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盛道桉刚将冬儿抱起,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进玉漱斋,并朝着自己走来,他以为是中年男子要自己介绍一些玉漱斋都有些什么。

    哪知盛道桉蠕动了一下.唇.瓣,便听那中年男子不卑不亢地看了一眼,说道:“公子,我们家少爷请您到欢聚楼小坐。”

    盛道桉皱眉,心尖生起了疑惑,“我……”

    话还未说完,就听那中年男子紧接着说:“我家少爷姓郑,父亲是大都督。”

    原想婉拒的盛道桉闻言,眼眸一闪,遂将怀中的冬儿放在地上,并对冬儿交代了几句,以及吩咐玉漱斋的伙计一些事后,便与那中年男子一起离开。

    盛道桉前脚刚走,夏时后脚就从外面回来,两人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正在盛道桉前往欢聚楼的时候,此时,二楼上的四人正聊起盛道桉的身世。

    其中郑沂川和谢司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姜逢时不时附和,以及谢砚清偶尔说出自己的疑惑。

    几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比起姜逢在钱赫凡和李舟望那个队伍时,自在了许多,也没有过多的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

    半晌,盛道桉走进来,四人齐齐起身,彼此相互拱手,而一颗心半悬着的盛道桉,在见到谢司珩和谢砚清的面孔时,终是将略显躁动的心脏放回原处。

    几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方才缓缓落座,并且欢聚楼的店小二亦走进来,为他们添了一壶热酒和几份美味佳肴。

    郑沂川微微牵起嘴角,朝身旁的中年男子,也就是方才去请盛道桉过来的人示意一番。

    很快,古崇就为盛道桉倒了一盅酒,引得盛道桉神色踌躇,开始坐立不安。

    郑沂川见状,面上热情地说:“道桉兄,不必见外,今日我请你过来,是想询问一下有关夏娘子的事情。”

    盛道桉微惊,脑海里快速掠过各种信息,目光略带迟疑地看了眼郑沂川,显然他也以为是郑沂川钟情夏时,所以才会唤自己过来的。

    郑沂川注意到盛道桉的视线,不用多加思索,就知道盛道桉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有急于否认,而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

    “我听说道桉兄的妻子遇到了歹人,故不幸遇险?”

    话音一落,盛道桉怔愣在椅子上,脑中的画面也因郑沂川的话而逐渐浮现出妻子不堪受辱,决然撞向谢司珩的马车的画面。

    他的心头蓦然一陡,迷茫的情绪蔓延至全身,脑海里又记起了自己在当日的无能之举,落在嘴边的话语就像是被银针缝上一般,动一下便足以锥心刺骨。

    郑沂川见盛道桉默然无语,敛眸挑眉,空气在无形中凝固一瞬,他神色染上自责道:“是我不对,不应该因为想要多了解道桉兄,就去戳你的伤疤。这样吧,我自罚三盅,全当是谢罪了!”

    语毕,郑沂川连续饮下三盅热酒,以至于唇角沾染上了些许水渍,他都尚未察觉。

    姜逢见状,用动作提醒一下后,就转头看向仍拘谨的盛道桉,笑着说道:“道桉兄年齿多少?可有功名在身?”

    盛道桉回过神,混茫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姜逢的身上,他微微颔首道:“今年刚巧是双十之年。在下不才,现下只是个秀才。”

    姜逢听后,眼底衔起几分钦佩:“能成为秀才已是难得,待秋闱时,若是道桉兄中了,便是举人了。”

    盛道桉笑容勉强,其中隐含.着的苦涩,被谢司珩捕捉到了,他先是与望过来的郑沂川对视一眼,而后思绪开始活跃起来。

    “在下多谢姜公子抬举。”

    说完这句话后,盛道桉才看向郑沂川,回答他适才的问题。

    “拙荆因为在下病重,家中又无粮食,所以就壮着胆子去觅粮。哪知粮食没事觅到,就被众人的污言秽语,被逼得撞马车而亡。”

    盛道桉在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也没有一劲儿地说自家妻子的不是,而是以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事实的真相,压.在浅水下的众多激石,在这一刻有了丁点的松动。

    谢司珩的瞳孔轻颤,顿时联想到一些往事,亦是旁人从未注意到的,而且这件事情早已成为了他们的习惯。

    当谢司珩的目光再次看向盛道桉时,多了一丝探究,他的情绪藏得很深,令盛道桉浑然不觉。

    由于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以几人的身份而言,不便在鱼龙混杂之地,谈起此类事情,于是扯到了夏时的身上。

    “道桉兄,我听说近日有人在玉漱斋离奇消失,此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比起夏时,姜逢更好奇是不是有人真的在玉漱斋失踪过,而且看刚才郑沂川说得头头是道,他就有了稍许的兴趣。

    盛道桉神色微顿,处于放松状态下的身体逐渐僵硬,对上姜逢满是探奇的目光,他快速斟酌一下言辞,方说道。

    “若我说是,诸位是想要报官,去捉我家东家吗?”

    盛道桉话里带着试探,眼神充满警惕地看着在场的四人。

    谢司珩率先开口,眉眼认真,语气透出轻微的打趣:“自然不会。这种百姓间的摩.擦,就算是我等去报官,你或夏娘子能承担得起那巨额的报官费吗?”

    “报官费”三个字,落在盛道桉的耳朵里,似腊梅般轻飘,可以随风逝去,但不知为何,四肢巨冷无比,双肩如千钧负重,比谢司珩四人要一起去报官,还要让他喘不过气来,呼吸滞停的刹时,面色如常的脸庞出现了裂痕。

    谢司珩的所言,令其他三人惊诧,其中郑沂川皱眉道:“报官费?我怎么从未听父亲说过?”

    面对郑沂川的疑惑,站在他身旁的古崇,沉着开口道:“公子,报官费乃是那些衙门私自定下的不成文规定,从元丰二十年就开始有的。起初他们只敢在暗中偷偷进行,但后来就愈演愈烈,成为那些受了委屈的百姓的心腹之忧。”

    郑沂川有了些了解后,没有再多加问下去,他虽然心痛于朝廷的不作为,但也不敢为了百姓去得罪旁人,从而给自己的父亲添麻烦。

    “道桉兄,你放心,我们只是听个乐子而已,不会对外宣扬的。”

    郑沂川的保证,并不能让盛道桉完全放下心神,故佯装听进去的模样,对几人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在下自然是信得过诸位的,此事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人贪恋我家东家的温柔乡所致。

    自玉漱斋开张以来,东家就经常收到各种闲言碎语,其中不乏有大腹便便的男子骚.扰她。

    东家为了杜绝这件事情发生,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好吓退那些有色心之人。不料这群男人在听到这件事后,越挫越勇,对东家的热情丝毫不减当日。

    郑沂川讶然道:“这么说来,夏娘子的容貌堪比国色?”

    盛道桉笑而不语,没有再答。

    “夏娘子的气质卓然,比她的容貌更胜三分。”

    言罢,在场的人纷纷寻找这句话是出自谁的口中,以姜逢在内的人,都险些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突然惊觉是谢砚清说出的话。

    身为当事人的谢砚清并不知道几人的心理活动,而是默默念着佛珠,端着一副平淡冷静的面容。

    在几人之中,谢砚清的存在感是比较低的,但也不至于完全忽视。他鲜少开口,一心念着自己的佛经,并且来回摩挲着血珀佛珠,对其余的事情都是淡淡的,仿佛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他的双眼。

    再加上,谢砚清好不容易出声,不做闷葫芦了,孰料他这一开口,就是在说夏时的容貌和气质,这样的怪异举动,怎么可能会不让几人感到意外?

    “你们怎么在看着我?”

    谢砚清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语气颇为不解道。

    姜逢抿唇笑言:“无事,就是想要感叹道桉兄的重情重义。在逢等面前,也绝不说夏娘子半点坏处。此等为人,令逢佩服不已。”

    听到这番话后,盛道桉的眉眼舒展,唇角含笑,心中不由地升起了几分好感。未等他谦虚回话,就瞥见姜逢又道。

    “逢很好奇道桉兄的学识,虽说你是秀才身,但里面的弯弯绕绕,又岂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姜逢话里有话,且他的这个提议,让盛道桉有些激动,甚至产生了自己得姜逢另眼相看的错觉感。

    “在下不才,愿意一试。”

    能在几位公子哥面前露脸,乃是盛道桉之幸事,他又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了,只怕会后悔终生。

    两人一言一语就将事情暂且定下来了,剩下的几人之中,郑沂川喜欢玩乐,所以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有点期待盛道桉的本事了。

    谢司珩呢,他隐约间猜出了姜逢的想法,所以在盛道桉接话前,自己并未阻止,只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至于谢砚清,虽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也没有开口扫了大家的兴致,在几人切磋的时候,他悄然望着窗外的景色,很是怡然自得。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众人因为这场切磋,而对彼此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其间郑沂川惊叹道:“姜兄,你又进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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