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尽管罗斯到最后都没有说什么，但我单方面认为我们这是不欢而散了。
毕竟，她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而且罗斯在此之前完全不会安慰人，但为了我，她似乎还特意学了一套专业的。
照理来说，我应该开口的。
但我还是做出了把这段关系闹僵的选择。
听上去有点太不识好歹了。而阿什拉理应不该这样——内耗、焦虑、急躁、甚至把糟糕的情绪传递到了朋友们的身上。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噩梦会把我变成完全相反的家伙。
梦最开始似乎是没有规律的，我几乎每晚都在观看死亡，见证毁灭，感受痛苦。
最开始是人的死亡，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亡，死去的方式也五花八门，有些人死于意外、有些人死于贪婪、有些人死于善良。
看多了，哪怕是梦也很难忘记。于是我偶尔也开始走神，思考着很少考虑过的问题——我最后会因为什么原因死去呢？
人类之后，出现在梦里的东西就变得杂乱起来了，有时候是一条河流的干裂，有时候是整片被焚烧的森林，但还有的时候，死去的东西变成了一颗星球，变成了无法触摸却始终存在的文明传承。
死亡经历的多了，我的态度也逐渐麻木下来。那个时候，讨论到世界毁灭的话题时，我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万事万物总有死亡的时刻。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我没法阻止做梦，于是只能抑制睡意——但这显然也没有作用，我只是把自己搞得更糟。
最后一个阶段的梦就更加杂乱了，它没有特定的主题，但总是让我回到过去。
有时候是有关刺客联盟的，有时候是雇佣兵时期，甚至有更早的，我五六岁的记忆，以及就在不久前才经历过的，在教堂与伊索对峙的回忆。
一滴血飞溅在了法阵边缘。
紧接着红光大作，法阵成效，又很快失效。
我想我或许知道了原因。
……
平安夜那天，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我们聚在一起，一起享用了大餐，提前交换了圣诞礼物。
“康纳送了你什么？”罗斯喝了酒，满脸通红地凑了过来，我们的距离是如此相近，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隔阂。
这次我没有扫兴，很快拆开了礼盒——
是一个电视形状的八音盒，电视里是游乐园的场景，分别是那天的摩天轮、旋转茶杯，以及沦为背景的鬼屋。
“居然送的是八音盒啊，我还以为是……等一下，里面的这两个小人是你和康纳？我和巴特跑哪里去了？!甚至还有一只小狗!”
罗斯气氛地锤着大腿，但不是她的大腿，而是我的。
“快，听听看是什么音乐——”
“现在人那么多，就算要听也听不清吧。”我把这个大八音盒放回了礼物盒，重新包装好。
“说的也是……不过康纳这家伙也太胆小了，连这种礼物都送了，还不敢……”
话还没说完，她就醉倒了，我只好把她扛回房间里。
再出来的时候，康纳过来了。他看上去有点拘束，眼神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不敢看我的脸。
真奇怪，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你的脸看上去也有点红。”我很快观察到这点，凑近闻了闻“你也喝酒了？”
“……喝了一点。”
那就对了，怪不得眼神那么飘忽。
“去阳台透透气？”大厅里很热闹，讲话也有些费力。
“呃，好。”
房屋的隔音做的很好，关上阳台门后，几乎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声音。
“现在就清静多了。”我呼了口气，也逐渐爱上了这种吹冷风的感觉“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或许是和罗斯一样有点醉了，康纳的反应有点迟钝，盯了我好久才“噢，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拆礼物？”
“刚拆——”
“好的，别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结果。”他又迅速打断我的回答，转而说起别的内容“你最近还在做噩梦吗？”
“差不多吧，但我在尝试调理了。”我故作轻松地开口道“圣诞节我打算去一趟华盛顿，见一下莫妮卡，顺带好好给自己放松一下，享受假期。”
说完，我注意到他有点茫然的眼神，主动解释道“莫妮卡，你也知道的，上次我们在波士顿看到的满墙涂鸦就是她帮忙破译的。当时我答应她会去华盛顿拜访，刚好现在又有空闲时间。”
“噢……那挺好的。”
这样的对话结束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在阳台呆了一会，我感觉有点冷了，于是打算回屋里给自己倒一杯热可可，临走前，康纳再次叫住了我。
“阿什，等事情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吧。”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耳熟？”而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是——
“不是雏鸟情结。”康纳抢先说出了我的回答，我看到他的手掌紧紧攥成一个拳，呼吸声很重。
“我其实——”
‘吱呀’一声，阳台门被突然拉开“啊，你原来在这里啊！快来快来，卡西带了一个超级有意思的桌游，但需要足够多的人来玩。”
斯蒂芬妮兴奋地拉起我的手往里走“噢，康纳你也在这啊！要一起来玩桌游吗？巴特说你玩这个很厉害。”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在阳台待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康纳的表情一下子消沉了下去，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连脑袋都低下去了。
“那好吧，如果改变主意了记得进来玩噢~”斯蒂芬妮说着，开始热情地给我介绍游戏规则。
我最后回头看了眼康纳，随后重新回到热闹的人群中。
……
圣诞节当天，我坐上了前往华盛顿的飞机。
莫妮卡知道我要来看她之后，表现得非常兴奋，她说她连夜布置了房屋，顺便还亲自下了厨。
她的家和米拉一样，是独栋别墅。虽然同样都是远离人群，但比起米拉的冷淡风设计，莫妮卡的家则更温暖，更充满历史感。
而且红蓝的色彩搭配也很漂亮，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树——等我以后买房子，一定要专门来找她学习一下装修知识。
“不敢相信你真的来了。”还没按门铃，莫妮卡就出来迎接我了。
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互相发过照片的缘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
在来之前，我以为她也会是宅在家不出门的类型，于是脑补了一个肤色很白，头发很黑，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搞研究的‘冷漠’女性。
但，事实却和我想的恰恰相反，除了她的确是黑头发外。
她看上去真的很有活力，高马尾，小麦色皮肤，脸上还有些晒痕，我想她一定很爱日光浴。莫妮卡的眼睛是透亮的蓝，在阳光下更是闪闪发光，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心情明亮了起来。
“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满眼惊艳地回复她，同时再次注意到她正坐着轮椅“你受伤了？”
“我是个残疾。”她轻快地解释道，同时热情地招呼着我进门“快来，我刚准备好午饭，这是我这一年最热闹的一次午餐了!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到来。”
看着她用手转动着轮椅，我忍不住询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什么？完全不用，我和我的老伙计已经一起相处了好几年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我身体中的一部分……当然，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更喜欢用电动轮椅，但传统的轮椅更能让我有一种在走路的感觉。”
她说完，又打开房门，领着我从玄关一路来到餐桌前
房屋里的绿植很多，采光也特别好，再加上一些风格独特的装饰品，看上去就更像童话小屋了。
我想，莫妮卡一定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不过，这样一个积极向上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拜访呢？
“这其实是一个令人悲伤的问题。”莫妮卡突然说道，吓了我一跳，接着，我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我刚刚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其实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每一个和我关系好的朋友都会突然遭受意外死去……”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像是恶魔的低喃。
“真的？谁诅咒了你？”
“嗯，没有人。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到。”莫妮卡说着转过脑袋“不过，也不是完全都是假的。在我小的时候，和我一起玩的朋友都陆续出事了，于是周围的人就开始远离了我，并说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
而长大了之后，这种流言就更多了。于是我选择搬出来一个人住，并尝试在新的地方交朋友……”
“然后呢？”
“和我相处的朋友也陆续出事，就像小时候一样。所以，我终于放弃了交朋友。”说完，她又热情地抓住我的手“但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太孤独了!哪怕我找了无数打发时间的爱好，也还是难以抵抗突然袭来的孤独。”
“所以我尝试认识网友，例如米拉，例如你，而你是第一个愿意来拜访我的网友。”
说完，她又突然有点不安“但我还不知道网友在不在这个诅咒范围内，如果你担心意外降临，随时可以离开。”
“我不会走。”我回握她的手“就让我成为那个破除诅咒的人吧。”
毕竟，她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而且罗斯在此之前完全不会安慰人，但为了我，她似乎还特意学了一套专业的。
照理来说，我应该开口的。
但我还是做出了把这段关系闹僵的选择。
听上去有点太不识好歹了。而阿什拉理应不该这样——内耗、焦虑、急躁、甚至把糟糕的情绪传递到了朋友们的身上。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噩梦会把我变成完全相反的家伙。
梦最开始似乎是没有规律的，我几乎每晚都在观看死亡，见证毁灭，感受痛苦。
最开始是人的死亡，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亡，死去的方式也五花八门，有些人死于意外、有些人死于贪婪、有些人死于善良。
看多了，哪怕是梦也很难忘记。于是我偶尔也开始走神，思考着很少考虑过的问题——我最后会因为什么原因死去呢？
人类之后，出现在梦里的东西就变得杂乱起来了，有时候是一条河流的干裂，有时候是整片被焚烧的森林，但还有的时候，死去的东西变成了一颗星球，变成了无法触摸却始终存在的文明传承。
死亡经历的多了，我的态度也逐渐麻木下来。那个时候，讨论到世界毁灭的话题时，我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万事万物总有死亡的时刻。
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我没法阻止做梦，于是只能抑制睡意——但这显然也没有作用，我只是把自己搞得更糟。
最后一个阶段的梦就更加杂乱了，它没有特定的主题，但总是让我回到过去。
有时候是有关刺客联盟的，有时候是雇佣兵时期，甚至有更早的，我五六岁的记忆，以及就在不久前才经历过的，在教堂与伊索对峙的回忆。
一滴血飞溅在了法阵边缘。
紧接着红光大作，法阵成效，又很快失效。
我想我或许知道了原因。
……
平安夜那天，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我们聚在一起，一起享用了大餐，提前交换了圣诞礼物。
“康纳送了你什么？”罗斯喝了酒，满脸通红地凑了过来，我们的距离是如此相近，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隔阂。
这次我没有扫兴，很快拆开了礼盒——
是一个电视形状的八音盒，电视里是游乐园的场景，分别是那天的摩天轮、旋转茶杯，以及沦为背景的鬼屋。
“居然送的是八音盒啊，我还以为是……等一下，里面的这两个小人是你和康纳？我和巴特跑哪里去了？!甚至还有一只小狗!”
罗斯气氛地锤着大腿，但不是她的大腿，而是我的。
“快，听听看是什么音乐——”
“现在人那么多，就算要听也听不清吧。”我把这个大八音盒放回了礼物盒，重新包装好。
“说的也是……不过康纳这家伙也太胆小了，连这种礼物都送了，还不敢……”
话还没说完，她就醉倒了，我只好把她扛回房间里。
再出来的时候，康纳过来了。他看上去有点拘束，眼神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不敢看我的脸。
真奇怪，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你的脸看上去也有点红。”我很快观察到这点，凑近闻了闻“你也喝酒了？”
“……喝了一点。”
那就对了，怪不得眼神那么飘忽。
“去阳台透透气？”大厅里很热闹，讲话也有些费力。
“呃，好。”
房屋的隔音做的很好，关上阳台门后，几乎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声音。
“现在就清静多了。”我呼了口气，也逐渐爱上了这种吹冷风的感觉“你刚刚是想说什么？”
“……”或许是和罗斯一样有点醉了，康纳的反应有点迟钝，盯了我好久才“噢，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拆礼物？”
“刚拆——”
“好的，别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结果。”他又迅速打断我的回答，转而说起别的内容“你最近还在做噩梦吗？”
“差不多吧，但我在尝试调理了。”我故作轻松地开口道“圣诞节我打算去一趟华盛顿，见一下莫妮卡，顺带好好给自己放松一下，享受假期。”
说完，我注意到他有点茫然的眼神，主动解释道“莫妮卡，你也知道的，上次我们在波士顿看到的满墙涂鸦就是她帮忙破译的。当时我答应她会去华盛顿拜访，刚好现在又有空闲时间。”
“噢……那挺好的。”
这样的对话结束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在阳台呆了一会，我感觉有点冷了，于是打算回屋里给自己倒一杯热可可，临走前，康纳再次叫住了我。
“阿什，等事情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吧。”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耳熟？”而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是——
“不是雏鸟情结。”康纳抢先说出了我的回答，我看到他的手掌紧紧攥成一个拳，呼吸声很重。
“我其实——”
‘吱呀’一声，阳台门被突然拉开“啊，你原来在这里啊！快来快来，卡西带了一个超级有意思的桌游，但需要足够多的人来玩。”
斯蒂芬妮兴奋地拉起我的手往里走“噢，康纳你也在这啊！要一起来玩桌游吗？巴特说你玩这个很厉害。”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在阳台待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康纳的表情一下子消沉了下去，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连脑袋都低下去了。
“那好吧，如果改变主意了记得进来玩噢~”斯蒂芬妮说着，开始热情地给我介绍游戏规则。
我最后回头看了眼康纳，随后重新回到热闹的人群中。
……
圣诞节当天，我坐上了前往华盛顿的飞机。
莫妮卡知道我要来看她之后，表现得非常兴奋，她说她连夜布置了房屋，顺便还亲自下了厨。
她的家和米拉一样，是独栋别墅。虽然同样都是远离人群，但比起米拉的冷淡风设计，莫妮卡的家则更温暖，更充满历史感。
而且红蓝的色彩搭配也很漂亮，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树——等我以后买房子，一定要专门来找她学习一下装修知识。
“不敢相信你真的来了。”还没按门铃，莫妮卡就出来迎接我了。
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互相发过照片的缘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
在来之前，我以为她也会是宅在家不出门的类型，于是脑补了一个肤色很白，头发很黑，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搞研究的‘冷漠’女性。
但，事实却和我想的恰恰相反，除了她的确是黑头发外。
她看上去真的很有活力，高马尾，小麦色皮肤，脸上还有些晒痕，我想她一定很爱日光浴。莫妮卡的眼睛是透亮的蓝，在阳光下更是闪闪发光，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心情明亮了起来。
“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满眼惊艳地回复她，同时再次注意到她正坐着轮椅“你受伤了？”
“我是个残疾。”她轻快地解释道，同时热情地招呼着我进门“快来，我刚准备好午饭，这是我这一年最热闹的一次午餐了!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到来。”
看着她用手转动着轮椅，我忍不住询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什么？完全不用，我和我的老伙计已经一起相处了好几年了，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我身体中的一部分……当然，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更喜欢用电动轮椅，但传统的轮椅更能让我有一种在走路的感觉。”
她说完，又打开房门，领着我从玄关一路来到餐桌前
房屋里的绿植很多，采光也特别好，再加上一些风格独特的装饰品，看上去就更像童话小屋了。
我想，莫妮卡一定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不过，这样一个积极向上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拜访呢？
“这其实是一个令人悲伤的问题。”莫妮卡突然说道，吓了我一跳，接着，我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我刚刚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其实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每一个和我关系好的朋友都会突然遭受意外死去……”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像是恶魔的低喃。
“真的？谁诅咒了你？”
“嗯，没有人。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到。”莫妮卡说着转过脑袋“不过，也不是完全都是假的。在我小的时候，和我一起玩的朋友都陆续出事了，于是周围的人就开始远离了我，并说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
而长大了之后，这种流言就更多了。于是我选择搬出来一个人住，并尝试在新的地方交朋友……”
“然后呢？”
“和我相处的朋友也陆续出事，就像小时候一样。所以，我终于放弃了交朋友。”说完，她又热情地抓住我的手“但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太孤独了!哪怕我找了无数打发时间的爱好，也还是难以抵抗突然袭来的孤独。”
“所以我尝试认识网友，例如米拉，例如你，而你是第一个愿意来拜访我的网友。”
说完，她又突然有点不安“但我还不知道网友在不在这个诅咒范围内，如果你担心意外降临，随时可以离开。”
“我不会走。”我回握她的手“就让我成为那个破除诅咒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