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莺娘一行人抵达京城,季夫子说李瑶和赵万贯应当住在季府,他们便一边感谢,一边随季夫子前往季府。

    一帮子人乌泱泱往季府去,此时季大人还没下朝,季夫人柳又菱把他们安顿好然后派人去宫门口等着。

    季元青听说爹来了,还带了一帮子人,立马绕路去了李瑶下榻的客栈。

    又听说李瑶此时不在,狼狈的刑部尚书只能让人在客栈门口守着,李瑶一回来就把她请去季府,然后才灰溜溜地回去拜见老爹。

    “元青!”

    “爹,你怎么有空来京城,现在既不是新年又不是书院休假的。”季元青讪笑着坐在离季夫子最远的地方。

    “怎么,不欢迎我?”季夫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这小儿子,虽官做得挺大,但总是没个正形。

    “怎么会?儿子日夜盼着爹来。清妍要知道您来了,定十分高兴。”

    “说起来,清妍最近过得可好?”

    “那丫头,近来气色好多了。”

    “那就好。”季夫子捋了捋胡子,此时人多嘴杂,家里事不好提,他又道:“我那弟子李遥和赵万贯可在府上?”

    “额……”季元青沉吟片刻,心虚地举起茶杯饮了一口,才说:“李遥啊,她来拜见过我,但又走了。”

    “哦?这是为何?”季夫子不解。

    “哈哈,可能是还有事吧!”季元青在他爹面前那是假话也编不顺溜。

    “砰!”季夫子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季元青便知道他生气了,正想着用什么法子糊弄过去,就听下人来报:“大人,李公子和赵公子来了。”

    “快快有请。”说完,季元青又瞧他爹脸色,小心翼翼道:“这不,她事情忙完,听说爹来了,特来拜见。”

    季夫子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斜眼瞥了儿子一眼,按下不表,意思是秋后算账。

    季元青别的不怕,最怕他爹唠叨,立马招呼柳又菱,让她把女儿叫过来。

    李瑶与赵万贯并肩进来,她们二人环视一圈,先行拜谢师父,接着才与家里人叙旧。

    李瑛抱着李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仰头看她,李瑶轻抚她的脑袋,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瑛儿,你送的图册清晰详实,多亏了它,我才提前到京城。”

    “真的,那太好了!”李瑛是个孩子脾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被李瑶夸奖之后,又像小鸟一样跑到母亲身边。

    “瑶儿,考试累吗?”王莺娘问。

    李瑶摇头。

    王莺娘看着李瑶,眼眶湿润,她知道女儿这一路走得不易,只能庆幸,结局是好的,她的女儿做到了。

    见她们母女情深抱作一团,李跌在一旁只觉得无聊至极,又不好表现自己的不耐,想着之后做状元爹的无限风光,只能强忍着端上笑脸走到母女身边:“瑶儿,辛苦了。”

    李瑶看着自己这个主动贴上来的爹,早料到会有这一刻,微微颔首:“儿子不累,爹这一路累着了吧。”

    “那也没有,这一路多亏了赵员外,他呀对你爹我照顾有加,事事安排妥帖。”说完,他又压低声音道:“你是状元郎,应当多结交京中才俊,这橙县来的,考得又一般,不宜花费多余心神。”

    李瑶听到他口中拜高踩低的话,厌恶皱眉:“赵兄是我结义的大哥,我们会相互扶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爹你还是那般势利眼,上不得台面,过两天便回橙县吧,京城贵人太多,不适合你。”

    “李瑶,你发达了便要把你爹我扔回橙县,你都要做官了,不会不知孝字当先吧?”李跌看着李瑶愤恨不已,他还没说自己要留下,这个不孝女竟要赶他走。

    不可能。

    “当初,您不是当着师父的面,说你没我这个……日后我是高中也好,做大官也罢,都与你无关么?怎么您是当初没料到我会高中,才敢放下狠话,现在我考中了,您又变了副嘴脸?”李瑶满脸戏谑地看着李跌逐渐变黑的脸色。

    “我?李瑶,你真是翅膀硬了!”

    “爹,我最后叫你一声爹,过几日便回去吧!”李瑶面上带笑,却不容反驳,她肩背挺直,远远看去竟是比李跌有些佝偻的样子高,若是不听他们的对话,倒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当然,李瑶是为了李跌好,她已经与刘瑜结盟,要共谋大事,李跌也好,王莺娘、李瑛也罢,包括赵万贯,都不能留在京城。

    与李瑶父女剑拔弩张完全相反的,是赵家父子。

    赵绅见到儿子,高兴地不行,他连忙上前把儿子抱住,老泪纵横:“我儿受苦啦,这都瘦了。”

    “没有,爹,儿子不仅没瘦,还长胖了。”赵万贯不好意思地挠头,这天香阁的饭食太过美味,他每日不把自己吃撑那是不肯放筷子。

    “儿啊!钱还够用吗?你上月不打声招呼便自己驾马赴京,你爹娘可是担心死了!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带着书就跑了,这一路若不是人家状元郎照顾,爹都想亲自来找你。”赵绅擦泪,又从兜里掏出大量银票,在赵万贯的推拒下强行塞到他怀中。

    “爹,够了,够了,儿子马上要做官,有月俸,用不了这些。”赵万贯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些银票想塞回去。

    谁知赵绅早知道儿子性情,连忙道:“你做官才需要更多的钱。”说着又压低声音,精明的眼睛到处转悠:“这季大人都是刑部尚书,正二品官职了,住的这宅子还没有咱家大,你从小没受过苦,当了官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呢!”

    别的话他不敢说,但赵绅了解自己儿子,赵万贯从小没受过苦,读圣贤书长大,性子纯良,定是不会干那等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之事,怕是以后两袖清风,过得更惨。

    要他说做什么官,跟他一样当个乡绅,不好么?那县令出入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爹,你胡说什么呢!”赵万贯真是怕了他爹这口无遮拦财大气粗的模样:“娘呢?娘怎么没来?”

    “你娘去江南谈生意去了,所以只有爹来看你。”赵绅看着儿子,满腹心疼:“万贯啊!你看,还是爹最心疼你,你娘就知道做生意。”

    “爹,你当我面说说就得了,当着娘的面说小心她上家法。”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你娘上家法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护着你爹我,我可是半个月没能下地。”赵万贯提起这事,赵绅就生气,但谁叫赵家虽姓赵,却不是他赵绅的赵,而是她赵无双的赵。

    “爹!”

    人未到,声先到,众人转头,只瞧见一清丽温婉女子莲步轻移仪态端方,向他们走来。

    “清妍见过各位伯父伯母。”季清妍身子一福,端得是官家贵女姿态。

    季元青见救星来了,赶快招呼女儿过来:“清妍,快来,祖父刚还提起你呢。”

    “祖父,你来了。清妍好想你!”季清妍朝着季夫子走过去,她依在季夫子身侧撒娇,又紧紧拉住孙芷兰的手唤道:“祖母,你和祖父怎么才来,清妍好想你们。”

    孙芷兰紧紧牵住孙女的手,宽厚温暖的手掌在她手背上轻拍:“清妍,你还好吧!”

    季清妍知道孙芷兰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她抬手把散落的头发勾到耳后,淡淡地回道:“早没事了,祖母,上次你们来京城我便走出来了。你们说得对,那种人,离开了才好。”

    “万贯,这季小姐,真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啊!对吧!”赵绅抬起胳膊怼了怼儿子,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再转头就见儿子直愣愣地盯着季清妍,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

    赵绅是过来人,一看他这样便知儿子这是陷进去了,怪不得在橙县总推拒他找媒婆相看,非说先立业再成家,原来钟意这种类型。

    嗯!赵绅上下打量儿子,摇了摇头,虽说他也觉得自己儿子很优秀,但:“万贯,不是爹打击你,你配不上人家。”

    “爹,你别胡说。”被戳穿心事,赵万贯一张俊脸红透,在季清妍注意到看过来时,他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季清妍只看脸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继续与季夫子交谈。赵万贯满心苦涩,果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见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赵绅实在不忍心,又拉着他胳膊道:“你要是实在喜欢,爹便豁出这张老脸,去找季大人提亲。”

    “爹你不要胡闹了,等会儿晚上我带你去吃天香阁,全京城最好吃的酒楼。”赵万贯笑得勉强,却又劝自己这么多年,季清妍不记得自己很正常,当年也是自己缠着她,缠了一个月。

    后来被丢下,现在被遗忘,实属正常。

    赵绅最贪嘴,听到儿子说天香阁最好吃,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摸了摸兜里的钱,底气十足,大手一挥道:“诸位,时辰不早了,今日赵某请客,去天香阁,感谢诸位对我儿的照顾,请!”

    见季清妍又看过来,赵万贯慌忙移开视线,第一个出门,走着走着,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见是兄弟李瑶,顿时有些失落,又立刻打起精神来,问道:“李遥,何事?”

    “季小姐,找你。”李瑶笑了笑,指了指走在最后面的季清妍。

    赵万贯震惊地眼睛睁得溜圆,转头对上季清妍温柔的目光,一张俊脸爆红,踌躇半天,还是李瑶看不下去把人推了出去。

    他踉跄着脚步到季清妍身边,俊脸涨得通红,嘴巴动了半天却憋不出一个字来。

    惹得季清妍笑得开怀,垫脚想像以前一样拍赵万贯的头,但够不着,赵万贯见状主动低下头来。

    终于拍到,还是熟悉的手感,她满意地笑了笑,问道:“小元宝,还记得姐姐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又怎么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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