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年节的时候，我回了沈家看母亲，母亲说兄长在汝宁政绩斐然，做得很好，父亲很是开怀。
“他是个踏实的年轻人，在哪里都不会差。”
我一边给母亲剥着橘子，一边假装无意地听着。
其实我很想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可是我不敢问，我怕我问得多了，被人看出来我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母亲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提醒我道:“你嫁给谭遇也有大半年了，若是还没有想好要孩子，夜里的时候得用羊肠衣才是。”
我剥橘子的手一顿，酸涩的汁水顺着指尖滴下来，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您在说什么?”
“我说真的，你别害臊。”母亲拿过帕子给我擦手:“你才十六岁，身体算不得好，也不用急着怀上。若是因为着急有了，到时候生孩子落了病根，这才是得不偿失的。”
我咳嗽了两声，随意搪塞了两句，正打算走，谁知谭遇这时候也来了正院。
他是来接我的。
谭遇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岳母，母亲爽快地放了人，我也松了口气。
“你脸怎么这么红？”谭遇道。
我不想说，只能加快了脚步，“没事，你别管。”
第二年的时候，我还是没见到兄长。
这时候我与谭遇也熟了，行事也逐渐放松起来。
我那日在晒书，嫁妆里有很多古本，并着一些画册，都趁着天气好拿出来晒了晒。
谭遇兴致勃勃地帮我，他一卷一卷看过去，帮我整理好。
只是我没想到，那箱子书画里，会有一卷兄长的画像。
“闻曦，你…”他将那卷画像立马合上，又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看有没有旁人看见。
我慌了神，把它抢了过来:“你怎么乱翻呢，给我。”
我生气了，是恼羞成怒的那种。
谭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抱回了寝放。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想要挣脱他，却没有那个力气。
“沈闻曦，你已经嫁给我了…”他薄唇紧抿，看起来很是生气:“我知道你喜欢他，我看见了。”
我心一沉:“你，你看见什么了？”
“那日你与他广延寺，我看见了。”他压着我的手，说道:“你给他折了桃花，你喜欢他。”
用的是肯定句。
我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
自那以后，我与谭遇便再难保持先前那种和谐相处的模式了。
他在主卧立了面屏风，睡在屏外的竹榻上，他也甚少与我说话，读书的地方变成了外院的书房。
“夫人。”丫头火急火燎，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喝了口茶，长叹一息。
时间过得很快，渐渐地，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对沈闻祈的思念也愈发强烈。
第二年开春，谭遇去了岭南书院拜见师长，我独自回了沈家看望母亲。
也是在这一年，我再次见到了兄长。
他站在落满雪的院子里，怀里抱着长大了许多的团团，看见我后，他笑了笑，把团团放下来。
小猫儿很是亲人，一脱了手，蹭的一下便跳进到了我的身上，我赶忙抱住它。
“团团，你是一只乖巧的小猫。”我抓了抓它的爪子，佯装生气，它喵了两声，便真的乖巧地窝在我的怀里。
“哥哥，它…胖了不少。”我掂了掂手里的小胖团子，借着小猫儿的由头，终于感微微抬头看他。
兄长站在原处，笑着看向我:“它在汝宁过得可自在，前几日还抓了农家养的鸽子，我把它拘了起来，又从窗缝里跑了出去，把人家的鸽子撵得不敢回笼。”
我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把团团搂在怀里用力地贴了贴。
不过，聊完这几句后，我们之间便奇异地安静下来。
这两年他在汝宁，我在京城，没再见过面，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交集之处，一时找不到话来说。
我抿了抿唇，小心地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话:“那…那哥哥过得好吗？”
兄长看了看团团圆鼓鼓的脸，笑着揉了揉它，说道:“自然。”
“只是很想念妹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只是盯着小猫儿，笑意温柔。就像说想念父亲，想念沈家其他兄弟姊妹一般自然。
我砰然的心终于还是压制住了。
他只是想念妹妹，并不是想念闻曦。
我点了点头。
雪越下越大，我快站不住了，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才见是母亲与谭遇。
谭遇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他几步走了过来，拉过我，盯着沈闻祈道:“兄长回来，合该也告诉我一声才是，我请兄长喝酒。”
“听闻兄长此次回来，是为了与柳家小姐完婚的。”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届时我与闻曦，定然一同前来道贺。”
我的脸刷的一下便白了。
兄长站在原处，目光紧紧盯着谭遇，指节微微握紧。
母亲在一旁神色尴尬，连忙把我们隔了开来。谭遇很快把我带回了谭家。
“他要成亲了。”马车上，他眉目清冷，说话间还带着点气。
“嗯。”我点点头，怔怔地看着窗外。
路边的树木缓缓往后退，我感觉我都人生也在往后退。
我所有的爱都留在了沈家，我出嫁后的人生，几乎是静止的。
谭遇忽然坐了过来，把我抱紧，瓮声瓮气地道:“沈闻曦，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喜欢你。”
他眼睛像雪洗了一般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那日没去花厅见我。”
“我听见侍从说你去了广延寺，我就也没去花厅见岳母，那次我被我娘骂死了。”
他蹭蹭我的头发，说话间带着一点委屈。
“我们成婚那天，我早就让厨房备了晚食。只是我生气，我很气你那天跟沈闻祈走了，没去见我，所以我让你饿了一会儿。”
他一字一句地控诉我，我听着窗外雪飘落的声音，忽然觉得心湖有了一丝泛动。
“谭遇……”
他带我回了沈家。
自那以后，他好像再没了芥蒂。或许是什么都说出来了，他便不气了，依旧照常陪我吃饭，陪我看账本。
他脾气很好，性格软，不说话的时候便安安静静地读书，生气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然后转过头来哄我。
我从来不讨厌谭遇。从我嫁他的那天起，便是这样。
从前的我总是感到孤单，可是自他陪伴在我身边，这种孤独的感觉好像少了很多。
“他是个踏实的年轻人，在哪里都不会差。”
我一边给母亲剥着橘子，一边假装无意地听着。
其实我很想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可是我不敢问，我怕我问得多了，被人看出来我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母亲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提醒我道:“你嫁给谭遇也有大半年了，若是还没有想好要孩子，夜里的时候得用羊肠衣才是。”
我剥橘子的手一顿，酸涩的汁水顺着指尖滴下来，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您在说什么?”
“我说真的，你别害臊。”母亲拿过帕子给我擦手:“你才十六岁，身体算不得好，也不用急着怀上。若是因为着急有了，到时候生孩子落了病根，这才是得不偿失的。”
我咳嗽了两声，随意搪塞了两句，正打算走，谁知谭遇这时候也来了正院。
他是来接我的。
谭遇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岳母，母亲爽快地放了人，我也松了口气。
“你脸怎么这么红？”谭遇道。
我不想说，只能加快了脚步，“没事，你别管。”
第二年的时候，我还是没见到兄长。
这时候我与谭遇也熟了，行事也逐渐放松起来。
我那日在晒书，嫁妆里有很多古本，并着一些画册，都趁着天气好拿出来晒了晒。
谭遇兴致勃勃地帮我，他一卷一卷看过去，帮我整理好。
只是我没想到，那箱子书画里，会有一卷兄长的画像。
“闻曦，你…”他将那卷画像立马合上，又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看有没有旁人看见。
我慌了神，把它抢了过来:“你怎么乱翻呢，给我。”
我生气了，是恼羞成怒的那种。
谭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抱回了寝放。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想要挣脱他，却没有那个力气。
“沈闻曦，你已经嫁给我了…”他薄唇紧抿，看起来很是生气:“我知道你喜欢他，我看见了。”
我心一沉:“你，你看见什么了？”
“那日你与他广延寺，我看见了。”他压着我的手，说道:“你给他折了桃花，你喜欢他。”
用的是肯定句。
我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
自那以后，我与谭遇便再难保持先前那种和谐相处的模式了。
他在主卧立了面屏风，睡在屏外的竹榻上，他也甚少与我说话，读书的地方变成了外院的书房。
“夫人。”丫头火急火燎，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喝了口茶，长叹一息。
时间过得很快，渐渐地，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对沈闻祈的思念也愈发强烈。
第二年开春，谭遇去了岭南书院拜见师长，我独自回了沈家看望母亲。
也是在这一年，我再次见到了兄长。
他站在落满雪的院子里，怀里抱着长大了许多的团团，看见我后，他笑了笑，把团团放下来。
小猫儿很是亲人，一脱了手，蹭的一下便跳进到了我的身上，我赶忙抱住它。
“团团，你是一只乖巧的小猫。”我抓了抓它的爪子，佯装生气，它喵了两声，便真的乖巧地窝在我的怀里。
“哥哥，它…胖了不少。”我掂了掂手里的小胖团子，借着小猫儿的由头，终于感微微抬头看他。
兄长站在原处，笑着看向我:“它在汝宁过得可自在，前几日还抓了农家养的鸽子，我把它拘了起来，又从窗缝里跑了出去，把人家的鸽子撵得不敢回笼。”
我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把团团搂在怀里用力地贴了贴。
不过，聊完这几句后，我们之间便奇异地安静下来。
这两年他在汝宁，我在京城，没再见过面，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交集之处，一时找不到话来说。
我抿了抿唇，小心地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话:“那…那哥哥过得好吗？”
兄长看了看团团圆鼓鼓的脸，笑着揉了揉它，说道:“自然。”
“只是很想念妹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只是盯着小猫儿，笑意温柔。就像说想念父亲，想念沈家其他兄弟姊妹一般自然。
我砰然的心终于还是压制住了。
他只是想念妹妹，并不是想念闻曦。
我点了点头。
雪越下越大，我快站不住了，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才见是母亲与谭遇。
谭遇身上披着黑色的大氅，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他几步走了过来，拉过我，盯着沈闻祈道:“兄长回来，合该也告诉我一声才是，我请兄长喝酒。”
“听闻兄长此次回来，是为了与柳家小姐完婚的。”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届时我与闻曦，定然一同前来道贺。”
我的脸刷的一下便白了。
兄长站在原处，目光紧紧盯着谭遇，指节微微握紧。
母亲在一旁神色尴尬，连忙把我们隔了开来。谭遇很快把我带回了谭家。
“他要成亲了。”马车上，他眉目清冷，说话间还带着点气。
“嗯。”我点点头，怔怔地看着窗外。
路边的树木缓缓往后退，我感觉我都人生也在往后退。
我所有的爱都留在了沈家，我出嫁后的人生，几乎是静止的。
谭遇忽然坐了过来，把我抱紧，瓮声瓮气地道:“沈闻曦，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喜欢你。”
他眼睛像雪洗了一般亮:“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你那日没去花厅见我。”
“我听见侍从说你去了广延寺，我就也没去花厅见岳母，那次我被我娘骂死了。”
他蹭蹭我的头发，说话间带着一点委屈。
“我们成婚那天，我早就让厨房备了晚食。只是我生气，我很气你那天跟沈闻祈走了，没去见我，所以我让你饿了一会儿。”
他一字一句地控诉我，我听着窗外雪飘落的声音，忽然觉得心湖有了一丝泛动。
“谭遇……”
他带我回了沈家。
自那以后，他好像再没了芥蒂。或许是什么都说出来了，他便不气了，依旧照常陪我吃饭，陪我看账本。
他脾气很好，性格软，不说话的时候便安安静静地读书，生气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然后转过头来哄我。
我从来不讨厌谭遇。从我嫁他的那天起，便是这样。
从前的我总是感到孤单，可是自他陪伴在我身边，这种孤独的感觉好像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