思。
晚会开始前，她跟俞泊尧说起这些，俞泊尧顿了很久，才说：“确实要讨个好彩头，下次多做几个菜吧。”
“你还说好彩头，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不穿的喜庆点。”
赵以乔打量了一下又是一身黑色大衣的俞泊尧。
“不好看？”
俞泊尧漆黑的眸子染上一些失落。
“只是没有新年特色。”
她很难说不好看，看得出大衣是新的，说不定又是哪个大牌子的新款，穿在宽肩窄腰的俞泊尧身上，十分帅气随性。他们进场找座位的时候，不少女孩子一路注目。
“那你的围巾跟我换一换？”
俞泊尧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酒红色围巾，又看了看他自己的白色围巾。
“嗯？好吧。”
赵以乔还没见过他身上有过这样鲜艳的搭配，把围巾递给他试了试。
“还挺搭的，确实有新年的味道了。”
红色围巾在他脖子上，似乎别有格调，整个人看起来更温暖了，脸色红润润的，连耳根子都映得微微发红。
俞泊尧把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嘴角荡起一抹浅笑。
“手机拿来。”坐在位置上，赵以乔朝他伸出手。
这才是今天的正事。
“在口袋里自己拿。”俞泊尧靠在椅背上，淡淡说着，看也不看她。
周围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人堆里，到处都是说话声，舞台上的音乐声越来越大。
赵以乔想骂人，都怕他听不见。
“你到底删不删？不删我走了。”她干脆站起身，抬脚就要走。
“给你。”俞泊尧眼神一黯，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每次都是拔腿就走的样子，令人讨厌。
她接过手机，坐回位置上，点开了录音，删除之后，又到删除记录里，删除了一次。
总算是干净了。
她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把手机还给了他。
晚会的歌舞，很一般，台下很多人看得心不在焉，都在等烟花表演。
最后一个节目，赵以乔难得的拿起手机拍了拍台上。
“为什么拍这个？”俞泊尧凑近问，台上的人在打腰鼓。
赵以乔双指拉近了镜头，对准裸一个上半身的一个男舞蹈演员，“这胸肌和腹肌，好看。”
按下快门，语气和神情都很平淡，像是在大学课堂里拍老师的课件。
“感觉很有活力，但是不油腻。”赵以乔又欣赏了半刻。
俞泊尧的眼神暗了暗，居然把这种露骨的话，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难怪醉酒那天，在他身上乱摸。
他附到她耳边漫不经心道：“我也有啊。”
赵以乔微微转头，眨眼打量了他一番，认真道：“真的？”她愣了愣，“那你是薄肌的那种？”
俞泊尧眉头扬了一瞬，又拧了下来，“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