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内，大部分人早已落座，而左二席内，一位剑眉星目、俊美异常的锦衣公子正偷偷和身旁之人打趣：“周知府好大的派头，这花灯礼炮，快赶上京城的上元节！” 这位公子赫然是柳含芝今日下午所见在湖畔和一众妹妹放风筝之人。
“斐文兄，你就别开玩笑了，小小徐州怎能和京城的繁华相比拟呢！”周明练连连苦笑，摇头不已。周明练便是二公子，他面容同知府周延辰相似，清新淡雅。
“我看周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仅府上景色如画，你的一众妹妹们更是光耀四方啊，哈哈哈哈……”
宋斐文眼神逡巡过周明练一众妹妹，笑容明媚，但双眼却漆黑沉静，犹如深井，尽管话语豪迈不羁，姿态潇洒风流，却又显得城府非常。
周明练自是知道的宋斐文身份和性格，只得摇头苦笑。
事实上，周明练的亲生妹妹仅一个，是大夫人所出，名唤周园园，她正坐在宴席后排中央。
周园园继承周延辰相貌，清新淡雅，端庄寡言，也不和其余表姐妹聊天玩闹，只在宋斐文眼神飘过来的瞬间，烧红了脸，但是也不曾言语躲闪，只定定坐在那里。
周明练看到这一幕，便想起大夫人的交代，让他撮合周园园和宋斐文，但是深知宋斐文私生活的他，表面应承母亲，心里却连连摇头：周园园老实巴交，要是跟了宋斐文，定会被吃定。
不多时，周知府便带着柳含芝踏入宴席，大厅内静了下来。
周明练率先站了起来，一众小姐也纷纷起身恭迎周延辰。
“夫人抱病，世子见谅！”周延辰却三两步走到锦衣公子身前，抱拳施礼。
这时，宋斐文才施施然起身，正色道：“无妨！不过还请周知府稍等片刻，大人自潼关彻夜奔驰，应还有少顷便到了！”
周知府忙不迭回应：“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又回头向驻足在宴席门前，迟迟不敢进入的柳含芝招手道：“含芝，进来坐到你长姐周园园左侧席位。”
这是，宴席中一众人才回头望向门口的柳含芝。只见门口之人，形容瘦弱，偏偏姿态优美，娉娉婷婷，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小巧，一双凤眼顾盼生辉，但眉尾一朵浅红色梅花胎记轮廓分明，显得她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妖异不祥。
在场的都是周延辰知府的子女或是打秋风的适龄亲眷，大部分都没见过柳含芝，自然是对她好奇至极。但是当着周延辰和世子的面，却都鸦雀无声，无人敢议论。
柳含芝身体有些僵硬，但是面对周延辰的指示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颔首微笑，顶着探寻的、不屑的、惧怕的等众多目光，小步移动到周园园身侧：“园园姐……”
不料周园园目不斜视，一个眼神也不给柳含芝，于是含芝只得尴尬一笑，安静落座。
整理好月白色金丝镶边广袖衣裙，在华丽的琉璃宝石衬托下，柳含芝在一众周延辰子女中脱颖而出，美得不可方物，明显和其他人形成壁垒。
柳含芝觉得身边的人往她身上窥视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扎成筛子，但是偏偏大家都不言不语，她只能尴尬笑着，也学着周园园盯着前方桌案一动不动。
“这位妹妹好是眼生，今儿下午没来看我放纸鸢吗？” 柳含芝想当缩头乌龟，不料宋斐文却似是看透她心思，也参透了周围的氛围，故意挑起话头。
宋斐文乃五年前与辽晋一役中薨逝的安远王宋启德之子，宋斐文与周明练同岁，二人同在京城太学念书，私交颇深。宋斐文生辰在大寒后，因此今年年底便会继承安远王爵位。
当今圣上龙体抱恙，子嗣稀薄，仅有皇子宋不凌一人，但才疏学浅，纨绔不羁，圣上有意传位于宋斐文的事算是京城官场人尽皆知的传闻。
柳含芝抬眼望去，才知眼前人是今天放纸鸢那位，她几乎没见过周明练，当时以为是二公子，没曾想竟然是世子。就算她足不出户，也知道世子是怎样的身份地位，便轻身站起，朝世子微微福身：“小女子只是在湖对岸遥遥一看，便知世子身姿不凡……”
面对柳含芝明显的恭维话，宋斐文似是没有听见般，只定定盯着她脸上梅花胎记看了半晌。
他记得某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梅花胎记，但是鲜红可怖得多。他心思转了又转，实便想到和辽金有关，一下子神色一凛，但是又止不住好奇，这和辽金有关的女子，为何十五年来藏匿在周知府这里，藏了这么久，今晚又为何要带出来？
想到此，眼睛一转，对着柳含芝微笑着悠悠念诗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柳含芝只当他轻浮，对只见一面的姑娘便开始当着众人面夸赞容貌，可不是什么雅事！
而周园园听到宋斐文的诗词后却身形一颤，眼神闪烁间看向宋斐文，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后者却只自顾自盯着柳含芝，笑容疏朗俊逸，声音若金石之色，复又开口道：“柳家女儿今绝色，养在深闺无人知！哈哈哈哈哈……今日得见，如云开日！”
柳含芝自是听得出宋斐文对她容貌的赞赏之意，常认见了她的梅花胎记只觉是噩兆，这宋斐文却还能吟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诗词。
周园园听此却终于回过头看向柳含芝，只见她身形瘦弱，却婀娜多姿；面容姣好，却一朵梅花胎记印在眉尾，妖冶不祥。心想此女不过是爹爹哪个外室的野种，却在今天这个对她如此重要的日子抛头露面、抢尽风头！
她记得母亲的嘱咐，要趁着世子来周家游学之际，吸引世子注意，凭借她周氏嫡女的身份，坐稳世子妃的位置，以后王妃、甚至皇后……都指日可待了！
周园园本把此事当作任务，却在今日下午亲眼面见世子，只觉得世子俊逸洒脱，智慧不凡，容貌和才能甚至比自家哥哥周明练还强，真当是春心荡漾了！现在，只要和世子留下一个好印象，再等爹娘筹谋找人去和世子说媒，就可嫁得如意郎君，但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柳含芝正觉周园园的眼神实在怨恨，难以忽视，想开口说些什么，正在此刻，一道清雅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半年未见，世子不仅个头高了，胆子也大了！”
柳含芝回头，看见一个广袖长衫，俊逸出尘的男子正迈步入席。
他年约三十有余，气质高贵，眼若明镜，笑容舒雅，行动之间，天青色染印长袍扬起厚尘，印证了宋斐文那句“自潼关彻夜奔驰”，风尘仆仆。
他似有若无的目光从柳含芝面上一现而过，一刻都没停留分毫。
通常第一次有人见到柳含芝的脸，大部分觉得妖冶惊悚，晦气至极；个别克制非常，不以评价；而今日的宋斐文大肆赞叹，已经实属异常；这一刻都不停留的目光，更是见所未见。
柳含芝被他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感到有人攥紧了她的心脏似的，只觉得此人虽表面微风和煦，气场却若城池高筑，旁人难近分毫，身上又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直叫人看不明白。
柳含芝心里有些惊惧，来人轻飘飘的一眼，自己却感觉被洞穿了，仓皇低下头之间，世子已经迎了上去：“丞相大人！” ，周延辰也连忙起身：“晏丞相！”。
柳含芝一恍惚间，来人已经落座，宴席也正式开始。
台上，丞相、世子、知府觥筹交错。大堂中央，舞姬们也随着办乐翩翩起舞。台下，小辈们也自行吃饭交谈。
大堂中央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络绎不绝，柳含芝第一次参加如此浩大的宴席，对歌舞觉得新奇有趣，于是在舞姬曼妙的舞姿中看得入迷了，却冷不丁听到身后一位声音尖锐的女子调笑：“这舞蹈也太无聊了，每次都是这些陈词滥调，我不知道又谁还会看得津津有味！”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刚刚好被柳含芝听到，她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愧。那声音不给柳含芝反应时间，又朝着她身旁的周园园说道：“园园姐，你瞧着这个舞姬，好像是是老爷最近最喜欢的，你觉得真的好看吗？”
柳含芝只认得周园园一人，于是小心翼翼朝她看去，却正好和斜睨她的周园园对视。
一惊下，柳含芝打翻了手侧的茶水，丫鬟赶忙过来帮她收拾，但是腰侧一大片褐色痕迹却怎么擦也擦不掉了，看起来尤为狼狈。
此时，周园园才慢悠悠开口道：“华而不实而已。”
柳含芝此时内心却平静下来，她本就是出身不明不白，一直被周延辰藏在梨院，和真正的世家小姐怎可能相比，她现在只求宴席快快结束，让她回到自己那方天地了，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而这厢柳含芝打翻东西的一幕，刚好落在举杯啜饮的真正三位贵人眼里。
周延辰瞧了柳含芝一眼，叹一口气，似是对着空气感慨般说道：“柳含芝我一直养在内院，前几日才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及笄，真是岁月如梭啊！”
宋斐文却眉毛一扬，含笑接话道：“柳姑娘年轻貌美，怎愁找不到好人家！知府大人要是同意，明天我就娶回府里！”
周延辰听完，明显慌了一下，一口酒正准备饮，又给吐了出来，故作镇定道：“从长再议，从长再议！”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晏相。
宋斐文看到这一幕，更是确定柳含芝定是与丞相有些关联，不免也朝着丞相投去探索的目光。
不料，一直以来面不改色、悠闲饮酒的丞相，却漫不经心般向宋斐文投来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呷下一口酒后，不容置疑地说道：“不可。”
“斐文兄，你就别开玩笑了，小小徐州怎能和京城的繁华相比拟呢！”周明练连连苦笑，摇头不已。周明练便是二公子，他面容同知府周延辰相似，清新淡雅。
“我看周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仅府上景色如画，你的一众妹妹们更是光耀四方啊，哈哈哈哈……”
宋斐文眼神逡巡过周明练一众妹妹，笑容明媚，但双眼却漆黑沉静，犹如深井，尽管话语豪迈不羁，姿态潇洒风流，却又显得城府非常。
周明练自是知道的宋斐文身份和性格，只得摇头苦笑。
事实上，周明练的亲生妹妹仅一个，是大夫人所出，名唤周园园，她正坐在宴席后排中央。
周园园继承周延辰相貌，清新淡雅，端庄寡言，也不和其余表姐妹聊天玩闹，只在宋斐文眼神飘过来的瞬间，烧红了脸，但是也不曾言语躲闪，只定定坐在那里。
周明练看到这一幕，便想起大夫人的交代，让他撮合周园园和宋斐文，但是深知宋斐文私生活的他，表面应承母亲，心里却连连摇头：周园园老实巴交，要是跟了宋斐文，定会被吃定。
不多时，周知府便带着柳含芝踏入宴席，大厅内静了下来。
周明练率先站了起来，一众小姐也纷纷起身恭迎周延辰。
“夫人抱病，世子见谅！”周延辰却三两步走到锦衣公子身前，抱拳施礼。
这时，宋斐文才施施然起身，正色道：“无妨！不过还请周知府稍等片刻，大人自潼关彻夜奔驰，应还有少顷便到了！”
周知府忙不迭回应：“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又回头向驻足在宴席门前，迟迟不敢进入的柳含芝招手道：“含芝，进来坐到你长姐周园园左侧席位。”
这是，宴席中一众人才回头望向门口的柳含芝。只见门口之人，形容瘦弱，偏偏姿态优美，娉娉婷婷，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小巧，一双凤眼顾盼生辉，但眉尾一朵浅红色梅花胎记轮廓分明，显得她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妖异不祥。
在场的都是周延辰知府的子女或是打秋风的适龄亲眷，大部分都没见过柳含芝，自然是对她好奇至极。但是当着周延辰和世子的面，却都鸦雀无声，无人敢议论。
柳含芝身体有些僵硬，但是面对周延辰的指示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颔首微笑，顶着探寻的、不屑的、惧怕的等众多目光，小步移动到周园园身侧：“园园姐……”
不料周园园目不斜视，一个眼神也不给柳含芝，于是含芝只得尴尬一笑，安静落座。
整理好月白色金丝镶边广袖衣裙，在华丽的琉璃宝石衬托下，柳含芝在一众周延辰子女中脱颖而出，美得不可方物，明显和其他人形成壁垒。
柳含芝觉得身边的人往她身上窥视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扎成筛子，但是偏偏大家都不言不语，她只能尴尬笑着，也学着周园园盯着前方桌案一动不动。
“这位妹妹好是眼生，今儿下午没来看我放纸鸢吗？” 柳含芝想当缩头乌龟，不料宋斐文却似是看透她心思，也参透了周围的氛围，故意挑起话头。
宋斐文乃五年前与辽晋一役中薨逝的安远王宋启德之子，宋斐文与周明练同岁，二人同在京城太学念书，私交颇深。宋斐文生辰在大寒后，因此今年年底便会继承安远王爵位。
当今圣上龙体抱恙，子嗣稀薄，仅有皇子宋不凌一人，但才疏学浅，纨绔不羁，圣上有意传位于宋斐文的事算是京城官场人尽皆知的传闻。
柳含芝抬眼望去，才知眼前人是今天放纸鸢那位，她几乎没见过周明练，当时以为是二公子，没曾想竟然是世子。就算她足不出户，也知道世子是怎样的身份地位，便轻身站起，朝世子微微福身：“小女子只是在湖对岸遥遥一看，便知世子身姿不凡……”
面对柳含芝明显的恭维话，宋斐文似是没有听见般，只定定盯着她脸上梅花胎记看了半晌。
他记得某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梅花胎记，但是鲜红可怖得多。他心思转了又转，实便想到和辽金有关，一下子神色一凛，但是又止不住好奇，这和辽金有关的女子，为何十五年来藏匿在周知府这里，藏了这么久，今晚又为何要带出来？
想到此，眼睛一转，对着柳含芝微笑着悠悠念诗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柳含芝只当他轻浮，对只见一面的姑娘便开始当着众人面夸赞容貌，可不是什么雅事！
而周园园听到宋斐文的诗词后却身形一颤，眼神闪烁间看向宋斐文，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后者却只自顾自盯着柳含芝，笑容疏朗俊逸，声音若金石之色，复又开口道：“柳家女儿今绝色，养在深闺无人知！哈哈哈哈哈……今日得见，如云开日！”
柳含芝自是听得出宋斐文对她容貌的赞赏之意，常认见了她的梅花胎记只觉是噩兆，这宋斐文却还能吟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诗词。
周园园听此却终于回过头看向柳含芝，只见她身形瘦弱，却婀娜多姿；面容姣好，却一朵梅花胎记印在眉尾，妖冶不祥。心想此女不过是爹爹哪个外室的野种，却在今天这个对她如此重要的日子抛头露面、抢尽风头！
她记得母亲的嘱咐，要趁着世子来周家游学之际，吸引世子注意，凭借她周氏嫡女的身份，坐稳世子妃的位置，以后王妃、甚至皇后……都指日可待了！
周园园本把此事当作任务，却在今日下午亲眼面见世子，只觉得世子俊逸洒脱，智慧不凡，容貌和才能甚至比自家哥哥周明练还强，真当是春心荡漾了！现在，只要和世子留下一个好印象，再等爹娘筹谋找人去和世子说媒，就可嫁得如意郎君，但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柳含芝正觉周园园的眼神实在怨恨，难以忽视，想开口说些什么，正在此刻，一道清雅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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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芝回头，看见一个广袖长衫，俊逸出尘的男子正迈步入席。
他年约三十有余，气质高贵，眼若明镜，笑容舒雅，行动之间，天青色染印长袍扬起厚尘，印证了宋斐文那句“自潼关彻夜奔驰”，风尘仆仆。
他似有若无的目光从柳含芝面上一现而过，一刻都没停留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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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芝被他这一眼看过去，顿时感到有人攥紧了她的心脏似的，只觉得此人虽表面微风和煦，气场却若城池高筑，旁人难近分毫，身上又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直叫人看不明白。
柳含芝心里有些惊惧，来人轻飘飘的一眼，自己却感觉被洞穿了，仓皇低下头之间，世子已经迎了上去：“丞相大人！” ，周延辰也连忙起身：“晏丞相！”。
柳含芝一恍惚间，来人已经落座，宴席也正式开始。
台上，丞相、世子、知府觥筹交错。大堂中央，舞姬们也随着办乐翩翩起舞。台下，小辈们也自行吃饭交谈。
大堂中央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络绎不绝，柳含芝第一次参加如此浩大的宴席，对歌舞觉得新奇有趣，于是在舞姬曼妙的舞姿中看得入迷了，却冷不丁听到身后一位声音尖锐的女子调笑：“这舞蹈也太无聊了，每次都是这些陈词滥调，我不知道又谁还会看得津津有味！”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刚刚好被柳含芝听到，她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愧。那声音不给柳含芝反应时间，又朝着她身旁的周园园说道：“园园姐，你瞧着这个舞姬，好像是是老爷最近最喜欢的，你觉得真的好看吗？”
柳含芝只认得周园园一人，于是小心翼翼朝她看去，却正好和斜睨她的周园园对视。
一惊下，柳含芝打翻了手侧的茶水，丫鬟赶忙过来帮她收拾，但是腰侧一大片褐色痕迹却怎么擦也擦不掉了，看起来尤为狼狈。
此时，周园园才慢悠悠开口道：“华而不实而已。”
柳含芝此时内心却平静下来，她本就是出身不明不白，一直被周延辰藏在梨院，和真正的世家小姐怎可能相比，她现在只求宴席快快结束，让她回到自己那方天地了，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而这厢柳含芝打翻东西的一幕，刚好落在举杯啜饮的真正三位贵人眼里。
周延辰瞧了柳含芝一眼，叹一口气，似是对着空气感慨般说道：“柳含芝我一直养在内院，前几日才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及笄，真是岁月如梭啊！”
宋斐文却眉毛一扬，含笑接话道：“柳姑娘年轻貌美，怎愁找不到好人家！知府大人要是同意，明天我就娶回府里！”
周延辰听完，明显慌了一下，一口酒正准备饮，又给吐了出来，故作镇定道：“从长再议，从长再议！”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晏相。
宋斐文看到这一幕，更是确定柳含芝定是与丞相有些关联，不免也朝着丞相投去探索的目光。
不料，一直以来面不改色、悠闲饮酒的丞相，却漫不经心般向宋斐文投来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呷下一口酒后，不容置疑地说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