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换太子】

    信纸展开的一刻,四字厉害的令林珏一怔。

    她已来这儿有些时候,却迟迟未见太后,眼瞅着时辰将至,那不成太后真铁了心地一面不见将她送出去不成。

    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女童,在给她疗伤时只道一句‘时机未到!’

    哪怕是今早领自己来这儿,也是只字未提。

    现如今,也只是给自己一张‘狸猫换太子’的字条,所言何意?

    还有屏风那头的人影,又是怎么回事?

    林珏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正想问个明白时,没想前头的那蓝衣女童手握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下几个字。

    与此同时,四五个宫女打扮的人鱼贯而出,人一字排开侯在她的身边。

    见前头的女童写好字样,示意为首的宫女拿起来给林珏看。

    林珏不明其意,只是看到人字的时候,眼皮不禁一跳。

    她家阿青随着自己在家中上过几年学,却学得一□□爬字。

    然而眼前这弯弯扭扭的字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宛若稚童习字般,大大小小各有不同,林珏依稀从中辨认出来。

    【昨夜胡商非死却死】

    昨夜?胡商非死即死?是何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时,林珏看到一旁‘狸猫换太子’的提示。

    狸猫换太子?哪不成昨夜胡商在大理寺死了,但真正死的另有其人。

    可敏静已死,还有谁会替胡商去死呢?

    接着第二张信纸又给了出来。

    【敏静死于大理寺牢狱,胡商胡山禄不知所踪】

    林珏思考着,将刚做好的簪子在桌子上犹如陀螺一般转动着,转动间连同她的思绪一同带进了昨日早晨。

    昨日卯时三刻,敏慧死于马车被发现。

    卯时五刻,敏静报案污蔑自己。

    辰时二刻,自己进大理寺与敏静争辩。

    辰时五刻,胡商胡山禄进来作证。

    ……

    这中间并无怪异之处?

    等着簪子缓缓停下,林珏发觉那时异常。

    不对,她从来没见过胡山禄,那为什么人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林珏的。

    其次,敏静死的突然且诡异,在场连自己在内都认为人死了的。

    可如果那会人没死,而是得知事情败露后,装死伺机逃走。

    那死的为什么会是敏静。

    一个死人是不可能穿过停尸房到牢狱死去,那么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死的从头到尾是敏静。

    事情理应是这样的,敏静因被挟持与那位胡商互换了身份,听信了人可以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鬼话,却不想成了替死鬼。

    想到这儿,桌上的木兰簪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林珏停顿下,还是提笔在纸上写下,【敏静是替死鬼,真凶伪装成敏静早已逃脱。】

    由着一旁服侍的宫女将信纸呈上去。

    也在这时,林珏也看到那头也传出一张信纸。

    蓝衣女童同时收到两张信纸,看着手上两张意味不明一笑,竟出声打趣,“你俩面倒没见过几次,倒挺心有灵犀的!”

    见人话里有话,林珏心中了然屏风那头是谁,试探一下,“沈少卿?”

    不过半晌,那头回话,“林姑娘,巧遇。”

    这声深沉听得林珏秀眉紧蹙,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怎么兜兜转转不过一日,怎么又碰上了沈元祁。

    但转念一想,人出现在此处,必定是太后的意思,可太后是想如何……

    “小娘子,我已等了好些时候,不知我何时能觐见太后。”林珏答得镇定,心里在暗暗谋算着若自己真当了替死鬼又该如何?

    “林姑娘也不必心切,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后不会让人犯险。”回话的是从那排宫女中走出来的周嬷嬷。

    人一脸菩萨善面笑着,就连眼角的褶皱里都带着几分悲天怜人的佛性,果真是陪着太后在外修行多年的老人。

    “这不特别请了大理寺的沈少卿来保卫您的安全。”说着周嬷嬷拍了拍手,一排宫女得令后,便将两人中间的屏风挪开。

    如此林珏本以为再不相见之人,又得以‘巧遇’出现在她的面前。

    就且瞧着人不是一身官服收了不少戾气,若不知道人的身份,还以为是哪家误闯的少年郎。

    不过也提醒了林珏,人虽身居高位,但也只比他大个2岁而已。

    但……生母之仇,身为子女万不敢忘怀。

    林珏见人习惯性地负手背后,却不知道那手在背后恰如人心动得有多乱。

    她还是依照礼节行礼,“沈少卿。”

    沈元祁作揖回礼刚要回礼,却听人冷冷说道,“这也是沈少卿的意思吗?”

    “什么?”突遭人发问的沈元祁,还没反应回来人在说什么。

    “看来不是了。”林珏轻轻一笑,对沈元祁的呆愣反应相当满意,又对人行了一礼,像是在说人帮了她一大忙。

    “若沈少卿被强行带来,小女便不想强人所难,烦请嬷嬷帮我通报一声,林珏想觐见太后。”林珏深知这水深得很,纵使有沈元这般祁武艺高超之人保驾护航,怕也是要牵扯出不少事。

    然而周嬷嬷仿佛早已预料,慈眉善目的脸因人话瞬间一板,“可惜,可惜,沈少卿这罪便要担下来了。”

    周嬷嬷这么一说,座下二人皆面色有变,先反应过来的是不知为何背锅的沈元祁,“担罪?可是因为这件案子?”

    “沈大人,您看管犯人不利,还将真凶放出……这罪你可认?”周嬷嬷不卑不亢地细细说来。

    沈元祁也明白这事出了茬子,但也不是没有弥补的余地,“我自当竭尽全力抓捕真凶结案。”

    “什么时候?”周嬷嬷再次发问,“你可知‘官官相护’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太后的清誉也因此受损,这罪名可小不得。”

    说着周嬷嬷斜了林珏一眼,再给这事加了一把火,“只可惜林姑娘不愿,您也没法子戴罪立功。”周嬷嬷拍了拍手,命令道,“来人啊,就地正法!”

    说罢,刚刚还是安于侍奉的宫女,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刀,有几个已然架在了人的脖子上。

    “周嬷嬷,这真的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看着那几把威胁着自己的刀,沈元祁质问着。

    “沈大人,老奴也是无可奈何,皇家威严不容侵犯,请吧!”周嬷嬷一改以往的慈眉善目,是要将沈元祁置于死地。

    “慢!”眼瞅人是要被带走,情急之下,林珏出声说道。

    她何曾不知眼前许是人的激将法,又何曾不知眼前人是仇人的养子,但实在不忍有人因她而死。

    既然如此,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林姑娘是想送人最后一程吗?”周嬷嬷满脸堆笑问道。

    “可否让小女问沈少卿几个问题?”林珏看向人,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林姑娘,沈少卿已是戴罪之身,怕是不好吧!”周嬷嬷拒绝道,继续眼神示意着将人拉下去。

    “我若说,沈元祁是郡主失踪案的帮凶呢!”

    话说到这里,闻者无一不一怔,好似那亭外平静的池面因水鸟掠过而泛起了圈圈澜漪。

    “郡主失踪?”不知为何背上黑锅的沈元祁,一听这消息眉头紧锁,哪还管得上自己是帮凶还是其他。

    “林姑娘,你这玩笑话可说大了!”周嬷嬷一脸严肃,她知道自己是逼林珏服软,可未曾想人直接拉沈元祁下水。

    “并非玩笑,世人皆知过去裴家和沈家是世交,裴小将军更是与沈少卿以兄弟相称。如若裴小将军不喜郡主,想毁亲但又不方便亲自出手,沈少卿难道就不能代劳吗?”林珏坚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荒谬!”乍一听这话,周嬷嬷还以为是在哪家酒楼里听来的市井传闻,“林姑娘,您一句话可攀诬了两位臣子啊!”

    “但您敢说他们不会这么干吗?”见人不信,林珏继续质问着。

    一时间,周嬷嬷哑口无言,不知是自认无法反驳,还是震惊眼前病弱女子的胆大妄为。

    “那照姓林的,你的意思是,这案子你接了?”出声发问的是在一旁看戏许久的蓝衣小娘子。

    “为太后效力,有何不可。”林珏回道。

    “哈哈哈,好一个林珏!”人兀地一声笑,打破了这一平静,乃至拍手叫好,“林家的,世人都说你是个不成器的病秧子,我瞧着你林珏已然胜过世上大多数!”

    说罢,眼神示意挟持的宫女松手,让沈元祁得了一时松快。

    “小娘子!”周嬷嬷刚要出声制止。

    “太后无非是想他二人一起破案,既然林姑娘已肯首,想来沈少卿也不是块木头,会拒绝此番戴罪立功机会吧?”蓝衣小娘子转头问向沈元祁,她信的是两人没一个是呆子。

    糊里糊涂被卷进来的沈元祁,自当是顺势而下,“沈元祁为臣子,自当不居林姑娘之后,愿为太后效力!”

    “好!”说着蓝衣小娘子一个翻身站在他二人中间,拿出袖中旨意,“太后懿旨在此,宣林珏、沈元祁接旨!”

    “今有萧公爱女失踪数日,哀家愧对恩人,特命林珏、沈元祁及李妙莲三人速速破案,已消哀家愧意,钦此!”

    “林珏接旨!”

    “沈元祁接旨!”

    念完蓝衣小娘子将旨意交到二人手中,向着林珏行礼,“小女李妙莲,见过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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