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燕说完，后背隐隐抽动，啜泣不止。
她实在是恨不能亲自手刃了这个杀害宿山少爷的真凶！可如今计划失败，害的宿山少爷尸骨寒凉，自己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你们两个，虽然是跟宿川少爷来的，但是也要保他！是吗？”语燕神情悲恸地指着袁遇，她早就看出来，虽然宿山少爷来了，可在自己爆出杨家谍者的身份后，他却没管杨家事，径直就走了。
而这两个人，从始至终……
“我们是……”柠栀想说出杨老爷让他们复活杨宿山的事，来博取语燕的信任，但是却不知道该不该多嘴，突然就顿住了。
只见语燕发了狠一股脑的将三人赶了出去，“砰”暗室的门被狠狠关上了。
袁遇心死神伤，虽然此时宽衣解带，但也顾不得穿衣，扭头便要离去。
“袁大人！”柠栀在其身后，喊住了他。
“你们既然是杨府的客卿，就该知道我与杨府的关系。”袁遇低头垂眸，不敢想象他身为宰相驰骋官场多年，会将自己一片真心，交付给了杨家派来的间谍，是何等的伤心。
柠栀见袁遇并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追到转角，继续喊到：“那袁大人想必也知道，刚才的情景，我们若想与那女子联合起来，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
袁遇身形顿了顿，柠栀见此情景觉得有戏，跟上去继续说：“如果在此地杀了你，朝廷命官，命丧青楼……想必朝廷也会为了平息事态将此事隐瞒……”
袁遇却突然发笑：“姑娘怕是有些太看得起我了……”
这话说完便是一阵沉默，柠栀还在想着要怎么与袁遇周旋，或者直接让元合把他敲晕了带回去问话。
却听见袁遇苦笑道：“不知二位找我何事？”
柠栀听罢，微微一滞，眉头微蹙，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什么时候露出马脚了……
“二位，不用紧张，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府上坐坐。”袁遇说完，便扭头走了。
柠栀还在犹豫这会不会是鸿门宴，却见袁遇下了一层台阶后，见二人未跟上来，从二楼折返处探头向上望。
楼梯间木阁交错，从柠栀的视角看，一颗人头突兀地伸出，幽暗的光影与离道书院那人头混合。
师父……
眼神中多了丝坚定，提起裙摆便要跟上。
元合用余光瞥了柠栀一眼，只是沉默着跟上她。不知何时那个害怕的只会缩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也能大步勇敢的向前走第一个了。
心头有某个地方微微触动，像是沾了初春的梅子酒，有些微微刺痛的酸感，从那处袭满全身。
柠栀跟在袁遇后面，在后院的偏侧出了一道暗门，来到了春香院后院的那一条小巷。
但柠栀却忽然停住不走了。
元合以为她还是有些害怕，所以上前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完全包住了柠栀拉着裙摆的手，拇指摩挲着柠栀的手背，吸引了些注意力。
柠栀回头望向他，望进他那双幽暗的眸子里。
元合轻声哄到：“我在你身后，莫要害怕。”
“不是……我不怕，我只是觉得如果现在走了，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解救里面的女孩儿了。”
元合有些愣住了，似是没想到她回会这么说，又微微轻笑，原她还是那个好管闲事的小仙。
“没有春香院，也会有秋香院，只要崇尚盲女的这股风气一日不除，那便永远会有人盯着这块肉疙瘩。就算你救了她们，也还是会有人其他人遇害。”元合少见的温柔，但他还是隐藏了一些话没有说，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虽然事态不能马上平息，我可能也没有能力完全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现在那院里的姑娘都是无辜的……我能就一个就是一个，对吗？”柠栀眼神温柔又坚定，元合看的恍惚，仿佛满天的星光不再天上，而在柠栀的眼睛里。
“话是这样说，但是把他们救出来后，安置在哪呢？”
柠栀听到此处便沉默了，是啊，这些姑娘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自理的能力，是不是出了春香院就是死路一条……
袁遇听见两人的交谈，眼神中虽露出些欣赏，但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晦涩：“姑娘，这事并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
柠栀听罢实在是疑惑不解，袁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竟然说他也管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皎洁的白色月光如同盐粒儿，撒在袁相国微微屈起的肩膀上，那肩上好似背负了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竟生生将硬朗的脊背压弯了。
柠栀未曾搭话，而是转身跟在袁遇身后，对于这春香院的盲女们，她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入了丞相府，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凄凉，那是比袁遇肩上背负的还要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东西。
院内与杨将军府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在院落外看着气质恢宏，但院内却陈设简单，其中没有一颗杂草，走进了几院，都未遇到一位小厮。
直到被袁遇引在正堂落座。
一方小桌，一豆烛火。
这才有下人上来，添了一个厚一些的蒲团，搁在柠栀本来要坐的垫子上。
“近日里天气越发凉了，姑娘坐这个厚一些的才好。”袁遇微微笑着，接过小厮手里的茶壶，给元合与柠栀斟了一杯茶。
“谢过袁大人。”柠栀乖巧接过，小心喝了一口，那茶清甜甘爽，冒着热气，为柠栀驱走了不少寒意，感觉身子也慢慢暖和起来了。
接下来是一阵安静，柠栀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去问袁遇，她也并不指望元合那块臭石头能开口说话，只是偷偷看着袁遇，柠栀感觉他好像忽然之间老了许多。
却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他：“既然是川儿带你们来的，我自然是相信你们……”袁遇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些什么，眉目间都有了些暖意。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川儿是好孩子，却不幸卷了进来……”
柠栀见袁遇目光眷恋，想来他们师徒二人感情颇深：“卷进你与他父亲的……”
袁遇听完就笑了，抬眼望着柠栀：“他与我都不想争。但是没有办法……”
“既然相国与将军都不想参与朝堂斗争，那为什么会把杨宿川夹在中间呢？”
“川儿自小是养在我身边的，当时我接下陛下的旨意，就知道日后我要与那老家伙斗个你死我活了。”袁遇说完只是苦笑，一阵冷风吹过，他咳了几声，刚刚添茶的下人便赶紧去关了窗户。
柠栀微微皱眉，她还是不懂袁遇的意思，既然两人都无心去争斗，为何在这朝堂上会有袁杨两家纷争的局面。
“有些时候，只有你主动进攻才能保证安全，就像一户圈养猛狗的屠夫，只有圈里的恶狗们互相争强彼此撕咬时，屠户才会感觉到安全感。可若是，其中的几只犬互相结盟，背着屠夫达成契约互相分食得来的肉糜，那明日里街头肉摊前挂的，就会是这几只狗。”
袁遇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柠栀一眼，将茶杯握在手里，转了转。
柠栀听后毛骨悚然，只有些不好的预感，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员，为何彼此撕咬……答案不言而喻，坐在金銮殿正中央的人，才有朝堂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杨将军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袁遇笑出声：“他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还是他亲手把川儿送到了我手里。”
袁遇眼瞳变深，他虽盯着杯里的茶，但是恍然间，他好像是在看更深处的地方：“春生，温壶好酒来，今日我与这二位投缘，天气凉了，也喝两口驱驱寒。”
名为春生的那小厮应下后便走了，推门关门的一瞬间，风丝便钻了进来，柠栀打了个冷战。
“姑娘似乎很怕冷啊，一会儿多喝几杯，暖和暖和。”
柠栀听罢微微点头，并未注意旁侧元合愈加幽深的眼瞳。
柠栀缩了缩脖颈，颤声问道：“袁大人说，杨将军亲手把杨宿川送到了你手里？”
袁大人微微点头：“是，托我照顾川儿。”
“但您说了，是皇上的旨意命你扶养杨宿川，杨将军又怎会提前知晓呢？”
袁大人突然笑了，笑得和煦：“哈哈哈哈哈，若不是姑娘提醒我，我还真未察觉，不知何时我和那武夫也赢过皇上一局。”
“那日早朝，他听过边塞有些异常后，便开始莫名发疯，在那大殿之上，向疯狗一般开始辱骂我。我那时还不知他的用意，也没有他对战事那般敏锐。”
我二人在退朝后，便被拉去，打了板子，我十下，他二十下。
袁大人说到此处又笑了，笑得像个老顽童：“那货在打板子时，嘴里还在骂我，硬是将我留在那。临走时交于我一枚金项圈，上面坠着一块美玉雕刻成的平安锁。跪下求着我照顾好川儿。”
袁大人说到此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有盈盈星光闪烁。
却忽然被敲门声打断，三人一齐向门口望去。
她实在是恨不能亲自手刃了这个杀害宿山少爷的真凶！可如今计划失败，害的宿山少爷尸骨寒凉，自己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你们两个，虽然是跟宿川少爷来的，但是也要保他！是吗？”语燕神情悲恸地指着袁遇，她早就看出来，虽然宿山少爷来了，可在自己爆出杨家谍者的身份后，他却没管杨家事，径直就走了。
而这两个人，从始至终……
“我们是……”柠栀想说出杨老爷让他们复活杨宿山的事，来博取语燕的信任，但是却不知道该不该多嘴，突然就顿住了。
只见语燕发了狠一股脑的将三人赶了出去，“砰”暗室的门被狠狠关上了。
袁遇心死神伤，虽然此时宽衣解带，但也顾不得穿衣，扭头便要离去。
“袁大人！”柠栀在其身后，喊住了他。
“你们既然是杨府的客卿，就该知道我与杨府的关系。”袁遇低头垂眸，不敢想象他身为宰相驰骋官场多年，会将自己一片真心，交付给了杨家派来的间谍，是何等的伤心。
柠栀见袁遇并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追到转角，继续喊到：“那袁大人想必也知道，刚才的情景，我们若想与那女子联合起来，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
袁遇身形顿了顿，柠栀见此情景觉得有戏，跟上去继续说：“如果在此地杀了你，朝廷命官，命丧青楼……想必朝廷也会为了平息事态将此事隐瞒……”
袁遇却突然发笑：“姑娘怕是有些太看得起我了……”
这话说完便是一阵沉默，柠栀还在想着要怎么与袁遇周旋，或者直接让元合把他敲晕了带回去问话。
却听见袁遇苦笑道：“不知二位找我何事？”
柠栀听罢，微微一滞，眉头微蹙，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什么时候露出马脚了……
“二位，不用紧张，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府上坐坐。”袁遇说完，便扭头走了。
柠栀还在犹豫这会不会是鸿门宴，却见袁遇下了一层台阶后，见二人未跟上来，从二楼折返处探头向上望。
楼梯间木阁交错，从柠栀的视角看，一颗人头突兀地伸出，幽暗的光影与离道书院那人头混合。
师父……
眼神中多了丝坚定，提起裙摆便要跟上。
元合用余光瞥了柠栀一眼，只是沉默着跟上她。不知何时那个害怕的只会缩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也能大步勇敢的向前走第一个了。
心头有某个地方微微触动，像是沾了初春的梅子酒，有些微微刺痛的酸感，从那处袭满全身。
柠栀跟在袁遇后面，在后院的偏侧出了一道暗门，来到了春香院后院的那一条小巷。
但柠栀却忽然停住不走了。
元合以为她还是有些害怕，所以上前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完全包住了柠栀拉着裙摆的手，拇指摩挲着柠栀的手背，吸引了些注意力。
柠栀回头望向他，望进他那双幽暗的眸子里。
元合轻声哄到：“我在你身后，莫要害怕。”
“不是……我不怕，我只是觉得如果现在走了，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解救里面的女孩儿了。”
元合有些愣住了，似是没想到她回会这么说，又微微轻笑，原她还是那个好管闲事的小仙。
“没有春香院，也会有秋香院，只要崇尚盲女的这股风气一日不除，那便永远会有人盯着这块肉疙瘩。就算你救了她们，也还是会有人其他人遇害。”元合少见的温柔，但他还是隐藏了一些话没有说，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虽然事态不能马上平息，我可能也没有能力完全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现在那院里的姑娘都是无辜的……我能就一个就是一个，对吗？”柠栀眼神温柔又坚定，元合看的恍惚，仿佛满天的星光不再天上，而在柠栀的眼睛里。
“话是这样说，但是把他们救出来后，安置在哪呢？”
柠栀听到此处便沉默了，是啊，这些姑娘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自理的能力，是不是出了春香院就是死路一条……
袁遇听见两人的交谈，眼神中虽露出些欣赏，但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晦涩：“姑娘，这事并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
柠栀听罢实在是疑惑不解，袁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竟然说他也管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皎洁的白色月光如同盐粒儿，撒在袁相国微微屈起的肩膀上，那肩上好似背负了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竟生生将硬朗的脊背压弯了。
柠栀未曾搭话，而是转身跟在袁遇身后，对于这春香院的盲女们，她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入了丞相府，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凄凉，那是比袁遇肩上背负的还要压的人喘不过来气的东西。
院内与杨将军府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在院落外看着气质恢宏，但院内却陈设简单，其中没有一颗杂草，走进了几院，都未遇到一位小厮。
直到被袁遇引在正堂落座。
一方小桌，一豆烛火。
这才有下人上来，添了一个厚一些的蒲团，搁在柠栀本来要坐的垫子上。
“近日里天气越发凉了，姑娘坐这个厚一些的才好。”袁遇微微笑着，接过小厮手里的茶壶，给元合与柠栀斟了一杯茶。
“谢过袁大人。”柠栀乖巧接过，小心喝了一口，那茶清甜甘爽，冒着热气，为柠栀驱走了不少寒意，感觉身子也慢慢暖和起来了。
接下来是一阵安静，柠栀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去问袁遇，她也并不指望元合那块臭石头能开口说话，只是偷偷看着袁遇，柠栀感觉他好像忽然之间老了许多。
却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他：“既然是川儿带你们来的，我自然是相信你们……”袁遇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些什么，眉目间都有了些暖意。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川儿是好孩子，却不幸卷了进来……”
柠栀见袁遇目光眷恋，想来他们师徒二人感情颇深：“卷进你与他父亲的……”
袁遇听完就笑了，抬眼望着柠栀：“他与我都不想争。但是没有办法……”
“既然相国与将军都不想参与朝堂斗争，那为什么会把杨宿川夹在中间呢？”
“川儿自小是养在我身边的，当时我接下陛下的旨意，就知道日后我要与那老家伙斗个你死我活了。”袁遇说完只是苦笑，一阵冷风吹过，他咳了几声，刚刚添茶的下人便赶紧去关了窗户。
柠栀微微皱眉，她还是不懂袁遇的意思，既然两人都无心去争斗，为何在这朝堂上会有袁杨两家纷争的局面。
“有些时候，只有你主动进攻才能保证安全，就像一户圈养猛狗的屠夫，只有圈里的恶狗们互相争强彼此撕咬时，屠户才会感觉到安全感。可若是，其中的几只犬互相结盟，背着屠夫达成契约互相分食得来的肉糜，那明日里街头肉摊前挂的，就会是这几只狗。”
袁遇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柠栀一眼，将茶杯握在手里，转了转。
柠栀听后毛骨悚然，只有些不好的预感，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员，为何彼此撕咬……答案不言而喻，坐在金銮殿正中央的人，才有朝堂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杨将军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袁遇笑出声：“他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还是他亲手把川儿送到了我手里。”
袁遇眼瞳变深，他虽盯着杯里的茶，但是恍然间，他好像是在看更深处的地方：“春生，温壶好酒来，今日我与这二位投缘，天气凉了，也喝两口驱驱寒。”
名为春生的那小厮应下后便走了，推门关门的一瞬间，风丝便钻了进来，柠栀打了个冷战。
“姑娘似乎很怕冷啊，一会儿多喝几杯，暖和暖和。”
柠栀听罢微微点头，并未注意旁侧元合愈加幽深的眼瞳。
柠栀缩了缩脖颈，颤声问道：“袁大人说，杨将军亲手把杨宿川送到了你手里？”
袁大人微微点头：“是，托我照顾川儿。”
“但您说了，是皇上的旨意命你扶养杨宿川，杨将军又怎会提前知晓呢？”
袁大人突然笑了，笑得和煦：“哈哈哈哈哈，若不是姑娘提醒我，我还真未察觉，不知何时我和那武夫也赢过皇上一局。”
“那日早朝，他听过边塞有些异常后，便开始莫名发疯，在那大殿之上，向疯狗一般开始辱骂我。我那时还不知他的用意，也没有他对战事那般敏锐。”
我二人在退朝后，便被拉去，打了板子，我十下，他二十下。
袁大人说到此处又笑了，笑得像个老顽童：“那货在打板子时，嘴里还在骂我，硬是将我留在那。临走时交于我一枚金项圈，上面坠着一块美玉雕刻成的平安锁。跪下求着我照顾好川儿。”
袁大人说到此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有盈盈星光闪烁。
却忽然被敲门声打断，三人一齐向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