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允衔夜间没有睡好，白日难免犯困。
读了一回书，竟难得歪在榻上小睡过去，半睡半醒间，仿佛又见到梦中丽人坐在他的塌边，笑语与他玩笑。
他一下子惊醒。
却见面前当真坐着一个女孩子，正给他盖大毛毯子。
玉妍！
不，是春儿。
不，是碧华。
只见女孩笑靥如花，道了一声，“大少爷醒了？我们二少爷担心你着凉，命我给你盖毯子。”
这笑容，恰是最没有愁绪的女孩子会有的，是未经世事，未经开蒙才有的清浅快乐。
挺好的，就该如此。
也本该如此！
春儿只觉奇怪，这衔大少爷果然是青木口中说的，最不爱跟丫鬟说笑的人，竟板着脸，回都不回她一句，连声“嗯”都不给。
她有些讪讪的收了殷勤，又笑着起身站到一边。
李允直本来站在书架处看书，听到动静，放下书走过来，笑着道：“大哥哥，我来要字，你取了好名字，顺道也给弟弟写出来，我好赶在姑姑她们为我暖屋之前找人制成牌匾挂上去。”
李允衔揉了揉额头，终于彻底清醒了。
他站起来，看看面前的李允直，又看了看旁边的丫鬟。
分明要开口训斥兄弟不经传报自己进来，还带了丫鬟进来，竟由着丫鬟近他身……却不知道怎么的，话语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
他并不多话，走到书案前，待要挽袖磨墨，那边李允直已经喊道：“碧华，快去给大哥哥磨墨，怎么能让大哥哥自己动手。”
春儿伶俐的应了声，笑盈盈上来，也不问李允衔意见，手伸过来，从他手中掏走墨锭。
李允衔手心发痒。
被碰到的地方，仿佛被虫子咬过一般，让他想要伸手去抓。
但是他心知，这是挠也无用的。
春儿悄悄的，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允衔，心中暗道：“常听的大家说大少爷是府中读书最厉害的，可我看他呆的很，不如直哥儿聪明伶俐。”
想着想着，手下已经开始磨起墨来。
没多一会儿，春儿忍不住瞅瞅李允衔，又瞅瞅自己的手，“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手，是在等墨汁？这人可真是，有够愣的，他尽可以先跟直哥儿说说话。”
待墨磨好，春儿笑着同李允衔道：“大少爷，墨好了。”
李允衔“嗯”了一声，眼神终于移开。
他平心静气，眼神渐渐专注，稳定，一股子叫春儿说不出的气质还是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就见他提笔写下“伴月居”三个大字。
李允直在旁看了看又品了品，高兴极了，“字字都好！”
春儿也歪着头看，虽不知道坏字是什么样的，但是确实这三个字看着就顺眼，好看！
李允直宝贝似的，对春儿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你待着”。便抱着字就要去外院找小厮制匾额，春儿追到门口把斗篷给李允直披上。廊檐下青木笑着来抱住她的手臂，“竟是你来了！这儿太冷，你跟我去茶房里暖和暖和。”
茶房里还坐着个小丫头，犯着困，头一点一点。
青木悄声问她：“怎么你竟跟了二少爷？”
说道这一桩事，当真是春儿近期最为得意之事，偏生办成此事的钱财来路解释不清，不敢跟人显露。此时只能含糊带过，却去说其他事情。
“我们院子里春梅姐姐性情极温厚的，二少爷也好，如今日子再好没有的。”
青木为她高兴，道：“好妹妹，你算是有着落了。”
她的意思，也正是春儿的意思……她有着落，但翠红回去怡心堂当差，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二奶奶的性子，总归不是能长久相处的。
不由一阵叹息。
当日她并非没有余力可以帮翠红。她大可以再将剩余的钱财给出去，将她也调换出去。但她怕多此一举万一起点风波，自己便不能顺利离开。
如此一想，便没有多余的做为。
心中自然也暗暗有些惭愧。
比起一心待她的翠红，自己可真不如她待人真诚。只盼以后有机会，还能常常见面。
*
李允直是个无事忙，才忙完了这三字牌匾，又急忙忙去二姑娘三姑娘处问是否送出去帖子了，可得到回话了。
两个姑娘知道侄子的性子，取笑他：“再没有比你更急的，昨日送的帖子，也容人家考虑考虑，要不要大冷的天过来给你暖屋子。”
另一个更说：“你若是进考场，怕是巴不得一日里全考完，哪里受得了在号子里睡觉过夜。”
正说着，外头道：“二奶奶来了。”
帘子掀开，带来一阵寒气，随后便是一阵香气，玉钗走了进来。
容慧，容珍起身问好，李允直也忙给婶婶行礼问安，玉钗笑着摆手，身边两个丫鬟扶着她坐下。
“你们自管说你们的，我来你们这里烤烤火。”
虽如此说，她人一来，众人便有些没趣儿，说不了几句便渐无话题可聊。
玉钗也觉得没劲儿，起身到里屋坐会儿，才免了双方的尴尬。
春儿正倚在里屋的熏炉上烤火，见玉钗过来，笑的叫了一声，“二奶奶。”
玉钗见是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说话。
“我听说你被分到直哥儿院子里去，可还习惯？要不我去跟直哥儿说一声，把你换过来。”
春儿听她语带玩笑的说，也语带玩笑的摆手，“可不敢，我一个奴婢，分到哪来便是哪里，不值当二奶奶费劲儿调换，再说二奶奶身边都是得用的，哪个姐姐过来都不合适。”
玉钗如今也听话听音，自然听出这丫头的婉拒，心中微恼，暗暗骂了一句：“一个丫头，我给她点脸面，竟还矜持起来。”
口里却笑着夸道：“你这丫头，长进了，才见你时还一团孩子气，忽然就大了，说话做事，竟有模有样。”
又道：“做人可不能忘了本，你进府就跟着养娘，她带你费了不少心，你得空多回去看看她，也陪她说说话。”
春儿正不知道如何回这句话，就听有人喊：“二奶奶，你们院有喜事！”
呼啦啦一群人涌上来跟玉钗道喜，外间的两个姑娘并李允直也听到了，三人也进来里间，笑问：“什么喜事？”
“月姨娘有喜，可不是大喜事！大太太已经赏了一回，吩咐人快马送信给二爷，二奶奶快去看看吧。”
诸人听了，反应个个不一。
李允直却已经跳将起来，大喜道：“好事，可惜二叔不在，不然又该好好热闹一回。”
站在人群外看的清清楚楚的春儿暗叹，“直哥儿这傻子，忒不会察言观色，没看到两个姑娘都只笑不说，二奶奶已经脸色铁青了？”
不过当真没想到月姨娘竟然有喜了！
之前一直觉着二爷房里热闹的虚。热热闹闹各色各样的美人，里头的外头的，有名分没名分的，偏偏一个孩子都没有。而大爷处清清爽爽就一妻二妾，却子嗣繁茂，各有所出。瞧着二妾也不过是中人之姿，难得贤惠温婉，站在大奶奶身后侍执巾栉，和和睦睦，分明一派兴旺之家的景象。
府里婆子们私下常说，大太太偏疼大房也是该的。大爷多孝顺！
不过再生气，大太太也忧心二房无子这事，此时得知喜讯，喜的忘乎所以，吩咐崔令仪一定要照看好，千万要注意。
崔令仪却为难不已。
二房的姨娘……她再怎么照顾也隔着院子。自己院里诸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个个安分守命，但二房的事情当初可不少，前二弟妹在时也有有孕的，只都没能生下来，其中人心之乱就可见一斑。
她身为长嫂，实在不愿意趟这样的浑水。
她吩咐厨房紧着点月姨娘的吃喝，又分派了一个小厮可以里外传话，方便月姨娘随时需要传唤大夫，再添了月姨娘屋里的份例，用人。
做完这些，就有些精力不济，捧着手炉歪在炕上靠背。
秀竹坐在炕边，正往一个手炉里添百合香，置换崔令仪手里的手炉。
“奶奶何必愁，我们自个儿院子打理的清清静静，从没有妖魔鬼怪作乱，大太太都看在眼里，都知道奶奶的。二房那边，原也不该奶奶管，自有她们院子里的主母照顾，各家管各家的，嫂子总不好插手叔叔房里事。”
崔令仪叹道：“理虽如此，但大爷也时常忧心二爷二十有五，还没有个后，我入门时，二爷不过五六岁，看着他从个孩儿长到如今这般轩宇昂藏模样，我也打心眼儿疼他。”
秀竹笑道：“奶奶善心，咋们尽力帮衬照看，回头不亏心就是了。”
崔令仪又问：“今日在太太那里听两位姑娘说下帖子请亲戚家女孩过来，你知道都有哪些？”
“赵家大姑娘，蔺家的，王家两姐妹，叶家二姑娘。”
崔令仪听的笑了，“总还是孩子气，怎么把这几位凑一块的。”
秀竹虽聪慧，却毕竟年轻，一时没听明白，问：“这几位年纪差不多，想必是我们家两位姑娘跟她们都聊的来，年轻女孩子凑一起热闹。”
崔令仪道：“赵家累世簪缨官宦大族，虽然现下不如以前，总还是豪门大户，排场之大，我们家也远不能及。王家是本地的豪绅，城外多少田地都是她们家的，历来又不乏纡朱怀金的能人。只是蔺叶两家，虽然都是故去老太太的娘家后人，关系早就远了，这些年家里没出什么争气的子弟，来了大太太也懒得招呼。”忽又一笑，“叶家大姑娘，那会儿在我们府里，差点没有闹出点事来。”
李允衔夜间没有睡好，白日难免犯困。
读了一回书，竟难得歪在榻上小睡过去，半睡半醒间，仿佛又见到梦中丽人坐在他的塌边，笑语与他玩笑。
他一下子惊醒。
却见面前当真坐着一个女孩子，正给他盖大毛毯子。
玉妍！
不，是春儿。
不，是碧华。
只见女孩笑靥如花，道了一声，“大少爷醒了？我们二少爷担心你着凉，命我给你盖毯子。”
这笑容，恰是最没有愁绪的女孩子会有的，是未经世事，未经开蒙才有的清浅快乐。
挺好的，就该如此。
也本该如此！
春儿只觉奇怪，这衔大少爷果然是青木口中说的，最不爱跟丫鬟说笑的人，竟板着脸，回都不回她一句，连声“嗯”都不给。
她有些讪讪的收了殷勤，又笑着起身站到一边。
李允直本来站在书架处看书，听到动静，放下书走过来，笑着道：“大哥哥，我来要字，你取了好名字，顺道也给弟弟写出来，我好赶在姑姑她们为我暖屋之前找人制成牌匾挂上去。”
李允衔揉了揉额头，终于彻底清醒了。
他站起来，看看面前的李允直，又看了看旁边的丫鬟。
分明要开口训斥兄弟不经传报自己进来，还带了丫鬟进来，竟由着丫鬟近他身……却不知道怎么的，话语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
他并不多话，走到书案前，待要挽袖磨墨，那边李允直已经喊道：“碧华，快去给大哥哥磨墨，怎么能让大哥哥自己动手。”
春儿伶俐的应了声，笑盈盈上来，也不问李允衔意见，手伸过来，从他手中掏走墨锭。
李允衔手心发痒。
被碰到的地方，仿佛被虫子咬过一般，让他想要伸手去抓。
但是他心知，这是挠也无用的。
春儿悄悄的，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允衔，心中暗道：“常听的大家说大少爷是府中读书最厉害的，可我看他呆的很，不如直哥儿聪明伶俐。”
想着想着，手下已经开始磨起墨来。
没多一会儿，春儿忍不住瞅瞅李允衔，又瞅瞅自己的手，“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手，是在等墨汁？这人可真是，有够愣的，他尽可以先跟直哥儿说说话。”
待墨磨好，春儿笑着同李允衔道：“大少爷，墨好了。”
李允衔“嗯”了一声，眼神终于移开。
他平心静气，眼神渐渐专注，稳定，一股子叫春儿说不出的气质还是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就见他提笔写下“伴月居”三个大字。
李允直在旁看了看又品了品，高兴极了，“字字都好！”
春儿也歪着头看，虽不知道坏字是什么样的，但是确实这三个字看着就顺眼，好看！
李允直宝贝似的，对春儿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你待着”。便抱着字就要去外院找小厮制匾额，春儿追到门口把斗篷给李允直披上。廊檐下青木笑着来抱住她的手臂，“竟是你来了！这儿太冷，你跟我去茶房里暖和暖和。”
茶房里还坐着个小丫头，犯着困，头一点一点。
青木悄声问她：“怎么你竟跟了二少爷？”
说道这一桩事，当真是春儿近期最为得意之事，偏生办成此事的钱财来路解释不清，不敢跟人显露。此时只能含糊带过，却去说其他事情。
“我们院子里春梅姐姐性情极温厚的，二少爷也好，如今日子再好没有的。”
青木为她高兴，道：“好妹妹，你算是有着落了。”
她的意思，也正是春儿的意思……她有着落，但翠红回去怡心堂当差，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二奶奶的性子，总归不是能长久相处的。
不由一阵叹息。
当日她并非没有余力可以帮翠红。她大可以再将剩余的钱财给出去，将她也调换出去。但她怕多此一举万一起点风波，自己便不能顺利离开。
如此一想，便没有多余的做为。
心中自然也暗暗有些惭愧。
比起一心待她的翠红，自己可真不如她待人真诚。只盼以后有机会，还能常常见面。
*
李允直是个无事忙，才忙完了这三字牌匾，又急忙忙去二姑娘三姑娘处问是否送出去帖子了，可得到回话了。
两个姑娘知道侄子的性子，取笑他：“再没有比你更急的，昨日送的帖子，也容人家考虑考虑，要不要大冷的天过来给你暖屋子。”
另一个更说：“你若是进考场，怕是巴不得一日里全考完，哪里受得了在号子里睡觉过夜。”
正说着，外头道：“二奶奶来了。”
帘子掀开，带来一阵寒气，随后便是一阵香气，玉钗走了进来。
容慧，容珍起身问好，李允直也忙给婶婶行礼问安，玉钗笑着摆手，身边两个丫鬟扶着她坐下。
“你们自管说你们的，我来你们这里烤烤火。”
虽如此说，她人一来，众人便有些没趣儿，说不了几句便渐无话题可聊。
玉钗也觉得没劲儿，起身到里屋坐会儿，才免了双方的尴尬。
春儿正倚在里屋的熏炉上烤火，见玉钗过来，笑的叫了一声，“二奶奶。”
玉钗见是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说话。
“我听说你被分到直哥儿院子里去，可还习惯？要不我去跟直哥儿说一声，把你换过来。”
春儿听她语带玩笑的说，也语带玩笑的摆手，“可不敢，我一个奴婢，分到哪来便是哪里，不值当二奶奶费劲儿调换，再说二奶奶身边都是得用的，哪个姐姐过来都不合适。”
玉钗如今也听话听音，自然听出这丫头的婉拒，心中微恼，暗暗骂了一句：“一个丫头，我给她点脸面，竟还矜持起来。”
口里却笑着夸道：“你这丫头，长进了，才见你时还一团孩子气，忽然就大了，说话做事，竟有模有样。”
又道：“做人可不能忘了本，你进府就跟着养娘，她带你费了不少心，你得空多回去看看她，也陪她说说话。”
春儿正不知道如何回这句话，就听有人喊：“二奶奶，你们院有喜事！”
呼啦啦一群人涌上来跟玉钗道喜，外间的两个姑娘并李允直也听到了，三人也进来里间，笑问：“什么喜事？”
“月姨娘有喜，可不是大喜事！大太太已经赏了一回，吩咐人快马送信给二爷，二奶奶快去看看吧。”
诸人听了，反应个个不一。
李允直却已经跳将起来，大喜道：“好事，可惜二叔不在，不然又该好好热闹一回。”
站在人群外看的清清楚楚的春儿暗叹，“直哥儿这傻子，忒不会察言观色，没看到两个姑娘都只笑不说，二奶奶已经脸色铁青了？”
不过当真没想到月姨娘竟然有喜了！
之前一直觉着二爷房里热闹的虚。热热闹闹各色各样的美人，里头的外头的，有名分没名分的，偏偏一个孩子都没有。而大爷处清清爽爽就一妻二妾，却子嗣繁茂，各有所出。瞧着二妾也不过是中人之姿，难得贤惠温婉，站在大奶奶身后侍执巾栉，和和睦睦，分明一派兴旺之家的景象。
府里婆子们私下常说，大太太偏疼大房也是该的。大爷多孝顺！
不过再生气，大太太也忧心二房无子这事，此时得知喜讯，喜的忘乎所以，吩咐崔令仪一定要照看好，千万要注意。
崔令仪却为难不已。
二房的姨娘……她再怎么照顾也隔着院子。自己院里诸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个个安分守命，但二房的事情当初可不少，前二弟妹在时也有有孕的，只都没能生下来，其中人心之乱就可见一斑。
她身为长嫂，实在不愿意趟这样的浑水。
她吩咐厨房紧着点月姨娘的吃喝，又分派了一个小厮可以里外传话，方便月姨娘随时需要传唤大夫，再添了月姨娘屋里的份例，用人。
做完这些，就有些精力不济，捧着手炉歪在炕上靠背。
秀竹坐在炕边，正往一个手炉里添百合香，置换崔令仪手里的手炉。
“奶奶何必愁，我们自个儿院子打理的清清静静，从没有妖魔鬼怪作乱，大太太都看在眼里，都知道奶奶的。二房那边，原也不该奶奶管，自有她们院子里的主母照顾，各家管各家的，嫂子总不好插手叔叔房里事。”
崔令仪叹道：“理虽如此，但大爷也时常忧心二爷二十有五，还没有个后，我入门时，二爷不过五六岁，看着他从个孩儿长到如今这般轩宇昂藏模样，我也打心眼儿疼他。”
秀竹笑道：“奶奶善心，咋们尽力帮衬照看，回头不亏心就是了。”
崔令仪又问：“今日在太太那里听两位姑娘说下帖子请亲戚家女孩过来，你知道都有哪些？”
“赵家大姑娘，蔺家的，王家两姐妹，叶家二姑娘。”
崔令仪听的笑了，“总还是孩子气，怎么把这几位凑一块的。”
秀竹虽聪慧，却毕竟年轻，一时没听明白，问：“这几位年纪差不多，想必是我们家两位姑娘跟她们都聊的来，年轻女孩子凑一起热闹。”
崔令仪道：“赵家累世簪缨官宦大族，虽然现下不如以前，总还是豪门大户，排场之大，我们家也远不能及。王家是本地的豪绅，城外多少田地都是她们家的，历来又不乏纡朱怀金的能人。只是蔺叶两家，虽然都是故去老太太的娘家后人，关系早就远了，这些年家里没出什么争气的子弟，来了大太太也懒得招呼。”忽又一笑，“叶家大姑娘，那会儿在我们府里，差点没有闹出点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