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岷王妃晕了。”

    月栀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她想尽量客观的,不带一丝私人情绪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可到最后,还是没做到。

    “她活该!御医说,她需得静养些时日,想来一时半会,她消停了。”

    “我倒希望,她不消停呢。”

    徐妙容却觉得有些可惜,她发自内心的希望小袁氏去朱棣面前告。不告,云华堂怎么彻底洗白呢,不告,云华堂的业务怎么发展呢。

    崔娘子说,云华堂是个烫手山芋,其实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那日她虽没给顾兴来两口子准话,可心里却是应下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朱楹说了,朱楹倒没说什么,只说那就接下吧,就当作,她的嫁妆铺子。

    这话其实有点好笑,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何来一个新冒出来的嫁妆铺子?可一想到朱楹的用意,她便明白过来了。

    哪家贵女出嫁没有嫁妆铺子?她开的铺子,和她的嫁妆铺子,在朝中老古董眼里,是两回事。

    若是小袁氏真能告状成功,没准她能借此机会,把云华堂的背景以及复杂的过往洗干净,然后让朱棣官方背书,再顺便吸一波流量。

    只可惜,小袁氏不给力。

    月栀说,小袁氏气势汹汹地直奔西安门而去,结果人到门口了,突然定在原处,然后腿肚子一软,就摇摇晃晃晕了过去。

    对此,她只有一句话要说:装的。

    小袁氏说要去告状,不过是一时上头。但凡她脑子没水,就知道,她压根不占理。朱棣可不是个昏君,他也压根不想充当居委会大妈的角色。

    再往坏的地方想,万一小袁氏说出,我知道金鸡纳是个好东西,所以才给了二十二弟妹,朱棣反问一句“好东西为什么不给朕”,那便下不来台了。

    以她对朱棣的了解,她觉得,朱棣还真有可能说出这句话。

    又想到那句“我们袁家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岷王府也不会放过你的”,她撇嘴,很无奈。

    袁家虽然门第不高,但他们的确运气好。朱棣、李文忠、朱元璋都是袁家的亲家。朱棣的大女婿袁容姓袁,大袁氏和小袁氏也姓袁。

    只可惜,袁容人在北平,大袁氏在曹国公府跟着李景隆关禁闭,剩下小袁氏自己,能靠的,只有岷王。

    但岷王实在不成器。

    朱允炆当皇帝时,削藩贬了他。朱棣上位后,嫌他目无法纪贬了他。过了几年,朱棣还是嫌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又一次贬了他。

    如果人生是一条线的话,那么岷王的人生,便是一条折线。

    “月栀,你给淮安府那边去封信,问他们能不能找到金鸡纳?”

    虽然小袁氏暂时偃旗息鼓了,可她搞晕倒这一出,实在恶心人。徐妙容不想就这么放过她,打定主意,也要恶心恶心她。

    月栀是个聪明人,只消一句话,便明白了。

    王妃这是要往岷王妃心口上插刀,要找的金鸡纳,怕是要送给岷王妃当慰问礼物的。毕竟,当嫂嫂的晕倒了,作为妯娌,总得有点表示不是。

    不过后来金鸡纳找是找到了,却不是淮安府的“供应商”送过来的。

    看着眼前两棵矮小的,脆弱的金鸡纳树苗,徐妙容有些纠结。从良了的朱橚是好朱橚,他送来的树苗,也是好树苗。

    只是,“二十二弟妹,我雪中送炭,不是因为想让你答应拜师。我真的不是来贿赂你的,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的。”

    朱橚的表情,大义凛然的不能再大义凛然。

    徐妙容没怀疑他,姑且当作真的了。

    她将两棵树苗打包好送到了岷王府,顺带着还送上了一句诚挚的的祝福:“见树如晤。知悉嫂嫂染病在床,弟妹心中大为震惊。本欲亲自上门探望,又恐嫂嫂心力不济。思来想去,送嫂嫂两株金鸡纳,希望嫂嫂树到病除。又因应天无此物,嫂嫂见树,宜早种之,切莫再蹈弟妹之覆辙。”

    不就是一棵金鸡纳树苗吗,瞧瞧你那小气的样。怕你被自己气死,我好心送你两株。知道你看我不爽,我就不上门膈应你了。你在意,那就早点把树种下,万一有人来偷,说不得你跟我一样,发了。

    小袁氏当时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徐妙容只知道,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哭完,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

    三天后,岷王府的人大剌剌借了一块田,把那两株金鸡纳种在了地里。

    她:......

    原来小袁氏不仅在意,还十分非常很在意。

    正琢磨着,要不要复制一遍自己的剧情,找个人去“偷”树苗,顺便再往土里放一封信和一张宝钞,朝中却突然传来消息,徐妙云带着留守子孙们来应天了。

    她的来临,预示着封后大典即将开始。作为徐家四姑娘兼皇家花木供应商,徐妙容毫无疑问地,忙飞了。

    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她很有政治觉悟地上禀朱棣:封后是大事,皇后既是一国之母,又是我的姐姐。我作为大明子民和徐家后代,理所应当有所表示。

    她的表示便是,将自家田里的花木全部献出来。

    无偿的那种。

    谁都爱吃白吃的午餐,朱棣也不例外。可他不好一口应下,那样显得他太贪婪。思考了半天,他写了四个字,让人送到安王府。

    那四个字是:你看着办。

    徐妙容觉得,他这个人是有大智慧的。最终她也二话不说,和朱楹打了一声招呼,而后命人不要心疼地把花木往宫里头送。

    作为当之无愧的徐家当家人,徐辉祖自然也不肯屈居人后。他如今在兵部挂职,和朱棣之间的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虽然心中偶尔还是有点别扭,可要当皇后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脸上自然也是与有荣焉的。

    他也要送花木,作为大哥,他想端水,先从徐妙容手上买花木,再把这些花木送到宫里。如此一来,一个妹妹得了钱,另一个妹妹得了脸。两边都得了好,完美。

    可曹氏一听就炸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送花木,是人家四妹妹的人情,你就不能想点别的?而且你从四妹妹手上买花木送给皇后,还不如人家四妹妹直接把花送给皇后,你换一个吧。”

    徐辉祖寻思,我只是想端个水而已,不是想抢妹妹的人情。既然你说不妥,那我就消停点吧。

    徐家人忙着给一国之母兼妹妹/姐姐/大姑子准备贺礼,徐妙容则忙着花木的分批供应。忙忙碌碌间,便到了受册这日。

    是日,天气晴好。

    徐妙容早早跟着曹氏几个一起进宫去了。按制,皇后受册、宣读诏书、拜谒祖宗、行谢恩礼、文武百官上表庆贺、内外命妇行庆贺礼,一个流程都不能少。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徐妙容累瘫了,忍不住在心中疾呼:到底是谁封后?为什么别人封后,她这么累?

    终于到最后一个流程了,看着上首温柔与英气兼具,端庄与疏放并存的亲亲大姐,她面上也适合露出几分“骄傲”来。

    其实她也的确应该“骄傲”的。

    朱棣不仅提前放出话,让人把大典办大办好办强,在大典上,他还给足了徐妙云尊重和体面。所谓爱她就给她最好的,不外如是。

    命妇们本以为,将皇后用宝从龟钮改成盘龙钮,又叫人重修了奉天殿才举行受册仪式,已经很能体现帝后之间情深似海的的感情了。

    对此,朱棣表示,这才哪到哪?

    为了让全天下都知道,结发妻子成了皇后,他不仅亲自写下立后诏书,还一改洪武旧制,命人在承天门外宣读诏书。

    见证了这一切的命妇们:!

    又得知,那皇后册文里写了“朕登大宝,允赖相成”,诏书里写了“同朕恭勤,保兹天命,君临尔万姓之上”。

    她们:!!

    有的人的命吧,羡慕不来。没错,说的就是皇后。

    陛下要明晃晃地偏爱皇后,她们能咋地,只能按照上意,捧着皇后,敬着皇后,顺着皇后。顺带着,也对皇后的娘家人再客气点。

    徐妙容感觉,这一天,她收到的笑容更多了,接收到的善意,也更多了。投桃报李,她的脸也快笑僵了。

    “皇后娘娘,臣妇们还准备了贺词,还望娘娘费心一听。”

    命妇里头,除却各亲王妃外,以淇国公夫人许氏身份为最重。年龄最长者,为隆平侯张信的祖母,其次便是许氏。

    身份使然,又兼许氏有出风头之意,众人便默认由她开始进上贺词。

    她的贺词吧,徐妙容觉得,中规中矩。结合淇国公府的武人做派,合理猜测,那贺词是有人代笔的。

    徐妙云今儿是端水大师,不管谁献上贺词,她都说好。

    徐妙容本来在当气氛组,冷不丁的,那厢小袁氏情真意切地念完贺词,忽然,神来之笔,赞道:“古人云,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今日百花齐放,衣袂飘香,臣妇恍惚间,还以为天女下了凡。可世上,真的有天女吗?臣妇本有些怀疑,直到,臣妇看到了皇后娘娘。”

    众人都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果然,“皇后娘娘,便是那天女下了凡。人间太平,盛世神佑。正正应了陛下那句,日月光华,照临下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妙容总感觉,小袁氏说完这句话,徐妙云的眼皮子轻轻动了动,像是想打哈欠一样。

    “岷王妃果然伶牙俐齿。”

    徐妙云赞了一句,面上好像很满意,“只是,你把俏皮话说完了,又让她们怎么办?”

    “就是,你让我们怎么办?”

    众人都跟着打趣。

    “你们各个都比我能说会道,我管你们怎么办。”

    调笑了一句,小袁氏的眼神假装不经意地从徐妙容的身上扫过,“就好比二十二弟妹,先前在具服殿里一鸣惊人,说的话都上了史书。臣妇相信,她的贺词,定会再次一鸣惊人。”

    果然是个来引水的。

    祸水。

    “好茶!”

    徐妙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如果今天她是来打工的,上表贺词就是朱棣额外加的工作。朱老四还算有点良知,知道人太多,贺词一时半会念不完,便让人贴心地准备了茶水。

    不过大多数命妇都怕失仪而不敢喝,纵观全场,也就只有她和沐氏淡定的像是来凑数的。

    小袁氏一番话,果然拉来了关注。

    许氏愣了一下,立马接茬:“魏国公家,家学渊源,前有娘娘厚德嘉贞,又有安王妃一鸣惊人。说起来,臣妇也一直想开开眼呢。”

    “淇国公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胡言乱语了几句,当不得什么的。”

    看了许氏一眼,徐妙容作出被迫赶鸭子上架的样子,话锋一转,难为情道:“盛情难却,既然岷王妃和淇国公夫人都想听我的贺词,那我就从命献上拙作吧。”

    许氏:?

    她好像没有邀请她现在就献词吧?一直想开开眼,不等于,现在就想开眼。

    下一个,是谁来着?

    哦,对了,是谷王妃。

    抱歉地看了谷王妃一眼,谷王妃毫不掩饰地回给她一个双唇紧闭的微笑。

    真是堵心的笑。

    她装没看见,上首的徐妙云却道:“哦?妙容,你的贺词,竟不在纸上吗?”

    旁的命妇,都是拿着纸照着念的。

    “臣妇的贺词,在心里。”

    徐妙容回了一句,迎着徐妙云鼓励的视线,开始脱稿了:“我的姐姐姓徐,她是大明的皇后。”

    切。

    小袁氏很不给面子地撇了撇嘴。

    许氏也低了头,用喝茶掩饰眼中的嘲笑。就这水平,也叫一鸣惊人?应天府学里的学生,哪个不比她强。

    “姐姐生于应天,长于应天,从小就是父亲和哥哥的骄傲,也是我们徐家的骄傲。她饱读诗书、过目不忘、博观古今,她才德兼备,杀伐决断,自有英气,她是旁人口中的女诸生,是太祖皇帝眼里的好女儿,也是我和姐姐们心中最想成为的人。”

    “府上的老仆至今还记得姐姐未出阁时的样子,他们说,姐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她的月钱,总是偷偷给了病弱的陌生人。魏国公府外的张记炒货时不时地问起姐姐,掌柜的说,当年他沿街乞讨,只有姐姐正眼瞧过他并给了他一碗饭。晏公庙里的住持记得姐姐,太平门外的陈大夫问姐姐好,太平里、后湖……”

    “或许有人会问,你的姐姐为什么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为什么徐家的老仆提到她,目光里满是怀念?为什么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像有光?其实答案很简单,我的姐姐,她一直身体力行践行着: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无论面对的是谁,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姐姐,她始终把百姓们放在心里,而百姓们,则高高地将她举起!有人不知道她是谁,但我却知道,她为了谁!”

    “好!”

    蓦地,殿外传来一声清脆又激动的叫好声。

    朱棣抬脚走近,笑得像个三岁的孩子,“安王妃,好好好!皇后,她的确把百姓们放在心里,百姓们,原该把她高高举起!”

    “皇后。”

    朱棣的眼中,有柔情涌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他的皇后啊,就是这样好,她站在哪里,哪里就像有了光。她不仅是她的光,还是大明的光。

    他专门加了命妇上表贺词的环节,就是想听,她们夸他的皇后。可这些人,竟无一人夸到点子上!她们只知道些之乎者也,拿着书袋子糊弄他,只有二十二弟妹,真的用心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后出色,她的兄弟姐妹,也出色!

    “陛下怎么来了?”

    徐妙云的神色也柔和极了,她虽有些意外,却大概猜到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她。

    老夫老妻的了,又是这般场合,她不动声色地嗔了他一眼。

    朱棣自进来,脸上的笑就没放下过,他站在上首,喜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二十二弟妹,你的贺词,千里,不,万里挑一的好!”

    又转头对着内侍下口谕:“传朕口谕,让杨荣今儿辛苦些,把这段话写进史书里。”

    又……上史书了?

    徐妙容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摆出什么心情。

    这大明的史书,真的太好上了点。

    “陛下……”

    寻思要不要婉拒了哈。

    “朕意已决,你们可有异议?”

    朱棣却突然收敛笑意,问了众人一句。

    这话,问了也相当于白问。命妇们哪敢说不乐意,各个都从“这样也行?”的呆滞脸变成吹捧脸。她们顺着朱棣的话把那段贺词捧上了天。有说皇后德行高远,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有说徐家姐妹情深,感人肺腑的。

    许氏已经傻眼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袁氏一眼,而后转头,迅速加入吹捧的队伍里。

    小袁氏傻了,真的傻了。

    从来不知道,人话,还可以这样动听?那么长一段,徐妙容到底是怎么背下来的?

    “又胡闹了。”

    眼看着吹嘘的风越来越盛,徐妙云不得不开口叫了停。只她嘴上说着“胡闹”,脸上却没半点责怪之色。

    命妇们看在眼里,越发羡慕徐妙容的好命。

    先前是谁说安王妃是个砸场子高手来着?这叫砸场子?这分明叫,把场子抬起来了。

    小袁氏已经木了,她笑得好勉强。徐妙容跟她对视一眼,在心里狠狠地记了她一笔。

    不就是一株两株金鸡纳吗,小袁氏既然如此在意,一会回去,她就叫人去偷,顺便再往土里放点钱。

    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徐妙容本来要随着曹氏几个一起往宫外头去。哪知道,徐妙云却留住了她。

    一声不吭站在柔仪殿里,徐妙容心中哀叹:大姐姐你不累吗?有什么话,咱们不能等明天宫宴结束了再说吗?

    “妙容,你变了。”

    本以为徐妙云要就着今日的贺词问些什么,哪知道,她张口便是这么一句。

    徐妙容揣测她的神情,开始现编:“娘娘跟着陛下去北平的时候,臣妇……大明还没有臣妇这么个人。娘娘之前见到的臣妇,还是个小孩子,如今,臣妇可不是已经长大了。”

    说到最后,徐妙容还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已经提前打听过了,她和徐妙云,确实没见过几面。

    一来,年龄差距使然,二来,物理隔离事实存在。

    徐妙云年岁为徐家子女里最长,她跟着朱棣去北平就藩的时候,徐妙容还没出生。虽说两地时有书信往来,朱棣后来也应召回过应天,可寥寥见过的几面和书信里的描述,并不能完整呈现一个人真实的样子。

    “上一次见你时,你还只有这么高。这一次再见,你却已经长高了,也嫁了人。好像一眨眼,你就长大了。”

    大概徐妙云被那句“长大了”触动了,比了比徐妙容小时候的身高,她又道:“娘去的早,爹又是个粗人,我身为家中长姐,原该承担起教养你们的职责。只可惜,天高路远,这么些年,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的不是。”

    好端端的,突然道起了歉。徐妙容顾不上惊愕,连忙摆手,表示使不得。

    “娘娘说什么呢,这些年,我们兄弟姐妹,并无不妥。虽说娘早早去了,可大哥和姐姐们,皆是娘娘一手拉扯大的。臣妇虽生的晚,却也知道,娘娘嫁了人,有自己的不容易。娘娘待我们的心,日月可鉴,臣妇几个若还不满意,那臣妇便忒不是人了。”

    “你们……都是知足的,可我的的确确,没做好这个姐姐。”

    徐妙云却叹了一声,想到听来的,看到的,一时间,心如刀绞。

    她本以为,弟弟受了自己的牵连,被朱允炆打压,可妹妹们都还好好的。哪知道,朱棣攻入金川门后,应天府送来急报,朱棣在那急报里顺嘴提了一句,说妙容喝了假酒,伤了脑子,说话做事,和以前有些许不一样。

    见了那具服殿的陈词,她半信半疑。今日又听了那番贺词,她信了。

    妙容,她的确伤了脑子。

    那贺词很好,真的很好,可妙容,原该不会这般不讲究格式、文体和声律的。

    “我知道,你对安王用情颇深。借酒浇愁,原也没什么的。可你怎就……怎就尝不出那酒是假的?”

    “我……”

    徐妙容很是无奈,她明白徐妙云为什么要单独留下她了。

    因为脑子。不,因为假酒。

    徐妙云以为,她被假酒害得脑子有问题,所以才放飞了自我。她想关心她,却又怕说的太直白伤害了她,所以才这么兜兜转转绕着说。

    “娘娘,臣妇很好,那假酒只是伤了臣妇的脑子,但不代表,臣妇成了傻子。”

    回了一句,徐妙容心有点塞。“其实,臣妇感觉,臣妇的脑子的确比以前慢了些。所以有些文邹邹的话,臣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臣妇想着,与其用力想啊想,还不如直接把心里话都说了。今日,是臣妇鲁莽了,还望娘娘见谅。”

    “你我之间,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徐妙云急了,妙容脑子不好了,说话没以前讲究,她能理解,可,“你和安王从前便有些不睦,如今你这般……你们之间,可该如何是好?”

    什么这般,这般什么?

    徐妙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妙云是在说她伤了脑子,朱楹会不会嫌弃她。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她叹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回道:“其实,臣妇和王爷挺好的。”

    见徐妙云不信,想了想,她又斟酌着说道:“王爷是个大度人,也是个体面人,臣妇在王府里,并未受到怠慢。况且,都说人是在一瞬间大彻大悟的。臣妇如今也悟了,对王爷,其实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真的吗?

    徐妙云微微抬头,本来想说,我不信,你当年为安王要死要活做的那些事,我在北平都听到了。可,转念一想,如今妙容好像……的确消停了。

    一时有些怀疑,难道那假酒还有让人失去对情感感知的能力?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不便多言。可,十年修得同船渡,有的人上错了船,似二……”

    一个人名险些脱口而出,徐妙云顿时打住,无比丝滑地换了下一句:“你和安王都不是不知轻重的,你们还年轻,有些事说开了就好,日子还长着,莫要计较一时的得失。”

    徐妙容百爪挠心。

    最恨人说话说一半,想吃瓜,只吃了瓜皮,这种感觉比没吃到瓜还要难受。

    顶着“难受”的心情回了府上,本想吃好睡好洗一澡爱谁谁,哪知道,一觉醒来,月桃就给她送来了一个大瓜。

    “王妃,出大事了!”

    月桃的表情像中了千万大奖,停在徐迷容面前,她直奔主题:“岷王妃刚让人种下的那两棵金鸡纳被人偷了。”

    金鸡纳?被人偷了?

    徐妙容愕然,这不是她给小袁氏安排的剧本吗,本打算一会就安排人走剧情,怎么有人还先她一步把剧情走了?

    “谁偷的?”

    忙不迭问了一句。

    月桃摇头,“不知道,奴婢只听说,岷王府的人一觉醒来,不仅发现金鸡纳没了,还发现土里有一贯宝钞和一张纸。”

    这个剧情……

    徐妙容瞬间清醒了,不能说和她的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所以到底是谁,打响了戏弄小袁氏的第一枪?

    “真的不是岷王妃自导自演的吗?”

    她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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