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舟进门，一个玻璃杯直直砸到她脚下。
地上铺着地毯，只是沉闷的一声“咚”声。
陈浮休的声音，骂了一句脏话，怒气冲冲：“把我们陈家当妓院了！”
一旁侍立的用人上前，陈轻舟摆手，俯身捡起玻璃杯，问：“方才谁来过？”
“曹寿德曹先生。”
陈轻舟点头“嗯”了一声：“退下吧。”
陈轻舟上前，身后传来门关拢声，她一手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坐下。
陈浮休面色阴鸷，盘腿而坐，不顾陈轻舟在场，伸手拿烟和洋火。
他叼着烟，左手火柴右手盒，点火，一连两下落空，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陈浮休一扔火柴，后靠，干嚼烟头。
“曹寿德来过，”他说，“带着三个少男少女，至多不过十四五岁，送给我，被我打发出去，”冷笑，“他把我陈浮休当什么人？一个嫖客，基佬，恋童癖？我陈家自隋末唐初发迹，钟鸣鼎食至今，他靠巴结日本人得势，在爸爸面前挑唆，不过也是用一条铁链拴着的狗，高兴的时候给根骨头——”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
陈浮休随手抄起一个玻璃杯砸向窗外。
世界安静。
陈浮休冷冷看着被玻璃杯砸出的一个裂洞：“我要他的一只左耳。他来上海，想为他弟弟收尸，可没那么容易，曹十七办储蓄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想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梁劲松，他可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家人打是自己人，别人，”陈浮休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陈轻舟轻声：“也不能都查，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总是要死两个人交差，他最好识相。”
陈浮休起身，在垃圾桶旁蹲下，吐出嘴里的烟草，陈轻舟倒了杯茶，拿了方帕子垫着递给他，陈浮休接过，喝茶漱口，拿帕擦嘴。
“你怎么现在才来？”陈浮休问。
陈轻舟一手托着下颚，看他，眼神清明，耸肩：“和两个老狐狸打太极，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为什么不让太后出资办报社自己做老板？”陈浮休又问。
陈轻舟笑了笑：“我欠姨母太多，只怕一辈子还不清。”
“做人子女花点钱有什么？真搞不懂你。”陈浮休起身，他蹲得太久，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天花板，晃眼的灯，他突然道，透着几分天真稚气：“你嫁给谢随之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块，除非死亡把我们分离。”
陈轻舟皱眉：“谁在你面前挑唆？”她冰冷冷吐出一个又一个人名。
“陈缬、沈仪、曹寿德……”
陈浮休忽而大笑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也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祝你新婚燕尔，百年好合。”
陈浮休哼着歌，步伐轻快，离开。
“签了字，为什么答不上来？”
谢随之冷声问。
一间办公室，谢随之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桌前欠身站着一个中山服。
“这，”中山服汗颜，“这，这项工作是秘书主持……”声音越来越低。
“秘书主持？”谢随之眯眼，“这个官，是你在做，还是秘书在做？”
中山服答不上话，腰弯得愈发的低。
办公室外，两个中山服沉不住气，将准备再三的文件翻了又翻。
“还有，这就是你们弄的文件？数字都错了！”谢随之的声音。
声细如蚊，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同僚：“是这个数，写的不大清楚……”
“写的不大清楚？”谢随之随口报出正确数字，“是这个数么？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我错了，你说出来，我向你道歉，你错了，我要追究你的责任，这个位置你做不好，全国四万万人，我不信找不出一个能做好的人。”
办公室外的两个中山服头低得更深。
办公室里的中山服灰头土脸的出来，后背发的汗浸湿了外套。
里面人高声喊：“下一位！”
两个中山服同时抬眸看对方，眼里满是挣扎，谦让。
“你先去。”
“不，不，你先去！”
僵持。
一个中山服最终败下阵来，起身，敲门，入内，不敢抬头，恭敬地鞠躬，双手递上文件。
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接过。
中山服低头看地板，一滴水滴到地板。
天花板漏水？
越来越多的水，只滴在他低下头的这个位置。
是他额头冒下的汗。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中山服抬头，谢随之一手接电话，一面翻看文件。
电话另一头。“是我。”陈轻舟。
谢随之“嗯”了一声：“你说。”
“曹寿德来过，”谢随之动作一顿，“送了三个人给陈浮休暖床，被他打发出去，浮休说曹寿德在姨父面前挑唆，又提到了梁劲松，梁幽客，不知道谁和他说了什么，他祝你和我新婚燕尔、百年好合，”陈轻舟一顿，“真是世界上最恶毒、恶心人的诅咒。希望你尽快处理好这一切。”
谢随之沉默半晌。“我会的。我正忙，如果没事……”
电话另一头“砰”的挂断。
谢随之手持听筒，只听得一连声“嘟嘟嘟”，他挂回听筒。
地上铺着地毯，只是沉闷的一声“咚”声。
陈浮休的声音，骂了一句脏话，怒气冲冲：“把我们陈家当妓院了！”
一旁侍立的用人上前，陈轻舟摆手，俯身捡起玻璃杯，问：“方才谁来过？”
“曹寿德曹先生。”
陈轻舟点头“嗯”了一声：“退下吧。”
陈轻舟上前，身后传来门关拢声，她一手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坐下。
陈浮休面色阴鸷，盘腿而坐，不顾陈轻舟在场，伸手拿烟和洋火。
他叼着烟，左手火柴右手盒，点火，一连两下落空，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陈浮休一扔火柴，后靠，干嚼烟头。
“曹寿德来过，”他说，“带着三个少男少女，至多不过十四五岁，送给我，被我打发出去，”冷笑，“他把我陈浮休当什么人？一个嫖客，基佬，恋童癖？我陈家自隋末唐初发迹，钟鸣鼎食至今，他靠巴结日本人得势，在爸爸面前挑唆，不过也是用一条铁链拴着的狗，高兴的时候给根骨头——”
窗外传来几声狗吠。
陈浮休随手抄起一个玻璃杯砸向窗外。
世界安静。
陈浮休冷冷看着被玻璃杯砸出的一个裂洞：“我要他的一只左耳。他来上海，想为他弟弟收尸，可没那么容易，曹十七办储蓄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想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梁劲松，他可就这么一个妹妹，自家人打是自己人，别人，”陈浮休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陈轻舟轻声：“也不能都查，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总是要死两个人交差，他最好识相。”
陈浮休起身，在垃圾桶旁蹲下，吐出嘴里的烟草，陈轻舟倒了杯茶，拿了方帕子垫着递给他，陈浮休接过，喝茶漱口，拿帕擦嘴。
“你怎么现在才来？”陈浮休问。
陈轻舟一手托着下颚，看他，眼神清明，耸肩：“和两个老狐狸打太极，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为什么不让太后出资办报社自己做老板？”陈浮休又问。
陈轻舟笑了笑：“我欠姨母太多，只怕一辈子还不清。”
“做人子女花点钱有什么？真搞不懂你。”陈浮休起身，他蹲得太久，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天花板，晃眼的灯，他突然道，透着几分天真稚气：“你嫁给谢随之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块，除非死亡把我们分离。”
陈轻舟皱眉：“谁在你面前挑唆？”她冰冷冷吐出一个又一个人名。
“陈缬、沈仪、曹寿德……”
陈浮休忽而大笑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也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祝你新婚燕尔，百年好合。”
陈浮休哼着歌，步伐轻快，离开。
“签了字，为什么答不上来？”
谢随之冷声问。
一间办公室，谢随之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桌前欠身站着一个中山服。
“这，”中山服汗颜，“这，这项工作是秘书主持……”声音越来越低。
“秘书主持？”谢随之眯眼，“这个官，是你在做，还是秘书在做？”
中山服答不上话，腰弯得愈发的低。
办公室外，两个中山服沉不住气，将准备再三的文件翻了又翻。
“还有，这就是你们弄的文件？数字都错了！”谢随之的声音。
声细如蚊，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同僚：“是这个数，写的不大清楚……”
“写的不大清楚？”谢随之随口报出正确数字，“是这个数么？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我错了，你说出来，我向你道歉，你错了，我要追究你的责任，这个位置你做不好，全国四万万人，我不信找不出一个能做好的人。”
办公室外的两个中山服头低得更深。
办公室里的中山服灰头土脸的出来，后背发的汗浸湿了外套。
里面人高声喊：“下一位！”
两个中山服同时抬眸看对方，眼里满是挣扎，谦让。
“你先去。”
“不，不，你先去！”
僵持。
一个中山服最终败下阵来，起身，敲门，入内，不敢抬头，恭敬地鞠躬，双手递上文件。
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接过。
中山服低头看地板，一滴水滴到地板。
天花板漏水？
越来越多的水，只滴在他低下头的这个位置。
是他额头冒下的汗。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中山服抬头，谢随之一手接电话，一面翻看文件。
电话另一头。“是我。”陈轻舟。
谢随之“嗯”了一声：“你说。”
“曹寿德来过，”谢随之动作一顿，“送了三个人给陈浮休暖床，被他打发出去，浮休说曹寿德在姨父面前挑唆，又提到了梁劲松，梁幽客，不知道谁和他说了什么，他祝你和我新婚燕尔、百年好合，”陈轻舟一顿，“真是世界上最恶毒、恶心人的诅咒。希望你尽快处理好这一切。”
谢随之沉默半晌。“我会的。我正忙，如果没事……”
电话另一头“砰”的挂断。
谢随之手持听筒，只听得一连声“嘟嘟嘟”，他挂回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