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其实，稳婆也知道，这话就是白问。
别说是在大户人家了，就是在旁的小门小户，那也都是要保小的，毕竟孩子才是自家血脉。
更何况这家还只是小妾。
稳婆们实则都已经商量好了要如何保孩子了，这会儿只等着王如意给个明示了。
鸳鸯也说道，“太太只管放心，老爷那儿自有老太太跟他分说。”
贾母原本就不喜欢赵姨娘，如今在赵姨娘和孙子面前，贾母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孙子的，所以鸳鸯来的时候，贾母还特意叮嘱过鸳鸯。
让王如意只管选择保大。
贾母对儿子那是十分了解，贾政对赵姨娘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罢了。如今在幽州，贾政身边有周姨娘，又有两个美貌小妾，早就把赵姨娘给忘了。
“大夫呢，不是有大夫候着吗？问问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能两个人都保下来。”王如意却是说道。
“哦，那……”稳婆刚刚想说那他们就保小了，过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王如意竟然说的是先叫大夫看看。
这可真真是稀罕事。
刚刚这位太太来守着小妾生孩子的时候，稳婆就已经觉得是稀罕事了。寻常人家的正房太太，只有治死小妾的，头一回听说还要保小妾命的。
当即就有小丫鬟去请了大夫来。
“你可有法子，把大人和小孩都保住。”王如意问道。
大夫却是有些为难，“只这单单几句话，我也有些摸不准，需得把了脉才知道开什么药？”
“太太，这怕是不妥当，大夫到底是男的，”金钏儿连忙劝道，“赵姨娘在生孩子呢，哪有叫男人进去的道理。”
在金钏儿看来，自家太太还叫大夫来问问已经是慈悲为怀了，若是她必然是直接就让人保小了。
鸳鸯也跟着劝，“今儿大家伙都是听到了稳婆说了赵姨娘不中用，要保大保小的，将来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太太头上的。”
“这有什么，只叫人拉了帘子，大夫在帘子外头诊脉便是。”王如意却是说道。
王如意到底是当家太太，金钏儿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见劝不动，也只好照做。
大夫倒是真有法子，把了脉以后，开了个方子道，“按照这个方子，灌了药下去，有五分把握能都保住。”大夫到底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
王如意连忙叫人去抓了药来，给赵姨娘灌了下去。赵姨娘好歹是在子时之前把孩子生了下来。
“太太，赵姨娘生了个姑娘。”稳婆把婴儿抱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气。原本她们都想着今儿估摸着是拿不到赏钱了，没想到大人小孩都保了下来，那他们的赏钱是少不了了。
王如意对贾政的孩子也不怎么感兴趣，只看了一眼，虽说是在娘胎了憋了许久，但这孩子在胎里就养得好，这会儿瞧着倒是挺健壮的。
“赵姨娘呢？”
“赵姨娘脱力已经睡下了。”稳婆连忙说道。
“行了，这会儿老太太怕是也已经睡下了，鸳鸯你明日跟老太太说一声，另外，金钏儿你让外头的人写个信给老爷送去。”
王如意又让人赏了稳婆大夫外加赵姨娘院子里的那些人，这才回去。
回去路上，金钏儿到底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王如意道，“今儿太太为何要救赵姨娘？”
赵姨娘又不是早就王如意的心腹，甚至还给王如意使了不少的绊子，再加上今儿这情况，王如意说保小那更是有贾母背书的，又何苦还担下不是就赵姨娘。
“她虽然不安分了些，可到底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能救她一命，我又何乐不为呢。”王如意笑道。
“太太也太菩萨心肠了一些。”金钏儿小声嘟囔道。
“真是个傻丫头，我这样做，也自然有我的好处。”王如意知道金钏儿是真心为自己，倒也不避讳她，反倒是跟她解释了起来。
“首先，我这不是得了个菩萨心肠的好名声么？”王如意促狭地说道。
“太太……”金钏儿心知这是调侃自己跺了跺脚道。
王如意便笑道，“这好名声可不是只嘴上说说，过几年你们大爷和大姑娘就要说亲事了，有个名声好的亲娘，这婚事便能再上一层楼。”
“另外，她是老爷的妾室，又得老爷宠爱不假，但我占着正室的名分，背后有得力的娘家，膝下又有子有女，这我又不需要那点子宠爱，赵姨娘跟我便没什么天然的矛盾。”
“反倒是，让她沾着姨娘的名分，也省得老爷再拉一个脏得臭的来做姨娘。”
赵姨娘虽然粗鄙闹出过不少事情来，但也因为粗鄙，再怎么闹不过就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
王如意没说的是，赵姨娘若是走了，那她生下的孩子，多半要王如意这个嫡母来抚养。
但王如意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实在是不愿意再养一个小孩在身边。
等到第二日，贾母还特意问起了这件事来。
“昨天你也累了一夜了，怎么今儿还这么早来请安？”贾母看到王如意，也有些诧异，便打趣道，“倒是弄得跟我是个恶婆婆似得。”
“我这不是正好有事回老太太么，昨儿赵姨娘给老太太生了个大胖孙女，”王如意笑道，“这三姑娘的名儿还没取呢，我想着借一借老太太的福，请老太太给她取个名字才好。”
“你和老二夫妻两个自己商量便是，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掺和了。”贾母摆摆手说道。
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贾母不喜欢的姨娘所生的，贾母自然是淡淡的。
“这不是我们老爷如今在幽州，我您也是知道的，那些个字她认识我，我却是不认识他们，只得请了老太太出手呢。”王如意笑道。
“既如此，那就从她姐姐们的名字来，叫探春吧。”贾母想了想说道。
“那我得替我们三姑娘好好谢一谢老太太。”王如意说着就要作势给贾母去捶腿。
“你好好地坐着，我这儿自有鸳鸯她们呢，”贾母笑道，“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你那几锤。”
“老太太这是嫌弃儿媳妇了么？”王如意也故作委屈道。
“罢罢罢，咱们娘几个好好说说话，你可不许逗我笑了。”贾母笑了一会儿，这才又问道，“那三姑娘你打算如何？”
贾家如今就两个庶出的姑娘，迎春是她亲姨娘早就去了的，所以早早地就说养在邢氏膝下了。只是邢氏也不管这个庶女，这才送到了贾母这儿来养着。
但探春又不同，人家的亲生姨娘可还活得好好的。
当然，按照规矩，探春也合该是养在王如意膝下的。
所以，贾母才有此问。按照贾母的意思，那自然是要养到王如意膝下的，毕竟赵姨娘粗鄙，若是自家姑娘也被养成这样，那如何日后贾家的姑娘日后如何出去见人。
“昨日赵姨娘生下她也艰难，倒也不好平白断了她们的母女亲情，且先叫赵姨娘养着便是。”王如意笑着说道。
贾母的脸色一瞬间就有些不太好看，王如意多精明一个人，哪里看不出来贾母意思，只笑道，“等探春再大些，记事了就让她跟她的姐姐们一般，都由先生教着便是。”
左右家里有女先生教着，一个姨娘又能影响姑娘到哪里去。
王如意这个理由充分，贾母倒也不好强硬地叫王如意养着探春，再跟邢氏似得万事不上心，探春怕是也受罪。
“罢了，你定了便好。”贾母索性说道。
王如意这头说服了贾母，只当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哪里料到，赵姨娘那头不愿意了。
“太太，赵姨娘醒来就说三姑娘是丧门星，说要淹死三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彩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彩霞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守过院子，还能守出这种事情来。早上太太刚出门没多久，赵姨娘院子里的小丫鬟就来了。
说是赵姨娘醒来听说自己生了个女儿就脸色大变了，连看一看三姑娘都不愿意，还说三姑娘克她这个亲娘，要丫鬟们把三姑娘扔恭桶里面溺死。
三姑娘再不济也是家里的小主子，丫鬟们哪里敢真听赵姨娘的话，一面拿话哄住了赵姨娘，一面忙不迭地来正院找太太拿主意。
要彩霞说，这多半又是赵姨娘在闹什么想要占什么便宜，但到底是事关小主子，彩霞又不得不跟自家太太汇报。偏偏彩霞也清楚，自家太太最是厌烦这些事情，所以跟王如意汇报的时候，彩霞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又是闹什么幺蛾子？”玉钏儿这暴脾气率先就忍不住了，“这会儿老爷又不在，她又想演给谁看？”
正院里的丫鬟都是跟王如意一条心的，原本就看不上赵姨娘，这会儿更是纷纷替王如意不平。
“也是咱们太太好性子，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养老去了，哪里还能让她在闹腾。”金钏儿也就是顾忌着王如意这才不敢说，不然必然得说“早治死她了”。
她们这些丫鬟也不是没听到过旁人家的太太是如何治死小妾的。
“罢了，咱们去瞧一瞧吧。”昨晚没睡几个时辰，到底是有些头疼，王如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道。
别说是在大户人家了，就是在旁的小门小户，那也都是要保小的，毕竟孩子才是自家血脉。
更何况这家还只是小妾。
稳婆们实则都已经商量好了要如何保孩子了，这会儿只等着王如意给个明示了。
鸳鸯也说道，“太太只管放心，老爷那儿自有老太太跟他分说。”
贾母原本就不喜欢赵姨娘，如今在赵姨娘和孙子面前，贾母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孙子的，所以鸳鸯来的时候，贾母还特意叮嘱过鸳鸯。
让王如意只管选择保大。
贾母对儿子那是十分了解，贾政对赵姨娘也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罢了。如今在幽州，贾政身边有周姨娘，又有两个美貌小妾，早就把赵姨娘给忘了。
“大夫呢，不是有大夫候着吗？问问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能两个人都保下来。”王如意却是说道。
“哦，那……”稳婆刚刚想说那他们就保小了，过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王如意竟然说的是先叫大夫看看。
这可真真是稀罕事。
刚刚这位太太来守着小妾生孩子的时候，稳婆就已经觉得是稀罕事了。寻常人家的正房太太，只有治死小妾的，头一回听说还要保小妾命的。
当即就有小丫鬟去请了大夫来。
“你可有法子，把大人和小孩都保住。”王如意问道。
大夫却是有些为难，“只这单单几句话，我也有些摸不准，需得把了脉才知道开什么药？”
“太太，这怕是不妥当，大夫到底是男的，”金钏儿连忙劝道，“赵姨娘在生孩子呢，哪有叫男人进去的道理。”
在金钏儿看来，自家太太还叫大夫来问问已经是慈悲为怀了，若是她必然是直接就让人保小了。
鸳鸯也跟着劝，“今儿大家伙都是听到了稳婆说了赵姨娘不中用，要保大保小的，将来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太太头上的。”
“这有什么，只叫人拉了帘子，大夫在帘子外头诊脉便是。”王如意却是说道。
王如意到底是当家太太，金钏儿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见劝不动，也只好照做。
大夫倒是真有法子，把了脉以后，开了个方子道，“按照这个方子，灌了药下去，有五分把握能都保住。”大夫到底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了。
王如意连忙叫人去抓了药来，给赵姨娘灌了下去。赵姨娘好歹是在子时之前把孩子生了下来。
“太太，赵姨娘生了个姑娘。”稳婆把婴儿抱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几分喜气。原本她们都想着今儿估摸着是拿不到赏钱了，没想到大人小孩都保了下来，那他们的赏钱是少不了了。
王如意对贾政的孩子也不怎么感兴趣，只看了一眼，虽说是在娘胎了憋了许久，但这孩子在胎里就养得好，这会儿瞧着倒是挺健壮的。
“赵姨娘呢？”
“赵姨娘脱力已经睡下了。”稳婆连忙说道。
“行了，这会儿老太太怕是也已经睡下了，鸳鸯你明日跟老太太说一声，另外，金钏儿你让外头的人写个信给老爷送去。”
王如意又让人赏了稳婆大夫外加赵姨娘院子里的那些人，这才回去。
回去路上，金钏儿到底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王如意道，“今儿太太为何要救赵姨娘？”
赵姨娘又不是早就王如意的心腹，甚至还给王如意使了不少的绊子，再加上今儿这情况，王如意说保小那更是有贾母背书的，又何苦还担下不是就赵姨娘。
“她虽然不安分了些，可到底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能救她一命，我又何乐不为呢。”王如意笑道。
“太太也太菩萨心肠了一些。”金钏儿小声嘟囔道。
“真是个傻丫头，我这样做，也自然有我的好处。”王如意知道金钏儿是真心为自己，倒也不避讳她，反倒是跟她解释了起来。
“首先，我这不是得了个菩萨心肠的好名声么？”王如意促狭地说道。
“太太……”金钏儿心知这是调侃自己跺了跺脚道。
王如意便笑道，“这好名声可不是只嘴上说说，过几年你们大爷和大姑娘就要说亲事了，有个名声好的亲娘，这婚事便能再上一层楼。”
“另外，她是老爷的妾室，又得老爷宠爱不假，但我占着正室的名分，背后有得力的娘家，膝下又有子有女，这我又不需要那点子宠爱，赵姨娘跟我便没什么天然的矛盾。”
“反倒是，让她沾着姨娘的名分，也省得老爷再拉一个脏得臭的来做姨娘。”
赵姨娘虽然粗鄙闹出过不少事情来，但也因为粗鄙，再怎么闹不过就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
王如意没说的是，赵姨娘若是走了，那她生下的孩子，多半要王如意这个嫡母来抚养。
但王如意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实在是不愿意再养一个小孩在身边。
等到第二日，贾母还特意问起了这件事来。
“昨天你也累了一夜了，怎么今儿还这么早来请安？”贾母看到王如意，也有些诧异，便打趣道，“倒是弄得跟我是个恶婆婆似得。”
“我这不是正好有事回老太太么，昨儿赵姨娘给老太太生了个大胖孙女，”王如意笑道，“这三姑娘的名儿还没取呢，我想着借一借老太太的福，请老太太给她取个名字才好。”
“你和老二夫妻两个自己商量便是，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掺和了。”贾母摆摆手说道。
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贾母不喜欢的姨娘所生的，贾母自然是淡淡的。
“这不是我们老爷如今在幽州，我您也是知道的，那些个字她认识我，我却是不认识他们，只得请了老太太出手呢。”王如意笑道。
“既如此，那就从她姐姐们的名字来，叫探春吧。”贾母想了想说道。
“那我得替我们三姑娘好好谢一谢老太太。”王如意说着就要作势给贾母去捶腿。
“你好好地坐着，我这儿自有鸳鸯她们呢，”贾母笑道，“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你那几锤。”
“老太太这是嫌弃儿媳妇了么？”王如意也故作委屈道。
“罢罢罢，咱们娘几个好好说说话，你可不许逗我笑了。”贾母笑了一会儿，这才又问道，“那三姑娘你打算如何？”
贾家如今就两个庶出的姑娘，迎春是她亲姨娘早就去了的，所以早早地就说养在邢氏膝下了。只是邢氏也不管这个庶女，这才送到了贾母这儿来养着。
但探春又不同，人家的亲生姨娘可还活得好好的。
当然，按照规矩，探春也合该是养在王如意膝下的。
所以，贾母才有此问。按照贾母的意思，那自然是要养到王如意膝下的，毕竟赵姨娘粗鄙，若是自家姑娘也被养成这样，那如何日后贾家的姑娘日后如何出去见人。
“昨日赵姨娘生下她也艰难，倒也不好平白断了她们的母女亲情，且先叫赵姨娘养着便是。”王如意笑着说道。
贾母的脸色一瞬间就有些不太好看，王如意多精明一个人，哪里看不出来贾母意思，只笑道，“等探春再大些，记事了就让她跟她的姐姐们一般，都由先生教着便是。”
左右家里有女先生教着，一个姨娘又能影响姑娘到哪里去。
王如意这个理由充分，贾母倒也不好强硬地叫王如意养着探春，再跟邢氏似得万事不上心，探春怕是也受罪。
“罢了，你定了便好。”贾母索性说道。
王如意这头说服了贾母，只当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哪里料到，赵姨娘那头不愿意了。
“太太，赵姨娘醒来就说三姑娘是丧门星，说要淹死三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彩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彩霞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守过院子，还能守出这种事情来。早上太太刚出门没多久，赵姨娘院子里的小丫鬟就来了。
说是赵姨娘醒来听说自己生了个女儿就脸色大变了，连看一看三姑娘都不愿意，还说三姑娘克她这个亲娘，要丫鬟们把三姑娘扔恭桶里面溺死。
三姑娘再不济也是家里的小主子，丫鬟们哪里敢真听赵姨娘的话，一面拿话哄住了赵姨娘，一面忙不迭地来正院找太太拿主意。
要彩霞说，这多半又是赵姨娘在闹什么想要占什么便宜，但到底是事关小主子，彩霞又不得不跟自家太太汇报。偏偏彩霞也清楚，自家太太最是厌烦这些事情，所以跟王如意汇报的时候，彩霞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又是闹什么幺蛾子？”玉钏儿这暴脾气率先就忍不住了，“这会儿老爷又不在，她又想演给谁看？”
正院里的丫鬟都是跟王如意一条心的，原本就看不上赵姨娘，这会儿更是纷纷替王如意不平。
“也是咱们太太好性子，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养老去了，哪里还能让她在闹腾。”金钏儿也就是顾忌着王如意这才不敢说，不然必然得说“早治死她了”。
她们这些丫鬟也不是没听到过旁人家的太太是如何治死小妾的。
“罢了，咱们去瞧一瞧吧。”昨晚没睡几个时辰，到底是有些头疼，王如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