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不过一日，老太太身边就有多养了两个孩子，大家也只当老太太喜欢儿孙绕膝，这才会将小孙子和小孙女养在膝下。
只是，元春这儿难免忙乱了不少。
首先是宝玉，宝玉是元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年幼，抱到荣庆堂来，元春作为长姐，难免要多看顾些，每日也得多去看宝玉几趟。
还好宝玉身边的人都是王如意细心挑选出来的，照顾宝玉也不敢有懈怠。再加上贾母对自己心目中能振兴荣国府的孙儿也十分重视，甚至特意指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珍珠专门照看宝玉，荣庆堂内自然是没人敢怠慢了宝玉。
可迎春这儿就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廊后的那几间屋子长久没住人要收拾自然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再加上迎春身边的嬷嬷们要再挑起来，也得细细挑选了。
所以，迎春这段日子就先住在元春这儿。
迎春年纪虽小，却是向来乖巧，元春这儿的嬷嬷丫鬟们又是超编的，所以大家对多照顾一个姑娘倒也没有什么排斥的。
可却有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贾赦连夜把迎春抱来以后，大房甚至是没把迎春惯常用的东西和衣服送来。
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只是元春这个小辈自然是好去东院讨要迎春的东西，只能叫丫鬟们找出她幼时穿过的衣服，暂时给迎春穿了。
还是贾母看到了，这才叫人去把迎春的东西取来。
可等东院那儿的东西送了过来，元春更加傻眼了，就这么两箱子东西，叫“二姑娘惯用的东西都在里头了？”
“我原本只当是你屋里的嬷嬷们都不尽心，才叫你连出门的大氅上都有破洞的地方，可这些……”看到这些东西，元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元春向来有长姐的风范，再加上如今也就她和迎春两姊妹，自然是对迎春越发照顾几分。元春搂着迎春哭了一场，这才又吩咐道。
“二妹妹那边的衣服多是不中用，先把我之前衣服挑好的出来给二妹妹应急。再去找几匹好料子来，你们跟二妹妹那儿新来的嬷嬷们先给妹妹做几身衣服出来。”
元春这儿的丫鬟，甚至还有几个是因为针线好，贾母特意指给元春的，这会儿加急给迎春做衣服也便宜。
*****
“太太，赵姨娘那儿又闹起来了？”王如意刚刚处理完府里的事情，想要歇一歇，就听到金钏儿小声汇报道。
“这又是怎么了？”王如意饶是经历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妾室，“上次说是跟周氏住一起，周氏打扰了她养胎，这次又是为何？”
“赵姨娘说……”金钏儿有些支支吾吾道，“赵姨娘说太太苛待她，是存心不想让她好好养胎。”
“这叫什么事，太太还不够善待她？”玉钏儿柳眉倒竖，直接就要骂了，“满京城都找不出咱们太太这般菩萨心肠的了。”
“他要换大屋子，非闹着说隔壁的周姨娘吵，咱们府谁不知道周姨娘最是安静的性子，可太太也依着她给他换了屋子。”
“她不放心咱们院子里伺候的人，非要她老子娘和妹妹伺候，太太也依了她。”
“甚至太太还特意请了大夫，每旬给他请平安脉，她还要如何？”
“她说太太不给她吃人参燕窝，叫肚子里的小哥儿都瘦了，闹着要人参燕窝，肉桂鹿茸。”金钏儿缩了缩脖子说道。
“罢了，叫她闹去。”王如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道。
“打发个人去跟赵氏说一声，”王如意想了想还是说道，“就说是我说的，她到底是老爷的姨娘，也得顾忌着些肚子里的孩子，安稳些好。”
赵氏那个性子，又是个实打实的混不吝，讲道理也不是个讲的通的，王如意也不愿意同她打交道。
有时候，王如意也有些想不明白。贾政一直以读书人标榜自己，行差踏错都不肯半步，怎么就喜欢这么个粗鄙的？
“太太也忒菩萨心肠了些，”玉钏儿说道。
不仅是玉钏儿，连金钏儿和其他伺候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王如意大可把那些补品流水似的送进赵姨娘那儿去，到时候孩子生不下来，甚至可以乘势去母留子。偏偏太太不仅给了赵姨娘一条活路，还由着赵姨娘如此闹腾。
只是王如意这话，在赵姨娘看来，那就是在威胁她了。
虽然看现在，赵姨娘在贾政跟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贾政还为她做了不少的糊涂事。可赵姨娘也清楚，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赵姨娘听王如意那话的意思，就是觉得王如意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王如意又执掌中馈多年，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赵姨娘那是越想越慌，捂着肚子开始喊疼起来。
赵姨娘的肚子但凡有个好歹，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捞不着一个好。见如此，丫鬟们就要去回了王如意请大夫。
“不许叫太太知道，不许去请大夫。”赵姨娘捂着肚子厉声道。
王如意正好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呢，这会儿要是请了大夫，不是给了王如意机会么？
赵姨娘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肯定是王如意收买了那个大夫，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如今她连补品都吃不得了。她娘早就跟她说了，孕妇就该多补一补，将来孩子才会长得健壮。
赵姨娘身边的大部分丫鬟都是王如意拨来的，虽伺候着赵姨娘，可心里却是不服赵姨娘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不过就是赵姨娘不要脸了些罢了。赵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呢。
哪有为了个奴才，不顾未来主子的道理。
丫鬟们也不理赵姨娘，转身就要出去，却被赵姨娘的老娘和妹妹拦住了。
“姨娘都肚子疼了，难不成还不顾忌着些肚子里的小主子？”丫鬟说道，“哪有不看大夫的道理？”
赵姨娘也觉得自己的肚子疼得厉害，再拖下去怕是要不好，是得请大夫来把个脉，但她这会儿如何也不敢相信王如意。
“去请老爷，求老爷替我请个可靠的大夫来。”赵姨娘嚷嚷道。
门口的丫鬟翻了个白眼，合着这是还得在老爷面前邀宠一回呗？
她旁边的丫鬟忙拉了她一把然后说道，“我们这就去请老爷，只是我们也不好去前院，少不得得找二门的小厮们传话，恐怕姨娘得多等一会儿。”
要是运气不好，老爷不在家，哪怕是要到晚上了。
“你们快去传话。”赵姨娘才顾不得这些，只催促她们赶紧去。
等出了门，两人这才聊了起来。
“我知道你看不上赵姨娘，可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翻白眼啊，若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怕是又得被她骂上一顿了。”
“我就是瞧不上她那个狐媚样，太太掌管着府里的事物，内院的姨娘有事，不找太太去请大夫，找老爷？这叫什么规矩？”
“左右咱们就是来府里当差的，她说如何便如何呢，真耽搁出了问题，也不是咱们的事儿。”
“等她生了小主子，我们就主动要求去照料小主子便是，省得在这儿受气。”
二门那儿守着的小厮，平常干的活也基本上就是传个话之类的活，都只是一帮刚刚留头的小子呢，他们哪里知道什么轻重。
听说赵姨娘那儿出了事，要请老爷去，他们只知道赵姨娘受宠，赵姨娘的事儿，那肯定是鼎鼎重要的大事，忙一溜烟地去找贾政了。
赵姨娘倒是有几分运道在里头，今儿贾政还真就在府里，不过他正跟自己的那群清客们闲聊呢。
清客们是惯会奉承人的，他们原本就是干这个活挣钱的，更妙的是他们还都是不动声色地就把话说到了贾政的心坎上去。
哪怕贾政的文章诗词其实不怎么那得出手，他们照旧能找到可以夸的点，面不改色地夸下去。
贾政正被他们拍得舒坦了，就差觉得自己是文曲星在世，就看到小厮突兀地闯进来，还嚷嚷着赵姨娘不舒服，要请老爷去请个大夫看看去。
贾政原本挂在脸上自认为得体的笑，瞬间就挂不住了。
他向来是好面子的主儿，哪怕如今满府都知道贾政喜欢那个赵姨娘，可贾政心里却觉得这些事情不该叫外头的人，尤其是这些读书人知道了。
哪有自己在这儿品读诗词，做圣贤文章呢，小妾出来闹上了。
明明那些清客们脸上都挂着笑，可贾政现在就是觉得他们心里是在嘲讽自己，嘲笑自己内宅不修呢。
贾政心里开始埋怨起赵姨娘来，若不是她，也不至于叫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人。
“你们太太呢，不舒服倒是找太太请大夫去，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贾政怒道。
“可，可赵姨娘屋里的姐姐说，姨娘的肚子疼，得请老爷去请大夫……”这个才留头的小厮哪里看得懂贾政的脸色，只畏畏缩缩地说道。
只是，元春这儿难免忙乱了不少。
首先是宝玉，宝玉是元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年幼，抱到荣庆堂来，元春作为长姐，难免要多看顾些，每日也得多去看宝玉几趟。
还好宝玉身边的人都是王如意细心挑选出来的，照顾宝玉也不敢有懈怠。再加上贾母对自己心目中能振兴荣国府的孙儿也十分重视，甚至特意指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珍珠专门照看宝玉，荣庆堂内自然是没人敢怠慢了宝玉。
可迎春这儿就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廊后的那几间屋子长久没住人要收拾自然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再加上迎春身边的嬷嬷们要再挑起来，也得细细挑选了。
所以，迎春这段日子就先住在元春这儿。
迎春年纪虽小，却是向来乖巧，元春这儿的嬷嬷丫鬟们又是超编的，所以大家对多照顾一个姑娘倒也没有什么排斥的。
可却有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贾赦连夜把迎春抱来以后，大房甚至是没把迎春惯常用的东西和衣服送来。
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只是元春这个小辈自然是好去东院讨要迎春的东西，只能叫丫鬟们找出她幼时穿过的衣服，暂时给迎春穿了。
还是贾母看到了，这才叫人去把迎春的东西取来。
可等东院那儿的东西送了过来，元春更加傻眼了，就这么两箱子东西，叫“二姑娘惯用的东西都在里头了？”
“我原本只当是你屋里的嬷嬷们都不尽心，才叫你连出门的大氅上都有破洞的地方，可这些……”看到这些东西，元春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元春向来有长姐的风范，再加上如今也就她和迎春两姊妹，自然是对迎春越发照顾几分。元春搂着迎春哭了一场，这才又吩咐道。
“二妹妹那边的衣服多是不中用，先把我之前衣服挑好的出来给二妹妹应急。再去找几匹好料子来，你们跟二妹妹那儿新来的嬷嬷们先给妹妹做几身衣服出来。”
元春这儿的丫鬟，甚至还有几个是因为针线好，贾母特意指给元春的，这会儿加急给迎春做衣服也便宜。
*****
“太太，赵姨娘那儿又闹起来了？”王如意刚刚处理完府里的事情，想要歇一歇，就听到金钏儿小声汇报道。
“这又是怎么了？”王如意饶是经历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妾室，“上次说是跟周氏住一起，周氏打扰了她养胎，这次又是为何？”
“赵姨娘说……”金钏儿有些支支吾吾道，“赵姨娘说太太苛待她，是存心不想让她好好养胎。”
“这叫什么事，太太还不够善待她？”玉钏儿柳眉倒竖，直接就要骂了，“满京城都找不出咱们太太这般菩萨心肠的了。”
“他要换大屋子，非闹着说隔壁的周姨娘吵，咱们府谁不知道周姨娘最是安静的性子，可太太也依着她给他换了屋子。”
“她不放心咱们院子里伺候的人，非要她老子娘和妹妹伺候，太太也依了她。”
“甚至太太还特意请了大夫，每旬给他请平安脉，她还要如何？”
“她说太太不给她吃人参燕窝，叫肚子里的小哥儿都瘦了，闹着要人参燕窝，肉桂鹿茸。”金钏儿缩了缩脖子说道。
“罢了，叫她闹去。”王如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道。
“打发个人去跟赵氏说一声，”王如意想了想还是说道，“就说是我说的，她到底是老爷的姨娘，也得顾忌着些肚子里的孩子，安稳些好。”
赵氏那个性子，又是个实打实的混不吝，讲道理也不是个讲的通的，王如意也不愿意同她打交道。
有时候，王如意也有些想不明白。贾政一直以读书人标榜自己，行差踏错都不肯半步，怎么就喜欢这么个粗鄙的？
“太太也忒菩萨心肠了些，”玉钏儿说道。
不仅是玉钏儿，连金钏儿和其他伺候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王如意大可把那些补品流水似的送进赵姨娘那儿去，到时候孩子生不下来，甚至可以乘势去母留子。偏偏太太不仅给了赵姨娘一条活路，还由着赵姨娘如此闹腾。
只是王如意这话，在赵姨娘看来，那就是在威胁她了。
虽然看现在，赵姨娘在贾政跟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贾政还为她做了不少的糊涂事。可赵姨娘也清楚，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赵姨娘听王如意那话的意思，就是觉得王如意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王如意又执掌中馈多年，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赵姨娘那是越想越慌，捂着肚子开始喊疼起来。
赵姨娘的肚子但凡有个好歹，她身边的这些人都捞不着一个好。见如此，丫鬟们就要去回了王如意请大夫。
“不许叫太太知道，不许去请大夫。”赵姨娘捂着肚子厉声道。
王如意正好要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呢，这会儿要是请了大夫，不是给了王如意机会么？
赵姨娘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肯定是王如意收买了那个大夫，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如今她连补品都吃不得了。她娘早就跟她说了，孕妇就该多补一补，将来孩子才会长得健壮。
赵姨娘身边的大部分丫鬟都是王如意拨来的，虽伺候着赵姨娘，可心里却是不服赵姨娘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不过就是赵姨娘不要脸了些罢了。赵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呢。
哪有为了个奴才，不顾未来主子的道理。
丫鬟们也不理赵姨娘，转身就要出去，却被赵姨娘的老娘和妹妹拦住了。
“姨娘都肚子疼了，难不成还不顾忌着些肚子里的小主子？”丫鬟说道，“哪有不看大夫的道理？”
赵姨娘也觉得自己的肚子疼得厉害，再拖下去怕是要不好，是得请大夫来把个脉，但她这会儿如何也不敢相信王如意。
“去请老爷，求老爷替我请个可靠的大夫来。”赵姨娘嚷嚷道。
门口的丫鬟翻了个白眼，合着这是还得在老爷面前邀宠一回呗？
她旁边的丫鬟忙拉了她一把然后说道，“我们这就去请老爷，只是我们也不好去前院，少不得得找二门的小厮们传话，恐怕姨娘得多等一会儿。”
要是运气不好，老爷不在家，哪怕是要到晚上了。
“你们快去传话。”赵姨娘才顾不得这些，只催促她们赶紧去。
等出了门，两人这才聊了起来。
“我知道你看不上赵姨娘，可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翻白眼啊，若不是我拉了你一把，你怕是又得被她骂上一顿了。”
“我就是瞧不上她那个狐媚样，太太掌管着府里的事物，内院的姨娘有事，不找太太去请大夫，找老爷？这叫什么规矩？”
“左右咱们就是来府里当差的，她说如何便如何呢，真耽搁出了问题，也不是咱们的事儿。”
“等她生了小主子，我们就主动要求去照料小主子便是，省得在这儿受气。”
二门那儿守着的小厮，平常干的活也基本上就是传个话之类的活，都只是一帮刚刚留头的小子呢，他们哪里知道什么轻重。
听说赵姨娘那儿出了事，要请老爷去，他们只知道赵姨娘受宠，赵姨娘的事儿，那肯定是鼎鼎重要的大事，忙一溜烟地去找贾政了。
赵姨娘倒是有几分运道在里头，今儿贾政还真就在府里，不过他正跟自己的那群清客们闲聊呢。
清客们是惯会奉承人的，他们原本就是干这个活挣钱的，更妙的是他们还都是不动声色地就把话说到了贾政的心坎上去。
哪怕贾政的文章诗词其实不怎么那得出手，他们照旧能找到可以夸的点，面不改色地夸下去。
贾政正被他们拍得舒坦了，就差觉得自己是文曲星在世，就看到小厮突兀地闯进来，还嚷嚷着赵姨娘不舒服，要请老爷去请个大夫看看去。
贾政原本挂在脸上自认为得体的笑，瞬间就挂不住了。
他向来是好面子的主儿，哪怕如今满府都知道贾政喜欢那个赵姨娘，可贾政心里却觉得这些事情不该叫外头的人，尤其是这些读书人知道了。
哪有自己在这儿品读诗词，做圣贤文章呢，小妾出来闹上了。
明明那些清客们脸上都挂着笑，可贾政现在就是觉得他们心里是在嘲讽自己，嘲笑自己内宅不修呢。
贾政心里开始埋怨起赵姨娘来，若不是她，也不至于叫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人。
“你们太太呢，不舒服倒是找太太请大夫去，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贾政怒道。
“可，可赵姨娘屋里的姐姐说，姨娘的肚子疼，得请老爷去请大夫……”这个才留头的小厮哪里看得懂贾政的脸色，只畏畏缩缩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