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慕昭的安排下，徐瑾仪顺利地成为御前侍奉二等宫女。御前一等侍女是李纪元从小的贴身侍女，这么多年了，只此一人贴身伺候，寻常宫女能够爬到二等宫女的位置上已实属难得。因此，面对突然天降的二等宫女徐瑾仪，宫女所的人都对她嗤之以鼻。
“本事没有，钻营不少。”
她搬进去的第一天，便听得一个宫女在那里大声内涵。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附和：“怎会没有本事？说不定，那狐媚子本事是一等一的呢！”
徐瑾仪听出来了，这意思是她靠着见不得人的裙带关系进来的。
众人哄堂大笑。
“狐媚子本事？别上赶着找死了。前面那个才死了，尸体还没凉透呢——”
正说着，教引嬷嬷沉着脸走了进来：“隔着两道门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如此散漫成何体统！一点规矩都没有！”
教引嬷嬷知道徐瑾仪是外面的人推荐进来的，连大内总管都要亲自来跟她安顿一番，此人定是个来头不小的。她自然会十分谨慎小心地对待这个人。
只是这些宫女都是无辜的，除了善妒心眼小而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若是不能小心提点一番，他日只怕都要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教引嬷嬷陪着笑脸走到徐瑾仪面前：“姑娘来了我们宫女司，想来伺候人的本事是有的，这里成天地都是女孩子扎堆的地方，你见多识广，想来不会与她们一般见识。”
徐瑾仪何等聪明，立刻笑着回道：“嬷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出自乡野人家，哪里比得上姐妹们有教养，平日里粗俗惯了，还请嬷嬷和众位姐妹不吝赐教。沫儿定当感激不尽。”
徐瑾仪时刻记着自己的新身份：来自乡下的丫头沫儿。
那嬷嬷最喜欢这样谦卑有自知之明的孩子，当下心里十分欢喜，便连声应和，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项才走了。
因着这位教引嬷嬷的讨好，那些宫女倒也对徐瑾仪客客气气地，再也没有见过有人敢高声内涵。
徐瑾仪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只惦记接下来的差事。
按照宫里的安排，她是要去书房伺候，不过并不能近身书房要地，只是在书房外面的套间——皇帝休息的寝殿里梳洗洒扫。
再次见到李纪元，徐瑾仪内心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
直到看见那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内心的担忧一瞬被惊骇取而代之：他看着苍老了许多。
书房的桌子上堆满了上奏的折子，李纪元常常看着看着便要大发雷霆。
“灵武缺粮都两个月了，才报上来？户部的人一天究竟在干什么！”
随着李纪元的怒吼声，地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徐瑾仪与另外一名宫女应声跪伏在地，弓着腰匍匐进书房，迅速收拾了一地污秽。
她摸着碎成渣滓的杯子，那里面刚沏的茶水还带着些温热。他似乎一口也未喝。
不出半日，只听户部尚书被撤职，新任尚书已经带了国库的粮食，快马加鞭跑去赈灾了。
徐瑾仪捶着酸痛的膝盖，怅惘地望着窗外。每日只有在休息时间，她才能顾得上自己的心事。
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新年还未过完，气候尚是冷冽，她却已经跟随李纪元熬了无数的通宵。
自从她来，原来伺候他的贴身宫女时不时便以生病为由推脱，御前的一些事宜便多数交给她来做。
纵然练武提升了不少身体素质，但是这样日日熬着，她渐渐也吃不消了。
蕖芳还在冷宫做着杂役，她暂时也不能救她出去，只是每日对她送些好一点的吃食和御寒的衣物。
第十七日，蕖芳对这个陌生女子终于开口：“姑娘以前曾说不是我的故人，缘何如此帮我？这偌大的深宫里，怎会有人如此好心？”
蕖芳看着面前这个容颜枯槁的女子，根据近日以来她的皮肤与身姿的观察，敏锐地察觉出，这个人的面容与身体的年龄似乎并不相符：她的面色仿佛贫苦人家的孩子，身姿却散发着富贵人家的贵气，周身的不协调也只有她这样训练有素的探子才能够勉强察觉。
可是，这个人总不说话，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是稍纵即逝，仿佛天边的彩虹一般，恍惚间便已消失不见。
蕖芳回过神来，发现那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放下吃食消失在长长的深林中了。
徐瑾仪脚下箭步如飞，心里慌地直打鼓，额上不知不觉间涌出来一层薄汗。
好险，差点被认出来！
忽然面前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皇后宫里的人！
徐瑾仪猛然想起来，那日不知不觉掉入水池中，是在从皇后宫里出来以后发生的事，而卫慕贵妃失足落水之地仍然是那池位于皇后宫殿附近的奇特水池。
那人急匆匆地向前面的密林跑去，徐瑾仪四下望了下，见没有人迹，便偷偷驾起轻功，追随那名宫女的方向而去。
等到她藏身于幽暗的密林深处，才发现那名宫女正在此处密会一名男子……徐瑾仪有些无奈地摇头：还以为能够看到什么机密，没想到是宫女私相授受之类的艳闻……她不禁感叹：今日得亏遇见了我，若是别人，只怕这两个人今日便要被问罪了——她再次扫视那对男女，准备掀衣而起时，却在看到那男子的面庞时，一瞬间惊愣在原地——这人竟是那日将她困在水池之下那个深洞中的人！
徐瑾仪意识到他们不是单纯男女密会那么简单，便调整气息，调动内力以唤醒吟鹊功法。吟鹊功法是她从卫慕昭的暗卫那里学来的独门秘籍，调动此等功法，可以听清三里内的轻微声响，这两个人的说话声音，在徐瑾仪听来毫无负担。
“王爷问，卫慕贵妃的胎何时能掉？”
那女子低首嗫喏一声：“上次失手已经引起卫慕大人的注意了，现在宫内到处是卫慕氏的眼线，只怕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男子急躁的跺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多帮皇后娘娘出出主意，南部草原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在耶齐氏血统的孩子之前出生！”
女子安慰道：“不要急于一时，皇帝可是渐渐进入状态了，再等两三天，娘娘的月眠功法马上就要完全入体了，届时，不怕打不掉卫慕氏的胎。”
男子喜悦一笑：“到时候整个大夏都是我们说了算！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十分开心！”
女子唇角勾起浅淡的笑容，不置可否。
徐瑾仪稍微琢磨了一阵，明白皇后并不是简单的人，听那两个人的意思，南部草原应该妄想通过皇后进一步掌控大夏后宫乃至皇帝！
可是，月眠功法究竟是什么？她决定问一问卫慕昭。
在一个宫女外出采买的日子，她乔装打扮了一番，出宫见到了卫慕昭。
他近来脸上沧桑了许多，宽厚的身躯站在空旷的荒地上足足为徐瑾仪挡住了热烈的阳光。
“何事要在宫外见面？宫里传个消息我便进去了。”
徐瑾仪清冷的小脸往卫慕昭浓密的髯虬扫了一眼，正撞上卫慕昭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卫慕昭心脏跳地快了些。他强忍着想进一步探索少女眼中清澈微光的欲望，将目光瞬息挪至远处悠闲的牛羊群中。
徐瑾仪倒并未意识到卫慕昭的异常，继续仰着头望向他，抿嘴道：“月眠功法是什么？”
卫慕昭眸子一瞬间冷了下来：“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功法？”
察觉到他一瞬变冷的气势，徐瑾仪敛了脸上的笑容：“南部来的皇后，在练这个功法，我今日撞见她的侍女，与当初在湖底绑架我的男子说话，大致意思，是南部草原企图利用皇后操控大夏后宫，甚至是皇帝……”
她说着，瞧着卫慕昭脸上的神色更加阴郁，便揣测似的问：“月眠功法……难道是控制人的邪功？”
卫慕昭眉头一跳，狭长的眸子里射出一道锐利的微光，随即目光柔和了几分，笑看着徐瑾仪道：“诚如我所想，你确实很有做探子的天分。”
徐瑾仪不知这是不是在夸她，清澈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在卫慕昭脸上看不到一丝阴郁，这才淡淡地一笑：“大人过奖了。大人的意思，便是我的猜测不错？皇后通过这个功法来控制陛下的心智么？”
卫慕昭点点头：“不错。这是大夏先祖们创造的神秘功法，只是失传已久，没想到竟在南部草原的手中掌握。”
“失传很久了吗？南部草原是不是有大夏的老人呢？”
“大概快三十年了吧，曾经在……”卫慕昭的话语戛然而止，眸色幽深地扫了一眼徐瑾仪，“这个功法的厉害之处我曾有幸见识过，有人操控了一名上位者，错杀了他最宠爱的妃子……那人至今还蒙受那功法的余威，误以为是那名宠妃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徐瑾仪内心微微惊讶：“这么厉害么？”
卫慕昭点点头：“一般被控制之人，自功法雏形出来之时，便会被短暂控制。就像是中了蛊一般，只要体内的功法存在一日，那人便会活在功法编织的梦中，并为自己看似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一切合理的解释。”
徐瑾仪似是想到什么：“这个功法的雏形大概多久形成？”
“种蛊开始快则一月便能成形，成形后再过三四月左右便能随心所欲控制人心。”
“差不多半年之久？”徐瑾仪想起自己那失去的孩子，距今差不多三四个月的光景。
她眸色暗淡道：“我的孩子，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李纪元此前反复的性情，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
卫慕昭不做声。
徐瑾仪心下了然，凄怆一笑：“可是皇后没来时，他已经性情反复了……”
卫慕昭一怔：“南部的人，很早便已经在宫里安排计划了。”
徐瑾仪嘲讽地看他：“你们大夏的后宫怎么跟筛子一样呢！”
卫慕昭无语。
“这个功法既然是大夏创制的独门秘法，想必卫慕大人应该知晓破解之法。”
卫慕昭低眸望向徐瑾仪狡黠的黑瞳，薄唇动了动，许久才发出声音：“逢月圆之夜，需取心爱之人的指尖血，注入那人眉心，以此破解。”
徐瑾仪纳罕：“这么简单么？还以为多难。”她望着卫慕昭，问：“李纪元的心爱之人，你知道是谁么？”
卫慕昭沉默。
那人是你。
他在内心默默回复，不知为何出于私心，他并不想告诉徐瑾仪正确的答案。
“本事没有，钻营不少。”
她搬进去的第一天，便听得一个宫女在那里大声内涵。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附和：“怎会没有本事？说不定，那狐媚子本事是一等一的呢！”
徐瑾仪听出来了，这意思是她靠着见不得人的裙带关系进来的。
众人哄堂大笑。
“狐媚子本事？别上赶着找死了。前面那个才死了，尸体还没凉透呢——”
正说着，教引嬷嬷沉着脸走了进来：“隔着两道门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如此散漫成何体统！一点规矩都没有！”
教引嬷嬷知道徐瑾仪是外面的人推荐进来的，连大内总管都要亲自来跟她安顿一番，此人定是个来头不小的。她自然会十分谨慎小心地对待这个人。
只是这些宫女都是无辜的，除了善妒心眼小而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若是不能小心提点一番，他日只怕都要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教引嬷嬷陪着笑脸走到徐瑾仪面前：“姑娘来了我们宫女司，想来伺候人的本事是有的，这里成天地都是女孩子扎堆的地方，你见多识广，想来不会与她们一般见识。”
徐瑾仪何等聪明，立刻笑着回道：“嬷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出自乡野人家，哪里比得上姐妹们有教养，平日里粗俗惯了，还请嬷嬷和众位姐妹不吝赐教。沫儿定当感激不尽。”
徐瑾仪时刻记着自己的新身份：来自乡下的丫头沫儿。
那嬷嬷最喜欢这样谦卑有自知之明的孩子，当下心里十分欢喜，便连声应和，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项才走了。
因着这位教引嬷嬷的讨好，那些宫女倒也对徐瑾仪客客气气地，再也没有见过有人敢高声内涵。
徐瑾仪并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只惦记接下来的差事。
按照宫里的安排，她是要去书房伺候，不过并不能近身书房要地，只是在书房外面的套间——皇帝休息的寝殿里梳洗洒扫。
再次见到李纪元，徐瑾仪内心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
直到看见那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内心的担忧一瞬被惊骇取而代之：他看着苍老了许多。
书房的桌子上堆满了上奏的折子，李纪元常常看着看着便要大发雷霆。
“灵武缺粮都两个月了，才报上来？户部的人一天究竟在干什么！”
随着李纪元的怒吼声，地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徐瑾仪与另外一名宫女应声跪伏在地，弓着腰匍匐进书房，迅速收拾了一地污秽。
她摸着碎成渣滓的杯子，那里面刚沏的茶水还带着些温热。他似乎一口也未喝。
不出半日，只听户部尚书被撤职，新任尚书已经带了国库的粮食，快马加鞭跑去赈灾了。
徐瑾仪捶着酸痛的膝盖，怅惘地望着窗外。每日只有在休息时间，她才能顾得上自己的心事。
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新年还未过完，气候尚是冷冽，她却已经跟随李纪元熬了无数的通宵。
自从她来，原来伺候他的贴身宫女时不时便以生病为由推脱，御前的一些事宜便多数交给她来做。
纵然练武提升了不少身体素质，但是这样日日熬着，她渐渐也吃不消了。
蕖芳还在冷宫做着杂役，她暂时也不能救她出去，只是每日对她送些好一点的吃食和御寒的衣物。
第十七日，蕖芳对这个陌生女子终于开口：“姑娘以前曾说不是我的故人，缘何如此帮我？这偌大的深宫里，怎会有人如此好心？”
蕖芳看着面前这个容颜枯槁的女子，根据近日以来她的皮肤与身姿的观察，敏锐地察觉出，这个人的面容与身体的年龄似乎并不相符：她的面色仿佛贫苦人家的孩子，身姿却散发着富贵人家的贵气，周身的不协调也只有她这样训练有素的探子才能够勉强察觉。
可是，这个人总不说话，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是稍纵即逝，仿佛天边的彩虹一般，恍惚间便已消失不见。
蕖芳回过神来，发现那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一眨眼的工夫，已经放下吃食消失在长长的深林中了。
徐瑾仪脚下箭步如飞，心里慌地直打鼓，额上不知不觉间涌出来一层薄汗。
好险，差点被认出来！
忽然面前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皇后宫里的人！
徐瑾仪猛然想起来，那日不知不觉掉入水池中，是在从皇后宫里出来以后发生的事，而卫慕贵妃失足落水之地仍然是那池位于皇后宫殿附近的奇特水池。
那人急匆匆地向前面的密林跑去，徐瑾仪四下望了下，见没有人迹，便偷偷驾起轻功，追随那名宫女的方向而去。
等到她藏身于幽暗的密林深处，才发现那名宫女正在此处密会一名男子……徐瑾仪有些无奈地摇头：还以为能够看到什么机密，没想到是宫女私相授受之类的艳闻……她不禁感叹：今日得亏遇见了我，若是别人，只怕这两个人今日便要被问罪了——她再次扫视那对男女，准备掀衣而起时，却在看到那男子的面庞时，一瞬间惊愣在原地——这人竟是那日将她困在水池之下那个深洞中的人！
徐瑾仪意识到他们不是单纯男女密会那么简单，便调整气息，调动内力以唤醒吟鹊功法。吟鹊功法是她从卫慕昭的暗卫那里学来的独门秘籍，调动此等功法，可以听清三里内的轻微声响，这两个人的说话声音，在徐瑾仪听来毫无负担。
“王爷问，卫慕贵妃的胎何时能掉？”
那女子低首嗫喏一声：“上次失手已经引起卫慕大人的注意了，现在宫内到处是卫慕氏的眼线，只怕一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男子急躁的跺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多帮皇后娘娘出出主意，南部草原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在耶齐氏血统的孩子之前出生！”
女子安慰道：“不要急于一时，皇帝可是渐渐进入状态了，再等两三天，娘娘的月眠功法马上就要完全入体了，届时，不怕打不掉卫慕氏的胎。”
男子喜悦一笑：“到时候整个大夏都是我们说了算！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十分开心！”
女子唇角勾起浅淡的笑容，不置可否。
徐瑾仪稍微琢磨了一阵，明白皇后并不是简单的人，听那两个人的意思，南部草原应该妄想通过皇后进一步掌控大夏后宫乃至皇帝！
可是，月眠功法究竟是什么？她决定问一问卫慕昭。
在一个宫女外出采买的日子，她乔装打扮了一番，出宫见到了卫慕昭。
他近来脸上沧桑了许多，宽厚的身躯站在空旷的荒地上足足为徐瑾仪挡住了热烈的阳光。
“何事要在宫外见面？宫里传个消息我便进去了。”
徐瑾仪清冷的小脸往卫慕昭浓密的髯虬扫了一眼，正撞上卫慕昭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卫慕昭心脏跳地快了些。他强忍着想进一步探索少女眼中清澈微光的欲望，将目光瞬息挪至远处悠闲的牛羊群中。
徐瑾仪倒并未意识到卫慕昭的异常，继续仰着头望向他，抿嘴道：“月眠功法是什么？”
卫慕昭眸子一瞬间冷了下来：“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功法？”
察觉到他一瞬变冷的气势，徐瑾仪敛了脸上的笑容：“南部来的皇后，在练这个功法，我今日撞见她的侍女，与当初在湖底绑架我的男子说话，大致意思，是南部草原企图利用皇后操控大夏后宫，甚至是皇帝……”
她说着，瞧着卫慕昭脸上的神色更加阴郁，便揣测似的问：“月眠功法……难道是控制人的邪功？”
卫慕昭眉头一跳，狭长的眸子里射出一道锐利的微光，随即目光柔和了几分，笑看着徐瑾仪道：“诚如我所想，你确实很有做探子的天分。”
徐瑾仪不知这是不是在夸她，清澈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在卫慕昭脸上看不到一丝阴郁，这才淡淡地一笑：“大人过奖了。大人的意思，便是我的猜测不错？皇后通过这个功法来控制陛下的心智么？”
卫慕昭点点头：“不错。这是大夏先祖们创造的神秘功法，只是失传已久，没想到竟在南部草原的手中掌握。”
“失传很久了吗？南部草原是不是有大夏的老人呢？”
“大概快三十年了吧，曾经在……”卫慕昭的话语戛然而止，眸色幽深地扫了一眼徐瑾仪，“这个功法的厉害之处我曾有幸见识过，有人操控了一名上位者，错杀了他最宠爱的妃子……那人至今还蒙受那功法的余威，误以为是那名宠妃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徐瑾仪内心微微惊讶：“这么厉害么？”
卫慕昭点点头：“一般被控制之人，自功法雏形出来之时，便会被短暂控制。就像是中了蛊一般，只要体内的功法存在一日，那人便会活在功法编织的梦中，并为自己看似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一切合理的解释。”
徐瑾仪似是想到什么：“这个功法的雏形大概多久形成？”
“种蛊开始快则一月便能成形，成形后再过三四月左右便能随心所欲控制人心。”
“差不多半年之久？”徐瑾仪想起自己那失去的孩子，距今差不多三四个月的光景。
她眸色暗淡道：“我的孩子，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李纪元此前反复的性情，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
卫慕昭不做声。
徐瑾仪心下了然，凄怆一笑：“可是皇后没来时，他已经性情反复了……”
卫慕昭一怔：“南部的人，很早便已经在宫里安排计划了。”
徐瑾仪嘲讽地看他：“你们大夏的后宫怎么跟筛子一样呢！”
卫慕昭无语。
“这个功法既然是大夏创制的独门秘法，想必卫慕大人应该知晓破解之法。”
卫慕昭低眸望向徐瑾仪狡黠的黑瞳，薄唇动了动，许久才发出声音：“逢月圆之夜，需取心爱之人的指尖血，注入那人眉心，以此破解。”
徐瑾仪纳罕：“这么简单么？还以为多难。”她望着卫慕昭，问：“李纪元的心爱之人，你知道是谁么？”
卫慕昭沉默。
那人是你。
他在内心默默回复，不知为何出于私心，他并不想告诉徐瑾仪正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