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寒生抱着胸一脸严肃听完万俟瑶的讲述,得出结论道:“所以……她把你当情敌了?”

    万俟瑶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一万个不可能,他那样古怪的人我跟他没关系,顶多算朋友。”

    他躬身看着万俟瑶,眯着眼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看得万俟瑶眼珠东张西望不敢直视,万俟寒生围着她走来走去道:“可你这样想其他人未必觉得,我听说这几天你与他四处与人斗殴甚是张扬,一个英俊男子和一个美貌女子整日厮混出双入对,你说会不会惹人非议。”

    万俟瑶被他一说背脊窜出一阵阴凉,捏捏衣角扣扣手指掩饰心虚,寒生分析得没错,难道是自己错了,可琉瓷虽为未婚妻,处事不清就要她性命这算什么。现在想到心里还是一腔怒气,视他人性命如草芥这个做法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错的。

    “要不要整整她。”万俟寒生眼睛黑亮,决定装了一肚子坏水。万俟瑶打量他摇摇头,“别了吧,她不是引溪关的人吗,咱们弄她不是给漠风关找麻烦吗?”

    万俟寒生抱起胸,一遍嘴角勾起,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只有我做才叫麻烦,你做,万俟朗华还会夸你做得好。”

    “我不做。”万俟瑶一口回绝。

    万俟寒生:“我帮你,到时候你就说是你做的。”

    他表情越发兴奋,万俟瑶脑子一灵光道:“你不是想帮我整琉瓷,我看你就是想整叔父,看他收拾烂摊子。”

    万俟寒生笑道:“堂姐还是不够笨,没错,不过我们漠风关最护短了,万俟朗华要是知道你被她这样欺负,保不齐比我们做得更绝。”

    做得更绝,害命这种事还是算了吧,她道:“那你想怎么做。”

    万俟寒生眸色一亮,头上的银铃跟着摆动起来,发出清灵动响,推着万俟瑶后肩膀往望烽台下走。她听了铃声本想唠叨“走路禁铃声”,转念一想万俟寒生肯定清楚,他是故意为之,就是在唱反调来的。

    回到八关阁万俟寒生带万俟瑶掩入三楼京城达官显贵中间,临左前方是用幕帘围住的一方天地,在整个阁内颇为醒目特殊,琉瓷就在里面。

    他观察者这一片茶水送来规律,长廊内走来一小厮,万俟寒生拍拍万俟瑶肩膀,示意他先过去,与小斯险些撞上,那小厮压低重心以防摔了金盘上的茶具。万俟寒生扶了他一把,对方还忙到感谢,掀帘进了幕帘内。

    万俟寒生对着幕帘坏笑,转头冲万俟瑶昂头示意该走了,万俟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本想再看一眼幕帘,万俟寒生一把扭正她的脑袋,道:“不要往回看,显得心虚。”

    本来就心虚。万俟瑶拉着万俟寒生衣袖走得畏畏缩缩,时不时观察周围情况,任谁都能看出是副偷鸡摸狗的模样,一边留心周围一边捂住嘴低声道:“你刚才给那茶水下药了?”

    万俟寒生:“你没看到?”

    万俟瑶:“当然没看到才问你的,那茶壶你也没动啊。”

    万俟寒生笑道:“那种低端的下毒方式,不是我们漠风关的风格,怕他们找不到罪魁祸首。”

    “你呀!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偏偏要弄出破绽,我知道你埋怨叔父,我也觉得他有问题,你说你求他一件事,看在你当我是一家人的份上我帮你求他,怎么样。”

    万俟寒生嫌弃看过来,道:“谁当你是一家人。”

    万俟瑶嘿嘿一笑,他那表情明显就是承认了,同爹爹口是心非时一个样,大漠里的人性子直来直往,说不了谎话即使说谎也让人难以信服。

    同样他们很讨厌他人不真诚满口谎话的行为,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人,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就是把对方解决了。所以与漠风关打交道,诚信是第一位的,万俟瑶虽不在漠风关长大,但身边有一个一根筋的爹,耳濡目染的影响下同样忍受不了欺骗。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万俟寒生他爹万俟朗华,哥哥继承家业得了个江湖名号万毒王,他就浪迹四方当那万花丛中的多情蜂,也有一个江湖外号叫诗话情圣,出口成章神作辈出,一段时间鳯州朝的美人皆以得万俟二公子的诗为荣,诗中情话皆道爱慕,情意绵绵细腻动人,你说他喜欢那个?好像都喜欢好像都不爱,作诗只为骗取姑娘芳心。

    后来有了儿子当了关主风评急转直下,桃花就此了断,又得了一称号登徒浪子,万俟朗华因此还对着雪山后面的世界惆怅了好久。

    “少关主、小姐,关主喊你们过去。”一个漠风关弟子迎面走来道。

    两人同时望向对面二楼,真巧对上万俟朗华的笑脸,翘着二郎腿手上还拿了一个脆生生苹果扬起来看,万俟寒生收回视线白了一眼道:“跟你打招呼呢。”

    真酸呐,万俟瑶偷瞄一眼,明明自己也希望万俟朗华这样对他,偏偏装作一副满不在乎样子给谁看。

    一进独间门,里面万俟朗华坐在圆桌边已经削好一个苹果,分成小瓣装在银盘中,拍拍身边木凳让万俟瑶坐过去。

    万俟瑶应声过去坐在他身边,而万俟寒生一直没正眼瞧他坐在了对面,万俟朗华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父子相处,自顾自地把银盘推到万俟瑶跟前,道:“快吃,刚削好。”

    万俟瑶的手僵着,总感觉气氛说不上来的别扭,推了推银盘到桌的中间,道:“一起吃。”

    万俟寒生抱着手,纹丝不动态度坚决,万俟朗华也不惯他随手丢了个苹果过去,道:“他吃这个就够了,大男人还吃什么削皮的。”

    万俟寒生接住砸来的苹果,搁在桌上,垂首道:“我不饿。”

    万俟朗华:“行,你说不饿就不饿呗。”

    此话一出气氛冷到冰点,万俟寒生身后一小胖硬拉着瘦高出来,转着手指磕磕巴巴对万俟朗华道:“那个……那个关……关……关主,我们找少关主有些事,我们……就先出去了。”

    小胖拆拆捡捡一句话脸上直接泛起酡红,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拙劣的谎言,万俟朗华长叹了一声,看着垂头的万俟寒生道:“你们有事?”

    万俟低头侧着脸,乌亮的黑丝当了他大半张脸,看不出是何表情,只听他细细“嗯”了一声。

    万俟朗华语气像是松了口气,道:“那走吧,猎熊、小苗你们看好他。”

    小胖、瘦高乖巧点头,面面相觑上前一边捏起万俟寒生衣袖,被他起身高冷甩开,三人就这样一前两后拉扯磕绊着往外走。

    万俟瑶目送人出去,门关上前与侧头的万俟寒生对上一眼,这是在是外面等你的意思啊。刚刚屁股才坐热都没说上两句就叫人出去,还有答应他求叔父的事还没说呢。

    他们处成这种父不父子不子的关系,万俟瑶觉得大半原因应该归咎万俟朗华。

    万俟瑶两指在桌上滑走,捻到块苹果,边吃边道:“叔父啊,你怎么不多留寒生一会儿。”

    万俟朗华擦拭削过苹果的宝石匕首,眼神温柔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不是他自己有事要走,我留他做什么。”

    “我不信叔父看不出来。”万俟瑶边啃着苹果边认真分析道:“他就是心口不一,要是你好好跟他说话,他就不会因为要面子逼自己反着来。”

    万俟朗华摇摇头,将匕首搁在桌上,道:“叔父这么喜欢你,你怎么替他说话了,小没良心,伤了我的心。”他紧闭双眼,握住胸口,做出难过心寒的表情。

    知道万俟朗华不爱听,可以转移话题,万俟瑶没惯着他,“他帮了我我理应替他说话,怎能叫没良心呢,我有恩必报的。”

    万俟朗华略有吃惊,道:“他还帮了你。”

    万俟瑶道:“是啊,寒生帮我教训了今日抓我的人,咱们漠风关一致对外,他知道我被人欺负了就自己说要替我讨回公道。”

    “嗯,这次他做得对,不过欺你的是何人?”

    “啊——”对方幕帘内传出一声长的尖叫,里面先是出来了三名侍女,紧接着在搀扶下出来一名鹅黄华夫头戴轻纱帷帽女子,脚步匆忙,一众随从神色紧张。

    路过的人先听到声音又见这一阵仗,纷纷转头观望,大小姐健步如飞面纱遮面,没察觉出异样,娇养的鲜花就是不一样,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不得安宁。同样座三楼,还弄个幕帘出来故弄玄虚生怕别人一睹真容,那些人看了一阵自觉没趣便收了视线,转眼继续关注比武台上沈慈危和江南鬼手谢晋的对决。

    谢晋算得上是定江湖里的老人了,一届的初尘加上五届的问道,活活耗去一个人十八年的光阴,年纪也算不上大头上已有黑白华发,众人眼中这人总差了那么点运气,眼见着一年比一年长进,若不是今天对阵的不是沈慈危,也有可能了了这虚妄执念。

    只见他如骨似爪的手抓空嵌进木柱里,拔出来时带出木屑木柱上出现空洞爪印,转身追着沈慈危鬼步移动,一连伸来数下。沈慈危负手来回躲过阴爪,两人都未配武器,赤手空拳接下对方招式。

    若不知双方底细,江湖中人或许还觉得这场比试精彩之处颇多,可圈可点。只是谢晋对面的是沈慈危,观者都等着一堵天下第一绝法的威名,至今仍未被逼到使用绝法,实在叫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原以为这场比试毫无悬念很快结束,却硬生生拖了一炷香时间。

    万俟朗华收回视线,继续道:“你还没说是谁啊?”

    万俟瑶戳戳脸,余光瞟了那道黄色身影,慢道:“你应该、大概,过不多久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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