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见女儿瑟缩着不说话，凑近了看她又是泪流不止，不由有些心疼。她也舍不得女儿下降。
可皇帝发了话，且三公主只比永嘉小了四个月，若是永嘉不嫁，引得三公主也不好越过姐姐招驸马。
在薛贵妃看来，王润能点探花郎，自然是才学和样貌都极为出众。王氏累世家业，枝繁叶茂，王润的父亲在朝中亦是身居高位。除了比女儿大五岁，这门亲事，比之大公主都不逊色。
未等薛贵妃发问女儿为何不愿，永嘉就抽抽搭搭地开了口：“儿臣梦里就是被王润毒死的，怎敢嫁给他？”
她装哭想惹母妃心软，但哭着哭着不禁悲从中来。
前世，父皇母妃都疼爱她，头上又有兄长保护。下降王润后，公婆慈和，驸马清俊专一，她用不着管家，也不用约束男人，日子舒心无比。
但就是这样富贵荣华了二十年，她的母兄都死了，她自己也被毒死了！
如今回想，自己从前当真是糊涂，一点主意都没有。许多事情她明明看出了不妥，却碍于自己是儿臣，是妹妹，不曾开口劝解。
回到了五年前，她不会再如前世那般了。
“梦里的事，都是反的。你能梦到他，说不定就是有缘分。”薛贵妃知道女儿没见过王润，怎会做这样的梦？一定是不想嫁才胡说的。
永嘉换了个理由，她坐起来，垂首说：“儿臣不喜欢那种书呆子，儿臣若要嫁人......”
她面上羞涩：“儿臣想嫁像父皇那般骁勇英武的男子。”
闻言，薛贵妃不禁笑了笑，女儿不等听完名字就拒绝，想来是早已有了心仪的儿郎。永嘉出宫过，也跟着去过行宫狩猎，许是瞧中了哪个年轻武官，还拿父皇说事。
“乖乖可是有中意的人选？”榻边没有别人，薛贵妃轻轻问道。
永嘉正陷在对前世种种的沉思中，喃喃念了一个名字。
“谢照？谢照是谁？”薛贵妃茫然。
永嘉回过神来，谢照是谁？她自己都不了解，只是脑中倏地浮现了这个名字。
死前，她听说就是此人在叛军阵前生擒了她哥哥。她哥哥不好读书，但武艺不俗，又很是强壮，能擒住他，必然是个极有本事之人。
这些事，都是她在王家昏沉那两日，婢女们以为她睡着了小声说的。永嘉听得不甚清楚，京中勋贵重臣遍地走，她也不是个个熟悉。除了知道他是威远侯的次子，自小在边关大营长大，其他一概不知。
女儿垂首不语，娇艳的脸颊微微泛红，薛贵妃笑道：“既然看中了他，母妃去和陛下说。”
“不是！”永嘉连忙否认，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她顿了顿，谢照出身本事都有，前世她死的时候他似乎都还没成婚。但永嘉根本不知他相貌性情如何。
她想起自己见过的武将，络腮胡，身体健壮得犹如铁塔。永嘉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谢照也长这般模样，她是绝不会考虑的。
永嘉抱住母亲的手臂，娇声道：“您先别急，让儿臣再好好想想。”
薛贵妃点点她的额头，是默许了。她想起皇帝的另一桩吩咐，有些难以启齿。
见母妃嘴唇翕张，几次欲言又止，永嘉好奇问：“母妃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那日......”薛贵妃说了个头，又说不下去了。
永嘉却是一下子明白过来。雨夜她满心满眼都是想见到母妃，看着父皇母妃坐在一起更是激动地嚎啕大哭。事后，她也暗暗羞耻，知道自己是撞破了什么。
想必是父皇母妃都以为她还不懂人事，想教教她。
“罢了，等你挑好驸马了，母妃再教你。”
闻听此言，永嘉噗嗤一笑，打趣道：“母妃还能因驸马之材施教吗？”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薛贵妃气恼地拧了拧她的脸，“你深夜在宫里乱跑，原本皇后娘娘罚你抄书，你父皇谅你风寒免了。等你病好了，该抄还是得抄。”
抄书而已，永嘉微微一笑，没有犟嘴。
薛贵妃怔了一怔，女儿好像病后就不太一样了。从前女儿就已出落得极美，带有少女的稚嫩娇憨，人如其名，惹人怜爱。但方才一笑，竟十分沉静，光艳动人，反而让人不敢逼视。
但之后两日，永嘉还是那副要时时净手吃了任何东西都要重新漱口的娇贵讲究做派。薛贵妃放下心来，女儿没变。
再不舍得，永嘉也不能在椒风殿中长住。风寒已经痊愈，宫女细致地给永嘉收拾东西。她依偎在母亲怀里，看到一脸严肃的方嬷嬷，心念一动开口道：“母妃，您把方嬷嬷给儿臣吧。”
离父皇意外驾崩还有五年，改变胞兄的性情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重活一世，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改了这女官在椒风殿的做派。
她也想看看，她能否改变现状。若是一个嬷嬷都无法收服，她也别说改变亲哥哥造反这样的大事了！
薛贵妃大吃一惊，她看得出来女儿不喜欢方嬷嬷。可嬷嬷是陛下派来的人，她心中一直都存几分说不出的惧怕，便也当做不知女儿的不喜。
方嬷嬷亦是惊讶地看着永嘉。
永嘉知道难以三言两语就让二人领会，微笑道：“嬷嬷送我回寝殿。”
公主都发话了，方嬷嬷应诺。
回到兰台殿自己的寝殿含卉居，她先去安抚了看到另一个嬷嬷进来而不安的奶娘万嬷嬷。前世，奶娘跟着自己下降到王家，没两年奶娘在京郊老家的儿子就得病死了。而奶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久也病逝了。
永嘉宽慰了几句，说明不是要将她赶出去。而是等到她出宫后，就放她一家人团圆。
届时，她再派两个医士照拂，让陪伴照顾她多年的奶娘安享晚年。
安排好奶娘今后，永嘉才让方嬷嬷进来。
方嬷嬷知道公主定是有话说，听命坐在了公主的下首，等着吩咐。
“嬷嬷可知，父皇是为何把你赐给我母妃？”
不等方嬷嬷答话，永嘉便继续说道：“因为我母妃是父皇微服私访时带回来的民间女子，从前家中不过是开糕点铺子的。父皇知道母妃不懂宫里规矩，也担心她受人欺负，在宫里立不起来，才命你去椒风殿。”
“这么多年了，嬷嬷当真帮我母妃立起来了吗？”永嘉面色一沉。
方嬷嬷自然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把她送到贵妃身边。近二十年来，她对贵妃忠心耿耿，自以为是处处为贵妃打算，不让她操一点心......
可对着十五岁公主的质问，她有些许茫然。
“嬷嬷并没有，”永嘉是亲眼见过方嬷嬷死后母妃根本管不了偌大一个椒风殿的光景，她话风一转，“当然，这也怪不得嬷嬷，我母妃性情柔弱，你已经尽力了，但我想让嬷嬷更尽心一些。”
母妃对父皇千依百顺，父皇也十分宠爱她。而宫中事务都有方嬷嬷操持，就连她这个女儿都会为母亲周全。所以，母妃在方嬷嬷死后就不知该如何管宫人，才会在哥哥被处死后就绝望自裁。
方嬷嬷缓缓跪下，身为被皇帝认可的女官，她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永嘉公主的意思。
一直以来，是她想岔了。
“还请公主吩咐。”
永嘉心平气和道：“嬷嬷起来吧。倘若让你一下子就离了椒风殿，只会引起母妃的慌乱。我要你回去后，好好教导母妃，慢慢将宫务脱手给她，让她真正做椒风殿的主人。”
最后一句话中之意极重，方嬷嬷叩首应下。
“至于我说让你跟着我，我是真心钦佩嬷嬷的本事，希望嬷嬷若得空能常常来含卉居，指点我一二。”
“奴婢不敢说指点公主。”方嬷嬷恭谨道，她是再也不敢把永嘉看成可以管教的人。
永嘉风寒那几日把前世想得透彻，她以前没什么心眼，身边服侍的侍女嬷嬷也比她强不了多少。她眼下想去宫外打听点什么，一时都想不到派谁去。是以，她是真想让方嬷嬷过来教导。
如此又说了几句，方嬷嬷便要告退了，永嘉轻声道：“嬷嬷再为我做件事。”
她示意方嬷嬷附耳过来。
等公主说完，方嬷嬷第一反应就是想问问为何。只一瞬间，她又反应过来主子的吩咐怎能多问，应下告退了。
*
永嘉头戴浅紫色帷帽，透过垂纱，远远看着龙行卫所。
在方嬷嬷把消息打探好后，她也抄完了书，去父皇面前一阵撒娇卖乖，终于哄得皇帝同意让二皇子带着她出宫在舅舅家住一晚。
燕锦楼觉得妹妹奇奇怪怪的。
前阵子他和太子一道去黄河巡视防务，累得消瘦不少。回宫后听说妹妹得了一场风寒，连忙去看望她。妹妹却是嘴唇紧抿，一双眼睛像看仇人一样盯着他。
他不知自己出去一趟怎么就得罪了妹妹，连着几日都费心想哄她高兴。永嘉一开口要出宫，他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但他不明白，妹妹昨日还好好在舅舅家和表妹说了一日的话，今天起这么早跑到龙行卫所来做甚？甚至还不准仆从跟着，只有他们二人等在这里。
龙行卫乃是皇帝亲兵，在附近张望，似乎不妥。他都能明白的事，妹妹怎会不知？
永嘉也知道她不该在卫所前久留。方嬷嬷说谢照尚未娶妻，没有婚约，没有姬妾通房，没有吃酒赌钱的癖好，如今在龙行卫任职。
舅舅一家待她极好，重回到十五岁以后她很想再见见他们。
而既然出宫了，顺便也来瞧瞧谢照长什么模样。她试探过父皇，让她招驸马的意思很坚决。
方嬷嬷连谢照的马长什么样都打听了，也说他长得很英俊......
正胡乱想着，忽而眼前掠过一阵轻微的尘土，一匹玄色高头大马疾驰而过，停在卫所门口。
“好马！”燕锦楼赞道。
再瞥一眼妹妹，他疑惑问：“妹妹，你怎么了？”
永嘉回过神来，见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连忙说：“没什么，我们快走。”
可皇帝发了话，且三公主只比永嘉小了四个月，若是永嘉不嫁，引得三公主也不好越过姐姐招驸马。
在薛贵妃看来，王润能点探花郎，自然是才学和样貌都极为出众。王氏累世家业，枝繁叶茂，王润的父亲在朝中亦是身居高位。除了比女儿大五岁，这门亲事，比之大公主都不逊色。
未等薛贵妃发问女儿为何不愿，永嘉就抽抽搭搭地开了口：“儿臣梦里就是被王润毒死的，怎敢嫁给他？”
她装哭想惹母妃心软，但哭着哭着不禁悲从中来。
前世，父皇母妃都疼爱她，头上又有兄长保护。下降王润后，公婆慈和，驸马清俊专一，她用不着管家，也不用约束男人，日子舒心无比。
但就是这样富贵荣华了二十年，她的母兄都死了，她自己也被毒死了！
如今回想，自己从前当真是糊涂，一点主意都没有。许多事情她明明看出了不妥，却碍于自己是儿臣，是妹妹，不曾开口劝解。
回到了五年前，她不会再如前世那般了。
“梦里的事，都是反的。你能梦到他，说不定就是有缘分。”薛贵妃知道女儿没见过王润，怎会做这样的梦？一定是不想嫁才胡说的。
永嘉换了个理由，她坐起来，垂首说：“儿臣不喜欢那种书呆子，儿臣若要嫁人......”
她面上羞涩：“儿臣想嫁像父皇那般骁勇英武的男子。”
闻言，薛贵妃不禁笑了笑，女儿不等听完名字就拒绝，想来是早已有了心仪的儿郎。永嘉出宫过，也跟着去过行宫狩猎，许是瞧中了哪个年轻武官，还拿父皇说事。
“乖乖可是有中意的人选？”榻边没有别人，薛贵妃轻轻问道。
永嘉正陷在对前世种种的沉思中，喃喃念了一个名字。
“谢照？谢照是谁？”薛贵妃茫然。
永嘉回过神来，谢照是谁？她自己都不了解，只是脑中倏地浮现了这个名字。
死前，她听说就是此人在叛军阵前生擒了她哥哥。她哥哥不好读书，但武艺不俗，又很是强壮，能擒住他，必然是个极有本事之人。
这些事，都是她在王家昏沉那两日，婢女们以为她睡着了小声说的。永嘉听得不甚清楚，京中勋贵重臣遍地走，她也不是个个熟悉。除了知道他是威远侯的次子，自小在边关大营长大，其他一概不知。
女儿垂首不语，娇艳的脸颊微微泛红，薛贵妃笑道：“既然看中了他，母妃去和陛下说。”
“不是！”永嘉连忙否认，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她顿了顿，谢照出身本事都有，前世她死的时候他似乎都还没成婚。但永嘉根本不知他相貌性情如何。
她想起自己见过的武将，络腮胡，身体健壮得犹如铁塔。永嘉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谢照也长这般模样，她是绝不会考虑的。
永嘉抱住母亲的手臂，娇声道：“您先别急，让儿臣再好好想想。”
薛贵妃点点她的额头，是默许了。她想起皇帝的另一桩吩咐，有些难以启齿。
见母妃嘴唇翕张，几次欲言又止，永嘉好奇问：“母妃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那日......”薛贵妃说了个头，又说不下去了。
永嘉却是一下子明白过来。雨夜她满心满眼都是想见到母妃，看着父皇母妃坐在一起更是激动地嚎啕大哭。事后，她也暗暗羞耻，知道自己是撞破了什么。
想必是父皇母妃都以为她还不懂人事，想教教她。
“罢了，等你挑好驸马了，母妃再教你。”
闻听此言，永嘉噗嗤一笑，打趣道：“母妃还能因驸马之材施教吗？”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薛贵妃气恼地拧了拧她的脸，“你深夜在宫里乱跑，原本皇后娘娘罚你抄书，你父皇谅你风寒免了。等你病好了，该抄还是得抄。”
抄书而已，永嘉微微一笑，没有犟嘴。
薛贵妃怔了一怔，女儿好像病后就不太一样了。从前女儿就已出落得极美，带有少女的稚嫩娇憨，人如其名，惹人怜爱。但方才一笑，竟十分沉静，光艳动人，反而让人不敢逼视。
但之后两日，永嘉还是那副要时时净手吃了任何东西都要重新漱口的娇贵讲究做派。薛贵妃放下心来，女儿没变。
再不舍得，永嘉也不能在椒风殿中长住。风寒已经痊愈，宫女细致地给永嘉收拾东西。她依偎在母亲怀里，看到一脸严肃的方嬷嬷，心念一动开口道：“母妃，您把方嬷嬷给儿臣吧。”
离父皇意外驾崩还有五年，改变胞兄的性情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重活一世，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改了这女官在椒风殿的做派。
她也想看看，她能否改变现状。若是一个嬷嬷都无法收服，她也别说改变亲哥哥造反这样的大事了！
薛贵妃大吃一惊，她看得出来女儿不喜欢方嬷嬷。可嬷嬷是陛下派来的人，她心中一直都存几分说不出的惧怕，便也当做不知女儿的不喜。
方嬷嬷亦是惊讶地看着永嘉。
永嘉知道难以三言两语就让二人领会，微笑道：“嬷嬷送我回寝殿。”
公主都发话了，方嬷嬷应诺。
回到兰台殿自己的寝殿含卉居，她先去安抚了看到另一个嬷嬷进来而不安的奶娘万嬷嬷。前世，奶娘跟着自己下降到王家，没两年奶娘在京郊老家的儿子就得病死了。而奶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久也病逝了。
永嘉宽慰了几句，说明不是要将她赶出去。而是等到她出宫后，就放她一家人团圆。
届时，她再派两个医士照拂，让陪伴照顾她多年的奶娘安享晚年。
安排好奶娘今后，永嘉才让方嬷嬷进来。
方嬷嬷知道公主定是有话说，听命坐在了公主的下首，等着吩咐。
“嬷嬷可知，父皇是为何把你赐给我母妃？”
不等方嬷嬷答话，永嘉便继续说道：“因为我母妃是父皇微服私访时带回来的民间女子，从前家中不过是开糕点铺子的。父皇知道母妃不懂宫里规矩，也担心她受人欺负，在宫里立不起来，才命你去椒风殿。”
“这么多年了，嬷嬷当真帮我母妃立起来了吗？”永嘉面色一沉。
方嬷嬷自然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把她送到贵妃身边。近二十年来，她对贵妃忠心耿耿，自以为是处处为贵妃打算，不让她操一点心......
可对着十五岁公主的质问，她有些许茫然。
“嬷嬷并没有，”永嘉是亲眼见过方嬷嬷死后母妃根本管不了偌大一个椒风殿的光景，她话风一转，“当然，这也怪不得嬷嬷，我母妃性情柔弱，你已经尽力了，但我想让嬷嬷更尽心一些。”
母妃对父皇千依百顺，父皇也十分宠爱她。而宫中事务都有方嬷嬷操持，就连她这个女儿都会为母亲周全。所以，母妃在方嬷嬷死后就不知该如何管宫人，才会在哥哥被处死后就绝望自裁。
方嬷嬷缓缓跪下，身为被皇帝认可的女官，她不傻，很快就明白过来永嘉公主的意思。
一直以来，是她想岔了。
“还请公主吩咐。”
永嘉心平气和道：“嬷嬷起来吧。倘若让你一下子就离了椒风殿，只会引起母妃的慌乱。我要你回去后，好好教导母妃，慢慢将宫务脱手给她，让她真正做椒风殿的主人。”
最后一句话中之意极重，方嬷嬷叩首应下。
“至于我说让你跟着我，我是真心钦佩嬷嬷的本事，希望嬷嬷若得空能常常来含卉居，指点我一二。”
“奴婢不敢说指点公主。”方嬷嬷恭谨道，她是再也不敢把永嘉看成可以管教的人。
永嘉风寒那几日把前世想得透彻，她以前没什么心眼，身边服侍的侍女嬷嬷也比她强不了多少。她眼下想去宫外打听点什么，一时都想不到派谁去。是以，她是真想让方嬷嬷过来教导。
如此又说了几句，方嬷嬷便要告退了，永嘉轻声道：“嬷嬷再为我做件事。”
她示意方嬷嬷附耳过来。
等公主说完，方嬷嬷第一反应就是想问问为何。只一瞬间，她又反应过来主子的吩咐怎能多问，应下告退了。
*
永嘉头戴浅紫色帷帽，透过垂纱，远远看着龙行卫所。
在方嬷嬷把消息打探好后，她也抄完了书，去父皇面前一阵撒娇卖乖，终于哄得皇帝同意让二皇子带着她出宫在舅舅家住一晚。
燕锦楼觉得妹妹奇奇怪怪的。
前阵子他和太子一道去黄河巡视防务，累得消瘦不少。回宫后听说妹妹得了一场风寒，连忙去看望她。妹妹却是嘴唇紧抿，一双眼睛像看仇人一样盯着他。
他不知自己出去一趟怎么就得罪了妹妹，连着几日都费心想哄她高兴。永嘉一开口要出宫，他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但他不明白，妹妹昨日还好好在舅舅家和表妹说了一日的话，今天起这么早跑到龙行卫所来做甚？甚至还不准仆从跟着，只有他们二人等在这里。
龙行卫乃是皇帝亲兵，在附近张望，似乎不妥。他都能明白的事，妹妹怎会不知？
永嘉也知道她不该在卫所前久留。方嬷嬷说谢照尚未娶妻，没有婚约，没有姬妾通房，没有吃酒赌钱的癖好，如今在龙行卫任职。
舅舅一家待她极好，重回到十五岁以后她很想再见见他们。
而既然出宫了，顺便也来瞧瞧谢照长什么模样。她试探过父皇，让她招驸马的意思很坚决。
方嬷嬷连谢照的马长什么样都打听了，也说他长得很英俊......
正胡乱想着，忽而眼前掠过一阵轻微的尘土，一匹玄色高头大马疾驰而过，停在卫所门口。
“好马！”燕锦楼赞道。
再瞥一眼妹妹，他疑惑问：“妹妹，你怎么了？”
永嘉回过神来，见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连忙说：“没什么，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