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段遥一觉好睡，再醒过来时天已入夜，房间里点着几盏灯，琴心坐在床头打盹。段遥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间她爹娘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隔开里外房间的门敞开着，她爹娘坐在描金茶几旁，低声说话。
“大人真的去找老太太了，让她管好院子里的人？”
“真的去了。爹听我说那个嚼舌的仆妇是老太太屋里的，脸色很不好看，当即就往老太太的安和院去了。”段宇道，“爹走之前还对大哥说，要大嫂今后从严治家，好好管束下人，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不要手软。”
徐梅摇头：“大嫂治家一向严谨，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无端受一顿训斥。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大嫂也不好插手去管，老太太又护短。”
段宇一哂：“你放心，大哥哪敢训斥大嫂。”
“也是。”徐梅也笑，“大哥向来敬重大嫂。”
段宇摸上夫人的手：“我也敬重夫人。”
段遥躺在床上瞪大眼。
“呸！”徐梅脸上飞霞，“你这是什么敬重？”
段宇伸手拥住夫人：“说错了，我是……爱重夫人。”
段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段遥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却还是瞪得圆溜溜的，朝着她爹娘的方向。
她以后再也不腹诽她爹大老粗了，看她爹多会说话，又会随机应变，哄得她娘心花怒放……啊，她爹还在说甜言蜜语。
“当年我对夫人可是一见倾心。我那时带兵回府，满身血腥，路人都远远地避开，唯有一个小姑娘冲到我的马前，对我笑，说谢谢我打退围城的代国贼子。我那时就想，好一个勇敢的小姑娘。就那一次见面，我的心就掉在了夫人身上。”
这事段遥知道，她听张嬷嬷说过。
七年前，代国兵从明州潜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杀过来，杀了汾州一个出其不意，把汾州府城团团围住。当时祖父带着大部队守在边线，哪想到明州失守，让代国兵从后方杀过来。
府城里只有两千兵士，对着围城的十万大军，绝望的气息弥漫。当时大伯父十九岁，她爹十七岁，两人挺身而出，带着兵士坚守城池，直到援兵到来，其间经历无数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城墙争夺。也是经此一战，她大伯和爹传出英勇善战的名声，战后论功行赏，两人分别得封左、右将军。
张嬷嬷说，就是在这场战争中，父亲与母亲相识、相爱。
在段遥的视线里，她娘挣开她爹的手，“哼！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她爹喊冤，“我爱的是夫人性情，夫人就是容貌普通，我也一样爱上。”
徐梅慢慢道：“夫君，你可知，那次并非我们第一次见面？”
段宇：“……啊？”
徐梅：“我过往出门之时，通常要把脸上做一下修饰，皮肤涂黑，眉毛画粗。在围城之前的一个月，我在街上，钱袋被偷走，是夫君捉住小偷，把钱袋还给我，我也向夫君道过谢，那一次夫君可没对我一见倾心。后来我以本来面目见夫君，夫君就对我……一见倾心了。”
段宇：“……”
段遥咬住被角忍笑。
等她再去听两人说话时，她爹已经把她娘哄好，转了话题。
“大人查出李大爷的来历了吗？”
段宇锁着眉头：“查到一个人，但还不确定。”
徐梅：“谁？”
段遥也竖起了耳朵。
她并不在意李大哥的身份，只是有点好奇。
“皇上的一个堂叔，广昌郡王有一子，生来病弱，常年卧床养病，外人很少得见。此子和太子同岁，又和太子一样多病，皇上和皇后因此很是怜惜他，曾数次接他入宫。我们汾州气候好，若是他来汾州养病，皇上和皇后很可能会让孟老先生和林太尉给汾州官员打招呼照顾他。”
“那就是了啊，为何又说不确定？”
段宇迟疑：“今天见到李大爷，气度非凡，总觉得不是一个郡王之子能有的。”他更加压低声音，几乎成了气音，亏得段遥耳朵尖才能听见，“李大爷对着爹的态度，就像君王对臣子。”
徐梅也放低声音：“你们怀疑他是太子？”
段遥听到这里，思维不由得发散了一下。
李大哥和太子当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都姓李。
都是京城人。
今年都是八岁。
都是身体不好。
上辈子都是十五岁过世。
但在她的想象里，太子应该是高高在上、前呼后拥的，寻常人在太子的眼中都如蝼蚁一般。她怎么想，都把太子和她熟悉的李大哥联系不上。
李大哥虽然不爱理人，但从不随意打骂下人。即使生病难受，李大哥也不迁怒旁人，把情绪发泄在旁人身上，最多就是冷着脸，和人说话语气不好，或者自己躲起来，默默地熬过去。
李大哥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护卫们受伤，他会记得让吴大夫去治，交代不必吝惜钱财，用最好的药……李大哥还是个好学生，养病的时候也认真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
段遥想得有些出神。
她爹的回话拉回她的心神。
“不是太子。”段宇断然道，“李大爷来汾州后，太子在京城露过面。”
徐梅斟酌着道：“既然如此，李大爷应该就是广昌郡王的儿子了。他是皇家子孙，说起来，全天下的人都是他家的臣子，他高傲些也不奇怪。”
段宇没和皇家子孙接触过，也不知道他们对着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或许李家子孙都有这样的优越感吧，于是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段遥听了一会墙角，觉得口渴，叫琴心给她倒茶。段宇和徐梅见她醒了，赶紧过来嘘寒问暖，看着她喝了药，又喝了粥，这才在段遥的催促下离开去正房。
——
段遥这回的病好得很快，三天后，她站在围墙边，愕然地发现，狗洞变成了一扇门。墙壁上原先狗洞的地方，拓宽拓高，安上了一扇厚重的雕花红漆木门。
她和张嬷嬷、琴心愣神时，门打开了，迟大的脸出现在面前，欢喜地道：“二姑娘，你来了？”见三人盯着门，解释道，“李大爷说，往后让二姑娘身边的人跟着过来，随时照顾二姑娘。”
张嬷嬷很是高兴，赶紧道谢。
到药园后，段遥又发现了变化。她指着药园旁边的一个帐篷，问：“这是干什么的？给谁住？”
迟大笑呵呵回道：“李大爷说，二姑娘练拳脚出汗后回去的路上容易受凉，以后可以在这里面换洗后再回去。”
段遥：“啊？”
迟大道：“里面是元管家亲自带人布置的，二姑娘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等会儿元管家来了，让他换。”
段遥新奇地进去看。
张嬷嬷跟在后面，进到帐篷里面后，四顾环望，意外地张大眼。
她以为只是一处寻常的歇脚之所，为二小姐提供更换衣物与稍作休憩的便利，却不想里面的布置这样精致。家具齐全，且选材考究，做工精良。都督府里，最好的，不管吃的还是用的，都先尽着老太太，而眼前的摆设，竟不比老太太房里的差，甚至有几样器具，即使老太太也难以得着。
靠里一张紫檀荷花纹架子床，其上铺着金丝牡丹锦被，桃红皎绡软帐低垂。另有竖柜、多宝阁、椅子、茶几、香炉、灯台、梳妆台等依次摆放。茶几上杯盘碗碟，梳妆台上镜子、梳子等用具应有尽有。
沉香木雕四季如意立屏的后面，放有一个大木桶，外面一双红色拖鞋，旁边凳子上有澡豆、毛巾等物。
段遥在帐篷里左看右看，东摸西摸，看够摸够后出来，李翎正好来了。
“多谢李大哥。”段遥眉开眼笑地道谢。
“嗯。”李翎看一眼女孩，神情是难得的舒缓，“里面都看过了？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让元管家换。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用具，告诉元管家，他都能弄来。”
万能的元管家：“……”
“不用换、不用换，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段遥摆着手，“床上雕的荷花好看，香炉里燃的香好闻，还有那面铜镜，又高又大，又把人照得清楚……”
李翎压下扬起的嘴角。
女孩说的几样，都是他亲自精心挑选出来的。
给救命恩人用的，当然不能怠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女孩在这里，他肯定要尽力让她过得舒适。
女孩一样样地数着帐篷里的摆设，手中比划着，眼眸明若晨星。
李翎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把天下最珍贵的都捧给女孩，那时，女孩的眼睛会不会更亮？
段遥自认和李大哥达成了双方的好友关系，在锻炼和学习之余，越发缠着他说话。一来，李大哥和人多说话，对他有好处，二来，她说的很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异想天开、离经叛道的话，李大哥都能接受。
“李大哥，我以后身体好了，想学武，长大了当将军。”
“嗯。”
“李大哥，我明年要入学，先生要教《女戒》，我不想学。”
“那就不学。”
“李大哥，等几个月你去了京城，我们就不能说话了……啊，李大哥，你信不信，千年后，人们隔着千重山万重山都能说话？”
“仙界有千里眼顺风耳，想来千年后的人能造出那样的法器。”
段遥天南海北说个畅快才去练拳脚，张嬷嬷在一旁盯着，及时给她擦汗。
偶尔，张嬷嬷瞥向那边读书习字的李大爷，男孩一身孤冷幽沉，周围的仆从、护卫寂静无声，所在的那块地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似乎，每次只有二姑娘去到那里，死水才开始流动，李大爷神情中才透出一点鲜活。
——
十一月，段遥的功法书出炉了。
“大人真的去找老太太了，让她管好院子里的人？”
“真的去了。爹听我说那个嚼舌的仆妇是老太太屋里的，脸色很不好看，当即就往老太太的安和院去了。”段宇道，“爹走之前还对大哥说，要大嫂今后从严治家，好好管束下人，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不要手软。”
徐梅摇头：“大嫂治家一向严谨，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无端受一顿训斥。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大嫂也不好插手去管，老太太又护短。”
段宇一哂：“你放心，大哥哪敢训斥大嫂。”
“也是。”徐梅也笑，“大哥向来敬重大嫂。”
段宇摸上夫人的手：“我也敬重夫人。”
段遥躺在床上瞪大眼。
“呸！”徐梅脸上飞霞，“你这是什么敬重？”
段宇伸手拥住夫人：“说错了，我是……爱重夫人。”
段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段遥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却还是瞪得圆溜溜的，朝着她爹娘的方向。
她以后再也不腹诽她爹大老粗了，看她爹多会说话，又会随机应变，哄得她娘心花怒放……啊，她爹还在说甜言蜜语。
“当年我对夫人可是一见倾心。我那时带兵回府，满身血腥，路人都远远地避开，唯有一个小姑娘冲到我的马前，对我笑，说谢谢我打退围城的代国贼子。我那时就想，好一个勇敢的小姑娘。就那一次见面，我的心就掉在了夫人身上。”
这事段遥知道，她听张嬷嬷说过。
七年前，代国兵从明州潜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杀过来，杀了汾州一个出其不意，把汾州府城团团围住。当时祖父带着大部队守在边线，哪想到明州失守，让代国兵从后方杀过来。
府城里只有两千兵士，对着围城的十万大军，绝望的气息弥漫。当时大伯父十九岁，她爹十七岁，两人挺身而出，带着兵士坚守城池，直到援兵到来，其间经历无数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城墙争夺。也是经此一战，她大伯和爹传出英勇善战的名声，战后论功行赏，两人分别得封左、右将军。
张嬷嬷说，就是在这场战争中，父亲与母亲相识、相爱。
在段遥的视线里，她娘挣开她爹的手，“哼！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她爹喊冤，“我爱的是夫人性情，夫人就是容貌普通，我也一样爱上。”
徐梅慢慢道：“夫君，你可知，那次并非我们第一次见面？”
段宇：“……啊？”
徐梅：“我过往出门之时，通常要把脸上做一下修饰，皮肤涂黑，眉毛画粗。在围城之前的一个月，我在街上，钱袋被偷走，是夫君捉住小偷，把钱袋还给我，我也向夫君道过谢，那一次夫君可没对我一见倾心。后来我以本来面目见夫君，夫君就对我……一见倾心了。”
段宇：“……”
段遥咬住被角忍笑。
等她再去听两人说话时，她爹已经把她娘哄好，转了话题。
“大人查出李大爷的来历了吗？”
段宇锁着眉头：“查到一个人，但还不确定。”
徐梅：“谁？”
段遥也竖起了耳朵。
她并不在意李大哥的身份，只是有点好奇。
“皇上的一个堂叔，广昌郡王有一子，生来病弱，常年卧床养病，外人很少得见。此子和太子同岁，又和太子一样多病，皇上和皇后因此很是怜惜他，曾数次接他入宫。我们汾州气候好，若是他来汾州养病，皇上和皇后很可能会让孟老先生和林太尉给汾州官员打招呼照顾他。”
“那就是了啊，为何又说不确定？”
段宇迟疑：“今天见到李大爷，气度非凡，总觉得不是一个郡王之子能有的。”他更加压低声音，几乎成了气音，亏得段遥耳朵尖才能听见，“李大爷对着爹的态度，就像君王对臣子。”
徐梅也放低声音：“你们怀疑他是太子？”
段遥听到这里，思维不由得发散了一下。
李大哥和太子当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都姓李。
都是京城人。
今年都是八岁。
都是身体不好。
上辈子都是十五岁过世。
但在她的想象里，太子应该是高高在上、前呼后拥的，寻常人在太子的眼中都如蝼蚁一般。她怎么想，都把太子和她熟悉的李大哥联系不上。
李大哥虽然不爱理人，但从不随意打骂下人。即使生病难受，李大哥也不迁怒旁人，把情绪发泄在旁人身上，最多就是冷着脸，和人说话语气不好，或者自己躲起来，默默地熬过去。
李大哥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护卫们受伤，他会记得让吴大夫去治，交代不必吝惜钱财，用最好的药……李大哥还是个好学生，养病的时候也认真完成先生布置的作业……
段遥想得有些出神。
她爹的回话拉回她的心神。
“不是太子。”段宇断然道，“李大爷来汾州后，太子在京城露过面。”
徐梅斟酌着道：“既然如此，李大爷应该就是广昌郡王的儿子了。他是皇家子孙，说起来，全天下的人都是他家的臣子，他高傲些也不奇怪。”
段宇没和皇家子孙接触过，也不知道他们对着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或许李家子孙都有这样的优越感吧，于是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段遥听了一会墙角，觉得口渴，叫琴心给她倒茶。段宇和徐梅见她醒了，赶紧过来嘘寒问暖，看着她喝了药，又喝了粥，这才在段遥的催促下离开去正房。
——
段遥这回的病好得很快，三天后，她站在围墙边，愕然地发现，狗洞变成了一扇门。墙壁上原先狗洞的地方，拓宽拓高，安上了一扇厚重的雕花红漆木门。
她和张嬷嬷、琴心愣神时，门打开了，迟大的脸出现在面前，欢喜地道：“二姑娘，你来了？”见三人盯着门，解释道，“李大爷说，往后让二姑娘身边的人跟着过来，随时照顾二姑娘。”
张嬷嬷很是高兴，赶紧道谢。
到药园后，段遥又发现了变化。她指着药园旁边的一个帐篷，问：“这是干什么的？给谁住？”
迟大笑呵呵回道：“李大爷说，二姑娘练拳脚出汗后回去的路上容易受凉，以后可以在这里面换洗后再回去。”
段遥：“啊？”
迟大道：“里面是元管家亲自带人布置的，二姑娘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等会儿元管家来了，让他换。”
段遥新奇地进去看。
张嬷嬷跟在后面，进到帐篷里面后，四顾环望，意外地张大眼。
她以为只是一处寻常的歇脚之所，为二小姐提供更换衣物与稍作休憩的便利，却不想里面的布置这样精致。家具齐全，且选材考究，做工精良。都督府里，最好的，不管吃的还是用的，都先尽着老太太，而眼前的摆设，竟不比老太太房里的差，甚至有几样器具，即使老太太也难以得着。
靠里一张紫檀荷花纹架子床，其上铺着金丝牡丹锦被，桃红皎绡软帐低垂。另有竖柜、多宝阁、椅子、茶几、香炉、灯台、梳妆台等依次摆放。茶几上杯盘碗碟，梳妆台上镜子、梳子等用具应有尽有。
沉香木雕四季如意立屏的后面，放有一个大木桶，外面一双红色拖鞋，旁边凳子上有澡豆、毛巾等物。
段遥在帐篷里左看右看，东摸西摸，看够摸够后出来，李翎正好来了。
“多谢李大哥。”段遥眉开眼笑地道谢。
“嗯。”李翎看一眼女孩，神情是难得的舒缓，“里面都看过了？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让元管家换。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用具，告诉元管家，他都能弄来。”
万能的元管家：“……”
“不用换、不用换，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段遥摆着手，“床上雕的荷花好看，香炉里燃的香好闻，还有那面铜镜，又高又大，又把人照得清楚……”
李翎压下扬起的嘴角。
女孩说的几样，都是他亲自精心挑选出来的。
给救命恩人用的，当然不能怠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怎么报都不为过。女孩在这里，他肯定要尽力让她过得舒适。
女孩一样样地数着帐篷里的摆设，手中比划着，眼眸明若晨星。
李翎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把天下最珍贵的都捧给女孩，那时，女孩的眼睛会不会更亮？
段遥自认和李大哥达成了双方的好友关系，在锻炼和学习之余，越发缠着他说话。一来，李大哥和人多说话，对他有好处，二来，她说的很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异想天开、离经叛道的话，李大哥都能接受。
“李大哥，我以后身体好了，想学武，长大了当将军。”
“嗯。”
“李大哥，我明年要入学，先生要教《女戒》，我不想学。”
“那就不学。”
“李大哥，等几个月你去了京城，我们就不能说话了……啊，李大哥，你信不信，千年后，人们隔着千重山万重山都能说话？”
“仙界有千里眼顺风耳，想来千年后的人能造出那样的法器。”
段遥天南海北说个畅快才去练拳脚，张嬷嬷在一旁盯着，及时给她擦汗。
偶尔，张嬷嬷瞥向那边读书习字的李大爷，男孩一身孤冷幽沉，周围的仆从、护卫寂静无声，所在的那块地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似乎，每次只有二姑娘去到那里，死水才开始流动，李大爷神情中才透出一点鲜活。
——
十一月，段遥的功法书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