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灯落在上泽殿不远处的楼阁之间,将此处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风声穿堂而过,玄青山墙外蜿蜒处垂下一串雨链,盛着前些天的雨水。

    女子皓腕附红锦,黛眉罥烟,天青曲裾,发梢与瞬息共舞。

    “病府重矣,这人可不好相与。”

    纸灯抿唇,香腮轻鼓。

    齐国之大,能者之众,但纸灯孤存之物本就是护住瑁以的利刃,而剩下的关键就是一个屏障,一柄镇尺。

    屏障好说,就是“镇尺”,不能凑合。

    纸灯叹息。

    “且先看吧。”

    “这西陲秦酒味道还真是不错啊……”掌酒之人浅啜片刻,目露惬意。

    金服额带,佩玉双璜:下垂三道,贯以玭珠。

    此人便是公子商人。

    且不论些别的,此人品酒确有才识。

    云仲神游,闻言醒过神来,捧酒连声赞誉:“公子当真是识酒之人。仪狄善作,杜康善酿,今又有公子鉴酒之高,怎能不说句生不逢时啊!”

    吕商人不掩开怀:“难为穷回舍命相陪,赏了商人两句中听之言。”

    云仲眉心抽了抽。这恭维劲儿可是得改改了。

    齐国勋贵众多,并不意味着人均上等。

    云家便是如此。说来也算是“富而不贵”。

    钱粮充盈,可较国库之满,但并无位极人臣者,也无显达冠冕可以示其贵重。

    白云苍狗,青山揩墨。

    云仲笑着抚弄袖间云纹,散荡雅性,也舌灿莲花。

    如今呐,他也是执政之人,依旧改不了这随口吹捧的“癔症”。

    不胜惶恐哦。

    “公子,元公子派属下前来,接您回宫。”

    来人恭敬道。

    吕商人“哎呀”一声,振袖起身,“走,回宫。”说罢,挥袖离去。

    云仲拱手,“在下有伤,不便疾步,恕不远送。”

    吕商人道:“无妨,穷回好生休息,改日再聚。”

    云顶。

    云台中顶,相传有仙人于此处飞升。

    也有说者道,这便是姜太公羽化之地。

    众口不一,总归是处好地方。

    瑁以前生便在总喜欢隐匿在此处。灾祸……能躲一时是一时。

    “云大司理。”

    云仲怔然,循声望去。

    雪白交领,群青袖袍,腰间垂了副中黄瑴玉,凤眸含笑,恣意散漫。

    恍若少不更事,天真未泯。

    那人正是瑁以。

    “大司理风姿绝佳,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瑁以从扶梯之上翩然而下,袖底风移影动。

    来者善否?

    云仲踩了几步上前,笑不漏齿。

    “不知公子大名?”

    “妫瑁以,大司理唤我子长也好。”

    云仲笑了笑:“不知妫公子唤我来所谓何事?”

    不好对付呐。

    瑁以抬手相邀:“还请大司理云顶一叙。”

    子长念您多时了。

    师长。

    店中。

    店家小儿偷摸拿了一副叶子牌,来找纸灯和瑁以一道玩儿。

    “哎阿照阿姊,瑁以哥哥哪儿去了?”

    小蔍摆牌,口中嚷着瑁以怎么还不归家。

    嗯……去哪儿里呢?

    纸灯咬了口酥皮蜜饵,神色飘飘然,灵眸如月,脸边浮出红晕。味蕾欢愉,难免有些兴致盎然。

    “瑁以忙完,很快便回来了。”

    瑁以谈事情许是也会饿着,待会儿为他做些糕点果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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