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
第六十章
车队开进喷射点附近的掩体内，两个瘦小的身影在众人不注意时悄悄从卡车底部爬下来。
小札身量高一些，率先从车底跳下后，向车底的瘦猴伸出手，接住跳下来的小孩。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轻，都没有开口说话，像两只灰色小老鼠躲在车轮后面，看着往来搬运忙碌的其他人。
卡车司机打开窗户，从后视镜里看着开始搬运的同事，拉开车门正准备下去帮忙时，余光突然刁钻地从一个特定角度看到一坨灰色的影子躲在车轮附近。
……嗯？
司机的动作一顿，回头凝视着后视镜里的两个孩子。
小札和瘦猴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别人面前。
她替瘦猴拉好帽子，把头发都压进去，然后轻声嘱咐：“等他们搬完东西，我们就走。”
瘦猴用同样微弱的气音回复：“好。”
他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看着他们将一箱箱物资从车上卸下来，一个木箱的一角的盖布被掀起来，露出下面的男装。
瘦猴：“这是给谁的生活物资？喷射点附近有人常驻吗？”
小札看着端着生活物资往喷射点附近走的路，没有说话。
搬运工手脚麻利，很快就清空了车上的物品，小札拍拍瘦猴：“就是现在，走！”
小札和瘦猴弓着腰绕过车轮，从车底下钻出来的一瞬间，瘦猴就被人拎起来了，而小札的兜帽也被扯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从哪来的？”抓着他们的人问。
小札转头一看，喊道：“老刘！”
卡车司机老刘把小札的兜帽扣在她头上：“没大没小的，叫刘叔！”
瘦猴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咧着嘴叫道：“刘叔！”
老刘看了看他们两个人身上的绑带，又看了看卡车底部，心中了然，他看着小札：“溜出来看你二哥来的？”
小札捏着自己的兜帽边缘，点了点头。
只有瘦猴一脸茫然：“二哥？小札你哥不就是首领吗？你还有一个哥哥？”
老刘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远处孤零零竖着的观测塔。
小札一巴掌拍上瘦猴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瘦猴捂着额头非常委屈：“你不也是小孩嘛……”
“来都来了，”老刘叹了口气，“我带你们过去。”
“嗯嗯！”小札亲热又欣喜地拉住老刘的胳膊，“就知道刘叔最好了！”
瘦猴一手抓着歪掉的帽子，飞快跟上小札：“等等我！”
一行人的速度很快，这里除了给观测塔上的人，还有远远驻扎在喷射点附近的其他人。他们得在太阳落山前把所有物资都分配完毕，启程回去。
因为有小札和瘦猴的缘故，老刘没有参与分发，带着两个小不点走了另一条路。
瘦猴看着周围的景色，没有人，只有风声，心下紧张，不由得更靠近小札一点。
小札努力透过薄雾，想要看清喷射点的样子，但终究只是徒劳。
她抿了抿嘴开口道：“刘叔，这里距离喷射点很近吗？”
听到这话，瘦猴也兴奋起来：“我们能看到喷射点吗？”
但闻言的老刘只是抬手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爆栗。
“不要命了？喷射点就跟活火山一样危险，一旦被激活，附近没人能活下来。”老刘说。
小札并不害怕，她嘟囔着反驳：“哪有这么恐怖，我又不是没见过掠食者。”
“可是你最多只见过复眼，也就是四眼掠食者，”老刘说着语气不由得沉下来，“你没见识过五眼和六眼掠食者的恐怖。”
小札：“不就是多了几只眼睛，有什么可怕的？”
“不知者无畏，”老刘摇摇头，“你太小看它们了。它们可是当初逼的这个星球上的很多人放弃家园逃亡宇宙。你见过能扛得住一枚核弹的六眼掠食者吗？”
小札摇头：“我连核弹都没见过。”
“但我见过，”老刘的语气沉下去，“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武器都对它没办法。如同神话中的死神，所及之处不断收割性命。”
“真有这么可怕？那要是有五眼六眼出来，我二哥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令小札出乎意料的是，老刘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转而说起其他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距离喷射点最近的只有这一所瞭望塔，也只有你哥一个观察员吗？”
小札摇头。
老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六眼掠食者出现时活下来的人。”
瘦猴：“唯一一个？”
小札：“什么意思？”
老刘笑着摸了摸小札的后脑勺，没有开口。
“六眼掠食者以前也出现过吗？”见老刘不答，小札又换了个问题。
“当然。”老刘说，“但那是在很久之前了。如果是现在……”
“现在出现会怎样？”瘦猴心急地问。
“我们所有人大概没有人能活下来……”
“骗人！”小札打断他的话，“你刚才说我二哥能活下来。”
老刘笑着点头：“希望如此。”
他停在高耸的瞭望塔前，抬头看着上方：“我们到了。”
小札和瘦猴抓着自己的帽子高高地仰起脸，顺着瞭望塔一路往上瞧，不由得异口同声：“哇——”
“刘叔，”小札说，“我们怎么上去？”
“上不去的。”老刘说，“这个塔……将他保护在里面，也是彻底将他封死在里面了。”
小札：“封死…在里面？”
“你大哥没告诉你？”老刘小心地看着小札的脸色，“除非有极端情报必须由他本人递送，他才会出来。”
“极端情报？”
“比如六眼掠食者。”老刘说。
瘦猴忽然拍了拍小札的手臂，指着瞭望塔顶端：“快看！”
小札闻言向上望去，只见瞭望塔顶部的窗前出现一个人影。
老刘从怀里摸出一个望远镜，递给小札。
小札怼在眼睛上，往里面看去——
一个清俊干净的青年站在窗前对她笑了笑，用口型对她打了个招呼：“小札。”
瘦猴兴奋地在一旁问：“你看到什么了？”
“是我二哥。”
小札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努力挥舞，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
老刘坐在一旁的空地上，看着面前两个小孩子争论“我也想看”和“我二哥是我的，才不给你看”，有些忍俊不禁。
在这种时候还能欣赏到这种童趣，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分发物资的手脚很快，小札觉得自己还没抢过望远镜看几分钟自己的二哥，老刘就招呼着他们离开。
小札：“这么快？”
老刘：“毕竟要赶在天黑之前。”
小札举起望远镜，依依不舍地多看了两眼瞭望塔里的二哥。相比于大哥，她更喜欢从小就可以跟她玩在一起的二哥。
“走了。”老刘伸手一捞，把小札和瘦猴一边一个夹在自己的臂弯里，快速跟上回程的大部队。
瘦猴不满：“这就走了？我还没去看喷射点呢？”
他的头顶传来老刘的闷笑：“你们以为喷射点是什么观光景点？都是要命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我还从没见过上赶着过去看的人呢。”
“别人害怕，可我们不怕，小札可聪明了，她做出来的炸药威力特别大，可以把那些掠食者都炸死！”瘦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找小札确认，“是不是啊，小札？”
小札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
“还炸弹呢……”老刘一边跑一边说，“什么炸弹对喷射点都没用！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炸弹炸不坏的东西？”瘦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在他的世界观里，小札做出来的能把掠食者炸飞天的炸弹球就是最厉害的。
“当然有啊。”老刘说，“比如，你看远处那座山，你可以炸塌了它，但你不可能炸毁托着大山的地。”
瘦猴听着这话晕晕绕绕的：“什么意思？”
小札回过神来：“这我知道。喷射点不是一个简单的跟火山口一样的存在，并非填平了里面就能阻止掠食者出现。”
瘦猴困惑地挠头：“如果掠食者不是从喷射点里跑出来的，那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宇宙里，外太空，”老刘接话，“它们的出现不是‘产生’而是‘传送’，掠食者并不是咱们星球上的本土生物，而是来自于外星。它们进入我们星球的方式是借用了外星跃迁传送技术。”
“跃迁！”瘦猴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我听过科普栏目，说我们星球也研究出来了跃迁技术，所以才可以成功带着那么多人一起去往火星！”
“我们星球的跃迁技术和外星科技根本不是一码事。”小札说，“就像你跟我都是小孩，但是我就是比你聪明比你强壮比你高，有可比性吗？”
瘦猴委屈：“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还要讽刺我一句……”
“不要吵架。”气喘吁吁的老刘制止道，虽然他也算是健壮，不过带着两个小孩快速跑还是有些疲惫，他决定迅速终结两个好奇宝宝的疑问，“总之，喷射点就算被我们毁了，也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
车队开进喷射点附近的掩体内，两个瘦小的身影在众人不注意时悄悄从卡车底部爬下来。
小札身量高一些，率先从车底跳下后，向车底的瘦猴伸出手，接住跳下来的小孩。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轻，都没有开口说话，像两只灰色小老鼠躲在车轮后面，看着往来搬运忙碌的其他人。
卡车司机打开窗户，从后视镜里看着开始搬运的同事，拉开车门正准备下去帮忙时，余光突然刁钻地从一个特定角度看到一坨灰色的影子躲在车轮附近。
……嗯？
司机的动作一顿，回头凝视着后视镜里的两个孩子。
小札和瘦猴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在别人面前。
她替瘦猴拉好帽子，把头发都压进去，然后轻声嘱咐：“等他们搬完东西，我们就走。”
瘦猴用同样微弱的气音回复：“好。”
他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看着他们将一箱箱物资从车上卸下来，一个木箱的一角的盖布被掀起来，露出下面的男装。
瘦猴：“这是给谁的生活物资？喷射点附近有人常驻吗？”
小札看着端着生活物资往喷射点附近走的路，没有说话。
搬运工手脚麻利，很快就清空了车上的物品，小札拍拍瘦猴：“就是现在，走！”
小札和瘦猴弓着腰绕过车轮，从车底下钻出来的一瞬间，瘦猴就被人拎起来了，而小札的兜帽也被扯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从哪来的？”抓着他们的人问。
小札转头一看，喊道：“老刘！”
卡车司机老刘把小札的兜帽扣在她头上：“没大没小的，叫刘叔！”
瘦猴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咧着嘴叫道：“刘叔！”
老刘看了看他们两个人身上的绑带，又看了看卡车底部，心中了然，他看着小札：“溜出来看你二哥来的？”
小札捏着自己的兜帽边缘，点了点头。
只有瘦猴一脸茫然：“二哥？小札你哥不就是首领吗？你还有一个哥哥？”
老刘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远处孤零零竖着的观测塔。
小札一巴掌拍上瘦猴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瘦猴捂着额头非常委屈：“你不也是小孩嘛……”
“来都来了，”老刘叹了口气，“我带你们过去。”
“嗯嗯！”小札亲热又欣喜地拉住老刘的胳膊，“就知道刘叔最好了！”
瘦猴一手抓着歪掉的帽子，飞快跟上小札：“等等我！”
一行人的速度很快，这里除了给观测塔上的人，还有远远驻扎在喷射点附近的其他人。他们得在太阳落山前把所有物资都分配完毕，启程回去。
因为有小札和瘦猴的缘故，老刘没有参与分发，带着两个小不点走了另一条路。
瘦猴看着周围的景色，没有人，只有风声，心下紧张，不由得更靠近小札一点。
小札努力透过薄雾，想要看清喷射点的样子，但终究只是徒劳。
她抿了抿嘴开口道：“刘叔，这里距离喷射点很近吗？”
听到这话，瘦猴也兴奋起来：“我们能看到喷射点吗？”
但闻言的老刘只是抬手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爆栗。
“不要命了？喷射点就跟活火山一样危险，一旦被激活，附近没人能活下来。”老刘说。
小札并不害怕，她嘟囔着反驳：“哪有这么恐怖，我又不是没见过掠食者。”
“可是你最多只见过复眼，也就是四眼掠食者，”老刘说着语气不由得沉下来，“你没见识过五眼和六眼掠食者的恐怖。”
小札：“不就是多了几只眼睛，有什么可怕的？”
“不知者无畏，”老刘摇摇头，“你太小看它们了。它们可是当初逼的这个星球上的很多人放弃家园逃亡宇宙。你见过能扛得住一枚核弹的六眼掠食者吗？”
小札摇头：“我连核弹都没见过。”
“但我见过，”老刘的语气沉下去，“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的武器都对它没办法。如同神话中的死神，所及之处不断收割性命。”
“真有这么可怕？那要是有五眼六眼出来，我二哥不就必死无疑了吗？”
令小札出乎意料的是，老刘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转而说起其他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距离喷射点最近的只有这一所瞭望塔，也只有你哥一个观察员吗？”
小札摇头。
老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六眼掠食者出现时活下来的人。”
瘦猴：“唯一一个？”
小札：“什么意思？”
老刘笑着摸了摸小札的后脑勺，没有开口。
“六眼掠食者以前也出现过吗？”见老刘不答，小札又换了个问题。
“当然。”老刘说，“但那是在很久之前了。如果是现在……”
“现在出现会怎样？”瘦猴心急地问。
“我们所有人大概没有人能活下来……”
“骗人！”小札打断他的话，“你刚才说我二哥能活下来。”
老刘笑着点头：“希望如此。”
他停在高耸的瞭望塔前，抬头看着上方：“我们到了。”
小札和瘦猴抓着自己的帽子高高地仰起脸，顺着瞭望塔一路往上瞧，不由得异口同声：“哇——”
“刘叔，”小札说，“我们怎么上去？”
“上不去的。”老刘说，“这个塔……将他保护在里面，也是彻底将他封死在里面了。”
小札：“封死…在里面？”
“你大哥没告诉你？”老刘小心地看着小札的脸色，“除非有极端情报必须由他本人递送，他才会出来。”
“极端情报？”
“比如六眼掠食者。”老刘说。
瘦猴忽然拍了拍小札的手臂，指着瞭望塔顶端：“快看！”
小札闻言向上望去，只见瞭望塔顶部的窗前出现一个人影。
老刘从怀里摸出一个望远镜，递给小札。
小札怼在眼睛上，往里面看去——
一个清俊干净的青年站在窗前对她笑了笑，用口型对她打了个招呼：“小札。”
瘦猴兴奋地在一旁问：“你看到什么了？”
“是我二哥。”
小札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努力挥舞，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
老刘坐在一旁的空地上，看着面前两个小孩子争论“我也想看”和“我二哥是我的，才不给你看”，有些忍俊不禁。
在这种时候还能欣赏到这种童趣，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分发物资的手脚很快，小札觉得自己还没抢过望远镜看几分钟自己的二哥，老刘就招呼着他们离开。
小札：“这么快？”
老刘：“毕竟要赶在天黑之前。”
小札举起望远镜，依依不舍地多看了两眼瞭望塔里的二哥。相比于大哥，她更喜欢从小就可以跟她玩在一起的二哥。
“走了。”老刘伸手一捞，把小札和瘦猴一边一个夹在自己的臂弯里，快速跟上回程的大部队。
瘦猴不满：“这就走了？我还没去看喷射点呢？”
他的头顶传来老刘的闷笑：“你们以为喷射点是什么观光景点？都是要命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我还从没见过上赶着过去看的人呢。”
“别人害怕，可我们不怕，小札可聪明了，她做出来的炸药威力特别大，可以把那些掠食者都炸死！”瘦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找小札确认，“是不是啊，小札？”
小札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
“还炸弹呢……”老刘一边跑一边说，“什么炸弹对喷射点都没用！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炸弹炸不坏的东西？”瘦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在他的世界观里，小札做出来的能把掠食者炸飞天的炸弹球就是最厉害的。
“当然有啊。”老刘说，“比如，你看远处那座山，你可以炸塌了它，但你不可能炸毁托着大山的地。”
瘦猴听着这话晕晕绕绕的：“什么意思？”
小札回过神来：“这我知道。喷射点不是一个简单的跟火山口一样的存在，并非填平了里面就能阻止掠食者出现。”
瘦猴困惑地挠头：“如果掠食者不是从喷射点里跑出来的，那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宇宙里，外太空，”老刘接话，“它们的出现不是‘产生’而是‘传送’，掠食者并不是咱们星球上的本土生物，而是来自于外星。它们进入我们星球的方式是借用了外星跃迁传送技术。”
“跃迁！”瘦猴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我听过科普栏目，说我们星球也研究出来了跃迁技术，所以才可以成功带着那么多人一起去往火星！”
“我们星球的跃迁技术和外星科技根本不是一码事。”小札说，“就像你跟我都是小孩，但是我就是比你聪明比你强壮比你高，有可比性吗？”
瘦猴委屈：“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还要讽刺我一句……”
“不要吵架。”气喘吁吁的老刘制止道，虽然他也算是健壮，不过带着两个小孩快速跑还是有些疲惫，他决定迅速终结两个好奇宝宝的疑问，“总之，喷射点就算被我们毁了，也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