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桌案上那沓未着墨迹的纸张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得四下散落，地上一片狼藉。独独那张画有女子画像的卷轴在桌案上岿然不动，他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毛笔，轻沾墨汁，亲自提笔写下谢凝的名字，眼底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李渟的母亲荆王妃与谢凝的母亲谢夫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荆王妃当年生产李渟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李渟先天不足，尚在襁褓之时就比同龄的孩子更显体弱，先王李预怕他半路夭折，在他还未满周岁时就把他放在谢家，请谢家代为抚养，而谢家这一养，便足足养了他十九年。
在李渟六岁那年的隆冬，谢凝出生了，从此以后，他总是喜欢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我要把这个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妹妹”。
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他一个人冒着大雪跑到裁衣铺里给她买了身小衣裳，回来的时候，小脸冻的通红。
他第二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五个月大，他亲手做了一个拨浪鼓送给她，逗得她在奶娘的怀里“咯咯”的笑，自己的双手上布满了刀割的口子也全然不在意。
他第三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三岁，他偷偷的买了一袋她最爱吃的糖送给她，为此，姨母罚他抄了五十遍《韩非子·五蠹》。
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与她说上这么一句话，每一年，她都会收到一份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直到他二十岁那年，他被宫里的老媪接回了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两人再见时，已经三年过去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楚国的王，身居至尊之位，睥睨众生。
而她却病如枯槁，行将就木，药石无医，半月之后就撒手人寰。
她病逝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冬天。
雾凇沆砀，漫天碎琼乱玉，纷纷扬扬。他身着素衣，乘坐于龙辇之上，亲自为她送殡。车辙印和马蹄印深深浅浅地印在雪地上，顺着谢凝的棺椁一路前行。
送殡的车队行至一半，半空中开始扬起了隐见血迹的素绢，伴随着簌簌的雪花声飘扬而下。
素绢之上，三万字的《昭冤录》字字泣血，句句锥心。且行间字里直指他的王叔汾阳侯李恙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构陷忠良。
当年，先王李预将尚在襁褓中的李渟放在谢家，请谢夫人代为抚养，而谢家这一养，便整整养了李渟十九年。十九年的时间，久到让人忘记了还有李渟这个人的存在。后李预病重，整日缠绵病榻，无法理政，他膝下也再无别的子嗣，只有一个结义兄弟李恙。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大臣纷纷联名上书请奏，请汾阳侯李恙摄政，代王上处理政事。
李恙摄政两年，朝中就发生了三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其一，吏部尚书阮世清因贪污军饷入狱，全家三百余口皆无故惨死。其二，镇北司指挥使第五胥的岳丈玉石南于城楼之上一跃而亡。其三，寒衣侯单之渠家中女眷一夜之间都身着素衣上吊身亡。
史官秉笔直书，是阮世清以权谋私，贪污军饷；是玉石南无召入宫，以武犯禁；是单之渠荒淫无度，穷奢极欲。
是他们三人自食恶果，咎由自取。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世间之事，恰恰是无巧不成书。半月之后，临阳城就有了传闻，这《昭冤录》好巧不巧在谢凝出殡的那天从天而降，肯定是谢凝的鬼魂所写，她这是在为忠良之士昭冤，为天下万民请命。顿时，天下哗然。
“唰”的一声，桌案上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李渟只觉耳边一阵冷风掠过，一支流星箭铿锵有力的嵌入了他身后的书架上。
“谁！”李渟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提剑起身，剑眉微蹙，警惕地盯着来人，冷冷质问道。
来人是一个女子，她一袭红衣，凝酥体雪，香温玉软，香肩微露，媚骨天成，有千般妖娆之态，万般妩媚之姿。眉目盈盈，眼波流转，盼睐之间充满了蛊惑。夜风徐来，裙摆微动，在烛火的映衬下，整个人热烈的就像一株阳光下盛放的石榴花，娇艳欲滴，勾魂摄魄。
女子酥指点唇，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轻声回道，“扶~桑~”。
“扶桑？”
就在李渟轻声低喃时，她已经坐在了他身前的桌案上，身躯往一边半倚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修长玉润的双腿在红衣之下半遮半掩，她含笑般仰视着他，一副慵懒妩媚的姿态。
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剑就架上了她的脖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很危险。
他右手握着剑柄，眼神凌厉，正言厉色道，“你深夜潜入王宫，所图为何？”
她脸上毫无俱色，还是那副慵懒的姿态，还是那般含笑的仰望着他，朱唇轻启道，“所图，唯陛下”。
话落，她脖子上的剑又离她近了一寸。
他双目微狭，厉声道，“你想弑君？”
她轻笑了一声，玉指攀上了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剑，指腹轻点剑身，敲出一阵不规则的韵律后，绵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瞳孔幽深，微微颔首审视着她，“哦？那谁是你的敌人，谁，又是你的朋友呢？”
“构陷忠良者为敌，忠君报国者为友”。她依旧敲击着剑身，丝毫不惧。
他收起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神色平静，“你口中的构陷忠良者是孤的王叔，你凭什么认为你和孤可以成为朋友？”
她一个抬眸间，又是风情万种。她从桌案上起身，倾身上前，凝视着他的眸子道，“因为，“为君者，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民。现如今，《昭冤录》一事在临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天下布衣韦带之士都在拭目以待，等待一个水落石出。若法不阿贵，绳不桡曲，则八百孤寒皆有枝可依；若陛下顾念私情，徇私枉法，则有法而不善与无法等，奉法者弱，国必弱。若楚国此时人心涣散，赵国必定会乘虚而入。“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陛下如今的处境，早已无路可退。要想破局，只能以身入局。而我，可以帮你”
李渟怔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危险，还很聪明。一切局势，她洞若观火，既知晓他的处境，也对他的破局之法了然于胸。
所幸，她是敌人的敌人。
如今的楚国，社稷初定，朝纲不稳。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变幻莫测。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廷争之臣虽有，但以权谋私之人更是不在少数。他的王叔汾阳侯李恙就在其中。李恙代政那两年，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在朝中收买人心，铲除异己，结党营私。李恙所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盘根错节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着不慎，李渟就会满盘皆输。
他现在腹背受敌，孤立无援，身边除了自小陪自己长大的禄安，再无可信之人。安内才能制外。他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聪明人。这个聪明人，最好与他有共同的敌人。
而眼前这个聪明的女子，无疑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八万禁军把守的王宫重地，于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
她确实可以帮他。
他收剑入鞘，凛声道，“口说则易，躬行则难，你要孤如何相信？”。
她知他不会轻易信她，回道，“陛下既已决定以身入局，那怀远县之行，何不让我跟随左右？”
李渟瞳孔幽幽，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昭冤录》现世之后的第五日，他才确定怀远县之行，而她，是如何得知？
扶桑笑了笑，仿佛已知他心中所想，缓缓道，“汾阳侯是怀远县人，先王亦是在怀远县与他结识而成了结拜兄弟，陛下既然要以身入局，那怀远县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那些宗族兄弟，忘乎其形之下必定破绽百出，陛下的怀远县之行不也是想利用这一点断其羽翼，斩草除根嘛”。
说话间，李渟已重新坐回了桌案前，他拿起桌案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扶桑没有回答，只一把抢过李渟手中的酒杯，追问道，“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李渟忽然开口问道。
扶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朝颜花”。
朝颜花世间罕有，十分难得。传闻一百多年以前，苗疆有一女子偶然间得到一朵朝颜花，服用之后，年近耄耋之年都是二八容颜。因此传闻，朝颜花一时名声大噪，天下女子都对此花趋之若鹜。
一个女子，敢孤身夜潜王宫，就绝不仅仅是为了她口中所说的“匡扶正义”，而她真正所求，他才能放心的把她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孤，答应你”。
扶桑见他应了，才把抢来的酒杯还给他。
她靠近他时，兰气微吐，拂在他的耳畔，让他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仿佛他的骨头都要被她酥透了，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就连这女子身上的香味竟也让他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像是曾经与他耳鬓厮磨的枕边人一般。
“既然陛下应了，那以后扶桑就跟着陛下了......”。她一副娇俏的模样，却也盖不住与生俱来的媚骨。
她话说了一半，伸手指了指书架后面的屏风，又道，“公子的床看起来不错，我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李渟应允，她便越过他，径直往屏风后面走去，开始宽衣解带。她动作流利的就像忘记了这个房间还有一个男人存在一般。屏风半掩，柔和的烛光把女子曼妙的身姿映在屏风之上，烛火摇曳之下更添几分风情。
李渟看着屏风上的影子，感觉身上气血翻涌。他今年二十三岁，虽然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但也知晓男女之事。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这样一个玲珑剔透，妖娆多姿，百般难描的女子多番撩拨自己，又隔着屏风旁若无人的开始宽衣解带，任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也无法做到不为所动。
李渟的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也在慢慢的握紧，他在强制压抑着些什么。紧接着，只听见屋门“吱呀”一声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又被人从门外紧紧的关上。
扶桑解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了自己腰上系着的那块玉佩，垂眸低语道，“夫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渟的母亲荆王妃与谢凝的母亲谢夫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荆王妃当年生产李渟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李渟先天不足，尚在襁褓之时就比同龄的孩子更显体弱，先王李预怕他半路夭折，在他还未满周岁时就把他放在谢家，请谢家代为抚养，而谢家这一养，便足足养了他十九年。
在李渟六岁那年的隆冬，谢凝出生了，从此以后，他总是喜欢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我要把这个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妹妹”。
他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他一个人冒着大雪跑到裁衣铺里给她买了身小衣裳，回来的时候，小脸冻的通红。
他第二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五个月大，他亲手做了一个拨浪鼓送给她，逗得她在奶娘的怀里“咯咯”的笑，自己的双手上布满了刀割的口子也全然不在意。
他第三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三岁，他偷偷的买了一袋她最爱吃的糖送给她，为此，姨母罚他抄了五十遍《韩非子·五蠹》。
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与她说上这么一句话，每一年，她都会收到一份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直到他二十岁那年，他被宫里的老媪接回了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两人再见时，已经三年过去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楚国的王，身居至尊之位，睥睨众生。
而她却病如枯槁，行将就木，药石无医，半月之后就撒手人寰。
她病逝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冬天。
雾凇沆砀，漫天碎琼乱玉，纷纷扬扬。他身着素衣，乘坐于龙辇之上，亲自为她送殡。车辙印和马蹄印深深浅浅地印在雪地上，顺着谢凝的棺椁一路前行。
送殡的车队行至一半，半空中开始扬起了隐见血迹的素绢，伴随着簌簌的雪花声飘扬而下。
素绢之上，三万字的《昭冤录》字字泣血，句句锥心。且行间字里直指他的王叔汾阳侯李恙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构陷忠良。
当年，先王李预将尚在襁褓中的李渟放在谢家，请谢夫人代为抚养，而谢家这一养，便整整养了李渟十九年。十九年的时间，久到让人忘记了还有李渟这个人的存在。后李预病重，整日缠绵病榻，无法理政，他膝下也再无别的子嗣，只有一个结义兄弟李恙。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大臣纷纷联名上书请奏，请汾阳侯李恙摄政，代王上处理政事。
李恙摄政两年，朝中就发生了三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其一，吏部尚书阮世清因贪污军饷入狱，全家三百余口皆无故惨死。其二，镇北司指挥使第五胥的岳丈玉石南于城楼之上一跃而亡。其三，寒衣侯单之渠家中女眷一夜之间都身着素衣上吊身亡。
史官秉笔直书，是阮世清以权谋私，贪污军饷；是玉石南无召入宫，以武犯禁；是单之渠荒淫无度，穷奢极欲。
是他们三人自食恶果，咎由自取。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世间之事，恰恰是无巧不成书。半月之后，临阳城就有了传闻，这《昭冤录》好巧不巧在谢凝出殡的那天从天而降，肯定是谢凝的鬼魂所写，她这是在为忠良之士昭冤，为天下万民请命。顿时，天下哗然。
“唰”的一声，桌案上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李渟只觉耳边一阵冷风掠过，一支流星箭铿锵有力的嵌入了他身后的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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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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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毫无俱色，还是那副慵懒的姿态，还是那般含笑的仰望着他，朱唇轻启道，“所图，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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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目微狭，厉声道，“你想弑君？”
她轻笑了一声，玉指攀上了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剑，指腹轻点剑身，敲出一阵不规则的韵律后，绵声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瞳孔幽深，微微颔首审视着她，“哦？那谁是你的敌人，谁，又是你的朋友呢？”
“构陷忠良者为敌，忠君报国者为友”。她依旧敲击着剑身，丝毫不惧。
他收起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神色平静，“你口中的构陷忠良者是孤的王叔，你凭什么认为你和孤可以成为朋友？”
她一个抬眸间，又是风情万种。她从桌案上起身，倾身上前，凝视着他的眸子道，“因为，“为君者，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民。现如今，《昭冤录》一事在临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天下布衣韦带之士都在拭目以待，等待一个水落石出。若法不阿贵，绳不桡曲，则八百孤寒皆有枝可依；若陛下顾念私情，徇私枉法，则有法而不善与无法等，奉法者弱，国必弱。若楚国此时人心涣散，赵国必定会乘虚而入。“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陛下如今的处境，早已无路可退。要想破局，只能以身入局。而我，可以帮你”
李渟怔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危险，还很聪明。一切局势，她洞若观火，既知晓他的处境，也对他的破局之法了然于胸。
所幸，她是敌人的敌人。
如今的楚国，社稷初定，朝纲不稳。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变幻莫测。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廷争之臣虽有，但以权谋私之人更是不在少数。他的王叔汾阳侯李恙就在其中。李恙代政那两年，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在朝中收买人心，铲除异己，结党营私。李恙所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盘根错节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着不慎，李渟就会满盘皆输。
他现在腹背受敌，孤立无援，身边除了自小陪自己长大的禄安，再无可信之人。安内才能制外。他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聪明人。这个聪明人，最好与他有共同的敌人。
而眼前这个聪明的女子，无疑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八万禁军把守的王宫重地，于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
她确实可以帮他。
他收剑入鞘，凛声道，“口说则易，躬行则难，你要孤如何相信？”。
她知他不会轻易信她，回道，“陛下既已决定以身入局，那怀远县之行，何不让我跟随左右？”
李渟瞳孔幽幽，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昭冤录》现世之后的第五日，他才确定怀远县之行，而她，是如何得知？
扶桑笑了笑，仿佛已知他心中所想，缓缓道，“汾阳侯是怀远县人，先王亦是在怀远县与他结识而成了结拜兄弟，陛下既然要以身入局，那怀远县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那些宗族兄弟，忘乎其形之下必定破绽百出，陛下的怀远县之行不也是想利用这一点断其羽翼，斩草除根嘛”。
说话间，李渟已重新坐回了桌案前，他拿起桌案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扶桑没有回答，只一把抢过李渟手中的酒杯，追问道，“陛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李渟忽然开口问道。
扶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朝颜花”。
朝颜花世间罕有，十分难得。传闻一百多年以前，苗疆有一女子偶然间得到一朵朝颜花，服用之后，年近耄耋之年都是二八容颜。因此传闻，朝颜花一时名声大噪，天下女子都对此花趋之若鹜。
一个女子，敢孤身夜潜王宫，就绝不仅仅是为了她口中所说的“匡扶正义”，而她真正所求，他才能放心的把她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孤，答应你”。
扶桑见他应了，才把抢来的酒杯还给他。
她靠近他时，兰气微吐，拂在他的耳畔，让他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仿佛他的骨头都要被她酥透了，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就连这女子身上的香味竟也让他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得就像是曾经与他耳鬓厮磨的枕边人一般。
“既然陛下应了，那以后扶桑就跟着陛下了......”。她一副娇俏的模样，却也盖不住与生俱来的媚骨。
她话说了一半，伸手指了指书架后面的屏风，又道，“公子的床看起来不错，我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李渟应允，她便越过他，径直往屏风后面走去，开始宽衣解带。她动作流利的就像忘记了这个房间还有一个男人存在一般。屏风半掩，柔和的烛光把女子曼妙的身姿映在屏风之上，烛火摇曳之下更添几分风情。
李渟看着屏风上的影子，感觉身上气血翻涌。他今年二十三岁，虽然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但也知晓男女之事。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这样一个玲珑剔透，妖娆多姿，百般难描的女子多番撩拨自己，又隔着屏风旁若无人的开始宽衣解带，任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也无法做到不为所动。
李渟的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也在慢慢的握紧，他在强制压抑着些什么。紧接着，只听见屋门“吱呀”一声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又被人从门外紧紧的关上。
扶桑解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了自己腰上系着的那块玉佩，垂眸低语道，“夫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