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城初见
晏离感觉喉间被灌入了温暖的液体，有股带着锈味的腥甜。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百年前，回到了与那人初见的那天。
他穿着一身白，混在黑衣刺客堆里格外显眼。
刺客在追杀他，他似乎本来就受着伤，但仍以一敌十，将他们尽数斩杀。
鲜血淌了满地，他那件白裳却滴血未沾，如同不染尘垢的雪芙蓉，随风泛起层层涟漪。
他很早就发现了晏离，见她一直在远处旁观，便没有伤害她，而是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清浅的笑容。
男子长身玉立，腰间玉佩莹莹泛着光，绸缎般的乌发随风扬起，脸庞如他的衣服般干净雪白，好看得连山川湖海在他面前都为之失色。
“姑娘可是迷路了，为何在此荒山野岭处徘徊？”
他的声音似山涧滴落，带着几分冷冽，但语气却是温柔的。
她走到他面前，白裙与他的白裳交织翩飞。
晏离也学着他露出笑容，“不是，我生在这里。”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笑起来皎洁得如同天边高悬的明月，眼里没有半分邪念与恶意，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世间丑恶。
但他杀死其他敌人的时候，是那样利落果断，没有半分怜悯，却也没有戾气横生。
如同审判万物的神明，却又不乏人的温情，让她莫名升起几分亲切感与好奇感。
于是她开始学习他，效仿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将自己也伪装成善良至纯的模样，骗过了他，甚至都骗过了自己。
以至于最后看着他倒在血泊中，洁白的衣裳被鲜血浸透，那双写满不解的乌黑双眸直直望向她的时候，她并没有产生预想中使命即将完成的满足。
反而觉得有几分带着森然的遗憾，令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结局？
晏离猛地睁开眼，呼吸凌乱不堪。
一百多年了，自从她作为人类降生到现实世界之后，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
可是她无比清楚，那些如同前世般的过往，好比顽固的沉疴宿疾，虽然平时看上去不痛不痒，但也无法被抹除，时不时会跑出来折磨她一下。
她搞砸了一切，如果不弄清楚当年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心里的陈疾永远都不会好。
晏离感觉自己正靠着什么软软的东西，还带着点温度，意识迅速回笼，朝身旁看去。
少年半躺在她身边，双目紧闭，鸦黑的睫毛安静地垂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瞳被藏在眼皮之下的时候，他看上去和梦中的那个人更加相似，甚至相似到她失神了片刻。
晏离静静看着他，怀疑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只是长得有些相似而已。
但很快，喉间的黏腻不适感又将她拉回现实，她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目光锁定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未彻底结痂，仍有鲜血在往外冒，显然是不久前割开的。
雪地上也滴落了大片的血迹，绽开一朵朵血色的花，她的那把短刃也沾着血，掉落在旁边。
晏离盯着那道伤口，神色有些复杂。
她之前不受控制地睡晕了过去，但在意识模糊期间，似乎感觉到有个人将她抱在怀里，温度不高，但是很舒服。
平时她几乎不会生病，也不会出现控制不住自己睡着的情况，说明身体已经处在了很虚弱的状态中，如果不是他救了她，很可能已经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可是他为什么会救自己？
他不是处心积虑地想拉着她一起死在这里吗？
晏离想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他既然救了自己，那先前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现在已经听不见那头黑熊的动静了。
她仰起头去看天色，是灰蒙蒙的亮，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应该是白天。
现在应该是逃离这处地方的最佳机会，黑熊走了，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必须赶紧离开。
晏离从地上站起身，撕下他的一带衣角，包扎了他手腕上的伤口，随后将他抱了起来。
少年体型瘦长，虽然年龄还小，但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但即便如此，抱在怀里依然很轻，是她处在现在的状态下刚好能抱得动的体重。
他的呼吸也很轻，轻得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她承认自己还是心软了。
明明在一开始发现他欺骗自己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杀了他，但是她没有。
他的腿断了，身上都是伤，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哪怕是欺骗，也是将自己引入了局中，对于一心求死的人，她懒得动手杀。
何况她也并没有很生气，相信这个少年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选择带他走也是因为别有所图，她早就知道他在刻意装乖，只是没想到他打的是同归于尽的算盘，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最后被骗也并不冤。
他又救了自己，她也救过他一命，他们本可以两清，就让他死在这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梦，也是是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神似，又或许是看见他舍身救自己，晏离莫名觉得就让他死在这里，未来她可能会后悔。
毕竟还没有探查过他的记忆，就算他不是那个人，万一他们有什么渊源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关于这件事应当谨慎再谨慎，不能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她抱着祭生走向之前标记过的方位，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扇铁门。
之前从王忠林身上搜下来的钥匙串她还放在身上，晏离取出钥匙，比对了一下，顺利地将大门打开。
下山的路倒是意外地好找，地道不远处有一条泥巴路，顺着它往下走，大概两小时不到就到了山脚。
晏离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状态要是正面碰上那头黑熊，那真的是给它送双杀人头去了。
但是新的问题马上又来了，她不知道怎么找到去青萍城的路，身上没有钱，还带着个晕死过去的少年，如果青萍城在很远的地方的话，可能在她找到自己家之前就已经饿死在半路上了。
当务之急是要进城。
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外，放眼望去，都是干秃秃的荒地，远处似乎还有立着几个坟包。
穿书任务做到现在，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着方向的情况。
平时没觉得系统有什么存在感，真到了困难的时候，才发觉它的好处。
可是总不能期盼着系统突然之间就接上了，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认定一个方向就朝前走。
不过古代的交通不是很发达，晏离推测王忠林应当不会把宅子建得很远，因为他们需要贩卖人口，也需要购置物资，如果建得很远，那干什么都不方便。
只是要怎么确定城镇在哪个方向呢？
古代城镇一般都建设在近水朝阳之地，但现在是阴天，根本不见天日。
正当晏离陷入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她带着祭生迅速滚进旁边的草丛，但还是被发现了。
一支箭射在离她两寸远的地方。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躲起来做什么！出来！”
她没有作声。
又几只箭射了过来，被她艰难躲过。
三名成年男子落在她身边，鞋底与草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晏离放下少年，倏地站起身，三人看见站起来的竟然是个半大的少女，忽而愣住了。
“诸位有何事？”她冷声道。
他们手中都拿着砍刀，一言不发对着晏离，仿佛只要她动一下，刀子就会砍过来。
这时，领头的男子才迟迟走过来，他穿着浅蓝色的云纹长袍，披着斗篷，背着箭筒，身上没有另外三人的煞气，反而看上去有些斯文儒雅。
刚才的那几箭应该就是他射的，还好是他，射得并不准。
男子看见晏离的脸，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离妹妹？”
他认得我？晏离迷茫地看着他，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认识原主宋离的人。
“离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吗？”他摆摆手，示意另三人放下砍刀，“我是子诚的兄长啊，小时候还抱过你，没想到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
“抱歉，我记不太清了。”
赵子厚朝她露出和煦的笑容，“无事，只不过离妹妹为何在此？何至如此狼狈？”
他的目光扫到她身后的少年身上，笑容一下子僵了僵。
“我迷路了。”
晏离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
“竟是这样……你爹该急坏了，我送妹妹回去吧。”尽管赵子厚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按下了心中疑惑，温和道。
“多谢大哥哥。”
“离妹妹客气了，叫我子厚哥便好，以后都是一家人，外头风大，别吹着凉了，快上马车吧。”
一家人又是什么意思？晏离没有来得及去细想。
“子厚哥，你是要回家去吗？”她眨眨眼，故作天真道。
“是啊，家父让我随着镖局出镖锻炼，现该回城了，恰好顺路，可以送你一程。”
“子厚哥，可以带着他一起走吗？”
晏离点了点地上的祭生，忽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望向她，但似乎又没有聚焦，眼里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色。
赵子厚有点绷不住了，“离妹妹，他是什么人？你身子娇弱，可莫要在街上乱捡人，要是染上什么病就糟了。”
“他是救过我命的人，倘若不愿意，便不麻烦子厚哥了。”
虽然这话听着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在里面，但她现在对搭顺风车这事并不强求，既然已经确定他们的马车是回城的，那就说明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进到青萍城。
宋员外家应该也不是籍籍无名，问问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遇到这一行人实在是意外之喜。
赵子厚审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一圈，最终无奈妥协。
“罢了，我送便是。”
祭生路上都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看上去有气无力，一直落在赵子厚身上。盯得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晏离。
赵子厚总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异常危险。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百年前，回到了与那人初见的那天。
他穿着一身白，混在黑衣刺客堆里格外显眼。
刺客在追杀他，他似乎本来就受着伤，但仍以一敌十，将他们尽数斩杀。
鲜血淌了满地，他那件白裳却滴血未沾，如同不染尘垢的雪芙蓉，随风泛起层层涟漪。
他很早就发现了晏离，见她一直在远处旁观，便没有伤害她，而是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清浅的笑容。
男子长身玉立，腰间玉佩莹莹泛着光，绸缎般的乌发随风扬起，脸庞如他的衣服般干净雪白，好看得连山川湖海在他面前都为之失色。
“姑娘可是迷路了，为何在此荒山野岭处徘徊？”
他的声音似山涧滴落，带着几分冷冽，但语气却是温柔的。
她走到他面前，白裙与他的白裳交织翩飞。
晏离也学着他露出笑容，“不是，我生在这里。”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类，笑起来皎洁得如同天边高悬的明月，眼里没有半分邪念与恶意，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世间丑恶。
但他杀死其他敌人的时候，是那样利落果断，没有半分怜悯，却也没有戾气横生。
如同审判万物的神明，却又不乏人的温情，让她莫名升起几分亲切感与好奇感。
于是她开始学习他，效仿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将自己也伪装成善良至纯的模样，骗过了他，甚至都骗过了自己。
以至于最后看着他倒在血泊中，洁白的衣裳被鲜血浸透，那双写满不解的乌黑双眸直直望向她的时候，她并没有产生预想中使命即将完成的满足。
反而觉得有几分带着森然的遗憾，令她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结局？
晏离猛地睁开眼，呼吸凌乱不堪。
一百多年了，自从她作为人类降生到现实世界之后，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
可是她无比清楚，那些如同前世般的过往，好比顽固的沉疴宿疾，虽然平时看上去不痛不痒，但也无法被抹除，时不时会跑出来折磨她一下。
她搞砸了一切，如果不弄清楚当年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心里的陈疾永远都不会好。
晏离感觉自己正靠着什么软软的东西，还带着点温度，意识迅速回笼，朝身旁看去。
少年半躺在她身边，双目紧闭，鸦黑的睫毛安静地垂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瞳被藏在眼皮之下的时候，他看上去和梦中的那个人更加相似，甚至相似到她失神了片刻。
晏离静静看着他，怀疑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只是长得有些相似而已。
但很快，喉间的黏腻不适感又将她拉回现实，她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目光锁定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未彻底结痂，仍有鲜血在往外冒，显然是不久前割开的。
雪地上也滴落了大片的血迹，绽开一朵朵血色的花，她的那把短刃也沾着血，掉落在旁边。
晏离盯着那道伤口，神色有些复杂。
她之前不受控制地睡晕了过去，但在意识模糊期间，似乎感觉到有个人将她抱在怀里，温度不高，但是很舒服。
平时她几乎不会生病，也不会出现控制不住自己睡着的情况，说明身体已经处在了很虚弱的状态中，如果不是他救了她，很可能已经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
可是他为什么会救自己？
他不是处心积虑地想拉着她一起死在这里吗？
晏离想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他既然救了自己，那先前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现在已经听不见那头黑熊的动静了。
她仰起头去看天色，是灰蒙蒙的亮，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只知道应该是白天。
现在应该是逃离这处地方的最佳机会，黑熊走了，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必须赶紧离开。
晏离从地上站起身，撕下他的一带衣角，包扎了他手腕上的伤口，随后将他抱了起来。
少年体型瘦长，虽然年龄还小，但已经比她高出了半个头，但即便如此，抱在怀里依然很轻，是她处在现在的状态下刚好能抱得动的体重。
他的呼吸也很轻，轻得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她承认自己还是心软了。
明明在一开始发现他欺骗自己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杀了他，但是她没有。
他的腿断了，身上都是伤，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哪怕是欺骗，也是将自己引入了局中，对于一心求死的人，她懒得动手杀。
何况她也并没有很生气，相信这个少年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选择带他走也是因为别有所图，她早就知道他在刻意装乖，只是没想到他打的是同归于尽的算盘，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最后被骗也并不冤。
他又救了自己，她也救过他一命，他们本可以两清，就让他死在这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梦，也是是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神似，又或许是看见他舍身救自己，晏离莫名觉得就让他死在这里，未来她可能会后悔。
毕竟还没有探查过他的记忆，就算他不是那个人，万一他们有什么渊源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关于这件事应当谨慎再谨慎，不能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她抱着祭生走向之前标记过的方位，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扇铁门。
之前从王忠林身上搜下来的钥匙串她还放在身上，晏离取出钥匙，比对了一下，顺利地将大门打开。
下山的路倒是意外地好找，地道不远处有一条泥巴路，顺着它往下走，大概两小时不到就到了山脚。
晏离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状态要是正面碰上那头黑熊，那真的是给它送双杀人头去了。
但是新的问题马上又来了，她不知道怎么找到去青萍城的路，身上没有钱，还带着个晕死过去的少年，如果青萍城在很远的地方的话，可能在她找到自己家之前就已经饿死在半路上了。
当务之急是要进城。
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外，放眼望去，都是干秃秃的荒地，远处似乎还有立着几个坟包。
穿书任务做到现在，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着方向的情况。
平时没觉得系统有什么存在感，真到了困难的时候，才发觉它的好处。
可是总不能期盼着系统突然之间就接上了，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认定一个方向就朝前走。
不过古代的交通不是很发达，晏离推测王忠林应当不会把宅子建得很远，因为他们需要贩卖人口，也需要购置物资，如果建得很远，那干什么都不方便。
只是要怎么确定城镇在哪个方向呢？
古代城镇一般都建设在近水朝阳之地，但现在是阴天，根本不见天日。
正当晏离陷入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她带着祭生迅速滚进旁边的草丛，但还是被发现了。
一支箭射在离她两寸远的地方。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躲起来做什么！出来！”
她没有作声。
又几只箭射了过来，被她艰难躲过。
三名成年男子落在她身边，鞋底与草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晏离放下少年，倏地站起身，三人看见站起来的竟然是个半大的少女，忽而愣住了。
“诸位有何事？”她冷声道。
他们手中都拿着砍刀，一言不发对着晏离，仿佛只要她动一下，刀子就会砍过来。
这时，领头的男子才迟迟走过来，他穿着浅蓝色的云纹长袍，披着斗篷，背着箭筒，身上没有另外三人的煞气，反而看上去有些斯文儒雅。
刚才的那几箭应该就是他射的，还好是他，射得并不准。
男子看见晏离的脸，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离妹妹？”
他认得我？晏离迷茫地看着他，但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认识原主宋离的人。
“离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吗？”他摆摆手，示意另三人放下砍刀，“我是子诚的兄长啊，小时候还抱过你，没想到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
“抱歉，我记不太清了。”
赵子厚朝她露出和煦的笑容，“无事，只不过离妹妹为何在此？何至如此狼狈？”
他的目光扫到她身后的少年身上，笑容一下子僵了僵。
“我迷路了。”
晏离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
“竟是这样……你爹该急坏了，我送妹妹回去吧。”尽管赵子厚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按下了心中疑惑，温和道。
“多谢大哥哥。”
“离妹妹客气了，叫我子厚哥便好，以后都是一家人，外头风大，别吹着凉了，快上马车吧。”
一家人又是什么意思？晏离没有来得及去细想。
“子厚哥，你是要回家去吗？”她眨眨眼，故作天真道。
“是啊，家父让我随着镖局出镖锻炼，现该回城了，恰好顺路，可以送你一程。”
“子厚哥，可以带着他一起走吗？”
晏离点了点地上的祭生，忽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望向她，但似乎又没有聚焦，眼里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色。
赵子厚有点绷不住了，“离妹妹，他是什么人？你身子娇弱，可莫要在街上乱捡人，要是染上什么病就糟了。”
“他是救过我命的人，倘若不愿意，便不麻烦子厚哥了。”
虽然这话听着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在里面，但她现在对搭顺风车这事并不强求，既然已经确定他们的马车是回城的，那就说明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进到青萍城。
宋员外家应该也不是籍籍无名，问问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遇到这一行人实在是意外之喜。
赵子厚审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一圈，最终无奈妥协。
“罢了，我送便是。”
祭生路上都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看上去有气无力，一直落在赵子厚身上。盯得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晏离。
赵子厚总觉得这个少年看上去，异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