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

    沈菁将见闻说出,问向一旁的杜仲。

    杜仲此时却不复先前的开朗,反而一片沉重。

    他苦笑一声。

    “其实我们蛊庄还算好的,郡主你应知道毒蛊师的存在,近些年他们愈发猖獗,朝廷下令追缉的不在少数。”

    这一点,沈菁知道,那边境的蛊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不先一步捣毁那岛屿,只怕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所以啊,不仅毒蛊师追查我们,连带着朝廷,我们可不得准备好行囊。”

    沈菁顿了顿,嘴唇微动。

    “我可以向圣上提议,将蛊庄众人收编入册。”

    杜仲却又摇了摇头。

    “我们长于这里,并依存这大山,人能轻易离开故土,但有些蛊虫却不能。”

    还有一点,杜仲没说,就是蛊庄之人承袭祖宗意志,是不能出世干涉尘世的,若执意如此,便只能由族老亲自动手废掉修为,逐出蛊庄。

    沈菁并不认为在这里长久地待在这里是件安全的事情,外面的毒瘴和迷阵总有破解之法,若不断尾求生,便是破釜沉舟。

    忽而望向天边云霞,只见残阳如血。

    ******

    随着大赛的日期临近,蛊庄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黑发黑眸的中原人,也有眼眶深邃金色头发的异族人。

    蛊庄的集市上分外热闹,连带着商铺上都新增了不少东西。

    颂儿在一旁溜达着,寻思着买些好看的饰品给郡主穿戴。

    但走在前面的沈菁眼神发亮,看见外面的任何事物都觉得分外开心。

    自从初初来时逛了一圈蛊庄外,她在那之后就没出过那屋子。

    杜仲这小子看上去呆萌可爱的,教人学习时却十分严厉,沈菁觉得自己这几天练的手都要废了。

    体内的牵丝蛊已经能灵活控制出入,也能在沈菁的指示下简单地爬一下,跳两下。

    但要是让它做些什么东西,编个蚂蚱那种精细活,可是够呛。

    临近大赛还有半个月,杜仲觉得适时地该放这个学生出去转转透透气,也在外面了解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有多强劲。

    集市上人群拥挤,绕是颂儿就在一旁紧紧跟着着沈菁,也不妨碍没过一会儿就被人潮拥着不见踪影。

    在这里半个月,颂儿也算学了不少基础的蛊术。

    手中拿出一只追踪蛊,这样的沈菁那里也有一只,出门也方便些。

    不过距离有些受限,在这蛊庄中也够用了。

    沈菁则是被卷到了集市的另一头,不由得叹息。

    手中追踪蛊正发着忽明忽暗的蓝色光芒,这是另一人在逐渐靠近的现象。

    一道轻纱闪过,连带着白色的帷帽下的容颜露出一角,是熟悉的面容。

    原本想在这里坐等颂儿的沈菁忽然改变了主意。

    沈菁暗中跟上那白衣男子,一路向前走着。

    看着前方人像是一点没发现的样子,沈菁靠近的越来越近,肆无忌惮地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

    就是跟踪前面这人。

    那白衣男子还是那副样子,不过地方却越来越偏僻。

    都快走到蛊庄的迷阵处了。

    直到这方圆处只有他们二人,白衣男子忽然转身。

    不过沈菁贴的太近,一时未料到,竟直直撞上那人的胸膛。

    猛然撞上,沈菁不由得吃痛惊呼。

    再次抬眼时,只见到一件帷帽留在面前,而人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她却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轻笑出声。

    捡起地上的帷帽,拍了拍上面沾上的尘土,竟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原路返回的女子,毫无留恋之情。

    暗处藏起来的人攥紧了手心。

    泼墨的长发被玉冠束起,飞眉入鬓,眼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愤懑。

    不是祁渊又是谁,回到岭南军营时,魏晏就已经着人治好了自己的失忆之症。

    也就十分清晰地记起了自己是如何被眼前之人哄骗的团团转的,一想到这里他就生气。

    既气她欺骗自己,又愤怒于她怎能如此轻易地甩下自己,就像当年那人一样,好像自己就是个麻烦一样。

    没成想本是奉命前来与蛊庄劝和联手,竟然又遇上了这人,怎事冤家路窄!

    转身离开的祁渊,没看到沈菁转头看向原本他藏身处的目光。

    沿着追踪蛊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去,两人在中途汇合。

    颂儿看到自家郡主多了副帷帽,心情颇好的样子,觉得这趟出来的还算值得。

    “颂儿,你之前说的这边的药材铺子在哪?”

    沈菁语气上扬,颂儿连带着她往那铺子的方向去。

    在药店买了些需要的药品后,两人便依着前路回去。

    在路上遭了暗手,幸而沈菁先前跟颂儿在药铺那里通了气,早就有所准备。

    这才没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群袭击之人并没哟要下死手的地步,就只是简单的“骚扰”一下。

    沈菁眉尾上挑,稍稍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怕不是一同的参赛选手派人来打探消息,因着参赛选手住在指定的区域,都离的不远。

    所以进出也看的十分方便。

    沈菁本没有把这桩小事放在心上。

    奈何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虽然后来都没有出门,但沈菁一直居住在这里,招待的吃食由蛊庄准备。

    本来是没问题,当沈菁第三次发现饭菜中被放了泻药后。

    她一下打开门,朝着屋舍最里面的那间走去。

    “扣扣!”

    一阵敲门声传来,正在庭院中持着一卷兵书看的祁渊心生疑惑。

    韩冻在屋中研习,岭南那边更是昨日刚通过消息,会是谁。

    暗含警惕地打开门,眼中锋芒还未完全收敛。

    看到来人,祁渊有些怔愣,似乎没想到这人这般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沈菁就掠过他走到庭院中,坐在那石桌上,一副主人家做派。

    祁渊脑子这会竟没转过弯来。

    他先是把门关上,坐到沈菁对面,见桌上没摆上茶盏,显得有些没有礼数。

    便为对面那人倒上一杯茶。

    沈菁一见这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就知道那些小把戏不是他干的,但一定跟这人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我且问你,饭菜中的料是你加的吗?”

    先行质问的语气传来,倒叫刚刚准备好说辞发问的祁渊问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料,此事我并不知情。”

    祁渊皱了皱眉,他并没做过此事。

    沈菁唇角弯了弯,她当然知道不是他干的。

    “自从上次偶然碰到你后,便再没有别人了,你空口白牙的,叫我怎么相信。”

    祁渊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事本就不是他干的,要什么证据。

    之前失忆时叫她拿捏住是因为那时他当她是娘子,在他印象中,自己的娘子自然是要珍之爱之,不让他受半分委屈的。

    然而现在,他当她是骗子,本就不欲跳入这个自证陷阱。

    “郡主,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谈这些半分证据都没有的事情,不如我们算一算账。”

    冷然的语气传来,沈菁忽而眸色一亮,她等的就是这个。

    祁渊见到面前人眼睛亮了亮,不由暗道后悔,他怎么就忘了,这人就是只狡猾的狐狸。

    “好呀,你既然要跟我提陈年旧账,那我且问你,我们是不是未婚夫妻,除了名字,剩下的哪一点我有说错。”

    祁渊一阵无言,听着这人小嘴叭叭地开始细数自己作为未婚夫的不称职。

    还没等他反击,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露出一张秀气清俊的面容,头上还有些许碎头发在上面耷拉着,像是刚睡醒似的。

    韩冻打了个哈欠,睡眼微惺,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在看清沈菁的一瞬间,眼睛豁然睁大。

    竟有几分心虚在,连忙又关上了门。

    石桌前的两人看到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么些年跟人打交道也算白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刚才那股对峙的锋芒哪里还有。

    祁渊叹了一口气,终归是自家人做错了事情。

    “请郡主放心,我往后会多加管束他,不过此次的比试韩冻还是要参加,这很重要。”

    又见对面没什么动静,祁渊又加了价码。

    “这件事算我们定远候府欠您一个人情。”

    沈菁抿了一口茶,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那人。

    对视瞬间,祁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避开了。

    看着她把玩着手中茶盏,也不知在对面那人在心中想些什么鬼点子。

    事实上,沈菁的确在盘算些事情。

    岛屿上被发现的蛊人研究先一步浮上水面,边境自然会有所戒备。

    若要全须全尾地了解事情的经过,必然要与蛊庄合作。

    这大赛的最终胜利者可是要蛊庄的一个人情,借此出手再好不过。

    看来里屋这人是自己的强力竞争对手啊。

    “行啊,既然世子如此大方,那我也不好不收啊!”

    至于定远侯府的人情,沈菁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要白不要,便接受了。

    祁渊见着眼前女子眉目带笑,唇角弯弯,一副在他手中讨到便宜的样子,兀自在心头又叹了一口气。

    沈菁好似看出了祁渊心头的叹息。

    轻轻抬手抚上祁渊紧皱的眉头,好似要抚平少年所有愁绪。

    “少年人皱眉叹息可是会变老的!”

    好似一阵春风带着桃花袭来,花瓣轻柔地碰了下他的额头,还没等那阵微凉停留片刻,随后便很快离去了。

    等祁渊再次回神时,只能看到沈菁离去的背影和裙摆,藏于石桌下的手攥紧。

    似乎感受到窥视的目光,祁渊转头看向身后的趴在窗子上看热闹的韩冻,一个眼刀过去,全然没了刚才那副如沐春风的样子。

    韩冻都快被那冰冷的眼神给冻伤了。

    他悻悻地缩了缩头,又退回自己房间去了,只是深以为自己表兄已经被表嫂牢牢套在手里了,完全不像家中人说的那样会亏待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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