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记中几人正抬着几麻袋药材向库房走,其中一人突然卸了劲,所有人失去平衡,药材袋掉到地上。

    “新来的,你能多用些力气吗,看着人高马大,怎么像个姑娘似的。”

    “对不起,我.....中午没吃饱。”男子声音轻如蚊蝇,头发凌乱,衣服破了几个大洞,脸色苍白又干瘦,像极从逃荒中跑出来一样。

    “你......”真不知为何要招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人,站在前面提着麻袋的男子嫌弃的看向一边。

    旁边管理这些伙计的男子杵杵他,眼睛示意他不要太过分,随后安慰新来的伙计:“这一车拉完就可以吃饭了,再坚持坚持。”

    新来的伙计点头,然后大家在一声号令下拉起麻袋,满满朝院子里走去。

    随着开饭哨声响起,院中的伙计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朝饭堂走。一个比一个脚上生风,就担心慢一步,汤都剩不下。

    而刚刚那个新来的伙计却慢吞吞走在后面,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然后突然调转方向进入一间库房,然后关上门。

    头脑中回想起张惜给他带面具时所言:现在这个时辰里面正是混乱的时候,所以凑着休息的间隙拿上东西赶快出来,遇不上人最好,遇上了就撒个谎赶快出来。这里面的人有人认识你,所以能不说话就不说。

    虽然医馆的库房做了些调整,但她也从哪些伙计的聊天中知道各种药材放置规律,她要找的药应该就在这里。

    这些药还没有被标注名牌,她只能一个个找,好在这并不难。秦月从前方的药材开始,拿起几片闻闻就知道是哪种。

    白芷、防风、金银花、桔梗、紫苏,还有她心心念念的麻黄。秦月越看越兴奋,比起村里面的惠民医馆,这里的药材真的太全了,秦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估摸着重量就朝里面装,本来她只想装婶子需要的药,后来想想好不容易来一趟,多拿点。

    然后她又拿出另一个袋子装村中没有当季又常用的药材,走到最后一个袋子时,她发现那里面装着一小袋灵芝和人参,秦月立即拿了几个。心道:张惜真是走运,按理说这个库房缩放的药材大多不会很贵,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名贵补药,正好拿回去给他补补。

    秦月将装好的药材塞到怀中,好在衣服宽,看着也不明显。

    碰到钱袋,本来应该将钱放下,可想着刚刚他们如此欺负那些病人,秦月放弃了那个善良的念头。

    临走前她回头无比留恋地再次看了一眼满地的药材,她要会法术,一定将它们全都带走。

    门外有说话声传来,秦月知道她该走了。轻轻推开门,趁着夜色轻声朝大门走去。

    “张老板,您小心脚下。”

    “这么晚了还干活儿,最近天冷又干,多休息别生病。”

    “张老板,您真是心善,还想着我们这些下人。”

    “什么上人和下人,不都是人吗,都要生老病死吗?”

    “您这样好人,以后生意一定顺利。”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

    秦月听到说话声就靠墙低头来避人耳目,内心惶惶如打鼓,好在天黑,她又其貌不扬,两人从她面前经过时,她闻到一股明显的丁香味道,这个季节还会有此味道,此人应该喜欢香料。

    待人走过后,秦月立马离开,刚走几步又回头,她看向伙计口中那个张老板,腰背干瘦挺直,听其言,倒是个不同寻常的商人。

    秦月走出方记大门后还不太放心,小心听着身后的动静,直到离开好远后心里面的大石头才卸下,她四处张望找那两个熟人,可半天也没有找到,秦月奇怪这两人难道出事了。此时秦月背后一只手慢慢伸过来,一下子将她拽进旁边的巷子里。

    秦月“啊!”的声音还没发出,就被捂住了嘴巴。

    “小点儿声。”张惜见四处无人,放开秦月。

    秦月看到小五已经将车取出,不解道:“发生何事?”

    小五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秦月低声,然后小声道:“刚刚城里的驻军整装待发走过,随后就有士兵挨家挨户检查,小月,咱们得快点儿出城。”

    如果是驻军的话,那不就是齐鹏军中人吗,秦月看向张惜想知道怎么回事,张惜冷光中略有疑惑,看来也不是很清楚。

    今天的北祈镇确实挺奇怪,早离开早安生,她从怀中取出一包药递给小五:“小五你把药放到不容易被查的地方,咱们现在就出去。”

    只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来到城门时,已经排起长队,许多人看着像拖家带口的模样。

    小五看着纳闷:“今日为何如此多人出城。”

    张惜走到一个拖着大包小包的中年男子身边:“大叔,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多人出城啊。”

    大叔也是一脸迷茫:“那群当兵的挨家挨户查人,问东问西,我本来就是暂住亲戚家做点儿小生意,没有在此登记。他们来查我都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后来实在后怕,想着回家躲几天,等消停再回来。”

    秦月指指前方之人:“这些都不是本地人!”

    大叔挠挠胡须,斜着看去:“差不多吧,城里登记的人要交丁税,这些人若被发现,收留他们的人要被罚的。应该都是趁着今日赶快离开吧,不过这关城门的时辰快到了,守城的士兵查这么慢,今日还不知道能不能走。”

    小五和秦月互相看去,眼中尽显担忧,张惜看向人群,目光清冷,不知在想什么。

    为了方便检查,人货分流。小五同秦月分开排队,小五时不时看向这边的秦月,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忧思和无助,他不想同小月分开。

    秦月则担心药的安全,心中不安,提醒他一会儿检查灵活些。两人全靠手势和眼神交流,也不知是否明白对方想说的。

    “哈!”

    “大哥,笑什么?”

    秦月转身看到张惜抱着剑轻笑,皱起眉。不知为何,她每次听到张惜笑都觉得他在笑话自己,心中先一颤,然后仔细想一遍哪里出了差错。以前他不笑,也就看见那张冷脸时觉得不舒服,现在他开始笑,听到就开始不舒服,他还是别笑了。

    “没什么,只是想笑。”张惜收起笑,转而看向别处,淡淡道,好像刚才发出笑声的是别人。

    张惜比秦月高,说话时必须仰起头,正好能将张惜清晰有致的下巴尽收眼底,像连绵的山峰从耳边延展起伏,线条流畅舒展,可说出的话特别气人,秦月瞪了他一眼:“那想笑的时候能别对着我笑吗?”

    秦月刚要转头,张惜就凑到她耳边:“ 秦姑娘,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婿。”

    耳边的热气让秦月汗毛竖立,不自然朝旁边挪动,红着脸道:“为何你也问,我还小,没想过。”

    张惜眉头皱,又朝她靠近一点儿:“谁还问过?”

    秦月小声道:“大虎哥。”

    张惜目光转动:“这小子.....你如何对他说。”

    秦月回忆当日所言,那时几年前家中开始张罗她的婚事时,阿爹同媒婆说的,她当日照搬过来,觉得那就是阿爹模样,而日后夫婿也应该如阿爹一般。

    可今日她不想告诉张惜,因为不想让他嘲笑自己。张惜个性不羁,什么道理到了他那,总能出现别的意思。

    若他听后笑出声来,她会无地自容,骂人又骂不过他,打也打不过:“就是刚刚说的。”

    张惜啧啧道:“秦姑娘可不小了,同你年岁差不多的姑娘都当娘了,再过几年就成老姑娘了。”

    “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也该当爹了,你怎么不成亲。”秦月的腮帮子气鼓鼓反驳。

    张惜停顿片刻,秦月以为他又要不说话时,张惜缓缓道:“我不会成亲的。”

    “为何?”

    “因为麻烦!”

    秦月自小就认为男人应该同女人凑成一对过日子,就像她众多叔叔伯伯那样,然后生孩子养孩子:“成亲怎会麻烦,不成亲难道要孤独终老啊。”

    张惜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孤独未必会终老,所以无法孤独的秦姑娘还是早日找个良人成亲吧,不过此人不能太老实,不能太穷,最好有些本事。”

    秦月不解,刚想问张惜此言何意,张惜就转过头,这是他拒绝说话的意思,秦月缓缓转身,目光正好落入小五探寻视线中,秦月点点头打招呼,正要低头时突然想明白,抬头看向小五。

    张惜所说不能嫁的人不就是小五吗,老实还不太富裕。再结合他说话时飘忽不定的眼神,好像瞄向的方向就是小五那边。

    张惜还真是毒舌,还八卦。小五怎么会喜欢他,管事妈妈告诉过她,村中之人喜欢屁股大有力气的女子,想她这种瘦弱之人不是上选。小五家里有地还兼顾做些小买卖,在大沟村也属于上乘,自然会选最好的,怎么会是她。

    而且她前途未卜,飘荡无依,看不到过安稳日子的可能。

    秦月暗骂张惜闲的有病,悠悠转身,随着队伍一点一点儿朝前挪,不过被张惜这样一折腾,原来的心慌却消失殆尽。

    队伍慢慢加快了速度,秦月踮起脚便看到前方没有几个人,大概算了下时间,在关城门前应该能出去。

    “噔噔!”节奏有序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秦月转身看到一队士兵朝城门走来。

    “这个时辰怎么来了这么多士兵。”

    “又不是敌军,大惊小怪作何,横竖死不了,到该你知道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北祈镇本来就有驻军,偶尔出现士兵也没什么奇怪,她现在这副模样,齐鹏也认不出,秦月回头继续等出城,不经意撇向张惜,他定定地看向那群士兵,目光胶着似乎能冒出火星。

    张惜对齐鹏的事有着十二分在意,秦月见怪不怪。

    “干嘛关城门,还没到时辰!”

    一声惊叫,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大家纷纷朝城门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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