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当初热烈地注视萧皇后,就是挑衅皇权,如今不由分说地占有萧皇后,也是为了尝尝这个能让一个嗜酒好色的荒淫的皇帝长期情有独钟的女人到底什么味道。之后,这事就过去了。虽然李世民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他时常想起,那天清晨她倚在床脚的情景,她到底怎么想的?但是李世民不愿意多想,太动心,他就输了,他要征服这女人,而不是被她牵着走。

    但这些日子,李世民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杨广登基的时候三十七岁,国家形势一片大好,短短十四年,五十一岁时,国破家亡,身死人手。自己活到五十一岁还有很长时间,该怎么度过这些年呢?他原本以为,杨广也像古代的暴君一样身边有个妖妃,可他这个皇后,还真不像是那样的女人,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皇后那天说起他当年那个不臣的举动,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说:“我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而是说:“隋亡不是你造成的,谈不上后悔……”他把李勣的奏报找出来,看那上面萧皇后关于隋亡的原因的议论,他的心有点抖,杨广为什么会众叛亲离?他又为什么失去了抵抗的决心?估计还是贪酒好色,反正我不会像他那样!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李世民就从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了,并且会在酒宴歌舞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对后宫的女人兴趣也下来了,对各方新送给他的女人,他好几次看都不看,就随口就赏给下属。

    朝中公务繁忙,后宫歌舞升平,萧皇后是继续秘密留在宫中,还是正式送出去?如果送出去,该怎么制约她?现在一大帮隋朝遗老吵着要见她,就冲这个,李世民也不想放她,回头弄一帮人在长安天天围着萧皇后哭隋朝,还不够晦气的!先这么关在宫中挺好,如今萧皇后的处境,不过是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大唐要处理的众多事情中的一件,所以李世民也没有再来看过她。

    被扔在后宫那个偏僻的院落里的萧怀音已经失去了皇后的身份,一个戴罪的女人,被皇帝偶尔临幸过一次就冷落了,这是让宫里仆役们都看不起的人。因为她不能跟后妃来往,也不能走出院子,即使在后宫也不能露面,不能参加任何宫中活动,近身服侍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能差遣他们打听杨政道或其它任何和旧隋有关的消息。她实际上被幽禁了。萧皇后回到长安的事情很快被人遗忘了,没有人再提起,进而对于想了解这件事的人来说,它变成了一个秘密。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失望、怨恨、羞耻在她的心里积累,大片的空白时间,让一生的苦难涌上心头,她终日立在窗前,以泪洗面,想到伤心之处,会突然失声痛哭,甚至哭到倒地不起。李世民听说了,就更不敢放她出去,以免引起旧隋遗民的不满,他觉得事到如今,这局面有点让人头疼,看来还是被他搞砸了,下一步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一天突厥的战报到了,在李靖的大军对突厥正面出击,李勣截住了突厥逃往大漠的退路,突厥大败,颉利可汗和王族被悉数擒获,东突厥亡国。李世民得到战报,想起来该去见见萧皇后了,她现在这个样子,等突厥人到京了,问起来,恐怕不妥。

    来到她住的院落,萧怀音穿着皇宫里按嫔的地位配发的衣服,深红色的胸衣,白色的外衣,下摆上浸染着粉红色,越往下越深,到了脚边就变成了紫红色,像莲花花瓣的颜色。低位的嫔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宫中走动时根本不起眼,但是她穿着,因为有一种屈辱的违和感,竟然让她显得有点轻佻的美艳,李世民的□□被这点违和感点燃了。她以低位的妃嫔之礼严谨地迎驾,脸上没有笑容,一双充满了泪水的眼睛,哭得红肿,幽怨地望着李世民。李世民晒笑了一下,心想,这不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吗?这女人和后宫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呀?见不到我,就这么一脸幽怨的。挽着她进了屋,对面坐下看着她,李世民看她目光闪躲,泪落成花,三个月不见,竟多了几根白发,怪可怜劲的,就忘记了找她干什么来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说:“想我了吧?在这住得还好吗?”

    “没有!也不好。”她微嗔着回答。

    李世民被她弄笑了,她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任性?他说:“你就嘴硬吧!这几个月我没来看你,我不信你不想我!”

    看着自信满满地李世民,萧怀音心中只有失望,他真的和当年的杨广太像了!“陛下以为后宫里的女人就应该整天想着你吗?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她顶撞道。

    李世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她上次看着像不愿意似的,但夜半,还不是主动把他让进屋,还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他反问:“奇怪!后宫里的女人除了整天想着朕,还能想着什么?”

    “那是你这么以为!”萧怀音爱答不理地回答。

    “是,你可想的男人比较多!那告诉我,你想谁呢?”李世民真的有点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

    这句话又剜了萧怀音的心,她抬起头,蹙着眉瞪了他一眼。

    李世民被逗笑了,他冷笑着问:“宇文化己?窦建德?颉利可汗?都败在我手下了!”

    萧怀音在听到前面那两个名字的,心又被人剜了,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颉利可汗,立刻问:“突厥败了?”

    “嗯!王族都被擒获了!”李世民挑衅,又得意地微笑着。

    “迟早的事!”萧怀音低下头,又扭脸看着窗外,想起身去窗口。

    她才站了一半,李世民一把抱住她,放在自己腿上,略带嘲讽地说:“你既然早知道,不至于为那些人难过吧?你打算让我把你赐还给颉利可汗,还是留下来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的鼻子都快贴到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样子,是要把我赐还给别人的意思吗?”萧怀音反问。

    李世民不高兴地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可是主动让我进来的!我当时正在犹豫呢!哎!那天晚上不是过得还不错吗?反正我还挺满意的,你倒不像外面说的那样会什么房中妖术,但伺候男人也是个熟手!”

    “陛下满意就好!”萧皇后皱起眉头,泪水掉下来。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被迫的,这后宫里,只有争宠的,还没有不愿意的,我可是皇帝!”李世民说着把萧怀音紧紧地拥在胸前。

    萧怀音挣不开他,他比同时期的杨广臂力大得多。她想闭上眼从了算了,不找麻烦了,但是想起叔祖的话,要跟李世民直来直去,把话说透,他做了三年多的皇帝竟然不知道后宫里也会有人不待见他,那就必须让他知道!于是她说:“你真以为你是皇帝,后宫里的女人就个个爱慕你吗?杨广也是皇帝,他每次临幸女人,都以为是自己的恩赐,可是他走了,那些女人,有哭的,有吐的,有吓得浑身发抖的,有寻死觅活的,都是我收拾的残局!”

    “你别老拿我跟杨广比!”李世民一把推开她,烦躁地说,“我可是听人说,是你这个女人一身晦气,克夫妨子!”

    “那你放我出去吧!”萧怀音听了连忙跪下说,“我想见政道了,从进了宫,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怎么样了?还有突厥王族现在怎么样了?我儿子还在那边!”

    李世民垂了几下眼皮,有点来火,他说:“杨政道没事,突厥人过些日子就到京,到时候你要是还不乖,小心你儿子的脑袋!”说着话,李世民已经把她翻倒在床上。“哪个是你儿子?”他问。

    杨广霸占过他父皇的一个宠妃和他的嫂子,他也用孩子、亲人威胁过那些女人。“算了!”萧怀音冷冷地说,“自后汉变乱群雄并起,至三国两晋南北朝,四百余年,皇帝换得像走马灯一样,改朝换代就好像四季交替,哪里会有一个更好的皇帝?你还说你不像杨广,杨广欺后母、霸皇嫂的时候,跟你刚才说的一样。拿我儿子威胁我?我怎能不怕?可你,还觉得自己事事都比杨广强吗?”

    “你烦不烦?不要总拿我跟杨广比!”李世民喝道。

    萧怀音流着泪,带着点哀愁,又带着点淡然说:“你做皇帝,总该有一怕吧?你既然知道我一身晦气,克夫妨子,就该躲我远点!”

    “可我李世民不信那个,我命硬得很!”李世民咬牙切齿地说。

    “好!那你就试试,看看咱俩谁的命更硬?我克死你,还是你克死我?”萧怀音很绝望,她呲着牙,脸上挂着藐视。李世民被激怒了。

    住在临近院落的瑾妃听到外面传来厮打声,接着是很夸张房中声响,很快变成女人绝望的哀嚎声。瑾妃正跟自己的妹妹徐才人聊天,两人吓得停下聊天听着,那声音变成了哀求地“救命”。她们吓得浑身发抖。两人走到院子里,宫女们也都朝墙那边看。“救命……救命啊!放过我吧!救救我!”求救的声音一声声地传过来,中间夹杂着李世民愤怒地吼声:“老实点!我让你跟我挣命!”

    “那边住的什么人?”徐才人问。

    “我也不知道,说是个戴罪的夫人。平日里连门都不让出,我也没见过。”瑾妃回答。

    “难怪陛下会如此无礼!哎,说不定是战场上虏来的,那种女人最倒霉了!”徐才人说,“姐姐,你快去看看吧!可别出人命啊!”

    瑾妃说:“啊?我可不想隔壁出人命,那我以后也不敢住这个院了,吓都吓死了!可是?可是……我……哎!你,你快去禀告皇后!多叫几个人来!”

    徐才人走后,瑾妃鼓起勇气,带着几个宫人闯进了萧皇后住的院落,跪在正房门外。大声说:“不知里面这位妹妹如何惹恼了陛下,还请陛下息怒!”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大声骂道:“滚开,不用你管!”

    瑾妃是宠妃,平日里李世民对她甜言蜜语,宠爱有加,哪碰到过这种情况?连吓,带伤心,眼泪就下来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带着哭腔回了一声:“陛下!”

    李世民刚要再发火。萧怀音掐了一下李世民的手臂,然后用手掌按住李世民的胸膛,轻轻地摩挲,李世民一怔,这女人刚才一直在跟他较劲,拱得他火上头,现在这是干什么?萧皇后的心怦怦跳,倒不是为自己,只是要是杨广遇到这个局面,很可能会杀外面的妃子,只要一个杀字出口,那说什么都晚了。看李世民火气下去了一些,她对外面说:“外面这位姐姐,是我触怒龙颜,都是我的错。姐姐不必担心,你自管去吧!不必管我……”皇宫里的姐妹不是论年龄叫的,而是论妃位高低,所以此时没有封号的“闵君夫人”应该称瑾妃为姐姐。

    瑾妃抽抽嗒嗒地在外面说:“吓死我了!宫里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妹妹真的没事吗?”

    “妹妹命不好!自作自受,姐姐不必为我出头。”萧皇后说着挺起身,把李世民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不要生气了,臣妾罪该万死!别跟宫妃们发脾气,都是怪可怜的女孩子……回头吓着人家!”同时用手轻轻捋他的后背。

    李世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她安抚杨广的方法。我?怎么会真的和杨广一样?他被打动了,把萧皇后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却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屋里屋外都安静下来。

    一会儿功夫,长孙皇后到了,还来了好几位宫妃。大家跪在门外。皇后开口动问:“陛下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好多人都听到了!”

    李世民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我动静小点!你们不必这样大惊小怪!”

    皇后说:“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女子入宫,都是臣妾的姐妹,若冒犯陛下,所犯何罪,治罪就是,陛下不可如此。”

    李世民刚要回嘴,萧皇后用手挡住他的嘴,向他摇摇头。李世民看着这个女人令人迷惑的举动,听着皇后隔着门唠叨:“即使宫闱之中,众姐妹当有节制,陛下也须对姐妹们有礼。”

    萧怀音搂住李世民的脖子,在他耳边细声细语地说:“你说句软话,啊!别让姐妹们害怕!”

    李世民于是说:“好了,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大家散了吧!”

    萧怀音有点意外,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我错了”这么容易,那跟杨广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恐怕不行,今天这动静太大了!陛下能容臣妾进去回话吗?”皇后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此时,萧怀音的衣服被李世民撕了一地,床单被子全揉成了团,两个人的样子就更不堪入目了,他说:“里面凌乱,你们就别进来了,夫人没什么事!”

    “当真吗?”皇后还问。

    李世民也在萧怀音耳边轻声说:“她是我的皇后,你帮我回一句!不然她真进来了!”

    萧怀音说:“多谢皇后和众姐妹相救,我现在没事了!”

    长孙皇后长舒一口气,说:“那陛下当心龙体,我们且退了!”接着她朗声说道,“这位妹妹,我也不知道你所犯何罪,但是我们大唐的皇宫里可不能有女人死在龙床上,你要实在受不了,我接你出来就是。”

    “真的不必了,陛下火气消了!火消了就不会有事了!”萧怀音连忙解释。

    “好吧!那你自己当心!”长孙皇后应了,引众人散去。李世民松开手。萧怀音倒在床上,捂着脸哭起来。

    李世民失魂落魄地问她:“你就是这么哄杨广的,对吗?”

    “对!”萧皇后哭着说,“我本来,想跟你直来直去,不用那些弯弯绕绕,可是你也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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