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佯怒,虽然没有记忆,但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可以被纵容的信号。

    “娘子,我错了。”

    沈菁挑了挑眉,她觉得这人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裴璟此时露出了黯然的眼神。

    “错在不该让娘子受伤,明知道娘子身上弱还没有保护好,反而让你涉险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菁打住截断了。

    “停!”

    沈菁头痛地抚了抚额角,身旁的裴璟看到后立马起身,让人靠在自己的怀里,仔细地按摩头部。

    她仰头,看着这个叫自己娘子的男人。

    从这个视角看,能看到易容成平凡脸庞的另一面,精致的轮廓,还有那双盛满了星子的眼睛。

    再贴近个几分,几乎能看清眼睛里的倒影,全是自己。

    其实从最后晕倒的时候,沈菁就想告诉他,心里不要想太多。

    她是知道的,在军营里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其实在感情中是个拧巴和十分没有安全感的人,或许是太多次的不告而别,总让人觉得,哪怕不把人贴身呆在身边一瞬间,就会像烟火一般转瞬即逝,消失不见一样。

    手指轻轻揭下覆在脸上的假面,常日的奔波让这号称薄如蝉翼,抗水抗汉的面具都差点卷了边。

    露出惊艳的脸庞,沈菁拂过那滴鲜红的泪痣,忽然开口。

    “听人说,眼下的泪痣是因为上辈子在情感上求而不得或者受太多苦,每日掩面哭泣留下的,于是向神佛请愿,希望下辈子能得偿所愿。”

    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话题,聊到这个,按摩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若是这般说的话,那我这辈子与你便是平安和乐,金玉良缘了。"

    裴璟其实并不怎么信神佛,但他的母亲信,每次上战场都要去寺庙中求取一家子的平安符,母亲的一番心意又不好拒绝。

    久而久之,身上虽带着平安符,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约莫是在战场上造了太多杀孽,每每走进佛寺时,总觉得那香气有些冲鼻,后来也就不怎么进去了。

    沈菁忽然用食指封住了裴璟的那张嘴,似乎是不想再听他多言。

    身体直立起来,朝着裴璟的方向倾斜过去,纤细的手指抓住墨色的衣襟。

    越来越近,她的鼻尖几乎都要与对方相撞,两人的双眼中都是彼此,此刻他们是唯一。

    一片微凉的触感,就像西北的第一场初雪落下,清清凉凉的,触之即化,却又很快离去。

    裴璟怔在原地,整个人略微有些僵硬。

    可是很快,这片初雪又再次降临,缠绵悱恻地碾在唇上。

    想要站起来以获得更多主动权的行为被阻止,沈菁将双手压在他的肩上,纤细的双手,即使是微弱的力量,裴璟也没有反抗。

    濡湿的触感,让人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进攻的军队却连城池的大门都没有叩开,这让裴璟的眼中略微有一丝挫败之意。

    正要再进一步开始攻伐的时候,沈菁又抵住了他的唇。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将这对干柴烈火的未婚夫妻重新拉回了现实的理智当中。

    “郡主,我进来啦!”“进。”

    屋内应声传来,在最后一丝门缝被打开的时候,裴璟感受到耳边一阵湿热,是沈菁的声音。

    “要是你明早前还没想清楚错在哪里的话,后果自负。”

    几乎是颂儿刚进门,两人就返回到了合适的距离,只是沈菁两颊的潮红和裴璟耳朵上的热意还没消,见证了这场旖旎的情事。

    直到见着那人走门外,沈菁才收回目光,她并不想因为自己使裴璟感到犹豫,但这人实在太木。

    颂儿把熬好的汤药送到沈菁手上,搅了搅下,接着问道。

    "薛松那边怎么样了?"

    不错,上次薛松被抓后果然被人喂了药,是与陆氏兄弟一般无二的蛊毒,能使人失去心智,麻木听从控制者的命运。

    薛松不知为何,体质特殊,对这种蛊没有反应,反而产生了一种类似过敏的症状。

    几经调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并且在他的研究之下,几乎快要将针对这蛊虫的解药研究出来了。

    现在他天天呆在药房里,一整个为药痴迷的样子,实在是精神可嘉。

    颂儿说到此处,自己都笑了,然后又顿了顿。

    “郡主,陆氏两兄弟没了。”

    他们二人自从闻道那诡异彩蝶的香味后便癫狂不止,就算后来为沈菁所灭,也没有停止。

    在两天前被发现竭力在房间中。

    沈菁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人命,分明是最珍贵的东西,在此刻却显得尤为泛滥。

    她下床,打开窗子,看向窗外飘来的濛濛细雨,一阵忧伤。

    临近中秋佳节,城外的多少烟火在此刻燃起,又有多少熄灭,京城中多少酣睡的人现在还能睡的着吗?

    嘲讽的笑了笑,又重新关上窗子,这些其实又关自己什么事,少吃萝卜淡操心吧!

    “颂儿,你先下去吧。”

    关门的声音传来,房间中仅剩沈菁一人,她仍然站在原地,衣袖中的手抓住藏在其中的薄刃。

    “阁下,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见,何必躲躲藏藏?”

    空荡的房间中,沈菁的话音还没落,忽然一道黑影出现,不过面具覆脸,看不清容貌。

    仅穿薄衫的沈菁赤着脚,窗外雨声阵阵。

    “不要..再参与”

    冷涩凝滞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说话一样。

    又及其微弱,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无法飞行。

    “你是?”

    沈菁眼神中透着怀疑,但这人对她似乎又没有恶意,他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没等沈菁说完话,就消失不见。

    只余错愣在原地的沈菁。

    那彩蝶绝不是什么好玩意,这是经过查验一周却毫无所获的裴璟的结论。

    他痛苦地抚了抚额角,眼前的烛灯照亮一方小天地。

    从沈菁那里回来后,他便坐在案牍前看文牒,可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全想着自己今天到底错哪了。

    一阵风带起烛火,忽明忽灭,察觉到似乎有人经过。

    裴璟皱了皱眉,去旁边的房间,也就是沈菁的房间,敲了敲门询问状况,得知无事发生时松了一口气。

    他轻身一跃,上了房顶,在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正是管辖此地的知府赵玉鸣。

    也是巧的很,距离此处最近的医馆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卢家医馆,送沈菁到医馆的当天就遇上了这位知府。

    裴璟看他总觉得眼熟,虽不记得,总觉得见过这人的样子。

    想来应当是自己失去记忆前见过的人。

    “兄台,好久不见。”

    初见时他着一身青衣,面上擒着笑意,温润十分,裴璟只觉得这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又见这人,坐在房梁上饮酒,竟生了几分豪迈来。

    “裴兄,来一杯?”

    赵玉鸣抬头看站在面前的裴璟,迎着月光,叫人看不清眼下的神情。

    裴璟应声坐下,与他一同坐在屋顶上。

    这医馆离城镇不远,坐在高处能看到炊烟袅袅。

    与多平原的清水县不同,这地方多山,居民大多依户而建,较为分散。

    “何以在此处伤神?”

    裴璟接过碗,喝了一口酒,负手而立,望着天边的圆月,朦胧月光下,一身白衣,显得有几分仙人之姿。

    身形落拓,看上去潇洒极了。

    “人生多艰,饮酒解愁绪,酩酊大醉一场才不枉此生。”

    裴璟倒是转头看了眼赵玉鸣,面上不显,但心中着实觉得这人像极了那些个腐儒书生。

    心中若有愁绪,只管去了结便是 ,大醉一场又如何,转头不还是要解决才好。

    虽然娘子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但他在身边,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搞清楚的。

    神色不过黯然了一下,接着便恢复。

    一转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清了清嗓子。

    “赵兄,愁结是解不完的,与其把品尝美酒当做解愁的藉慰,不如好好品美酒享受当下啊。”

    最后一句话拉长了尾调,眼睛都快黏放在赵玉鸣旁边的梨花醉上了。

    赵玉鸣笑了笑,放下酒碗,提起酒缸只往喉咙里灌。

    “畅快!”

    把旁边的那一坛梨花醉给裴璟,他接过后也是这般豪饮。

    酒坛两两相撞,很快屋顶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这可苦了在下面睡觉的人儿了,在屋里正要进入梦乡的沈菁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就算把头捂在柔软的被子里也阻拦不了这声音的传播,实在扰人。

    真让人睡不了一点,无语地望着眼前的帐幔,怨气十分。

    索性打开房门,朝着声源处望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上面。

    只能看到两个酒蒙子在屋顶上叫嚷,她痛苦地抚了抚额头。

    “两个酒鬼。”

    在外面守夜的颂儿在一旁偷笑,底下一片侍卫也隐约嬉闹着。

    其实夜色朦胧,将圆未圆的月好似在偷偷嬉笑人间,绽开的桂花飘香四溢,正是人间佳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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