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哗然，猜忌、恐惧的眼神落在每一个陌生人的身上，杨雪繁心脏狂跳，她的手背到身后，再次将餐刀藏进裙摆下的打底裤里。
“这位谭调查员，”周栋作为今晚的主事，上前沟通：“今晚参加宴会的，许多是大型集团的继承人、管理者，也有政府部门的负责人，也算您的同事了，应该让他们先走，而不是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是啊是啊！”
许多人出声附和，谭朔看着人群中央道貌岸然的周栋，微微冷笑：“周总，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背叛人类，改造身体、把自己的身体替换成机械，是你们的潮流，不是吗？至于政府，呵，那群走狗更不用说了，就算告诉我它们是最愚蠢机器人我都不会意外。”
谭朔这番话把在场所有人得罪了个遍，一时间群情激愤，有人直接开始砸门——即便有一百头牛在这里把头撞烂也不可能撞开电子大门，他们不过是在表达抗议。
“谁管你什么调查员！放我们出去！”
“调查局没有限制人身自由的权利！”
杨雪繁觉得自己也被骂到了，倒是很支持他们把门砸烂，蒋舒铭踱步来到她身前，看见她手背的伤口。
“刚刚受伤了？”
“嗯。”
杨雪繁轻轻抹掉伤口的血迹，蒋舒铭又问：
“在甲子区，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杨雪繁抬眼，微微笑了：“首先，我就不会做出刚才那番愚蠢的发言。”
蒋舒铭看向门口，当真是一片混乱。
砰、砰——
砸门声一次比一次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杨雪繁说得没错，谭朔激怒人群就应该会想到反噬。
这时，杨雪繁再次开口：“不过，对付失控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使用暴力。”
谭朔再次拿起电子抢，枪口对准了天花板。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话说一半，杨雪繁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就像被强电流袭击，手脚发麻，心脏却跳得飞快，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假如，这里的人都有系统，而只有谭朔一个人有枪，他也知道只有自己一人有枪。
他属于绝对的力量。
吞噬、养蛊。
这两个词在杨雪繁的脑中冒出来。
就像在玩大鱼吃小鱼的游戏。
越强者就越想要找到弱者。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人能存活。
那是写在程序里的，大鱼吃小鱼。
嗡——
电磁嗡鸣，让杨雪繁战栗，随后，头顶传来爆炸，巨大的水晶吊灯轰然落地，谭朔瞄准的是一块无人处的顶灯，不至于砸死人，但飞溅的碎片依旧危险，蒋舒铭一步靠近，为她挡住飞溅的碎水晶。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纷纷骂谭朔是疯子，可惜，对他来说，这大概是表扬。
谭朔的枪口缓缓转向大门口，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嘿，你们想被炸成肉沫吗？”
噪杂渐渐低了，人们离开门边，再也没人敢出来砸门。
蒋舒铭后退，抬手扶了一下杨雪繁肩膀，这才发现不对，杨雪繁在……
发抖？
蒋舒铭忍不住低头看去。
她微微瞪着眼睛，双颊发红，显然处于一种把所有人排除在外的兴奋状态。
“雪繁？”
杨雪繁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兴奋，甚至错将其认为是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再抬眼时，已经压抑下所有的情绪。
“谢谢，我没事。”
控制住人群后，谭朔走下台，嘴角噙着笑，显然心情愉悦，他阔步朝舞厅到方向走来，杨雪繁不动声色地移动几步，站在女仿生人身边。
谭朔停在她面前，发出邀请：“或许，对于审讯，杨小姐比较有经验，人是你抓的，愿意来帮忙吗？”
他那灰蓝色的眼珠里闪烁着精光。
谭朔这个人太危险了！
杨雪繁内心警铃大作，这个男人像一头嗅觉敏锐的野兽，仿佛不是靠理性，而只靠直觉行动。
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叫醒杨雪繁，杨雪繁敛目，蒋舒铭一步挡在她身前。
“杨小姐今日是我的女伴。”
谭朔眯起眼，与他对峙，就在杨雪繁以为他会发作时，这人居然忍下来了，说了个“好”，一把拎起女仿生人的头发，把人扯上讲台，他冷冰冰地看着台下的众人，就像在看牲口。
“不知道仿生人之间有没有感情？”
拷问是对双方的折磨，谭朔提高了声音。
“我数到三，如果她的同伴不出现，我将砍断她的一只小腿。”
谭朔的组员上台，递上一把长刀，他低头看一眼女人，忽然笑了一下。
“你的腿不会也是机械腿吧？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同伴是谁，我也会怜香惜玉的。”
女人靠在演讲台边，垂着脑袋，混乱的黑发遮挡表情，她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1、2、3——”
谭朔抽刀。
调查科不仅练习过枪法，也同样教过体术，所有的格斗法都是最适用于实战的类型，极致的简洁，快、准、狠，每一个人都是极度了解人体的“医生”，千万次的训练，到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抽刀、旋转蓄力、挥砍。
肢解。
苍白的小腿从膝盖处断裂，精准地切割，痛感还未传至大脑，整个人都向前扑倒在地。
鲜血喷涌而出。
下面有人受不了，开始哭泣或者呕吐，或多或少都出现恐惧的表情，血液沿着台阶，慢慢往下滴落，他们纷纷后退，只想离恶魔越远越好。
仿生人还是太像人类了。
杨雪繁与蒋舒铭并排站在舞厅，他们都没有回避台上的血腥，只是无言。
照这样下去，那个仿生女人活不过十分钟，可没人会给她止血，甚至没人帮她说话。这时候出头，无疑会被当成仿生人的同伙。
而且，一个仿生人而已，说难听点，就是商品，如果需要，重新制作也没多大难度。
“姐姐……”
身边，有人拉了一下杨雪繁的衣袖，她惊醒，低头，看见小姑娘苍白的脸。
她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又来碰瓷？
蒋舒铭看见她，也皱起眉头。
“怎么了？”杨雪繁弯下腰，温言道：“又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小女孩呆呆望着讲台，“是姐姐要我来骗你的。”
这个小姑娘让杨雪繁想起杨小繁，她们都有种异曲同工的笨拙感。
杨雪繁拉住她的手，轻声问：“你姐姐是谁？”
“她是……”这时，小女孩仰头看向杨雪繁，“乌鸦，我的姐姐是乌鸦。”
这是她们第一次对视，杨雪繁的心跳猛然加快。
她是仿生人！
杨雪繁也看向讲台，黑衣女人扑倒在地，她一声不吭，仿佛感受不到疼。
她无意识地重复：“乌鸦。”
这个女孩是仿生人！
女孩继续道：“我的心脏不好，姐姐说，要来帮我治病。”
与她交握的右手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紧。
要举报她！
可是不行。
杨雪繁眼前都是血红的。
田依菲的伤口简单处理过，离开医务室，她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回到宴会厅，田依菲仅看见一片狼藉，内心愤恨又委屈。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做了最可爱的造型。
现在都没有了。
妈妈说，她必须在今晚走进蒋舒铭的心里，让他喜欢自己，可是她如此狼狈，头发散了，裙子也划破了，手臂还裹着丑陋的纱布，她恨不得将那些人都千刀万剐。
蒋舒铭还跟杨雪繁站在一起，田依菲无法完成任务，因为她提不起一丁点跟杨雪繁争斗的勇气。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知道，她的姐姐是个仿生人。
田依菲捂住胸口，她不懂杨雪繁为什么会救自己。
她发现这个秘密时，杨雪繁也发现了她，于是控制了她，在她的心脏中埋下一颗炸弹，如果她敢说出这个秘密，姐姐就会摁下爆炸按钮。
因此，无论她如何诅咒杨雪繁去死，表面上也不敢忤逆她，因为她无法摆脱这一枚炸弹的阴影。
今日，杨雪繁要抢走她的男人，抢走她的地位，抢走属于她的人生，她怨恨她。
可她更恐惧她。
当她看见杨雪繁牵着的那个小姑娘时，内心生出了恶毒的声音——她希望仿生人能杀死自己的姐姐。
理智告诉她要快些跟父母和弟弟会和，可她却鬼使神差地走近了那个小骗子，听见豆芽菜叫杨雪繁“姐姐”。
还装呢？都什么时候了？你真正的姐姐都在台上要被弄死了！
她离得太近，被杨雪繁察觉到了，在杨雪繁回头的同时，田依菲一手抓住了女孩的小辫子，把她拽倒在地。
田依菲抬手狠狠抽了女孩一巴掌。
杨雪繁惊讶地看着她，田依菲不敢与姐姐对峙，于是指着讲台上的仿生人，大声道：“她是那个女人的妹妹！”
她的嗓音清脆，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掷地有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找到同伙了，太好了！
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就在这一刻，宴会厅内所有的灯全都熄灭了，仿佛进入永夜，人类的眼睛无法辨别任何东西，杨雪繁也同样，她只能循着记忆，第一时间摸到田依菲的方向，把人拉到自己背后。
“怎么回事？”
“我要出去！怎么黑了？快放我出去！”
“啊——”
“不要！救命呜呜呜——”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黑暗往往意味着危险与杀戮。
不远处的讲台方向发出爆裂声，杨雪繁死死盯着那边，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人群的嘈杂让她也几乎听不到那边的情况。
陡然间，宴会厅的灯光闪了一下，杨雪繁浑身绷紧，台上的黑衣女人似乎挣脱了电子锁。
众多电灯开始接连闪烁，就像无数摄像头的闪光灯，在这样的灯光下，杨雪繁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动作，却能看到台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女人的金属手臂扭断了谭朔的左手，而谭朔将一颗子弹打入了女人的身体。
杨雪繁被快闪的灯光刺得流泪，隔着泪水，她看见黑衣女人倒飞出来，在一次次灯光中定格，黑裙在空中展开，真像是一只巨大蝙蝠了。
不对，她是真的会飞！
杨雪繁震惊地瞪大眼。
为什么？她之前跟自己对战时并没有飞行？
“提高控制权限，提高控制权……”
背后传来几声机械的女声，听见这个声音，杨雪繁浑身发冷，她回过头，看见自己牵着的女孩，根本不是田依菲，而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与她对上视线，说出最后一句话：“夺取控制权失败，再次尝试。”
毫无预料地，黑衣女人转身飞到杨雪繁跟前，杨雪繁抬手摸刀，却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金属大锁，锁住她的四肢，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女人一手捞住女孩，另一只手捞住自己的脖子。
两个人都被她带飞了。物理上的飞。
杨雪繁依旧是被锁住的状态，她顾不得许多，开始呼叫杨小繁——
“杨小繁，结束关闭状态。”
没有反应。杨雪繁又说了一遍，依旧不行。
“开启控制模块”、“开机”、“杨小繁，重新启动”……
指令一个接一个换，怎么都不行，杨雪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F***！
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杨小繁根本没告诉她重启的指令是什么！
随着“滴”的一声，宴会厅大门打开。
“这位谭调查员，”周栋作为今晚的主事，上前沟通：“今晚参加宴会的，许多是大型集团的继承人、管理者，也有政府部门的负责人，也算您的同事了，应该让他们先走，而不是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是啊是啊！”
许多人出声附和，谭朔看着人群中央道貌岸然的周栋，微微冷笑：“周总，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背叛人类，改造身体、把自己的身体替换成机械，是你们的潮流，不是吗？至于政府，呵，那群走狗更不用说了，就算告诉我它们是最愚蠢机器人我都不会意外。”
谭朔这番话把在场所有人得罪了个遍，一时间群情激愤，有人直接开始砸门——即便有一百头牛在这里把头撞烂也不可能撞开电子大门，他们不过是在表达抗议。
“谁管你什么调查员！放我们出去！”
“调查局没有限制人身自由的权利！”
杨雪繁觉得自己也被骂到了，倒是很支持他们把门砸烂，蒋舒铭踱步来到她身前，看见她手背的伤口。
“刚刚受伤了？”
“嗯。”
杨雪繁轻轻抹掉伤口的血迹，蒋舒铭又问：
“在甲子区，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杨雪繁抬眼，微微笑了：“首先，我就不会做出刚才那番愚蠢的发言。”
蒋舒铭看向门口，当真是一片混乱。
砰、砰——
砸门声一次比一次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杨雪繁说得没错，谭朔激怒人群就应该会想到反噬。
这时，杨雪繁再次开口：“不过，对付失控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使用暴力。”
谭朔再次拿起电子抢，枪口对准了天花板。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话说一半，杨雪繁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就像被强电流袭击，手脚发麻，心脏却跳得飞快，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假如，这里的人都有系统，而只有谭朔一个人有枪，他也知道只有自己一人有枪。
他属于绝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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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词在杨雪繁的脑中冒出来。
就像在玩大鱼吃小鱼的游戏。
越强者就越想要找到弱者。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人能存活。
那是写在程序里的，大鱼吃小鱼。
嗡——
电磁嗡鸣，让杨雪繁战栗，随后，头顶传来爆炸，巨大的水晶吊灯轰然落地，谭朔瞄准的是一块无人处的顶灯，不至于砸死人，但飞溅的碎片依旧危险，蒋舒铭一步靠近，为她挡住飞溅的碎水晶。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纷纷骂谭朔是疯子，可惜，对他来说，这大概是表扬。
谭朔的枪口缓缓转向大门口，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嘿，你们想被炸成肉沫吗？”
噪杂渐渐低了，人们离开门边，再也没人敢出来砸门。
蒋舒铭后退，抬手扶了一下杨雪繁肩膀，这才发现不对，杨雪繁在……
发抖？
蒋舒铭忍不住低头看去。
她微微瞪着眼睛，双颊发红，显然处于一种把所有人排除在外的兴奋状态。
“雪繁？”
杨雪繁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兴奋，甚至错将其认为是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再抬眼时，已经压抑下所有的情绪。
“谢谢，我没事。”
控制住人群后，谭朔走下台，嘴角噙着笑，显然心情愉悦，他阔步朝舞厅到方向走来，杨雪繁不动声色地移动几步，站在女仿生人身边。
谭朔停在她面前，发出邀请：“或许，对于审讯，杨小姐比较有经验，人是你抓的，愿意来帮忙吗？”
他那灰蓝色的眼珠里闪烁着精光。
谭朔这个人太危险了！
杨雪繁内心警铃大作，这个男人像一头嗅觉敏锐的野兽，仿佛不是靠理性，而只靠直觉行动。
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叫醒杨雪繁，杨雪繁敛目，蒋舒铭一步挡在她身前。
“杨小姐今日是我的女伴。”
谭朔眯起眼，与他对峙，就在杨雪繁以为他会发作时，这人居然忍下来了，说了个“好”，一把拎起女仿生人的头发，把人扯上讲台，他冷冰冰地看着台下的众人，就像在看牲口。
“不知道仿生人之间有没有感情？”
拷问是对双方的折磨，谭朔提高了声音。
“我数到三，如果她的同伴不出现，我将砍断她的一只小腿。”
谭朔的组员上台，递上一把长刀，他低头看一眼女人，忽然笑了一下。
“你的腿不会也是机械腿吧？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同伴是谁，我也会怜香惜玉的。”
女人靠在演讲台边，垂着脑袋，混乱的黑发遮挡表情，她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1、2、3——”
谭朔抽刀。
调查科不仅练习过枪法，也同样教过体术，所有的格斗法都是最适用于实战的类型，极致的简洁，快、准、狠，每一个人都是极度了解人体的“医生”，千万次的训练，到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抽刀、旋转蓄力、挥砍。
肢解。
苍白的小腿从膝盖处断裂，精准地切割，痛感还未传至大脑，整个人都向前扑倒在地。
鲜血喷涌而出。
下面有人受不了，开始哭泣或者呕吐，或多或少都出现恐惧的表情，血液沿着台阶，慢慢往下滴落，他们纷纷后退，只想离恶魔越远越好。
仿生人还是太像人类了。
杨雪繁与蒋舒铭并排站在舞厅，他们都没有回避台上的血腥，只是无言。
照这样下去，那个仿生女人活不过十分钟，可没人会给她止血，甚至没人帮她说话。这时候出头，无疑会被当成仿生人的同伙。
而且，一个仿生人而已，说难听点，就是商品，如果需要，重新制作也没多大难度。
“姐姐……”
身边，有人拉了一下杨雪繁的衣袖，她惊醒，低头，看见小姑娘苍白的脸。
她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又来碰瓷？
蒋舒铭看见她，也皱起眉头。
“怎么了？”杨雪繁弯下腰，温言道：“又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小女孩呆呆望着讲台，“是姐姐要我来骗你的。”
这个小姑娘让杨雪繁想起杨小繁，她们都有种异曲同工的笨拙感。
杨雪繁拉住她的手，轻声问：“你姐姐是谁？”
“她是……”这时，小女孩仰头看向杨雪繁，“乌鸦，我的姐姐是乌鸦。”
这是她们第一次对视，杨雪繁的心跳猛然加快。
她是仿生人！
杨雪繁也看向讲台，黑衣女人扑倒在地，她一声不吭，仿佛感受不到疼。
她无意识地重复：“乌鸦。”
这个女孩是仿生人！
女孩继续道：“我的心脏不好，姐姐说，要来帮我治病。”
与她交握的右手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紧。
要举报她！
可是不行。
杨雪繁眼前都是血红的。
田依菲的伤口简单处理过，离开医务室，她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回到宴会厅，田依菲仅看见一片狼藉，内心愤恨又委屈。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做了最可爱的造型。
现在都没有了。
妈妈说，她必须在今晚走进蒋舒铭的心里，让他喜欢自己，可是她如此狼狈，头发散了，裙子也划破了，手臂还裹着丑陋的纱布，她恨不得将那些人都千刀万剐。
蒋舒铭还跟杨雪繁站在一起，田依菲无法完成任务，因为她提不起一丁点跟杨雪繁争斗的勇气。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知道，她的姐姐是个仿生人。
田依菲捂住胸口，她不懂杨雪繁为什么会救自己。
她发现这个秘密时，杨雪繁也发现了她，于是控制了她，在她的心脏中埋下一颗炸弹，如果她敢说出这个秘密，姐姐就会摁下爆炸按钮。
因此，无论她如何诅咒杨雪繁去死，表面上也不敢忤逆她，因为她无法摆脱这一枚炸弹的阴影。
今日，杨雪繁要抢走她的男人，抢走她的地位，抢走属于她的人生，她怨恨她。
可她更恐惧她。
当她看见杨雪繁牵着的那个小姑娘时，内心生出了恶毒的声音——她希望仿生人能杀死自己的姐姐。
理智告诉她要快些跟父母和弟弟会和，可她却鬼使神差地走近了那个小骗子，听见豆芽菜叫杨雪繁“姐姐”。
还装呢？都什么时候了？你真正的姐姐都在台上要被弄死了！
她离得太近，被杨雪繁察觉到了，在杨雪繁回头的同时，田依菲一手抓住了女孩的小辫子，把她拽倒在地。
田依菲抬手狠狠抽了女孩一巴掌。
杨雪繁惊讶地看着她，田依菲不敢与姐姐对峙，于是指着讲台上的仿生人，大声道：“她是那个女人的妹妹！”
她的嗓音清脆，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掷地有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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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折磨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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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我要出去！怎么黑了？快放我出去！”
“啊——”
“不要！救命呜呜呜——”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黑暗往往意味着危险与杀戮。
不远处的讲台方向发出爆裂声，杨雪繁死死盯着那边，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人群的嘈杂让她也几乎听不到那边的情况。
陡然间，宴会厅的灯光闪了一下，杨雪繁浑身绷紧，台上的黑衣女人似乎挣脱了电子锁。
众多电灯开始接连闪烁，就像无数摄像头的闪光灯，在这样的灯光下，杨雪繁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动作，却能看到台上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女人的金属手臂扭断了谭朔的左手，而谭朔将一颗子弹打入了女人的身体。
杨雪繁被快闪的灯光刺得流泪，隔着泪水，她看见黑衣女人倒飞出来，在一次次灯光中定格，黑裙在空中展开，真像是一只巨大蝙蝠了。
不对，她是真的会飞！
杨雪繁震惊地瞪大眼。
为什么？她之前跟自己对战时并没有飞行？
“提高控制权限，提高控制权……”
背后传来几声机械的女声，听见这个声音，杨雪繁浑身发冷，她回过头，看见自己牵着的女孩，根本不是田依菲，而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与她对上视线，说出最后一句话：“夺取控制权失败，再次尝试。”
毫无预料地，黑衣女人转身飞到杨雪繁跟前，杨雪繁抬手摸刀，却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金属大锁，锁住她的四肢，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女人一手捞住女孩，另一只手捞住自己的脖子。
两个人都被她带飞了。物理上的飞。
杨雪繁依旧是被锁住的状态，她顾不得许多，开始呼叫杨小繁——
“杨小繁，结束关闭状态。”
没有反应。杨雪繁又说了一遍，依旧不行。
“开启控制模块”、“开机”、“杨小繁，重新启动”……
指令一个接一个换，怎么都不行，杨雪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F***！
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杨小繁根本没告诉她重启的指令是什么！
随着“滴”的一声，宴会厅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