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电话拨出的时候，宋芷的情绪就达到了急需宣泄的顶峰。不过电话一接通，她就稍微冷静些了。
吴懿的声音隔着电话不那么真切，似乎还有莫名的心虚，她不禁怀疑此人究竟在哪。
严格来说，两人现在只算普通朋友，宋芷便克制住了刨根问底。
没能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吴懿那个脑子大抵是悟不到什么的。不过她得到了想要的信任与支持，暂且也平静下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有心理问题找家长，就像是在充满煤气的房子里，点根烟冷静一下。宋芷当然不会在脆弱的时候找父母，把家当做是遮挡风雨的港湾，也不愿再让朋友和学弟为自己费心。
可没空思考的时候，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人果然还是他啊。
有些习惯可能就是改不掉。
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后，宋芷此刻有种看开了的平和。
现在回教室看书，还能看两个小时，她熟练地盘算。六点半去吃食堂，吃饭的时候再关闭手机静音，能不能顺利通上电话，就交给命运好了。
运气也是缘分重要的一部分。
宋芷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面容与衣着整洁，仿佛重新踏入战场一般，回到了备考教室。
……
傍晚开始下雨。
没带伞，吴懿护着蛋糕盒子，硬着头皮从校门往里走。
他可是尝到不作准备就出门的苦头了，冷雨伴着风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大学水泥地平平整整，两旁的树还没长成，起不到一丁点儿遮蔽作用。吴懿干脆转身倒着走，保护脆弱的纸盒子。
根本腾不出手来操作手机，更不用说经过一整天的在外奔波，手机是否还有电都值得质疑。
怎么办？直接去学院楼里堵人？
但为他人着想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能这么不管不顾、随心所欲，要考虑给宋芷带来的压力。
现在几点，能去教室门口等着吗？
可他不知道宋芷几点离开，也有可能已经离开了。
为了送早餐，他只知道宋芷几点开始学习。尤其是今天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影响，她极大可能会早些回去休息。
随便找个建筑，先躲雨？
吴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动动脑子，动动你自以为是的聪明脑子。吴懿眯着眼睛向前望去，黑黝黝的夜色中，倾斜的雨线中，建筑物的灯光明明灭灭。
只剩一二层楼有灯的是政府学院，旁边那个小的是历史学院，前面这个圆的是……食堂？
先去那里，躲雨，借充电器。
吴懿全力冲刺，差点儿在食堂门口滑倒。
“小心！”
有人扶了一把，让他摆脱了平地摔的命运。
“谢——”
两人都愣住。
“阿芷？”
来人正是刚准备离开食堂的宋芷。神情恹恹，因为食欲糟糕在食堂多磨蹭了一段时间。
吴懿刚站直，宋芷就像被烫到般收回手。
“好巧——”宋芷别过脸，“哇！”
食堂门口的大理石沾了水，轻易就撂倒了来往师生。一位同学控制不住方向，朝她撞过来。而宋芷脑子里正乱，根本没空注意周围。
吴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捞——
捞住了，没站住。
两人都摔到了地上。
吴懿：“……咳。”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一个宅男的力量……”宋芷把上身从吴懿怀里撑起，嘟囔着。
另外那位同学许是撞到别人缓冲了惯性，扒住了一旁的雨伞架。
“实在对不住，同学你没事——啊！”
雨伞架没撑住。吴懿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伞叮呤咣啷摔到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一柄粉色长柄伞甚至滚到他身边才停下。
三人呆若木鸡。
幸好食堂现在人少！宋芷在心里咆哮。
她来得晚，就是为了避开高峰时段。
挺好，避免丢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位同学啊啊乱叫着，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同学你还好吗？”
宋芷干脆把长柄伞拿来当拐杖，谨慎地用鞋搓了搓地面，顺利站起。
牛仔裤上满是污渍，没法回备考教室了。
她尴尬地冲那位同学笑笑，并不准备苛责别人。
“吴懿你……”
宋芷回头，这才看清了吴懿的姿势。
左手僵在空中，右手僵硬地保持半弧，拎着个白色盒子。身上全是湿漉漉的，鞋边更是泥水重灾区。
“你是从哪个山沟回来的？”
顶着宋芷诡异的视线，吴懿蛮不在乎地在裤子上擦擦手，然后把盒子递出。
“你先起来呗，”宋芷感觉胳膊肘还挺疼的，“膝盖怎么样？”
吴懿侧身撑地，“没事。”
“真没事？”宋芷皱起眉头。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看吴懿慢吞吞的动作，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同学，我背你去医务室吧同学。”
“不用。”吴懿终于站直，和宋芷对视，“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
这是实话，宋芷跌倒时吴懿作了肉垫，胳膊肘都杵他身上了，吴懿估计身上得青一片。
担心过后就是愤怒，“什么东西你那么宝贝？不过手里提着东西，倒是避免了你用手撑地。不然，骨折怕是跑不了。”宋芷见吴懿的双手空出，就要把纸盒递回去。
“拿着吧，给你的。”吴懿突然关心起旁边战战兢兢的同学：“你怎么还在这儿？”
从对话中嗅到有八卦的气味，那位同学打量着两人，然后和吴懿对上了视线，被吓得一抖：“没，没事我就走了！”
两人看着那位同学一溜烟儿跑远，又恢复了无话可说的目目相觑。
“回去吧，”吴懿指了指蛋糕盒子，“吃完早点休息。”
宋芷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目光看他：“你竟然学会说，让人早点休息。”
吴懿毫不自谦：“我还学会了‘多喝热水’。”
“救命，别学。”
“网上很多人说，这句很万能。”
“……你肯定用不到正确的地方。”
雨声淅淅沥沥，身后的食堂收拾完毕，开始关大厅的灯。
“今天下午……”吴懿远眺地平线处的路灯灯线，尽量自然地开口。
“啊，”宋芷本来已经整理好情绪，有人关心，便不自觉湿了眼眶，“就是，也是我自己不坚定，又被其他人影响了心态……”
“谁？”
“你说谁，我也没办法知道啊，毕竟是路人……”宋芷口是心非地回避问题。
“骗人。”
宋芷一愣，恼了，“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直接说是谁不行吗？”吴懿平静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嘲讽。
宋芷心头无名火起：“你为什么突然说我啊！”
“所以是谁？”
谈话间，身后食堂的灯全灭了。雨愈发地大，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仿佛这瞬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芷就像受到了什么心理暗示，不管不顾大喊：“那你说我能把辅导员怎么样啊？”
辅导员？吴懿暗自记下。
“我家人说我瞎考，自己出去上两年学上得不知轻重；辅导员说我复习进度太慢，肯定考不上了，我能怎么办啊？我是能骂他还是能打他啊，他说的是事实啊，我就是开始得太晚看得又太慢，现在还有毕业论文要弄，我也不想直接抄你的成果啊！”
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吴懿懵了。
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没说两句就情绪崩溃，蹲在地上，小腿，膝盖，胳膊，手上全是泥。
他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都不行，因为他自己的衣服更是早已淋透。
他听到她还说了“明明想要靠自己完成”“连照顾好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不想只会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为什么自己做不出选择下不了决心”之类的。
阿芷，原来是在和这么多东西，作斗争吗？
吴懿回顾两人相处的时光，他知道阿芷的家庭情况，但从来没想过那些亲人会带给他怎样的感受；他知道阿芷的喜好，但从来不关心这些喜好有什么背后的原因，或者从来不迁就对方；他知道阿芷擅长人际交往，但从来不考虑她是否乐意拥有或是使用这样的能力。
是了，阿芷在下定决心考研时说过，“我不要再因为小懿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了”。
吴懿缓缓俯下身，把长柄伞撑开。
纯粉色的伞面，黑色的伞边，皮质的把手，坚硬的伞骨，颇有重量。
他认得，这是他送给宋芷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宋芷的家里人习惯从各大活动中，领取免费的奖品伞。轻飘飘的折叠款，很容易就能被风吹反，上面还有白色字印制的广告。宋芷雨天举着它们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眼睛里却闪着羡慕的光，看着别的女生手里花花绿绿的伞。
吴懿读不懂宋芷眼里的情绪，但他观察到宋芷的伞总是很容易被风吹得翻折。
他想，女孩子总是喜欢粉色的，这把伞用料又结实。送出后，却因为谐音“散”不适合作为礼物，被宋芷说教许久。还因为他错估了女性的手臂力量，直到宋芷再长大些才能毫不费力举着。
吴懿把伞塞进宋芷手里。
宋芷怕是想趁着夜色与雨幕，好好哭一场吧。对她来说，本来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一个人放肆说话躺卧的地方。
又不像他，图书馆地上说睡就睡。
吴懿笑了笑，转身冲进雨中。
吴懿的声音隔着电话不那么真切，似乎还有莫名的心虚，她不禁怀疑此人究竟在哪。
严格来说，两人现在只算普通朋友，宋芷便克制住了刨根问底。
没能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吴懿那个脑子大抵是悟不到什么的。不过她得到了想要的信任与支持，暂且也平静下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有心理问题找家长，就像是在充满煤气的房子里，点根烟冷静一下。宋芷当然不会在脆弱的时候找父母，把家当做是遮挡风雨的港湾，也不愿再让朋友和学弟为自己费心。
可没空思考的时候，第一个想要联系的人果然还是他啊。
有些习惯可能就是改不掉。
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后，宋芷此刻有种看开了的平和。
现在回教室看书，还能看两个小时，她熟练地盘算。六点半去吃食堂，吃饭的时候再关闭手机静音，能不能顺利通上电话，就交给命运好了。
运气也是缘分重要的一部分。
宋芷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面容与衣着整洁，仿佛重新踏入战场一般，回到了备考教室。
……
傍晚开始下雨。
没带伞，吴懿护着蛋糕盒子，硬着头皮从校门往里走。
他可是尝到不作准备就出门的苦头了，冷雨伴着风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大学水泥地平平整整，两旁的树还没长成，起不到一丁点儿遮蔽作用。吴懿干脆转身倒着走，保护脆弱的纸盒子。
根本腾不出手来操作手机，更不用说经过一整天的在外奔波，手机是否还有电都值得质疑。
怎么办？直接去学院楼里堵人？
但为他人着想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能这么不管不顾、随心所欲，要考虑给宋芷带来的压力。
现在几点，能去教室门口等着吗？
可他不知道宋芷几点离开，也有可能已经离开了。
为了送早餐，他只知道宋芷几点开始学习。尤其是今天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影响，她极大可能会早些回去休息。
随便找个建筑，先躲雨？
吴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动动脑子，动动你自以为是的聪明脑子。吴懿眯着眼睛向前望去，黑黝黝的夜色中，倾斜的雨线中，建筑物的灯光明明灭灭。
只剩一二层楼有灯的是政府学院，旁边那个小的是历史学院，前面这个圆的是……食堂？
先去那里，躲雨，借充电器。
吴懿全力冲刺，差点儿在食堂门口滑倒。
“小心！”
有人扶了一把，让他摆脱了平地摔的命运。
“谢——”
两人都愣住。
“阿芷？”
来人正是刚准备离开食堂的宋芷。神情恹恹，因为食欲糟糕在食堂多磨蹭了一段时间。
吴懿刚站直，宋芷就像被烫到般收回手。
“好巧——”宋芷别过脸，“哇！”
食堂门口的大理石沾了水，轻易就撂倒了来往师生。一位同学控制不住方向，朝她撞过来。而宋芷脑子里正乱，根本没空注意周围。
吴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捞——
捞住了，没站住。
两人都摔到了地上。
吴懿：“……咳。”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一个宅男的力量……”宋芷把上身从吴懿怀里撑起，嘟囔着。
另外那位同学许是撞到别人缓冲了惯性，扒住了一旁的雨伞架。
“实在对不住，同学你没事——啊！”
雨伞架没撑住。吴懿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伞叮呤咣啷摔到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一柄粉色长柄伞甚至滚到他身边才停下。
三人呆若木鸡。
幸好食堂现在人少！宋芷在心里咆哮。
她来得晚，就是为了避开高峰时段。
挺好，避免丢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位同学啊啊乱叫着，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同学你还好吗？”
宋芷干脆把长柄伞拿来当拐杖，谨慎地用鞋搓了搓地面，顺利站起。
牛仔裤上满是污渍，没法回备考教室了。
她尴尬地冲那位同学笑笑，并不准备苛责别人。
“吴懿你……”
宋芷回头，这才看清了吴懿的姿势。
左手僵在空中，右手僵硬地保持半弧，拎着个白色盒子。身上全是湿漉漉的，鞋边更是泥水重灾区。
“你是从哪个山沟回来的？”
顶着宋芷诡异的视线，吴懿蛮不在乎地在裤子上擦擦手，然后把盒子递出。
“你先起来呗，”宋芷感觉胳膊肘还挺疼的，“膝盖怎么样？”
吴懿侧身撑地，“没事。”
“真没事？”宋芷皱起眉头。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看吴懿慢吞吞的动作，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同学，我背你去医务室吧同学。”
“不用。”吴懿终于站直，和宋芷对视，“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
这是实话，宋芷跌倒时吴懿作了肉垫，胳膊肘都杵他身上了，吴懿估计身上得青一片。
担心过后就是愤怒，“什么东西你那么宝贝？不过手里提着东西，倒是避免了你用手撑地。不然，骨折怕是跑不了。”宋芷见吴懿的双手空出，就要把纸盒递回去。
“拿着吧，给你的。”吴懿突然关心起旁边战战兢兢的同学：“你怎么还在这儿？”
从对话中嗅到有八卦的气味，那位同学打量着两人，然后和吴懿对上了视线，被吓得一抖：“没，没事我就走了！”
两人看着那位同学一溜烟儿跑远，又恢复了无话可说的目目相觑。
“回去吧，”吴懿指了指蛋糕盒子，“吃完早点休息。”
宋芷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目光看他：“你竟然学会说，让人早点休息。”
吴懿毫不自谦：“我还学会了‘多喝热水’。”
“救命，别学。”
“网上很多人说，这句很万能。”
“……你肯定用不到正确的地方。”
雨声淅淅沥沥，身后的食堂收拾完毕，开始关大厅的灯。
“今天下午……”吴懿远眺地平线处的路灯灯线，尽量自然地开口。
“啊，”宋芷本来已经整理好情绪，有人关心，便不自觉湿了眼眶，“就是，也是我自己不坚定，又被其他人影响了心态……”
“谁？”
“你说谁，我也没办法知道啊，毕竟是路人……”宋芷口是心非地回避问题。
“骗人。”
宋芷一愣，恼了，“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直接说是谁不行吗？”吴懿平静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嘲讽。
宋芷心头无名火起：“你为什么突然说我啊！”
“所以是谁？”
谈话间，身后食堂的灯全灭了。雨愈发地大，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仿佛这瞬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宋芷就像受到了什么心理暗示，不管不顾大喊：“那你说我能把辅导员怎么样啊？”
辅导员？吴懿暗自记下。
“我家人说我瞎考，自己出去上两年学上得不知轻重；辅导员说我复习进度太慢，肯定考不上了，我能怎么办啊？我是能骂他还是能打他啊，他说的是事实啊，我就是开始得太晚看得又太慢，现在还有毕业论文要弄，我也不想直接抄你的成果啊！”
听到还有自己的事，吴懿懵了。
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没说两句就情绪崩溃，蹲在地上，小腿，膝盖，胳膊，手上全是泥。
他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都不行，因为他自己的衣服更是早已淋透。
他听到她还说了“明明想要靠自己完成”“连照顾好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不想只会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为什么自己做不出选择下不了决心”之类的。
阿芷，原来是在和这么多东西，作斗争吗？
吴懿回顾两人相处的时光，他知道阿芷的家庭情况，但从来没想过那些亲人会带给他怎样的感受；他知道阿芷的喜好，但从来不关心这些喜好有什么背后的原因，或者从来不迁就对方；他知道阿芷擅长人际交往，但从来不考虑她是否乐意拥有或是使用这样的能力。
是了，阿芷在下定决心考研时说过，“我不要再因为小懿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了”。
吴懿缓缓俯下身，把长柄伞撑开。
纯粉色的伞面，黑色的伞边，皮质的把手，坚硬的伞骨，颇有重量。
他认得，这是他送给宋芷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宋芷的家里人习惯从各大活动中，领取免费的奖品伞。轻飘飘的折叠款，很容易就能被风吹反，上面还有白色字印制的广告。宋芷雨天举着它们闷闷不乐，一言不发，眼睛里却闪着羡慕的光，看着别的女生手里花花绿绿的伞。
吴懿读不懂宋芷眼里的情绪，但他观察到宋芷的伞总是很容易被风吹得翻折。
他想，女孩子总是喜欢粉色的，这把伞用料又结实。送出后，却因为谐音“散”不适合作为礼物，被宋芷说教许久。还因为他错估了女性的手臂力量，直到宋芷再长大些才能毫不费力举着。
吴懿把伞塞进宋芷手里。
宋芷怕是想趁着夜色与雨幕，好好哭一场吧。对她来说，本来学校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一个人放肆说话躺卧的地方。
又不像他，图书馆地上说睡就睡。
吴懿笑了笑，转身冲进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