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海20
苏乐仍然拧着眉头：“可是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是3天内找到、或者说抵达失落的海。在那之后我们会被动进入阶段二。可如果我们在规定时间里没能完成阶段一的任务，就会被游戏抹杀！现在直接从巨树树根下抵达海洋不现实，我们还有其他方法吗？”
此话一出，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江显摇摇头说：“不，第一阶段的致命威胁并不来自于‘没有找到海’。既然已经知道整片树林下都是海洋，也就是隐藏地图，我们随便找颗树挖下去也可以。死亡威胁必然来自其他方面。”
“可是还有什么会必然导致我们在指定时间后集体团灭呢？”苏乐疑惑，“那一定是某种大规模事件。”
集体团灭？江显眼前一亮。
苏乐的这句无心之言反倒是提醒了她。
“我知道了！”她说。
另俩人朝她投去询问目光。
“目前我们已知的、且副本从一开始就在持续提醒我们的危险，是什么？”她反问。
“最终boss的苏醒进度。”陆寰回答，“从我们进副本的那一刻它就在无时不刻报告苏醒进度。”
“没错。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每个副本的最终boss都是地图中央的巨树。它正在复苏。它在尚未完全复苏之时就已经能够造成副本范围内整片树林的暴动。那么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它在觉醒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更……更大范围的暴动？”苏乐迟疑。
江显点点头，继续引导：“我们的脚下是什么？”
“……树木根系……和海？”
“完全正确。那你还记得之前陆寰问向导关于‘捕鱼’的事情吗，当时向导说3天后出发。这个倒计时时间是和最终boss复苏、阶段一结束相重合的。”
“我记得，我们当时疑惑的点是‘去哪里捕鱼’。但后来发现海在脚下。”苏乐点头。
“对。现在已知：巨木觉醒时我们就能去捕鱼，而捕鱼需要大规模的海域。那试想一下，当树木彻底开始狂舞时，又会发生什么？”
“海……树木卷起海潮？海水淹没副本？！”苏乐恍然大悟。
“没错。第一阶段的3天时间是巨树复苏的倒计时。也是副本被海水淹没的倒计时。”江显点点头，“我们不会死于【没有找到海】，我们会死于没有意识到脚下有海、而被海水淹死。”
“我们不是要【抵达海】，我们的真正任务是要【在海上存活】。这是副本和我们玩的文字游戏。”
苏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上短暂闪过一瞬的庆幸和振奋，但随即又皱起了眉。
“就算知道副本会被海水淹没，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难道要像刚刚那样在树与树之间不断逃跑？那太不现实，他们的体力不足以支持他们长时间这样做。
“当然不！你还记得那些npc叫向导什么吗？”陆寰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霍列斯？”苏乐不解。
“我是说称呼。”
“船长……？”。
“是了！”江显说，“进入副本的第一天，陆寰就问过我们一个问题——【船在哪儿】。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们这个副本里唯一的建筑…………
苏乐一瞬间惊叫起来：“科考站！”
是科考站！
科考站是一艘被困在异化树木中间的船！
它曾在海上乘风破浪，载着船员们四处播撒那种奇怪的树木种子，最后被“冻在了”另一种“汹涌的翠绿色潮水”之中。
“所以，我们第四天结束时的主要任务不是去隐藏副本找海，而是确保留在船上，以免被复苏巨树带来的海啸淹死！”苏乐终于想明白了。
陆寰赞同地点头：“知道这些后，现在，我们又可以反推那俩个已触发的支线任务的目的了。”
“支线任务1，【向导的秘密】，强调了向导曾经被叫做‘船长’；他和巨树有着未知的联系。这是在向我们强调最终boss不是向导，而是巨树。”
“支线任务2，【永生轮回】，强调了这片树林里能够接触到怪鱼；并通过诱导我们寻找鱼、树木、果实和人之间的联系，提示我们海洋就在脚。”
“这么看来，支线任务其实一直在暗示我们阶段二时会发生什么。”
江显听着他的分析频频点头。
“不如来猜一下，唯一剩下的支线任务3又会提示我们一些什么。”她说。
陆寰朝江显望了一眼，俩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
“这个星球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科考队要来种树。”俩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
显然这是眼下最可能的结果了。毕竟“精卫填海”都特么有前因后果呢，以这个副本的严谨程度来看，不像是会搞出“一群人莫名其妙突发奇想跑到一个陌生星球在海里种树”的戏码。
白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他们再度踏上了返回科考站的路。
剩余的时间，他们把其他三条地图边界线都走了一遍，并都亲眼目睹了屏障对面的树木暴动。
江显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们确实被副本环绕和簇拥着。他们只是无数方形格子中的一个。
*
直播间的观众们今天可谓是被一次又一次地惊掉了下巴。
[不是，刚刚才让蠕虫们自相残杀，现在又想到让树枝自相残杀了？]
[之前切去别的直播看到战况惨烈，我还着实为他们担心了一阵子。害，真是害我瞎操心。]
[江姐~你！是！我！的！神~~~]
当他们看到在江显指导下整支小队紧贴屏障，就那样惊险地躲过追兵并开始分析局势时，眼珠子都惊掉了。
[这得多胆大心细，才能观察到那些树枝的细微不同，从而作出推断并尝试？]
[好离谱的方法，但是想到是江姐，倒也合理。]
[有没有见多识广的观众大哥来现身说法一下，她的猜想保真吗？屏障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回复楼上。这是真的。我一直在追的另一个直播，任务主线是玩家以一群生物学家的身份来研究树木变异事件。他们充分利用暴力，经过反复试验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没错，就是隔壁那个第一天一进副本就干掉5个npc的杀胚姐]
[我擦，我记得那一组，他们也触发了一条支线。他们组是用暴力通关，但江姐他们是实打实地靠智力啊……]
这些人还没从震惊和感叹中回过味来，画面一变，就见江显在奋力捶打着那看不见的屏障。
而观众们能够清晰看到，在屏障的另一边，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许久，直播屏幕上都没人说话。
[呃，现在有人能方便给我透露一下，屏障另一边也是玩家吗？]
终于，世界观遭受冲击的一位观众犹豫着问道。
[千真万确。我5分钟前还看了他们的直播，他们小队的的确确遭遇了树林暴动。]
[等等等等，有人能向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两个副本的玩家能够相互看见？]
[天哪！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我一直以为所有副本都有着相似的背景、环境和怪物只是为了降低建模和布景难度，这样副本设计者就只要偷懒更改主线任务和npc就行了。但我没想到，这些副本居然是在地理上相毗邻的！！！]
[不是，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副本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构建了副本？那些玩家又是什么情况？如果副本是一场真人秀，那玩家的死亡场景也做得太逼真了；如果副本是一款虚拟游戏，那它的一切环境又为何那样逼真？]
[回复楼上，不知各位有没有关注过前段时间的大规模飞船故障。和大家讲一个鬼故事，我的朋友在飞船上失联了……然后我在副本里看到了他……]
………………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质疑络绎不绝，察觉到异样的观众们展开了激烈争论。有人坚信副本是一场作秀，也有人声称是高等文明针对人类文明的科技震慑。
*
“您觉得，这些直播又究竟是什么？”
无人回答。
“叶博士？叶博士？”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喊着他这位上级。
上次的那声“白痴”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严重阴影，他因此吸取了教训，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和上司聊工作之外的事情了。
叶泊把视线从电子运算屏幕前移开，神情恍惚。
研究员好奇地朝那些屏幕上的公式瞥了一眼，下一秒就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这满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丑字，触控屏真的能识别出来吗？不会给出一个英文单词作为运算结果吗？
研究员发自肺腑地表示佩服，一半给自己上级，一半给这超神电子屏。
“我不知道。”
出乎他预料地，他这位上级只给出了一声疲惫的回答。
研究员感到困惑，他偷偷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他看到了一旁茶几上横七竖八的、十几杯浓缩咖啡的包装袋尸体。沙发上的小黄鸭被子皱成一团。
研究员想笑，但他没敢笑。
“您也不用这么拼命，
叶泊摘下眼镜，掏出纸巾擦了擦，对他的下属道：“坐。”
研究员战战兢兢地紧挨着小黄鸭被子坐下了。
叶泊重新戴上眼镜，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知道那种老古董电视和收音机的工作原理吗？”
研究员摸不着头脑：“知道……”
“对，就是把图像、声音信号在经过调制之后，借助无线电波进行传输，然后接收、解调，再然后图像和声音通过设备输出。后来随着技术更迭，又出现了卫星传输、光纤传播等等等等。”
研究员瞥瞥屏幕上那团演算，又不安地瞥瞥他的上级。他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现在一千多年过去了，随着覆盖全星际的星网建成，各种新型的通讯方式又不断涌现……啊，再说下去就要跑题了。”
研究员感到有些如坐针毡了。
“但是无论技术如何革新，万变不离其宗，这一切的传播媒介都是电磁波。因为它无需媒介、频率范围广、信息承载能力强。”叶泊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些我在初中课本上都学到过。”研究员忍不住打断了他，“但是，博士，您现在进行如此复杂的演算又是为了什么？”
“你看过最近很火的星际直播吧。”叶泊问道。
研究员意识到他完全忘了上次的那句“白痴”，立刻不再束手束脚：“对，看过。”
“那你觉得，如果要完成一场几百个副本那样规模的直播，需要传播的信息又是什么级别的？”
“应该不小，但并非完全无法做到。”研究员犹豫着回答。
“的确，倘若只是分别拍摄，再对视频信息进行调制，并非难事。可是如果这些视频和声音信息并不是真实录制并上传，而是完全虚构的呢？”叶泊注视着他，朝他扔出了一枚深水炸弹。
“您是什么意思，博士？”
“我们都知道，人大脑的意识活动产生电信号，这些信号可以以电磁波的形式被检测到，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脑电波、磁脑图。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些副本只是一些人大脑意识的活动，被用某种方式监测并进行信号编码、调制，然后负载在电磁波上然后再发送给星网，需要传播的信息量有多少？”
“这……”研究员卡壳了。
先别提需要处理和传输的信息量有多大了，这种根据人脑电波活动来呈现脑中信息的技术还没出现呢。他根本就没法想象啊！
“所以，博士，您现在进行如此复杂的演算又是为了什么？”研究员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位于金天鹅座的一颗小行星，绿松石星，近期被检测到周围有异常的强烈电磁环境变化。我问‘瞭望者’星际舰上的老朋友要了一份关于电磁变化的资料，正试图对其进行解析和计算。”
研究员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紧张之下就开始口不择言：“博士，那您觉得副本是什么……”
“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正在朝人类的星网传送着直播副本这个难以估计数量级的信息！副本直播是一场全宇宙广播！”
叶泊自言自语着站起身。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冲研究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研究员呆头鹅一样地走出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但他还是听到了从中逸出的一声“白痴”。
研究员：？？？
他要来干啥来着——噢，刚刚另一个部门的上级让他来问问叶博士对于副本的看法。
他现在非常委屈。
这次他也没和上司聊工作以外的事情啊？！
*
叶泊回到了他的演算屏幕之前。
他正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谁在茫茫宇宙，朝人类文明广播？”
此话一出，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江显摇摇头说：“不，第一阶段的致命威胁并不来自于‘没有找到海’。既然已经知道整片树林下都是海洋，也就是隐藏地图，我们随便找颗树挖下去也可以。死亡威胁必然来自其他方面。”
“可是还有什么会必然导致我们在指定时间后集体团灭呢？”苏乐疑惑，“那一定是某种大规模事件。”
集体团灭？江显眼前一亮。
苏乐的这句无心之言反倒是提醒了她。
“我知道了！”她说。
另俩人朝她投去询问目光。
“目前我们已知的、且副本从一开始就在持续提醒我们的危险，是什么？”她反问。
“最终boss的苏醒进度。”陆寰回答，“从我们进副本的那一刻它就在无时不刻报告苏醒进度。”
“没错。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每个副本的最终boss都是地图中央的巨树。它正在复苏。它在尚未完全复苏之时就已经能够造成副本范围内整片树林的暴动。那么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它在觉醒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更……更大范围的暴动？”苏乐迟疑。
江显点点头，继续引导：“我们的脚下是什么？”
“……树木根系……和海？”
“完全正确。那你还记得之前陆寰问向导关于‘捕鱼’的事情吗，当时向导说3天后出发。这个倒计时时间是和最终boss复苏、阶段一结束相重合的。”
“我记得，我们当时疑惑的点是‘去哪里捕鱼’。但后来发现海在脚下。”苏乐点头。
“对。现在已知：巨木觉醒时我们就能去捕鱼，而捕鱼需要大规模的海域。那试想一下，当树木彻底开始狂舞时，又会发生什么？”
“海……树木卷起海潮？海水淹没副本？！”苏乐恍然大悟。
“没错。第一阶段的3天时间是巨树复苏的倒计时。也是副本被海水淹没的倒计时。”江显点点头，“我们不会死于【没有找到海】，我们会死于没有意识到脚下有海、而被海水淹死。”
“我们不是要【抵达海】，我们的真正任务是要【在海上存活】。这是副本和我们玩的文字游戏。”
苏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上短暂闪过一瞬的庆幸和振奋，但随即又皱起了眉。
“就算知道副本会被海水淹没，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难道要像刚刚那样在树与树之间不断逃跑？那太不现实，他们的体力不足以支持他们长时间这样做。
“当然不！你还记得那些npc叫向导什么吗？”陆寰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霍列斯？”苏乐不解。
“我是说称呼。”
“船长……？”。
“是了！”江显说，“进入副本的第一天，陆寰就问过我们一个问题——【船在哪儿】。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们这个副本里唯一的建筑…………
苏乐一瞬间惊叫起来：“科考站！”
是科考站！
科考站是一艘被困在异化树木中间的船！
它曾在海上乘风破浪，载着船员们四处播撒那种奇怪的树木种子，最后被“冻在了”另一种“汹涌的翠绿色潮水”之中。
“所以，我们第四天结束时的主要任务不是去隐藏副本找海，而是确保留在船上，以免被复苏巨树带来的海啸淹死！”苏乐终于想明白了。
陆寰赞同地点头：“知道这些后，现在，我们又可以反推那俩个已触发的支线任务的目的了。”
“支线任务1，【向导的秘密】，强调了向导曾经被叫做‘船长’；他和巨树有着未知的联系。这是在向我们强调最终boss不是向导，而是巨树。”
“支线任务2，【永生轮回】，强调了这片树林里能够接触到怪鱼；并通过诱导我们寻找鱼、树木、果实和人之间的联系，提示我们海洋就在脚。”
“这么看来，支线任务其实一直在暗示我们阶段二时会发生什么。”
江显听着他的分析频频点头。
“不如来猜一下，唯一剩下的支线任务3又会提示我们一些什么。”她说。
陆寰朝江显望了一眼，俩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
“这个星球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科考队要来种树。”俩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道。
显然这是眼下最可能的结果了。毕竟“精卫填海”都特么有前因后果呢，以这个副本的严谨程度来看，不像是会搞出“一群人莫名其妙突发奇想跑到一个陌生星球在海里种树”的戏码。
白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他们再度踏上了返回科考站的路。
剩余的时间，他们把其他三条地图边界线都走了一遍，并都亲眼目睹了屏障对面的树木暴动。
江显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他们确实被副本环绕和簇拥着。他们只是无数方形格子中的一个。
*
直播间的观众们今天可谓是被一次又一次地惊掉了下巴。
[不是，刚刚才让蠕虫们自相残杀，现在又想到让树枝自相残杀了？]
[之前切去别的直播看到战况惨烈，我还着实为他们担心了一阵子。害，真是害我瞎操心。]
[江姐~你！是！我！的！神~~~]
当他们看到在江显指导下整支小队紧贴屏障，就那样惊险地躲过追兵并开始分析局势时，眼珠子都惊掉了。
[这得多胆大心细，才能观察到那些树枝的细微不同，从而作出推断并尝试？]
[好离谱的方法，但是想到是江姐，倒也合理。]
[有没有见多识广的观众大哥来现身说法一下，她的猜想保真吗？屏障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回复楼上。这是真的。我一直在追的另一个直播，任务主线是玩家以一群生物学家的身份来研究树木变异事件。他们充分利用暴力，经过反复试验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没错，就是隔壁那个第一天一进副本就干掉5个npc的杀胚姐]
[我擦，我记得那一组，他们也触发了一条支线。他们组是用暴力通关，但江姐他们是实打实地靠智力啊……]
这些人还没从震惊和感叹中回过味来，画面一变，就见江显在奋力捶打着那看不见的屏障。
而观众们能够清晰看到，在屏障的另一边，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许久，直播屏幕上都没人说话。
[呃，现在有人能方便给我透露一下，屏障另一边也是玩家吗？]
终于，世界观遭受冲击的一位观众犹豫着问道。
[千真万确。我5分钟前还看了他们的直播，他们小队的的确确遭遇了树林暴动。]
[等等等等，有人能向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两个副本的玩家能够相互看见？]
[天哪！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我一直以为所有副本都有着相似的背景、环境和怪物只是为了降低建模和布景难度，这样副本设计者就只要偷懒更改主线任务和npc就行了。但我没想到，这些副本居然是在地理上相毗邻的！！！]
[不是，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副本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构建了副本？那些玩家又是什么情况？如果副本是一场真人秀，那玩家的死亡场景也做得太逼真了；如果副本是一款虚拟游戏，那它的一切环境又为何那样逼真？]
[回复楼上，不知各位有没有关注过前段时间的大规模飞船故障。和大家讲一个鬼故事，我的朋友在飞船上失联了……然后我在副本里看到了他……]
………………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质疑络绎不绝，察觉到异样的观众们展开了激烈争论。有人坚信副本是一场作秀，也有人声称是高等文明针对人类文明的科技震慑。
*
“您觉得，这些直播又究竟是什么？”
无人回答。
“叶博士？叶博士？”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喊着他这位上级。
上次的那声“白痴”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严重阴影，他因此吸取了教训，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和上司聊工作之外的事情了。
叶泊把视线从电子运算屏幕前移开，神情恍惚。
研究员好奇地朝那些屏幕上的公式瞥了一眼，下一秒就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这满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丑字，触控屏真的能识别出来吗？不会给出一个英文单词作为运算结果吗？
研究员发自肺腑地表示佩服，一半给自己上级，一半给这超神电子屏。
“我不知道。”
出乎他预料地，他这位上级只给出了一声疲惫的回答。
研究员感到困惑，他偷偷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他看到了一旁茶几上横七竖八的、十几杯浓缩咖啡的包装袋尸体。沙发上的小黄鸭被子皱成一团。
研究员想笑，但他没敢笑。
“您也不用这么拼命，
叶泊摘下眼镜，掏出纸巾擦了擦，对他的下属道：“坐。”
研究员战战兢兢地紧挨着小黄鸭被子坐下了。
叶泊重新戴上眼镜，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知道那种老古董电视和收音机的工作原理吗？”
研究员摸不着头脑：“知道……”
“对，就是把图像、声音信号在经过调制之后，借助无线电波进行传输，然后接收、解调，再然后图像和声音通过设备输出。后来随着技术更迭，又出现了卫星传输、光纤传播等等等等。”
研究员瞥瞥屏幕上那团演算，又不安地瞥瞥他的上级。他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现在一千多年过去了，随着覆盖全星际的星网建成，各种新型的通讯方式又不断涌现……啊，再说下去就要跑题了。”
研究员感到有些如坐针毡了。
“但是无论技术如何革新，万变不离其宗，这一切的传播媒介都是电磁波。因为它无需媒介、频率范围广、信息承载能力强。”叶泊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些我在初中课本上都学到过。”研究员忍不住打断了他，“但是，博士，您现在进行如此复杂的演算又是为了什么？”
“你看过最近很火的星际直播吧。”叶泊问道。
研究员意识到他完全忘了上次的那句“白痴”，立刻不再束手束脚：“对，看过。”
“那你觉得，如果要完成一场几百个副本那样规模的直播，需要传播的信息又是什么级别的？”
“应该不小，但并非完全无法做到。”研究员犹豫着回答。
“的确，倘若只是分别拍摄，再对视频信息进行调制，并非难事。可是如果这些视频和声音信息并不是真实录制并上传，而是完全虚构的呢？”叶泊注视着他，朝他扔出了一枚深水炸弹。
“您是什么意思，博士？”
“我们都知道，人大脑的意识活动产生电信号，这些信号可以以电磁波的形式被检测到，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脑电波、磁脑图。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些副本只是一些人大脑意识的活动，被用某种方式监测并进行信号编码、调制，然后负载在电磁波上然后再发送给星网，需要传播的信息量有多少？”
“这……”研究员卡壳了。
先别提需要处理和传输的信息量有多大了，这种根据人脑电波活动来呈现脑中信息的技术还没出现呢。他根本就没法想象啊！
“所以，博士，您现在进行如此复杂的演算又是为了什么？”研究员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位于金天鹅座的一颗小行星，绿松石星，近期被检测到周围有异常的强烈电磁环境变化。我问‘瞭望者’星际舰上的老朋友要了一份关于电磁变化的资料，正试图对其进行解析和计算。”
研究员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紧张之下就开始口不择言：“博士，那您觉得副本是什么……”
“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正在朝人类的星网传送着直播副本这个难以估计数量级的信息！副本直播是一场全宇宙广播！”
叶泊自言自语着站起身。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冲研究员做了个“请”的手势。
研究员呆头鹅一样地走出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但他还是听到了从中逸出的一声“白痴”。
研究员：？？？
他要来干啥来着——噢，刚刚另一个部门的上级让他来问问叶博士对于副本的看法。
他现在非常委屈。
这次他也没和上司聊工作以外的事情啊？！
*
叶泊回到了他的演算屏幕之前。
他正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谁在茫茫宇宙，朝人类文明广播？”