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晚上九点时,因为在餐厅喝了酒,两人叫了代驾前往半山公馆。

    他们到达半山公馆时,舞会派对已经开始了。

    公馆的人很多,一部分是酒馆里常见的人,一部分是像张明煦那样来旅行或者居住在此地的外国人。大家都穿着比较正式的礼服,但氛围和酒店里的舞会不同,这里热闹许多,彼此很多都认识,就连陈来娣也能和几个面熟的朋友聊上一会。

    因为他们的迟到,举办派对的金宝大叔罚他们喝三杯清酒,清酒刚好是热的,喝下去反而很舒服。

    微醺的状态下,陈来娣也更加地放松了。

    “Hi!”

    陈来娣坐在公馆临窗的小圆桌旁,刚刚和大家聊累了她就一个人坐到这边休息,这已经是今晚第四个和她搭讪的男人了。

    在酒精的熏陶下,思绪似乎有种迷离的错觉。

    “Hi.”她笑着回应。

    “你和Gary一样,是来这里旅游的?”

    陈来娣恍惚了一下,才想起Gary是张明煦的英文名,她笑了下,“是啊,你也是?”

    “我在这里旅居两年了。以前旅游时来过齐齐尔海一趟,就喜欢上这里了,现在有了机会,便定居在这里。”男人笑着说,“齐齐尔海真的很美。”

    陈来娣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张明煦,张明煦也正看着她,他对着她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她似喃喃般说道,“是啊,齐齐尔海真的很美。”

    张明煦捧着酒杯慢慢地向他们走来,他在两人面前停下,笑着和陈来娣对面的男人打了声招呼,碰了个杯,随即才又看着陈来娣说,“舞会快要开始了。”

    他放下酒杯,点头微笑致意,邀请陈来娣。

    陈来娣笑着把手递给他,张明煦笑着跟对面的男人说:“失陪了。”

    男人举起酒杯笑着致意。

    有那么一瞬,陈来娣觉得,牵着自己的张明煦,像是在向众人宣示自己主权的王者。

    可能真的喝太多酒了。

    这么地想着的陈来娣,居然没觉得害羞,反而——像是有某种得意的窃喜。

    舞池里人群开始围聚。

    举办舞会的金宝大叔站在小舞台上笑着讲了几句,舞会便正式开始了,现场演奏音乐的都是平时在酒馆里演唱的乐手。

    第一首曲子是比较正式的华尔兹,陈来娣已经在酒店跳过一次了,所以这第二回已经不紧张了。

    她和张明煦牵着手,笑着看着彼此,随着音乐舞动。

    “你今晚很受欢迎。”张明煦的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侧,捉狭地笑着看她。

    陈来娣笑,“你也不赖?”

    “找我聊天的可都是乐队里认识的人。”张明煦说着顿了下,“找你的可都是今晚不知道哪里来的新人。”

    陈来娣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怪怪的,不满的语气像是在吃醋。

    她笑了笑,说:“你记得可真清楚。”

    “嗯哼——”

    陈来娣捉狭地笑着望他,张明煦深邃的眼眸也紧紧地盯着她眼里的笑意。

    自臀下柔顺垂至脚踝的大大的裙摆像是随风摇动。

    慢慢地音乐转变。

    演奏的乐队开始换成吉他乐队,现场唱起了五月天的派对动物。

    陈来娣和张明煦学着一旁的人舞动着。

    热烈的气氛仿佛不管什么人都能够在此释放天性。

    他们笑着、闹着,喝着浓郁的酒,牵着彼此的手。

    公馆里的音乐从演奏到电子播放,歌从中文到英文再到韩文播了个遍,像是照顾了馆内所有人的取好,虽然都穿得比较正式,但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即使不会跳只是随着音乐扭动也会快乐。

    气息微喘,张明煦牵着陈来娣停下,“休息一下?”

    “好。”

    “你的脸颊已经泛红了。”

    陈来娣不经意地收回被他握着的手,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脸颊已经微微发烫,她笑了笑,“我好像喝太多酒了。”

    “没关系,我保证这次也会安全送你回民宿的。”

    陈来娣笑了起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张明煦说着又向她伸手。

    陈来娣笑着看了他一眼,再次把手递给他。

    她发现,今晚,他似乎特别喜欢牵着她。

    他们离开一楼的舞池大厅,从服务员手里拿过彼此的外套,沿着公馆的旋转楼梯慢慢向二楼走去,绕开有人的地方,张明煦带她走到二楼其中的一扇玻璃隔门前,门外有一个狭窄的阳台。

    张明煦松开牵着她的手,推开厚重的玻璃门。

    他们披着外套,站到了阳台上。

    “怎么样?”张明煦一脸得意地笑着。

    “真美。”陈来娣眺望着山下的灯光。

    半山公馆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建在半山腰上,整座公馆占地两千平,附带一个大花园,但因为是冬天,花园里的绿植都枯萎了,只剩下看上去萧瑟的林木以及遮盖在泥土之上的雪白。

    而从二楼往山下看去,城市的街灯五彩缤纷,恍若星辰在闪烁。

    张明煦拿出手机,“我们来拍照吧。”

    陈来娣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先是一起拍了张合照,然后又分别给对方拍了张单人照。

    看着拍好的照片,陈来娣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张明煦莞尔,“刚刚金宝大叔偷偷告诉我,让我记得带你来这。”

    陈来娣笑,没有问他为什么金宝大叔要他带她来这里。

    楼下再次演奏起了古典音乐,乐声朦朦胧胧地传至二楼。

    张明煦笑着,向她做了个弯腰邀请的姿势,陈来娣笑着把手搭到他的手上。

    他们就着这朦胧的音乐跳舞、旋转,阳台下方是挂着彩灯的枯木,再下面,是一片城市灯海。

    他们站在万千星火之上,凝笑望着对方。

    陈来娣想,这就是梦啊。

    不然怎会这么美好?

    听到从楼下传来的掌声时,两人才似如梦初醒。

    张明煦关上门,牵着陈来娣再次往楼下走去。

    舞池里开始有人斗起了舞,他们在半围着的人群外张望,随着人群闹了一会,对视一眼后,又决定离开。

    他们再次穿上外套,走出舞厅。

    寒冬凌晨的风很冷,但因为在里面闹了许久,又喝了许多的酒,当下的寒冷还可以承受。

    他们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来到那个只剩枝丫的林木花园,因为有灯光和彩灯的照耀,倒也不萧条。

    “感觉怎么样?”张明煦笑着,把一张长木花园椅上的尘埃落叶拂去,牵着陈来娣坐下。

    陈来娣笑了笑,“很开心,你以前过圣诞也这样吗?”

    “嗯……”张明煦顿了顿,“也不总这样。”

    他笑了笑,说:“有时候我们会邀请很多人来家里,一起开派对庆祝,有时候只是和自己家人一起庆祝,不过我们长大以后,就开始在外面旅游度过圣诞了。

    “最近两年,连我爸爸妈妈也开始到处旅行度假过节了。

    “今年来了中国,外公外婆都不爱过圣诞,我便来这边旅游了,也算是度假过节。”

    陈来娣轻笑了下,“度假过节也不错。”

    张明煦望着陈来娣,“嗯。”

    明明寒风一直吹得刺冷,但身体却好像一直在升温。

    公馆里有人离开,两人起身打了声招呼。

    “要走了吗?”

    “好。”陈来娣点点头。

    张明煦叫了代驾,在等待代驾的这段时间,两人又在公馆里喝酒吃了点东西。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点微醉,稀里糊涂地说了不少傻话,嬉嬉笑笑地往半山下的灯海奔去。

    黑色牧马人在蓝色民宿前停下,张明煦率先下了车,接着走到陈来娣一侧,为她开门,扶着她下车。

    “谢谢。”

    “应该的——”张明煦带着点酒气嬉笑着说,“你是今晚最美的公主。”

    陈来娣笑了起来,好像他的傻气也传染到她的身上来了。

    “需要扶你上去吗?”

    陈来娣笑着摇了摇头,“不、不用了。”她有点醉熏熏的了。

    “晚安。”

    “晚安。”

    陈来娣往民宿走去,推开门,回头看着张明煦再次摆了摆手告别,然后才慢慢地转身进去。

    回到房间,熟练地走到窗边,因为不是张明煦开的车,车辆驶离很快,陈来娣这次只能看见车子离开的一点影子,很快便消失在灯火闪烁却安静无声的滨海广场上。

    她笑了笑,走到全身镜前,脱掉大衣,纯白的缎面礼服再次完整地露出来。她拿起刚放下不久的张明煦送的那束白色洋桔梗花,双手捧在自己身前。

    这样看上去就像个文雅高贵的新娘子。

    她把今天晚上的一切,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陈来娣又笑了笑,身体摇晃了下,酒精似乎让肢体失去力量的支持。

    “真美。”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说,“你今天确实很美。”

    说完,傻傻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莫名地哭了起来。

    哭声出来的时候她又顿住,看着镜子中的人泪眼婆娑的模样,脸颊上还泛着酒精熏染的粉红。

    她伸手摸上镜子里的人。

    “你怎么了?”

    “是不是太开心了?”

    “我、我也很开心。”

    她把花放下,又把手机拿起,在朋友圈里发了第二条所有人可见的新动态。

    新动态只有一张照片,是今天晚上在半山公馆二楼时,张明煦为她拍摄的以万千灯火为背景的那张单人照。

    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甜美,明明背对着身后的城市灯火,但眼里却似乎也有某种闪烁的光。

    好像太幸福了。

    幸福得让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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